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江危闭关画画的这段时间,他脑海里越来越多次的浮现出一些场景,它们从何而来?
江危平时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也当是他们俩之间的情/趣没有当真,甚至直觉自己比江危多活了很久很久。
“我不是小孩子。”黑崽对着江危很严肃认真地说。
“哦?”江危逗它,“那你给我证明一下。”
这个问题难道黑崽了,他认真地想了一下自己该如何证明。
没等他想出来要如何证明,江危打着哈欠侧躺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把黑崽连着小被子一起搂在自己怀里。
江危闭着眼凑过来,嘴巴贴了一下他冰凉凉的脑门:“宝宝,晚安。”
黑崽安静地被他抱着,再也不能向之前一样甜蜜地回应他这声“宝宝”,江危叫他宝宝是把他当成真的宝宝了!
黑崽眼睛里浮现着急,他不要江危把他当小孩子,自己不是小孩儿,但他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已经被汹涌的困意束缚在江危怀里睡过去。
江危闭关时每晚偷摸着过来亲一下黑崽,看着它熟睡再蹑手蹑脚地去客卧睡觉,一夜无眠。
这晚抱着黑崽,他不受控地又做了梦。
梦到一片漆黑没有光影的环境,江危慌神了片刻才发现这里是之前见过的冥界大殿。
江危在这里住了很久似的,轻车熟路地从弯弯道道里找到一处温暖的地方。
他低头看不太清楚自己的衣服,外面披着手感极好的大氅,里面穿得不累赘但也不冷。
江危在这温暖的地方转了两圈,找到桃花形状的标记之后撅着屁股开始刨土,没一会儿刨出两瓶酒,不需要什么小杯子,拔/开塞子仰头就是猛灌。
辛辣的凉酒入喉,胸腔的心肝脾肺肾都烧了起来,最后那点凉意也被驱逐出去。
江危一大口一大口喝着烈酒,周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也看不见,他却越喝越开心,咧巴着嘴眼睛有光,白净的脸蛋晕出淡粉,连眼眶也跟着蒙上一层粉色的雾。
“别喝了。”死神依旧戴着大兜帽走过来,伸手想抢走江危的酒。
“你……你别管我!”江危酒劲儿上头醉了大半,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不少,一点儿也不怕得罪自己的衣食父母,他现在吃他的用他的,连酒也是他的。
虽然江危拿别的与他交换,但比起他给自己的,到底是他占便宜了。
“给我。”死神的声音多了一丝不容置喙。
“不……不给你……”江危右手的酒瓶换左手拿,空着的右手在空中抓了好几下,定晴一看抓住死神的袖子往自己怀里扯,想拉过来看清楚他衣服上的咒文。
散发着金光的咒文这个时候居然不烫他的手了,这是因为什么啊?
江危扯他的衣服,死神自然也只能被动地走过来,小醉鬼毫无意识他们两此时挨得有多近,还示意他坐下,坐自己旁边。
死神不坐他还生气了,嘴巴往下一撇作势要哭。
“我坐下了,你别哭。”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哭,骗你的,我演得太像了~”醉鬼江危说完冲他做鬼脸。
死神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
“哎,我不想跟别人一样叫你死神大人,你名字呢?你叫啥名儿啊?给你……给你江大爷……报上你的名号!”江危凑在死神面前,酒瓶子一扔,两只手举过来想扒拉他头上的兜帽。
他还从来都没看见过这神的模样呢,是太丑了才遮住吗?
死神躲过江危作乱的手,冷冰冰的大掌隔着袖子握住他的双手手腕,低声说:“我没有名字。”
他天生地养,从有意识的那刻便是十二主神之一的死神,掌管万物的死亡,按着天地法则负责灵魂的归去。
像一座移动的活墓,在这片看不到光的冥界守着千万年一成不变的寂寞。
别的生命每一刻都不同,他没有七情六欲,没经历过嗔痴爱恨。
他如那一条条血柱刻着的天律一般,过着复制粘贴般的时光,守着它,成为它。
他不需要姓名,不需要被记住。
“不。”江危冲他摇头,“你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怎么会没有?”江醉鬼的小脑瓜想不明白这个事。
“那我给你起一个!”江危自告奋勇,双手隔着兜帽把死神的脑袋掰过来,隔着帽子与他面对面,“我给你起……起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叫什么呢……”江醉鬼脑子里有太多个汉字浮现,可他都觉得不好,不好听,不符合他的预想。
江醉鬼想啊想啊,想得眼皮都沉了,瞌睡虫也跑出来了,他脑袋搁在死神肩膀上昏昏欲睡。
死神刚一抬手,江醉鬼啪地一声打回去,晃着脑袋想要变得清醒,嘴上还骗自己:“我不困!”
“我还没想好你的名字呢,不可以睡……”
“啪嗒。”小醉鬼的脑袋又砸回原位。
死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等耳边传来小醉鬼平缓的呼声才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他,朝着江危的寝殿走去。
他不用瞬移术,也不用腾云,脚下幻出鞋子踩在地面,一步一步用脚丈量这段距离。
多么希望这段距离能够再远一点,这样他可以多抱一会儿怀里的小醉鬼。
梦中场景一转,时间线好像往后扯了一点儿。
江危又抱着酒瓶子大口大口地喝,不过这次换地儿了,改上死神主殿的房梁了。
上房揭瓦,冥界都快成江危的地盘儿了,他比这里最高掌权的死神还放肆。
死神过来的时候江危又喝了个半醉,见他过来伸手想推开,他不想见到他。
“你走开。”
死神在原地站了一下,见他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转过身想离开,腿边的衣袍被一只手抓着。
不想看见他,却又舍不得他走。
江危就像被那只手攥住的衣角,拧巴着不再是说一不二的龙太子。
“你说的事,我答应你。”江危埋在左胳膊下面,蹭了蹭眼睛闷声说。
死神背对着他笔直站着,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这里……终究不是他久留之地。
江危盯着自己抓他衣服的手,视线向上落到比他高很多的挺直背影。
对他,只惊鸿一瞥,心便乱了。
“我想好了给你起的名字,要听吗?”江危低头从自己怀里抓出自己从出生就戴着的龙玉,上面刻了两个字。
“嗯。”死神点头。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火,冷冰冰毫无人气儿,就连你也像一块没有感情大石头,我走了你是不是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一万年不说话,十万年不会笑?”
“我好不容易把你教得会笑了,会跟我抢玩具,会生气我挑食,会……”
“为什么你一定要赶我走?”
明明你答应我的还没有做到!
江危说到最后偏过头抬起胳膊擦了下脸,现在的龙太子太不潇洒了,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赶我走,我还给你想名字……”江危说不下去了,把手心里的龙玉扔给他。
“这里是冥界,暗无天日我却奢望有道光。”
更妄想这道光能被储存,替我一直陪着你。
江危说完也背着他朝另一端走开。
站在原地的死神摘掉兜帽,摊开掌心的龙玉,轻轻抚摸着龙玉上面的两个汉字——褚暝。
第32章 这是最后一次
昏暗的房间内, 江危双手紧抱着怀里的黑崽,眉心的莲花一闪一闪发出淡蓝的光芒。
意识跟着梦境走,颤抖的眼尾竟流出几滴泪。
怀里的黑崽也受着来自意识深处的颤动, 体内被黑雾裹挟的蓝珠跟着发出无声鸣叫,叫声如亿万根银针同时冲破血脉,想要刺穿灵魂逃离这探不到底的深海。
受了一宿折磨的江危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了,模模糊糊只记得一些片段,身心从里到外散发着疲惫, 昨晚好似跟人打了一宿的架,横着躺在他怀里的黑崽雷打不动的还在睡。
江危独自下楼去吃早餐,吃到一半收到了大皇子送来的礼物——跟江危一样高、科技感十足的大礼盒。
送礼物的是大皇子秘书, 走前特意强调礼物是他与三皇子一起挑的,送给江危跟黑崽,祝他们节日愉快。
江危:“?”
什么节?
“今天是星际日啊,主人您忘记了吗?”吉娜惊讶地问, 她一直以为主人是不喜欢过节才什么都没有准备,原来是不知道?
江危对上吉娜诧异的眼神很想问:我上哪儿知道?
“抱歉主人,我该提醒您的。”
“没事, 现在知道也不迟。”江危摆手让吉娜自由发挥去准备, 他自己戴着光脑了解。
星际时代以来一直战/乱不停, 直到一百九十年前的今天,结合多方力量的星际联盟正式建立, 第一星系才迎来了稳定的秩序与和平。
这一天也就变成了最值得纪念的星际日,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原来是这样……”江危放下光脑绕着礼盒走了一圈,胳膊肘不小心碰了一下,礼盒自动打开露出光罩内的东西,礼盒看着大实际下面是个升降台, 礼物只被精心地摆在上面。
江危又碰了一下,盒子外面的包装又自动收起恢复原状,“有意思……”
“儿崽!”
“宝宝,爸爸给你看个好玩的!”
江危边跑上楼边喊,趴床上伸手骚/扰还在睡觉的黑崽,戳着它软乎乎的小胖脸:“宝宝,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
“唔……”黑崽迷迷瞪瞪地被戳醒,坐起来没撑过两秒又倒回江危怀里。
“莱恩他们给咱俩送了个好玩的礼物,跟我一起去看看嘛,今天可是星际日,我让吉娜去照着惯例去装扮了,你可要陪我过节。”江危随手扯了一套小礼服套黑崽身上,抱着他去洗漱。
黑崽没睡醒,像一小滩泥巴糊在江危身上让他全程亲力亲为,最后被抱在大礼盒面前。
江危抓着他的小手手一起去碰礼盒,一大一小的手指轻轻碰到礼盒后他扭头盯着黑崽,看着黑崽眯起来的眼睛一点点变亮他才开心了。
我就知道儿崽肯定会喜欢,江危笑眯眯想着,又开始逗儿崽:“宝宝,只要你亲我一下,这个光罩就消失了,你信不信?”
黑崽不信狐疑地看过来他,想了想凑过去亲了一下江危Q弹的右脸,耳边传来咔哒一声,光罩真的消失了。
黑崽耳朵惊讶地竖起来,盯着礼盒台子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嘴巴微微张着想再亲一下。
江危笑眯眯地背过手冲吉娜比了个手势,耶,又骗到儿崽的亲亲了。
父子俩凑过去看看莱恩他们都准备什么了,满满当当的一台子精致的礼物。
“宝宝,有你爱吃的巧克力饼干哎~”江危拎起来一小袋说。
“咔嚓咔嚓。”黑崽坐在礼物堆里啃着同样包装的小饼干抬头看他。
江危:“……”
就想知道你是怎么从这么一大堆的零食里精准地翻出来小饼干?!
“宝宝,我深刻怀疑你爱小饼干比爱我多!”江危撅着嘴巴幽怨地望过去,戏瘾又发作了。
“咔嚓咔嚓。”黑崽专注咬着嘴里塞满的小饼干,一时半会儿没机会说话。
“我不管!我吃醋了!你这么喜欢小饼干,我偏要把你们俩分开。”江危一副恶毒男配的表情说完把剩下的小饼干放回冰箱,怕它吃太多肚子不舒服。
黑崽歪头看着江危的背影,左顾右盼想找醋。
江危折回来的途中就看见黑崽抱着一瓶深褐色的瓶子咕噜咕噜仰头喝着,身边已经倒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瓶子。
江危:“!”
“你在喝什么?!”江危抢过已经见底儿的瓶子,浓重的酒味从瓶口散发出来。
瓶身密密麻麻写了一堆字,江危眼里只有一个字——酒。
视线往右下角挪过去——58度。
江危看着礼物堆里坐着的黑崽:“……”
好家伙,它一个崽干了七八瓶???
对危险毫无感知的黑崽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嘴巴一张:“嗝儿~”
“黑崽!!!”一声暴怒从庄园飘到远方,还在睡觉的昇珉掏了掏耳朵,他怎么出现幻觉听了?
“呼~”江危深呼一口气冷静下来,蹲着与它视线平行,心里默念着千万别醉:“宝宝,你还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爸爸……”
“你不是我爸爸。”黑崽清醒地否定,他们俩怎么会是父子关系。
江危抬手猛地拍了下额头,完了,这下真的醉了。
“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吉娜……”
黑崽抓着衣摆不让他走,非常肯定字正腔圆地说:“我很清醒,我没喝醉。”
“那你为什么说我不是你爸爸?”江危反问,满脸写着“你醉了,你连爸爸都不认了!”
“我推测的。”黑崽蹙着眉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江危发愁地看着这个与平时不一样的黑崽,没想到儿子已经醉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它醉后的演技比清醒时还要厉害,要不是朝夕相处,他就信它说的了!
“我……我不是小孩子,我活了很久,所以……我们不是……”
“我现在……无法证明……但”黑崽断断续续地讲,他脑袋有点晕,视线盯着的点儿不停地在动,周围的世界也开始扭曲跳动,嘴巴跟身体好像不听他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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