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的小猫就在这样猝不及防的一瞬,颤颤巍巍地叫出了声。
于是抓着小猫的嫌犯知道自己这样愚蠢的躲藏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小猫就是他找到恨不得把整个下城区翻过来的画中神明,轻易地丢开了手中唯一的筹码。
所以说陷入疯狂的人,很容易会做出一些蠢到极点的举动。
男人当初在商场试图绑架阮夭的时候显然是见到过商迟的脸的,自然也知道两人之间有多少亲密到足够让他失去理智的小动作。
亵渎神明的人都应该去死。
他喘着粗气,一脚踹开了柜门。
阮夭被他直直地朝着商迟的脸丢了出去。
向来冷静的男人看见飞出来的小小一个毛团子顿时变了脸色。这个时候顾不得杀人犯会伤害他,商医生的脑子里只留下了要接住阮夭这一个念头。
小猫被用力地甩进了他的怀里,商迟伸手揽住小猫,手臂上却没有防备被男人用陶瓷摆件的碎片狠狠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高级的丝质布料瞬间破碎,血液顿时涌了出来。
商迟在看清阮夭嘴边被血染红的白毛时,脑子里顿时轰了一下,看向疯子的脸色愈加森寒。
如果不是他接住了,阮夭会被他摔死的。
已经完全是个疯子的男人咧开一个扭曲的微笑:“我知道你也是来找他的,对吗?”
“贱种!你也想来和我抢!”
他几乎是自己就这么撕心裂肺地跳起脚来好像受到了很大的不公一般举着沾着商迟血迹的碎片朝男人大力地挥舞过去。
“我一定比你先找到他。”
商迟怀里抱着阮夭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他和赵凛先前已经知道了这个神经病发病的症结,闻言更是想笑。
辛辛苦苦要找的人,差一点就被他自己摔死了。
就这样没脑子的蠢货,也敢想着绑架阮夭。
商迟瞄准了疯子的破绽抬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
对这种手上不知道沾了几条人命的凶手,商迟也不在乎下手阴不阴,踹的力度足够让这傻逼一辈子都某种意义上的站不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狼狈地捂住了裆部往后退了几步,凌乱微长的发丝下一只猩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商迟。
操,这他妈还自带狂化的。
这外挂过分了吧。
商迟怀里带着小猫显然是很不合适直接和他对打的,几乎只是思考了一秒钟的时间,男人果断屈起鲜血横流的手肘狠狠地在变态的下巴上磕了一下。
男人的后脑勺直接撞在窗玻璃上,劣质玻璃顿时破碎,一颗满头是血的脑袋被牢牢卡在了窗户外。
稍微一转头,下面就是距离这里几十米高的地面。
从这里下去,绝对死透了。
男人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破碎喘息试图再度抓起手里的武器。
商迟当然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到底大学时候也是拿过擒拿冠军的男人,就算一只手被掣肘,要正面制服一个傻逼也不是难事。
“你应该庆幸现在是法治社会。”
色白如冰雪的男人冷漠地低眸看他,像是在看一团肮脏的垃圾。
“相信我,有时候枪决反而是对你这种蠢货而言最舒服的死法。”
男人脸上牵起一个没有半分笑意的弧度,嘴里说的话却很奇怪:
“你说是吧,画家。”
像是透过疯子的皮囊,在挑衅另外一个虚空里的魔鬼。
赵凛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满脸都是血的男人一脸灰败地倒在地上,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彻底抽干了。
脸色都白的恐怖。
垂在地上的四肢不停地抽搐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一些叫人听不懂的怪话。
一副中了邪的怪样子。
商迟摸着怀里睡着的小猫,淡定地等着警察们上来抓人。
手臂上只是简单用布条止了血,商医生的关注点已经落在了另一个地方。
“我那个混账儿子呢?”商医生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粗野的臭小子,一想到阮夭在他手里度过了那么多天,心里就鬼火直冒。
徐野脸色苍白地站在便衣警察的身后。
“阮夭。”他喃喃着。
商医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小猫趴伏在男人的手臂里,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刚才已经捏着小猫仔细地检查过了,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脸上那些血色应该是抓挠变态的时候沾上的。
商医生这个时候总算舍得露出一点温柔但是压迫感十足的微笑,一副春风得意的正宫范:“这几天谢谢你照顾他了,放心我们夭夭不会白花你的钱,必要的款项很快会打到你的账上。”
红毛少年拧着脑袋和他呛声,要不是有警察在,他现在已经上手抢猫了:“老子不差你这点钱。”
商迟故作惊讶:“一千万呢,够你打一辈子的黑拳了吧,小子。”
男人格外咬重了“黑拳”两个字,微微眯起眼睛。
最好别给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当我不存在。”赵凛手里还拿着一把木仓,没能在阮夭面前装成逼赵警官心里显然很不爽。
商医生抱着小猫崽春风得意,嘴巴贱的要死:“哦哦,我记得赵警官的病还在观察期,就算来了也没有用吧。”反正也开不了木仓。
可恶啊。
赵凛一只手按在红发少年的肩上,语气恶狠狠地:“没有办法了,只能靠我们联手从那个老绿茶手里抢人了。”
徐野臭着脸,满心的戾气只想把他放在肩上的手给剁了:“谁要和你联手。”
赵凛“嗐”了一身,踹了一脚被铐上手铐的犯人,回眸一副和红发少年哥俩好的样子:“我是很善良的,你一三五我二四六,怎么样?”到时候把人抢到了就找个借口把这傻小子踢出去,嘻嘻。
徐野当场给了这不要脸的东西一拳:“你再给我玷污他试试看。”
赵凛捂住流出鼻血的鼻子,站在原地“操”了一声。
……
全职猫奴商医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事情。
先是小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之后,好像变得越来越小了。
最开始还是他精心照料的十几斤重小猫咪,虽然是比其他布偶猫要轻了一点,但到底还是一只毛毛油光水滑的健健康康能吃能睡绝美小猫咪。
自从小猫被他救回来之后,商医生放在手里一掂,好嘛,当时情况太紧张商医生没有发现,这个时候倒是仔细量了一下连十斤都不到的样子。
要是去掉那一身蓬松的猫毛。商医生觉得不能细想。
他咬牙切齿现在就想提刀去和那个只会打拳的混账便宜“儿子”好好说道说道。
不仅是体重变得出奇的轻,小猫那一身漂亮的毛毛也好像褪了色似的。
本来是一身漂亮的银灰色长毛,现在有一种越来越白的趋势。连小猫粉红色的鼻头和肉垫都在变得越来越浅。
商迟从来没有在任何小猫咪论坛上听说过这种事。
虽然阮夭闹着不愿意,商迟本着求真的态度还是把小猫抓去体检了一番。
体检结果是小猫很健康。
但是阮夭分明精神比以往差的很多了。
小猫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白天的时候喜欢懒洋洋趴在地上睡觉,或者是黏黏糊糊地过来非要商迟抱着。晚上则是恨不得在家里蹦迪蹦到天亮。
但是小猫现在从早睡到晚。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猫从被救回来还算是活泼的样子逐渐变成了每天都没精打采的睡公主。
仍旧是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
商迟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逐渐失去什么。
这种凌迟似的疼痛逼得他要发疯。
他已经发现笨蛋小猫要是得到他的一丝气息,用更旖旎一点的说话是精气,阮夭就能够变回人形。
但是就算是变成人形的阮夭也是精神恹恹的。
猫耳小漂亮很依赖地裹着商迟的被子,把自己完全沉浸在男人的气息里,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是笑得眉眼弯弯,主动凑上来亲亲商迟的唇角。
缀在尾椎骨后面的蓬松猫尾巴还会亲昵地滑过男人的手臂。
商迟却根本不敢再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小猫太虚弱了,好像用力一碰就会彻底碎掉。
商迟试图找出小猫变成这样的症结,但是根本找不到。
每一次的体检结果都是一切正常。
明明连医生都能看出小猫精神恹恹,但是除了没问题再也说不出别的答案。
直到商医生某天搂着笨蛋小猫睡觉,顶着猫耳的漂亮少年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歪着头打量着商迟的脸,缓缓地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好像这样也不错。”
商医生就在那时从脑子里莫名听到了一道无机质的机械音。
明明没有感情的声音,商迟无端听出来一种恶劣的挑衅。
“你以为更改了任务目标,他就会留下来陪你一辈子吗?”那道机械音冷冷地响在商迟的意识深处。
商迟搂紧了怀里的少年,淡定地朝四周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闪着红光的机器。
最后他确定了那声音源自他的脑子。
他疯了?商医生疑心是自己最近太过着急的缘故。
然而那道声音似乎没有注意到商迟的心理活动,仍然自顾自地说话:“任务是不容许更改的,你强行入侵了任务世界,世界意识照样有办法更正一切。”
“正常猫的寿命是10到15年,因为你篡改了任务目标,他现在的生命被压缩到了一年。”
机械音的语气近乎尖刻:“他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消失。亲眼看着他离开,这是你咎由自取的。”
“世界意识不允许挑衅,你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商迟最开始觉得是自己疯了。
但是那道机械音留下的话昼夜在他脑子里回想。
任务,世界,离开。
商迟的脑海里最后浮现出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他自己试图否定这个猜测,但是阮夭确实在一天天地变小,衰弱。
机械音的话在逐渐成为现实。
他真的会眼睁睁看着阮夭死去。
不会的,他有点恐慌地安慰自己,他少时也看过那种小说,记得里面不是说这并不是真的死亡,他还在另一个世界会活得好好的。
但是他自己呢?
商迟默默地思考。
他发现自己有一丝不甘心。
难道他对阮夭来说只能算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据吗?
他试图每天都要对阮夭说三遍“我爱你。”
早安午安晚安。
用力把自己凿进阮夭的记忆里。
小猫衰退的很厉害,早上中午晚上对他来说都是昏睡,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最后小猫轻的已经一点重量都感觉不到,全身已经褪成了霜雪似的白。
商迟记得以前自己很喜欢白色,但是现在只觉得白色让他恐惧。
小猫那双仍是幼蓝色的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他。
眼里一片被风吹得柔软的海。
商医生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阮夭是在办公室里,笨蛋小猫连尾巴都藏不好,白白被他一个新手猫奴捡了便宜。
后来是在梦里,漂亮到像是洋娃娃的少年又急又气地抱怨他,最后却出乎意料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飘飘的吻。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亲吻会让小猫变成小美人。
阮夭不好意思在现实里亲吻他,只能偷偷地在商迟的梦境里欺负他。
商迟想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做梦。
梦里他还会不会来。
阮夭在他怀里逐渐变得透明,细碎的流萤似的光点像是神话一般从小猫身上散逸开来。他试图伸手去抓,但是抓不住。
商迟最后亲亲他。
“夭夭,不要在梦里迷路。”
*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谁说我短?还有谁?还有谁?
这个世界明天应该会写一个番外,关于商医生养猫和其他两个坏蛋偷猫的日常
and预告下一个世界是小神父夭夭
第106章 宠物情人(番外)
阮夭蛀牙了。
早晨的时候商医生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感受到自己胸口上顶着一只毛绒绒的脑袋。
这本该是养猫后的商医生已经习以为常的事。
细软的发梢撩过紧致的胸肌,柔软的猫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男人的喉结。小猫好像故意的,白腻双手不安分地环着男人精瘦的腰,脑袋埋在男人怀里撩拨似的动来动去。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醒不过来就称不上是个男人。
商迟一只手提溜住怀里不断蹭来蹭去的小猫,猫耳少年泪眼汪汪地捂住肿起来的半边脸,海蓝色的虹膜在清晨半明半昧的日光里透出一种冶艳的嫣紫色。
商医生不愧是个人中龙凤,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他咬着牙,被撩拨得发烫的手掌细细摩挲着阮夭光滑的后颈,嘴里依然温润如三月春风地挤出一句:“怎么了?”
阮夭疼得要哭,覆着半张脸的手犹犹豫豫地放下来。
脸颊边肿起一片可怜的绯色。
像是一块蒸的过熟的流心奶黄包,手指头再戳一下会流出脆弱的糖浆。
商医生第一时间很不是东西地先反思了一下自己昨天有没有捏着小猫的嘴巴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虽然商医生心里想了一大堆不堪入目的古怪东西,到底不敢现实中对阮夭动手。
小猫是很记仇的生物,一次把他弄生气了,说不准一辈子都不要理你。
还是阮夭自己实在耐不住一阵一阵的闷痛,主动张开了嘴:“我牙疼……”声音都疼得黏黏糊糊的,像颗拉丝的奶糖。
于是商医生伸出一根手指勾住了小猫柔软嫣红的唇肉,仔细张开往里探看了一眼。
阮夭的牙生的极好,一排齐整洁白的亮晶晶雪贝,偏偏有一颗臼齿上很坏风景地长了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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