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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提好裤子，就听韩程远远叫了他一声。
“出分了？”他拖鞋都来不及穿，“噔噔噔”跑回卧室。
韩程嘴角带着不经意地笑，坐在转椅上，一只手还握着鼠标，另一只手朝他勾了两下：“过来。”
他顺从地坐在韩程腿上，凑近一看，随即笑起来：“627？”
“嗯，跟上次模考差不多。”韩程安慰似的揉揉他的肚子，“很棒。”
“快看看你的呢？”林春棠抢过鼠标，看起来比韩程本人还要着急。
网络几乎要瘫痪了，浏览器的页面像是卡顿的幻灯片，光是加载一个网站导航栏就等了很久。
画面一寸一寸地显示出来，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能不能过上想象中的生活，就看这一个分数了。
“你别紧张，我觉得考得还可以。”韩程说。
他眼睛紧盯着画面，已经看到两科的分数了。
韩程靠近了些，在他耳边轻笑：“我数学还及格了呢。”
总分那一栏终于出现了。
“…393。”他瘪着嘴，“没到400分。”
“也是过了本科线的。”
林春棠侧头看着韩程，想再说点什么。
“我们已经很好了。”韩程亲了亲他的耳朵。
“可以更好的，如果在你英语上多下点功夫就好了。”
韩程把电脑关上，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厕所门口拿回他的拖鞋放在一旁。
“明明是我没考好，不应该是你来安慰我吗？”韩程说。
“没有！你已经考得很好了哥哥！”他急忙攥住韩程的手，“我就是有点不知足。”
“我很知足，”韩程蹲在他面前，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谢谢小棠老师。”
也许就是因为韩程这一句小棠老师，他报考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只是他还是没有选择985。
韩程本来是不同意的，他觉得林春棠拿着985的分去读211亏大了。
但林春棠心里很清楚，他这个分数去了985也读不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上天是公平的。
那些一直努力着保持在前20名的人一定能考进985，而他，一个得过且过，装模作样的人能读上211也挺好。
韩程在他提交最后志愿之前还一直问：“我跟你提的那个985你不考虑一下吗？其实也不是非要读师范，只要是跟数学有关，你再考一个教师资格证，照样可以当老师啊。”
他摇摇头，那个985跟他给韩程选的那座三本大学不在一个省，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十八年来只坚持了这一件事情，他才不要分开呢。
确认录取之后，两个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动身走了。
程璐没有反对，还答应到时候帮他们把录取通知书寄过去。赵楠起初还不同意，僵持了几天也不见他们改变主意，就默默地往林春棠银行卡里打了些钱。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是，他的朋友们对韩程有些莫名地抵触，他们始终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离开的时候，可是程璐执意要送他们去高铁站。
一路上林春棠都有些拘谨，韩程却一反常态，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小声说：“你收敛一点。”
韩程看了他一眼，光明正大地把他那只手放在自己腿上。
程璐一边开车一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到了地方一切都得多注意，不要丢东西，要注意陌生人，别让人给骗了。”
“以后找兼职什么的也得多留个心眼，不懂就多问问别人，或者上网了解一下，什么都别掉以轻心。”
“对，还有租房子，签合同之前一定要先给家里来个电话，让我们这些大人看看，现在房产中介可坏了，拐着弯坑你。”
韩程和林春棠对视一眼，随即笑了。
韩程说：“妈，我一直做兼职的公司就在那边，一个朋友帮我们介绍了很靠谱的房子，你可以放心。”
林春棠跟着乖乖点头。
“杀熟你没听过啊？跟你越好的人才越要害你呢。”程璐沉思一阵，“把你朋友电话给我。”
韩程：“你可别有事没事就给人家打电话。”
“你老娘我有那么闲？”程璐正经不了两句又冒出脏话来，“要是敢骗我儿子，我他妈打不过他也吊死在他家门口！”
“妈，你说什么呢？”韩程抿了抿嘴唇，忍住笑意：“你这样我都快不适应了。”
程璐拧着眉头，苦大仇深道：“我自己也不适应，你们两个小混蛋赶紧走，走了我就清净了。”
林春棠笑着说：“璐璐阿姨，我们会随时报备的，你放心。”
离开家的这一路上，林春棠没有半点舍不得，但不知道为什么，车子开动的瞬间，一切熟悉的景物开始倒退，酸楚的感觉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这就想家了？”
林春棠回头看向那个真正了无牵挂的人，发现他嘴角带着惬意的笑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
韩程又问：“后悔吗？”
他摇头，悄悄抓住韩程的手。
他明白疯狂倒退的城市，一条条曲折延伸的铁轨，甚至即将到达的终点，都是来路。
只有这只手是他转多少圈，走出多远，都要回来的地方，是他的归处。
韩程突然伸出手在他脸上抹了一下，指头上晶莹一片。
“还说不想家。”
“我不是想家，我是感慨。”林春棠吸了吸鼻子，“小程哥哥终于能跟我一直在一起啦。”
到站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空气里并没有想象中海风咸湿的味道。
林春棠放心地把自己交给韩程，跟着他一路从车站下车，坐上顺风车，再住进他们租好的房子里。替他们租房子的朋友给韩程打过几次电话，韩程一直在客气地道谢。
房子的主人是韩程朋友的老熟人，上个租客刚刚退租就让他们住了进来，还专门叫人给他们打扫一番。
新房子是一居室，大概40平米的样子，装修已经旧了，地上还铺着古朴的木质地板，好就好在里面东西很全，几乎不用他们添什么。
“哥哥，有点贵了。”林春棠把行李箱放在一旁，坐在沙发上四处摸摸，瘪着嘴：“我觉得房子不值这个价。”
“旧是旧了点，但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呢。”韩程在他旁边坐下，“我们先在这里住两个月，房子可以慢慢找，找到喜欢的再搬进去。”
韩程揉了揉他的脑袋，塞给他一瓶水，说：“我先去把床单被罩换了，一会儿我们出去吃饭，顺便买点儿日用品，你先在这歇着。”
“我帮你。”林春棠跟着站起来，“毕竟这是我们家了，我也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做。”
韩程轻笑一声：“你在我面前居然还懂事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嘛。”
下楼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们在旁边的一家老菜馆随便吃了一口，就跟着导航去了最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进了大门，满耳朵都是陌生的方言。
林春棠有些发愣，韩程推着一辆购物车走到他身边：“人有点多，你跟紧我。”
他点点头，一只手搭在购物车上：“哥哥，我们都要买什么？”
“随便走走，缺什么拿什么就行。”
“那不行，总得有个规划啊，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随便拿，有钱。”韩程故作神秘道：“晚上告诉你。”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是真的不相信韩程会攒下钱，在他眼里，韩程就是个豪掷六百大洋，只为睡他一晚的败家子。
“哥哥，我们是不是要买两双拖鞋？”
“哥哥拖把是要买新的吧？”
“衣架也买一点吧哥哥。”
韩程只管在后面推车，一下一下点头默许。
又走了一阵，林春棠挑了一个最便宜的杀虫剂，举起来刚想说话。
“哥哥。”是一声稚嫩的童声。
他们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小孩坐在他们身后那辆购物车里，眨巴眨巴好奇地大眼睛，手舞足蹈地咧着嘴对他们笑。
那孩子只有两颗小牙，嘴角还躺着口水，一声一声地叫：“哥哥。”
“呀，会叫哥哥啦宝贝。”孩子妈妈擦去孩子快要滴到衣服上的口水，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看看小哥哥。”
孩子不认生，还朝他们张着胳膊，像是要让他们抱。
林春棠指着韩程：“哥哥。”
小孩开心地小脚直晃。
“我家姑娘就喜欢漂亮小哥哥。”孩子妈妈还在逗她，“是吧宝贝？就喜欢漂亮小哥哥。”
离开那对母女之后，林春棠问：“我不是漂亮小哥哥吗？”
“人家才长两颗牙，你跟她计较什么。”
“我不计较啊，反正…”他凑到韩程耳边，“我比她叫得好听。”
韩程不轻不重地拧了他一把：“不害臊！”
他们买的东西装满了三个大购物袋，林春棠手里还提了一个拖把，到家的时候累得半死，倒头就想睡。
韩程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不洗澡别上床。”
“啊～不去，累死了。”
韩程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扒光了推进卫生间。
等韩程给他吹完头发，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给你。”韩程把一张卡片放在他手上。
“什么？”他眯缝着眼睛看，“银行卡？”
“嗯，”韩程假装不在意地理理头发，“我妈给我存的。”
“？”
韩程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在他柔软的发间深呼吸一口：“老婆本，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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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想去还是拆成两章了 最后一章等下就发上来 很快
第37章 37（正文完）
韩程跟那家公司说好了下周过去上班，惹得林春棠也急着找工作。
“我看咱们这条街有个咖啡厅招兼职，我觉得我可以去试试。”他说。
“去咖啡厅干嘛，当家教不是挺好？”
他摇摇头：“以后上了大学再当家教吧，我先体验体验别的工作。”
他想去，韩程也就没拦着，第二天陪着他去面试。
那家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人，见林春棠实在招人喜欢，没聊几句就答应让他下周过来试试。
林春棠一直到午饭的时候还兴奋得不行，用脚趾在桌子底下掐韩程。
韩程用大腿压住他：“就是找了个兼职，不至于失心疯，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哥哥，”他咬着筷子看韩程，眼睛里冒出星星来，“我们明天去海边吧。”
“……好。”
他查了哪个沙滩最好看，查了交通路线，查了怎么租帐篷……可就是没有看天气。
第二天，下雨了。
乐极生悲。
他从床上坐起来迷茫地看向窗外，其实是看着窗帘上那块黑色的污迹发呆。
韩程在被窝里搂着他的腰闷声笑，他甚至怀疑韩程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下雨，就等着嘲笑他呢。
林春棠气急败坏地钻进被窝里亲他。
韩程收不住笑意，慌乱地想抓他两只手：“别闹，没刷牙。”
“我不，就要用臭嘴亲你，让你再笑我！”
闹够了，瘫在床上，想着昨天买来的零食和自热火锅，林春棠开始发愁。
“不行，还是得出去，后天就要上班了。”他翻身钻进韩程怀里，“哥哥，我们出去吧，还没玩够就要上班也太悲惨了。”
韩程单手枕在脑后：“上班也是有假期的。”
“求求你了小程哥哥，出去逛逛吧，我就想今天出去。”
“外面下雨了。”
“哥哥…”
林春棠一抬眼，
“海边现在太潮。”韩程这样说着，把手机掏出来戳戳点点，“我看看别处。”
林春棠凑在旁边，目光跟着韩程的手指来回瞟，随即眼前一亮：“哥哥，牧场，可以露营。”
“哪有人下雨天去牧场的？”
“没人才去呢。”他不怀好意地看着韩程，“我去打电话问问。”
奇怪的是他们刚刚上了去牧场的车，雨就停了，天边挂着一道彩虹，背景是清新的蓝色。
难怪刚才接他电话的人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这场雨对他们的活动不会有影响。
因为出门太晚，赶到牧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从没想过城市里会有这样的地方。
视线所及是一眼看不到边际绿色，草地和彩虹的尾端相接，与天空的连接处是一条清晰的线，蜿蜒的小路两旁搭着木头房和茅草屋，远处还有自由奔跑的小羊……一切都充斥着水洗过的青草香。
林春棠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哥哥，我觉得来对了。”
“嗯，走吧。”韩程拉起他的手，走进那满眼的绿色中。
租帐篷时，大哥和他们说可以随便挑选喜欢的帐篷，韩程随手指了一个抱在怀里。
只听林春棠忽然问：“大哥，有双人睡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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