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到林青山身边工作的时候,弥月还在上中学,毛头孩子一个。因此在他心里,始终都是把弥月当孩子看的。
所里出了事,很多工作都停下来了,陶天然觉得几个年纪小的师弟都有些惶惶之态,刚才还特意把他们召集到一起开了个会。
就是这么一开会,才发现弥月和林青山这一老一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陶天然跑下楼,才发现跟在弥月身边的不是所里的师兄弟,而是一位看上去略有些眼熟的青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不久之前曾经来所里做调查,还挨个找他们问话来着。
陶天然迟疑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所里来了一位搞调查的特派员。不过这一位看上去跟弥月还挺熟,神情也是温软的,脸上还带着笑,似乎……不大像是来出公差的。
弥月刚想介绍荆荣的身份,忽然想到明天一早还要报案说“定情信物”被偷,就有些迟疑。
“定情信物”的说法,是林青山提出来的。他认为从常理上讲,恋爱双方感情确定了,互送礼物是比较正常的。若只是追求的阶段,就送对方几百万的礼物,显得荆荣像个傻子,而且对弥月的名声也不利。
还没答应人家的追求,就接受人家这么贵的礼物,这说出去,弥月成什么人了?
所以讨论了一番之后,林青山从逻辑上对这个谎话进行了最后的润色,然后拍板定音,就说是男朋友。
等这件事过去了,手表还回去,再说分手不迟。
弥月想到这里就有些犹豫,伸手挠了挠脸蛋,厚着脸皮说:“他……他其实是……是我男朋友,出差顺路来看看我。”
陶天然呆了一下,“你什么?!”
荆荣也没想到弥月会这么说,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身旁满脸尴尬的弥月,眼中慢慢的浮起了一丝别有意味的浅笑。
陶天然觉得下了一层楼,简直就是迈进了另外一个次元。
他家小师弟何时就多了一个男朋友?!
哪儿冒出来的?!
弥月知道陶天然等着他解释。但这个事儿……经不起解释。他只好舔着脸傻笑,“大师兄,这个事儿刚跟师父交待过了。他都审了一遍了。”
言下之意,就别审第二遍了吧。
陶天然一听他们俩已经跑到林青山面前过了明路,胸口虽然还堵着一口气,但也不好继续追问了。
不管他怎么管教下面的师兄弟,大家长还是林青山。既然师父已经认可了,那想来自有他的道理,他再节外生枝,好像故意跟师父对着干似的。
“这几天事情多,”陶天然有些郁闷的看看荆荣,觉得伤眼得很,“都乖点儿。”
弥月乖巧点头。
“先这样,有事儿明天再说。”陶天然刚说完,又冷不丁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你跟我打电话说的就是他吧?住王周那屋?住几天?”
“他还有工作呢,”弥月忙说:“大概也就两三天吧。”
陶天然觉得两三天的时间他还能忍。
最好还是等这小子滚蛋之后再私底下审师弟比较合适。否则两人合起伙儿来,倒不好对付了——显得他们情比金坚,他反而成了棒打鸳鸯的反派。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弥月见他转身离开,总觉得他刚才问的那句话好像有什么别的意思。等转头看见了荆荣,忽然反应过来,大师兄大概是怕他们俩住进一个房间去吧?
弥月顿时窘了,暗想还好荆荣没想到这一茬。
他刚这样想,就听荆荣的声音含着笑意从身后传来,“你这位大师兄,是怕我住到你的房间去吗?”
弥月险些一脚踩空,脸也热了起来,“咳,咳,不会的,我师兄怎么会这么想呢。他就是问一下……对,问一下,后勤的事正好归他管。”
“真的吗?”荆荣故意做出半信半疑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他是怕你挨欺负呢?”
“什么挨欺负……”弥月快步上楼,好像背后有狗撵似的,“赶紧的,还要煮面呢,你不饿吗?”
荆荣在他身后闷声笑,似乎看他发窘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弥月:被……被调\戏了?!
第77章 晚餐 去做……保护你的理想的事
在他们身后,尚未走远的陶天然听到笑声却忍不住黑了脸。
当着荆荣的面,他也不好把弥月拉到一边去详细打听什么,但这不表示他就认可了这么一个……准弟媳妇儿。
眼下所里正值多事之际,陶天然看这位突然间冒出来的家伙,就觉得他挺可疑。他心里还隐隐的有些埋怨林青山,怎么就不能撑起家长的范儿,严格地把把关呢?
陶天然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个意外情况给砸晕了头,其实他找弥月并不是为了打听他的感情问题。
他明明是有正经事要问的……
陶天然纠结的回身,就听弥月在说什么煮面条的事。
都这个时间了还没吃晚饭,也不知跟着师父到哪里去乱窜了。
有心想找林青山理论理论的陶天然追到办公楼,才发现林青山的办公室竟然黑了灯。这种情况,要么是他压根不在办公室,要么就是已经睡下了。
陶天然无可奈何,又不好再追回宿舍去搅合师弟吃晚饭,只能抱着一肚子闷气留着明天再问。
荆荣起初还担心弥月的锅子太小,做不了两个人的量。等跟着他回到了弥月的房间,才发现他真是多虑了。弥月的一套炉灶,同时照顾两三个人的饭量是没问题的。
他还不知道,这是由弥月的生活环境所决定的。
宿舍楼的结构跟学校里的宿舍差不多,门前是一条公用走廊,大家下班回来,房门基本上都开着,谁要是弄点儿吃的,别说同一楼层的住户了,楼上楼下都能闻得到。
往往是一间宿舍里坐上水,调料包刚往里一放,就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嚎叫,“谁煮面呢?捎上我的一份,我要两个鸡蛋!”
如此这般,弥月后来就干脆换了一个大点儿的锅,免得大家总是分不过来。
这些内情荆荣当然是不知道,他只觉得庆幸,可以顺顺利利的跟弥月坐在一起吃一顿迟来的晚饭。
饥肠辘辘的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端上桌,简直比满汉全席还要诱人。
尤其面条里还加了火腿和白白胖胖的荷包蛋。弥月本来还想加一把青菜的,但是两个人都又饿又累的,谁也不想再跑去后院的菜地里辛苦摘菜,只好作罢。
荆荣一边大口吃面,一边拍弥月的马屁,“你煮的面特别好吃,我以前怎么没觉得方便面有这么香呢?”
弥月哭笑不得,“好好吃饭吧,大哥。”
“其实我也会煮面,”荆荣又说:“以后有机会,我也给你露一手。”
“方便面再好吃也就这样了,”弥月问他,“你会做别的吗?”
荆荣想了想,“要不我去找习烁学几招吧。”
说起习烁,荆荣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南唐吗?”
弥月点点头,“她怎么了?”
“之前咱们去习烁那里吃饭,结果找到一枚印章,怀疑是南唐给偷偷扔掉的。”荆荣抬头偷偷瞄弥月的反应,“当时就说要找南唐探探口风的,结果后来你跟我发生了矛盾……”
“停!”弥月打断了他这种不尊重事实的描述,“你再说一遍,谁跟你发生了矛盾?”
“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荆荣就笑了起来,笑容温软,带了几分讨饶的意思,“习烁当时也觉得联络南唐的事不能急,最好找个特别自然的机会跟南唐接触一下比较好,否则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弥月点点头。
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才觉得,习烁和荆荣真要是跑去找南唐,以南长生的警觉,搞不好真会发现点儿什么。
荆荣到处跑,想算计他不那么容易,但习烁可能就麻烦了。
“当时还是欠考虑了,”弥月越想就越是有些后怕,“你们后来去找南唐了吗?”
荆荣点点头,“就在你走后不久,南唐一个闺蜜要结婚了,她订在习烁的地方给这位闺蜜办派对。等客人都走了之后,习烁把她请到办公室,说要把当天的账核一下。”
“这个借口不错。”弥月也觉得这样的安排比较周到,双方的安全问题都考虑到了,“那她说什么了吗?”
荆荣苦笑了一下,“这女人油滑得很,看见我们拿出印章,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她说这东西是有人交给南长生的,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可能。”弥月听的有些生气,“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煞费心机的把这东西扔掉?”
“我们也想到了。”荆荣的表情就有些无奈了,“但她不说,我们总不能给她上刑。”
弥月就有些失望。
“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荆荣望着他微微一笑,“南唐提醒习烁收好印章,千万别让人看见了。还说,她现在不知道,不意味着以后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南长生和整个南家都要完蛋了,她说不定就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说了。”
弥月,“……”
这女人可够狠的,她这是想把整个南家都掀翻?!
“南家垮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弥月想不通,“而且她这个态度,也不像是要拉你们当同伙的意思。只凭她一个人真能干得过南长生那个老狐狸?”
荆荣摇摇头,表示这里面的内情他也不知道了。但他倒也不会觉得南唐的想法有多么不可理解。大户人家,内里的龌蹉争斗,是外面的人想象不到的。
他们不知道南唐到底受过什么样的委屈,自然也不好评判她对南家所抱有的态度是否应该。
而且南唐也未必就是想拉同伙。荆荣甚至于觉得,在南唐心里,其实是有些看不上他们的,嫌他们能力不够。
弥月想了想说:“如果南长生真的做过什么,咱们又找到了确凿的证据,那么南唐就会选择跟我们合作了。现在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她自然信不过。”
“嗯。”荆荣淡淡应了一声,“所以南唐现在是否原因跟我们合作,并不是那么重要。她应该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但我怀疑她知道的东西只适合用来做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重点还是在南长生的身上。”
弥月问他,“你认为王周的上司是不是跟南长生?“
荆荣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特别温和的笑容,“弥月,任何事都是要讲证据的。我们现在拍摄到王周挖坑的视频之前,对王周也只是怀疑。”
弥月顿时就有些丧气,“是哦。就算知道是他,也没有证据。”
荆荣没忍住,隔着桌子探身过来在弥月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如果能证明博物馆的失窃案跟最近几起盗墓案有联系,或者说,跟滨海市的黑市交易有关……我就能出手去做一些事情了。”
弥月呆呆的看着他,“做什么?”
荆荣眼中漾起笑意,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去做……保护你的理想的事。”
弥月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不大好理解的样子。
荆荣笑着坐了回去,“你自己慢慢想吧。”
弥月决定还是什么都不要再追问了。再问下去,他大概真要被荆荣当成个傻子了。
他果断的转移了话题,“你吃饱了吗?要不要……”
话没说完,就见荆荣的一双利眼嗖的一下望向了窗台的方向。
弥月险些被他吓一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窗外一团漆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正想问问荆荣发现了什么,就听一阵吱吱哇哇的声音顺着夜风飘了进来。
那是一把娇嫩的小嗓音,似曾相识,正气急败坏的骂人,“你再揪我的尾巴试试?!你再揪……我,我就咬你!我说真的!我真的会咬你哦!”
在弥月复杂的目光中,大毛抱着什么东西,十分利落地窜上了窗台,然后熟练地拉开纱窗钻了进来。
弥月习惯性的往它脑袋上瞄了两眼,才反应过来小毛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外面疯玩,压根想不到要回来。
小毛从上了灵犀山就玩疯了。
灵犀山与它从小长大的那片树林从地理位置上来说,相隔并不远,却比那一片树林更靠近原始林带。气候条件、自然条件也都更加适合野生动物的生活习性。
因此小毛简直就是游鱼入海,自在的不得了。
弥月估计再过个十天八个月,这小东西搞不好就把他给忘干净了。
与小毛\相反的是,大毛对新的生活环境还处于小心翼翼的适应之中。因为山里的猴群是会划分地盘的,如果它的接近被猴群误认为是入侵,是会挑起一场战\争的。
大毛一向都是一个特别识时务的猴儿,又肯听弥月的劝告,因此跟猴群的接触始终都是非常小心的。不管是山里的猴子,还是别的什么动物,它很少会去主动招惹。
像今天主动抓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对它来说,还是头一次。
*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好大的瓜 一众师兄弟简直不知道哪一条消息更震撼
一个白毛团子在大毛怀里扭来扭去,原本拼命挣扎想跳下地,但从窗外黑暗处冷不丁进到灯光明亮的室内,它像是被惊住了,四爪僵硬地垂着,尾巴也直挺挺的,一动不敢动。
弥月吃了一惊,“是小珍珠呀。”
他家大毛咋把人家小狐狸给捉回来了?!
小狐狸黑溜溜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或许是这个时候它终于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也认出了面前这个曾经许诺要给它喂食的两脚兽,又开始拼命挣扎了,一边挣扎一边喊,“弥月!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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