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衬衣和老猫异口同声的反驳。
老猫从后面踹了白衬衣一脚,对弥月解释说:“老李是客栈老板,但他平时住在城里,不常过来。所以这小子就背着他做手脚。”
“老李呢?”
白衬衣被老猫踹的哎哟哎哟直叫唤。
“这小子知道这些人天不亮就要走,怕老李撞见再节外生枝,就在晚饭里下了药,这会儿老李还睡着呢。”老猫说着,也有些后怕了,“就连咱们也算计到了,想让咱们一觉睡到天亮呢。就是昨晚那道烧羊肉,还好咱们都没吃。”
老猫单纯就是因为不喜牛羊肉,而弥月则是因为忙着喂小猫头鹰,刻意避开了调料比较重的两道菜。
当然这会儿他也明白了,就是因为下了药,生怕会被人尝出来,才故意把菜的味道搞得那么重。
“就他一个厨师?”
“应该还有一个。”老猫说:“那一个应该晚上不住这里。具体情况,还是交给警察同志们来查吧。”
“哥,你饶了我吧……”白衬衣艰难地扭着脖子向老猫求情,“我真的不是他们的同伙……他们也不常来……”
“这些废话留着跟警察说吧。”老猫毫不客气的用刀柄在他脖子后面敲了一下,把人给敲晕了。
弥月和肩上的小猴子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小猴子也随着弥月的动作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险些从弥月的肩膀上掉下去,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弥月的头发。
弥月,“……”
弥月嘶的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这一次肯定要秃了。
老猫忍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赶紧问问吧。”
他刚才也看到弥月把手机交给猴子的一幕,估计是在通过定位跟警方通风报信。猴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弥月连忙接过手机打给林青山。
这么短的时间,他老师肯定没法从灵犀山上追过来,但警方的人肯定是通过林青山来获取这边的消息的。
电话接通,弥月刚说了一声“喂”,就听林青山十分焦急的问道:“弥月?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安全。”弥月忙问他,“我的手机定位……能收到吗?”
林青山忙说收到了,又说警方的人已经在下山的路上截住了那两辆皮卡。再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了,只是提醒弥月配合警方做好被盗物品的登记与鉴定。
挂了电话,弥月把手机还给老猫,问他,“这人怎么办?”
老猫知道他问的是白衬衣。他从袋里摸了一支烟,懒洋洋地在台阶上坐下来,“不怎么办,等着,交给警察呗。”
弥月在他旁边坐下。刚才因为紧张,又是跑又是翻\墙的也不觉得怎样,现在一坐下来,他立刻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起来了。
老猫上下打量他,“你这身体素质,也不怎样样嘛。”
弥月不乐意了,“我这就是正常人的标准好吧。”
老猫就乐了,“你不是在山上那个研究所工作吗?那得经常爬山路吧?”
弥月就有些悻悻的,“都是搭车。”
他们所里除了他开出来的这辆皮卡,还有一辆半旧的越野车,车是林青山的,不过他自己用得少,这么些年下来,几乎成了研究所的公用车了。
所以真正需要他们爬山路的机会并不多,正常工作之外,弥月干过的最重的体力活就是在研究所后院种菜了。
翻地、撒种、施肥……
当然,有时候还需要拿着大扫把跟山里窜出来祸害菜地的猴群搏斗。别小看这些野猴子,它们呼朋引伴,来去如风,简直淘气得要上天。
弥月也曾抓住过几只猴子,耐心的跟它们讲道理,但这些小东西当面答应的好好的,过几天照样跑来揪他们的菜。而且因为发现了一个能跟它们沟通的两脚兽,它们来的更加有兴致了,还常常一边在菜地里蹦跶,一边尖着嗓子喊他的名字,“弥月!弥月!”
弥月,“……”
每每这种时候,弥月都会情不自禁的与故事里那位历经磨难的唐三藏产生深切的共情。
他终于体会到了教育猴子的痛苦与艰难。
不过这些事,他就不打算讲给老猫听了。
第12章 同伴 这并不是你的错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弥月请李老板出面,通过客栈的供货渠道买了花生玉米犒劳帮忙的猴群,然后跟着警方的人去了山下的镇子。
作为报案人,他需要做一个详细的登记,并上缴那枚引起他警觉的金质香薰球。
警方请来的省博物馆的顾问对香薰球做了一个初步的鉴定,肯定了弥月的判断。
这应该是犀山部落的贵族妇女使用的东西。从香薰球上的图腾来判断,这位女性很有可能是部落的王族成员。
据说从盗墓贼的行李箱里还找到了其他相似的物件:女性使用的铜镜、金质的梳子、首饰等等。不过都只是听说,弥月并没有看到实物。因为这些东西目前还是警方的证物,省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还在配合警方做进一步的鉴定。
至于以后,这批文物也许会送到省博物馆,也许会被林青山争取到在犀山博物馆。具体如何,就不是弥月能干预的了。
反而是大毛的事情稍微棘手一些。
它当初是怎么落进那些人手里的,谁也说不清了,而且它也有了年纪,据弥月猜测,它少说也有六七岁了。这个年龄的猴子,不是什么珍稀品种,长得又不好看,还秃,动物园也不愿意收——就算他们肯收,弥月也不舍得。
于是弥月就想了个办法,发动林青山出面帮他求情,请警方给开个证明,允许他暂时把大毛养在身边,等他回灵犀山的时候再带回去放归山野。
这件事稍稍有些难度。
不过警方的人也知道,像大毛这种被人类养大的猴子,无论送去动物园还是放回野外,恐怕都很难适应新的生活环境。而且大毛在弥月的面前非常温顺听话,警方的人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耗在一只猴子身上,最后还是批准了弥月的请求。
弥月和大毛都特别开心,弥月抱着它出门的时候还听见身后有几个警察在议论他们。一个说:“这猴子是不是能听懂人话啊,一听队长说同意,它立刻就窜到人家身上去了。”
另一个也笑,“估计真听懂了。没看它还冲着队长作揖呢。”
弥月摸摸大毛的秃脑袋,也跟着笑了。他在想回到灵犀山以后的事,如果大毛实在不愿回到野外去,他就去磨林青山,请他帮忙找林业部门的老同学给开个许可证,一直把它养在身边好了。
在阳光底下看,大毛就更丑了。棕灰色的皮毛又干又涩,秃的地方也非常明显。仔细看的话,它的尾巴也好像比正常尺寸短一些。
也不知道当初都遭了什么罪。
弥月决定不打听它的往事。那些曾经存在于回忆里的伤疤,就让它们静悄悄的沉睡过去吧。
弥月抱着大毛走出警局,就见老猫站在他那辆破皮卡的旁边,正跟趴在车头上的小猫头鹰面面相觑。
他们下山之前,弥月也掏钱买了鸡和牛肉,拜托李老板给切碎了喂鸟。那些被小毛请来帮忙的野生猫头鹰也是要感谢一下的。
弥月不太清楚它们的习性,只知道它们抓老鼠,也吃昆虫和小鱼。这些肉食,都是他根据小毛的爱好来准备的。
不过,小毛对人类食谱中的肉食接受度还是很高的,它的同类应该也差不多吧。
看到弥月出来,对峙中的一人一鸟一起转过头来望着他。老猫看到他怀里抱着的秃猴子,还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弥月看见老猫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麻烦其实并没结束,这不,还有一个光明正大跟梢的呢。
不过老猫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他把目光从大毛身上移开,表情挺严肃的对弥月说:“那些人没有全部被抓获,跑了一个。”
弥月吃了一惊,“哪个?!”
老猫摇摇头,“还不清楚。”
在这一伙儿人当中,除了吃饭的时候在餐厅见过的老赵,他们还见过上楼找猴子的两个人。
至于团伙里的其他成员,当时在院子里的混战乱糟糟的,光线又不好,他们甚至没看清他们到底有几个人。
弥月正想着逃走的人未必就知道是谁报警,就见老猫伸手指了一下他怀里的大毛,提醒他说:“他们肯定认识这只猴子。”
弥月心里就轻轻跳了一下。
老猫其实不大理解他为什么非要把猴子带在身边,在他看来,这其实是在自找麻烦。就算真想养个宠物,那不也应该从幼崽开始养吗?
老猫再一次打量大毛,觉得这一只搞不好都已经步入中老年的行列了。
弥月不高兴了。他很是护短地摸摸大毛的秃脑袋,警告老猫,“我们大毛还是个宝宝呢,注意一下你的眼神。”
老猫,“……”
老猫看着猴子一脸谄媚相地蜷在弥月怀里,简直无语了。他都想不明白这一人一猴到底是怎么勾搭到一起去的。
弥月又说:“再说我是要去滨海市的,这人好不容易逃出去,应该不会跑到人多、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去吧?跟他碰面的机会不大,没事的。”
老猫就问他,“你去滨海,到底是为什么?”
弥月一下就想到了打发老猫出门的那个人,警惕心顿时冒头,“问这个干吗?”
老猫不闪不避的看着他,“我得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去比较有说服力。我早就说了我是受人所托,我也不能一直跟着你呀。”
弥月瞪他。
这话说的……好像被他跟着多稀罕似的。
老猫就笑,眼里的神色促狭,像在讨饶似的,“两头都不想得罪……里外不是人么。你也体谅一下。”
弥月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给你支个招。等我到了滨海,你再跟我两三天,就可以回去了。”
老猫煞有介事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弥月摆摆手,抱着猴子上了车。
他实在不想跟这人多废话了。
弥月有时候觉得老猫这种人比王小虎可难对付得多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凡看见别人脸上带着笑容,正常人都免不了会产生几分心软。
这不能怪他,实在是敌人太狡猾了。
再说,这一晚上的经历,多少也算得上共患难了。弥月一时间也很难对一个帮过忙的人硬起心肠。
算了。他想,走一步看一步,先这么着吧。
“弥月,”老猫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的追问,“你下山……到底是为什么?”
弥月思索了一下,觉得如果能把话说得更清楚,而对方也能够相信的话,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我的目的,是跟你说过的。但是你不相信我。”他转身,直视着老猫的眼睛,“现在我再说一遍:我下山,是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查证,要去找一个人。并不是王小虎猜测的那样,带着什么东西……你真的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老猫摊手,做了一个有些无奈的手势,“我说过,我不是帮王小虎来抢东西的。我只是欠他的人情,没办法拒绝……你好像一直都不相信我的话。”
弥月能信他才怪了。
老猫叹气,摇摇头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这句话,弥月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无论信还是不信,好像都不适合直统统的说出来。
他关好车门,把小猫头鹰和大毛一起撵到了后座上。
老猫却又凑了过来,他的两只手搭在驾驶侧敞开的窗边,表情很严肃的提醒他,“弥月,你想清楚。这只猴子可能真的会成为那个人寻找报仇目标的一个标志。”
“那怎么办呢?”弥月挑了挑下巴,“你看看它,没少挨打,吃的也不好,又是人类养大的。就算把它送去动物园,它能活下来吗?”
老猫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后座上有些紧张的注视着他的那只猴子。就算看不出它的健康状况到底怎样,他也看得出它确实有些瘦,毛色也不好看,而且它还秃的很厉害——正常的猴子不是这个模样的。
老猫与它对视片刻,觉得再要盯着它看一会儿,这个战战兢兢的小东西就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老猫悻悻的移开了视线,“算了,那就小心一点儿吧。我再找人打听打听跑了的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弥月觉得这句话说的,就比较符合一个同伙儿的身份了。这让他有一种模糊的错觉,仿佛这个男人真的变成了他同行的伙伴儿。
但是……
也只是好像。
破皮卡驶出停车场的时候,他忍不住给大师兄打了个电话,把清水镇上王小虎刁难他,还有个叫老猫的人跟着他的事说了。
大师兄名叫陶天然,比弥月大了将近二十岁,在一众师兄弟当中极有威信。他跟弥月这种从小养在林青山身边的学生不同,他是大学毕业之后考研考到林青山名下的,算是林青山手把手带起来的第一批学生。
后来,随着年岁渐长,工作经验也越来越丰富,林青山把手里的很多工作都交给他做,包括带学生。就拿弥月来说,他从小到大的功课,至少有一半儿都是陶天然给他上的。
在弥月心里,陶天然和林青山都是他的家长。有些不方便对林青山说的话,他都会先悄悄的跟大师兄通个气。
陶天然对老猫这种自己贴上来的狗皮膏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王小虎他也知道不好惹,只能叮嘱他别跟老猫走的太近,工作上的事情也少说,尽量保持距离。
“如果到了滨海市还甩不掉这个人,你就找师伯想想办法吧。”陶天然说:“本来你说要去云台市,我还想着借不上师伯的光了。如今……正好。”
弥月答应了。
“至于王英这件事,”陶天然又说:“老师的意思也是交给警方去处理,我们不要干预。你想,他就是奔着古墓来的……这并不是你的错。弥月,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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