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弥月也低估了朋友们对他的重视程度,他刚在微信里给习烁回了一句:已经到家。习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寒暄几句,习烁就说起了滨海这边的事,“封家的事闹得很大,大家都在说他们家这是被人寻仇了。”
弥月其实是想过这种可能性的,否则哪里那么巧,侄儿的仇人刚找上门,做叔叔的仇人也跟着找上门了。
“上次在博物馆外面,封桥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弥月问他,“他小叔的车……”
习烁说:“他小叔和女朋友的车都被人动过了。”
如此,就绝不是凑巧了。
“有眉目吗?”
“那有那么容易。”习烁也叹气,“我听阿桥说,警方在查全市的修车行,不过我听阿桥的意思,他父母好像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但是不让他往外说。”
弥月诧异,“是不想让警方插手,想自己暗中调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习烁说:“阿桥郁闷的要死,但又拗不过他父母。”
弥月也觉得头疼,“为什么还信不过警方?是怕掀开他们家的什么秘密吗?什么秘密能比人命还重要?”
习烁也是这样想的。但封桥都没办法的事,他就更插不上手了。
“封家现在人人自危,阿桥直接被父母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了。听说他们家的人现在出门都不敢开车了。”
弥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他们觉得封桥的父母应该配合警方,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尽快破案。但对封桥的父母来说,或许真的有什么不能掀开的苦衷。
“希望事情尽快解决吧。”弥月也想叹气了。
“滨海现在事情多得很,”习烁说:“记得拍卖行那边搞的选拔赛吗?你好像还去看过的?也出事了。”
弥月心头一跳,“什么事?”
“那场选拔赛一共选出来两个人,结果刚签了合同,就都出了事。”习烁的语气里也透着几分不可思议之感,“一个死了,说是坏人入室抢劫,正好撞上他下班回家,结果两人就打了起来,他身上中了几刀,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另一个跑到东城拆迁的老街去淘货,结果墙倒了,正好把他给砸到下面……还好没大事,只是骨折什么的,得好好养一养。”
弥月回忆那天在拍卖行里曾经见过的几张年轻的面孔。他不知道习烁说起的倒霉鬼到底是哪一个,或许习烁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那样的年轻鲜活的生命,换了是谁也难以做到毫无触动。
“跟他们那个修复的工作有关系吗?”
“不清楚。”习烁说:“你也知道,我对收藏没什么兴趣,这个圈子里的事了解的不多。不过我听说出了这件事之后,他们那个修复的工作就搁置下来了。”
瓷器修复的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就算警方只是例行公事的排查一遍,影响也不小。
两人闲聊几句,正要挂电话,就听习烁问了句,“嗳,对了,荆荣跟你联系了吗?”
弥月诧异,“没有。”
他本来还打算在电话里旁敲侧击的问问荆荣的情况,但闲聊几句之后又觉得这点儿小心思有些莫名其妙,他干嘛要拐弯抹角的找习烁打听呢?直接给荆荣打个电话问一问不就得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荆荣的电话号码。
习烁就笑着说:“这小子出差了,我问他去哪里也不说。该不是到你那边去了吧?”
电话挂断之后,弥月拿着手机出了会儿神。
大毛连蹦带跳地窜过来,伸出爪子摸了摸他的手机。它知道这个东西可以让相隔很远的两个人听到对方说话。
对于人类的科技产品,大毛满心敬畏。
弥月突发奇想,哪天搞一个手机让大毛带着,也不需要它背下电话号码,只要教会它用提前设置好的快捷键就行了。
当然了,目前来说,他和大毛还没有这种需求,但俗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谁知道哪天就能用得上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抬头,大毛又带着小毛从院墙上翻过去了。估计是刚来到这个新环境,兴奋劲儿还没有平息吧。
弥月拿起手机,给荆荣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拨出,弥月才发现荆荣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设了个彩铃,还是一首多年前的老情歌名字叫《千里之外》。
弥月,“……”
怎么觉得这小子也闷骚起来了?!
电话接了起来,耳边传来荆荣略带倦意的声音,“弥月?”
弥月差点儿就以为他也跟着所里这些人一起去查库房了——从库房里折腾了一夜一天,每个人几乎都是这副体虚气短的样子。
“很忙?”
“是啊,”荆荣似乎笑了一下,“你回山里了?”
“回来了。”弥月问他,“我听习烁说一直没看见你……你还在滨海?”
“没有。”荆荣也不瞒他,“我在清水镇。”
弥月吃了一惊。
大约是心里藏着事,一听荆荣又追到了灵犀山,他心里就有些忐忑起来,连荆荣之前的示好也都有些不确定了。
“公事吗?”
荆荣思索了一下,语气颇郑重的说:“我明天进山,晚上大约能到你们所里……有些话电话里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弥月却是没法儿问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又要见面了~~~
第67章 见面了 不知为什么,他却只觉得开怀
荆荣这个时候就住在弥月和林青山曾经住过的五月酒店。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位名叫李谦和的同事。
他既然已经提交了猴子谷猛兽杀人案件的结案申请,自然要将所有的线索再次核实记档,走完结案的流程。
他和李谦和用两个白天的时间走完了后山村和马家沟,将所有的证人重新走访了一遍,确定这个案件中所有的证据都经过核实,没有出现新的证据。
柳树沟那对报案的小夫妻也表示,当天早晨,他们在山路边遇见那个满身是血的盗墓贼时,他因为受伤失血,已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他们也不确定他说的“一声口哨”到底是不是神志不清时的呓语。
荆荣和李谦和并没有找到有人能驭兽伤人的线索,相反,马家沟一位猎户倒是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这位老人家当时是这么说的:“这几个杀千刀的该不会在山里掏了熊崽子的窝吧?不管是熊啊豹子啊,都护崽子得很,只要没跑出这个山,让它们追上来就别想活了!”
而这个可能性也是无法证实的。
因为从已知的线索来推断,他们出现在马家沟之前,是去了一个名叫女君谷的地方,破坏了后来被命名为零九三号坑的公主墓。
但从荆荣他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女君谷里并没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出没。至于他们去女君谷之前都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真的掏了什么猛兽的窝,就无法确定了。
荆荣和李谦和把所有的证词归类,至于受害少女阿荠的情况也都如实上报,连同法医的鉴定报告和警方的证词一起汇总到了档案当中,两个人签字盖章,封好有关猴子谷杀人案件的所有资料,由李谦和带回京城。
至于他们盗墓的案子,则与近几年发生在灵犀山的其他几起盗墓案一起并案调查。
调查盗墓案的主力是省局的专案小组,荆荣作为上级单位的特派员,没有太多权限插手案子的侦破工作。
他的主要任务也不是这个。真正需要他去查的,是从盗墓贼到滨海、云台的黑市之间勾联的这条渠道。
材料一封好,荆荣与李谦和对视一眼,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研究所那边就交给你了,”李谦和说:“如果没有出现新的线索,你和林青山补充一份声明发给我。”
荆荣点点头,“交给我。”
研究所距离猴子谷距离不近,当天晚上所里的人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唯一无法交代清楚行踪的就是弥月。
当然也可以说他交代了,只是警方无法去证实。
那么,在没有其他指向性的证据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继续怀疑弥月。
直觉什么的,毕竟不能当做证据。
李谦和拍了拍厚厚的档案袋,感慨的叹道:“总算结了……天道好轮回啊。”
工作归工作,该查的自然是要查清楚的。但从私人感情上来说,哪一个有良知的正常人会对这样冷血残忍毫无底线的亡命之徒产生同情?
荆荣也说:“他们死了倒是干脆,可惜上下家的线索就断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逃走的那几位组织者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什么时候才能落网。
李谦和知道他的任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要去见一个目标人物,他跟哪一头有关系?”
荆荣想了想,“严格说来,他跟哪一头都没有关系。但是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有不少人跑去试探他。给我的感觉……有人想拉拢他。”
李谦和思索了一下,“是滨海那头古玩圈里的人?这个时候还想着开疆辟土吸纳新人?可够狂的呀。”
自从云台市的黑市被掀,很多人都把手手脚脚缩了回去,开始谨慎观望。尤其之前被他们盯上的几个嫌疑目标,都不约而同的有所收敛。
荆荣摇摇头,“这小子背后的人是林青山,你说……有没有可能真正被人盯上的,其实是林青山?”
李谦和也有一种想要倒抽一口冷气的冲动,“你可真敢想啊。”
林青山是谁,那可是犀山研究所的一把手,跺跺脚整个古玩界都会为之侧目的人物。据说好几所大学的考古专业,用的都还是他组团编撰的课本……
林青山现在主要负责的就是灵犀山墓葬群的发掘与保护工作,而当年的犀山部落活动范围遍及整个灵犀山地区,甚至深入到了秦岭的深山。
这么大的范围,保护工作就进行得尤为艰难。据内行人说,常常是研究所接到到消息赶过去,那边的盗洞都已经长草了。
范围广、人烟稀少、自然条件又苛刻。
这样的客观条件,也难怪盗墓贼喜欢光顾。
不过由于林青山态度强硬,对灵犀山范围内的盗墓事件始终保持高度的警惕。他们又跟附近的村子都保持密切的联系,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就能行动起来,配合警方采取行动,也给盗墓贼们增加了很多的麻烦。
不夸张的说,他是很多盗墓贼的眼中钉。
荆荣怀疑有人打林青山的主意,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因为考虑到了林青山的重要性,李谦和走的时候就十分的不放心。而荆荣则因为很快又能见到弥月了,整个人都透着轻松。
荆荣的车开进了博物馆外面的停车场时,弥月刚从食堂里出来——研究所的食堂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供应,起的晚了就只能在宿舍里吃泡面了。
大毛跟在他身边,手里还捧着半拉没吃完的玉米。食堂的伙食虽然不咋地,但也有肉有菜,玉米地瓜更是顿顿都有,特别符合大毛的饮食习惯。
至于小毛,大概是对这个新环境充满好奇的缘故,一整晚都在外面疯玩,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还是大毛给它开的窗。这小东西一进门就飞到衣柜顶上睡觉去了。
它这个窝也是昨晚临睡前现搭的,用的是弥月的一件旧浴袍。浴袍虽然旧了,但质地还是蓬蓬松松的,还散发着弥月的气息,小毛很是满意。
小毛在外面闯荡一夜,回来的时候肯定是吃饱了的,弥月倒是不用管它。早起的时候就带了大毛下楼来认食堂的门。
因为大毛要在这里久住,弥月还要跟食堂的两位大师傅提前打好招呼,以后若是他工作忙,大毛说不定得自己来食堂打饭,要是让不知情的大师傅给轰了出去,玻璃心的大毛一定会哭死的。
弥月跟大师傅说好但凡大毛来买饭,都记上他的账,回头他来结账。
食堂的大师傅跟弥月都是熟人,这样的小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两个人还各自给大毛拍了照片,免得认不清它的样子,回头让山里的野猴子给钻了空子。
弥月带着大毛走出食堂的时候还在商量这个事儿。
“回头我给你定做一块名牌吧。”弥月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宠物用的那种名牌,上面有宠物的名字,还有主人家的电话号码。就算一时跑远了,有这样一块牌子,也方便路人打电话提供消息。
大毛也是见过那种牌牌的,知道有那种牌牌的猫狗都是有家人照顾的。它以往也曾羡慕过有牌牌的猫猫狗狗,听见弥月也要给它搞一个,还挺高兴。
“以后你戴着牌牌出来,食堂的大师傅也好,还是所里其他的叔叔们也好,一看见牌牌,就知道你是我们家的大毛了。”
弥月絮絮叨叨的念叨什么样的项圈不磨脖子,一抬头,就见清晨明亮的光线中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穿一身深色的运动服,脚下蹬着一双短靴,肩宽腿长,走路的样子带着年轻男人特有的精悍劲儿。
他走到弥月身前,伸手将墨镜推上发顶,露出一双笑吟吟的眼睛。
弥月觉得自己看到他应该警惕起来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只觉得开怀。明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但每看一眼这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他就忍不住要笑起来。
荆荣以前是来过灵犀山的,下了车,眼风一扫就知道有事。
等见了弥月的面,一问之下,果然是出了大事,他的心情顿时就没那么轻松了。
头天夜里,他跟李谦和分析案情的时候还怀疑有人要打林青山的主意,结果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发现原来早有人把爪子伸到了林青山的身边。
弥月不能跟人说是大黑狗提供线索,他才发现了那套八棱武士金杯,只能按照林青山编造的说辞来解释这件事的经过,“……确实很侥幸,要不是师父在黑市上撞见了八棱杯,也不能想到有人在我们这里动手脚。”
弥月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荆荣。这案子已经闹了出来,要瞒也是瞒着外行。荆荣想打听,估计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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