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人,竟然把玩弄感情这件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简直用一句恶心都不足以概括了。
夏油杰慢慢的解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具有稳固灵魂、封印咒术作用的锁链坠落在了地上,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身上的咒力一层一层散发开来。
恐怖的威压让他此刻宛如一个再世的修罗。
他毫无感情的看着面前的人,在失去了能够稳固精神的咒具之后,他的表情再也难以抑制了。
夏油杰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那股傲慢就毫无遮掩地流淌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人,这次他的话倒是稍微多了一些:“看你的样子,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咒力吧。难道你就是那所谓的天与咒缚吗?这未免也太过于好笑和卑微了。”
禅院甚尔接触过非常多的人。
他接触的大多数是一些不太正常的人——
根本就不会好好听他说话的那些禅院家的人,他的堂兄弟们和他的父亲。
等到他从禅院家杀出来之后,他能见到的就只有为了讨生活而不择手段的雇佣兵、诅咒师。
等到他再稍微融入社会一点的时候,他所能接触到的,就只有为了讨生活而变得格外会吹捧他人、世故而又圆滑的那些社会人了。
这也就导致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禅院甚尔还挺会察言观色。
他直觉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在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设身处地地将自己放在了天城光司的位置上,用那种完全是非人类的脑回路来思考他们的对话。
禅院甚尔后知后觉地想——
夏油杰好像误会了什么,并且他的误会好像非常重的样子。
禅院甚尔在意识到他们之间有误会的那一瞬间,他颇为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将这其中的误会解释清楚。
禅院甚尔说:“你放心好了,那种假惺惺的两面派小鬼,我根本连一丝半点的好感都没有。我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他说的态度很笃定,没有任何犹豫的成分。虽然不知道夏油杰脑补的什么,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但很显然,他这个解释够用了。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真是太辛苦了。
可是他的解释在愤怒中的夏油杰听来,简直就是某种狡辩。
什么叫“假惺惺的两面派小鬼”?
夏油杰的心中的那个天城光司,显然和禅院甚尔认识的那个小恶魔判若两人。
禅院甚尔认识的天城光司,不仅脑回路异于常人,思考方式也阴险狡诈,打架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坏习惯,下手的时候全是照着别人的脸、还有四肢容易痛的地方揍的。
就连说话的时候也不太客气,完全就是一副不良少年的作风,偏偏他还仗着自己的脸不错,装得和小甜心似的。
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话,自然会有那群废物咒术师们来制裁他,而不是让天城光司出现在他的面前。
实话实说,禅院甚尔讨厌天城光司,他巴不得这个小鬼出门被人揍一顿,然后一睡不醒。
但是很显然,禅院甚尔厌恶的心情根本就没有传递到夏油杰的心中。
在夏油杰的心目当中,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完美无缺的,那一定就是天城光司。
夏油杰看着天城光司的睡脸,他只是平静地说:“光司身体不好,他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容易生病了,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变得很喜欢逞强,但他毕竟太过柔弱了。”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拎着自家小崽子,他比划了一下惠的体型,估算着惠长大之后的身材,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隆起的肌肉。
呵。
柔弱?
能和天与咒缚打成平手,并且还没有动真格的的柔弱?
这家伙都能够用柔弱来称呼的话,想必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人能够用“柔弱”这个词来形容了。
在禅院甚尔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夏油杰自顾自继续说着:“大概是胆子小的关系吧,虽然他长得这样可爱,但是朋友却很少。浦饭幽助去世之后,他身边就再也没有能够说话的人了。”
禅院甚尔:……
他想起了那个好心的三途川引路人牡丹,又想起了这个冥界使者告诉他的事情——禅院家注定一家不幸什么的。
浦饭幽助这家伙即便成了幽灵也完全没有消停的,现在就担心天城光司寂寞,着实有些想太多了。
禅院甚尔觉得在这种时候,他还是稍微提醒一下面前的人比较好。不然总是被蒙在鼓里,那也太可怜了吧。
禅院甚尔对他说:“他?胆小?柔弱?”
禅院甚尔没忍住,笑了出来。
夏油杰身上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只咒灵,咒灵的表情扭曲,散发着阴郁而不详的气息。
在这样的气息之下,禅院甚尔忽然意识到,这是要对他动手的意思了。
模样丑陋的咒灵对他呲牙裂嘴,那好像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在浓烈的咒力之下,就连这个笑容也让人毛骨悚然。
虽然看上去个头不大,禅院甚尔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个咒灵的等级一定不会太低。
禅院甚尔头痛极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嘲讽他的。”
夏油杰冷冰冰地看着他。
咒灵的攻击蓄势待发,只等着他的主人发布命令,然后它就会冲出去,将面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禅院甚尔意识到夏油杰的家伙根本听不进去人话,无论他怎么解释,放在夏油杰的耳朵中,大概都是某种耀武扬威的嘲讽。
算了,像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家伙,他见得多了,这种时候,只要把他打一顿,这个叫夏油杰的家伙,自然而然就会变得能听懂人话了。
禅院甚尔随手把自家小崽子扔到了床上,惠毫无防备地被不靠谱的老爹塞到了天城光司的身边,他屁股倒是没有摔痛,就是这种粗鲁的动作终究还是太吓人了,小婴儿愣了两秒,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哇——”
近在咫尺的哭声吵醒了天城光司。
天城光司揉着眼睛,他困倦无比地坐起来,说话的时候,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不要吵啊,再让我睡一会儿。”
刚睡醒的人,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看到了身边的夏油杰,还没有完全睡醒的人意识还是朦胧的。
他软软地说:“杰,我梦到你了……”
明明不久之前才亲吻过他的嘴唇,可是夏油杰忽然发现,天城光司的唇色又变成了那种苍白的样子,亟待亲吻般惹人怜惜。
他就好像没有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思念着的恋人一般,他对着夏油杰伸出手:“你抱抱我。”
他这个全身心信赖着自己的样子,比夏油杰所能梦到的一切都得更加真切而让人心动。夏油杰像是被蛊惑一般,对着天城光司伸出手。
可是他在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缠绕着可怕的咒灵时,他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夏油杰落荒而逃。
天城光司撒娇的动作只进行到了一半,就被迫中断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边的禅院甚尔,冷冷道:“你真讨厌,电灯泡。”
他看着一无所知的惠,又迁怒道:“你也真讨厌,电灯泡二号。”
小婴儿吐着口水泡泡,歪头。
天城光司对夏油杰偷亲他的举动一无所知,他教训完了两个电灯泡,想到夏油杰落荒而逃的举动,他怎么想怎么觉得生气。
天城光司说:“哈,他完了,明明他还喜欢我,却连打个啵的勇气没有。既然他对我完全没有兴趣,那我就要脚踏两条……不,脚踏一百八十条船给他看,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连个敢和我打啵的人都没有。”
第42章
天城光司太过自信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掏出手机,自己的通讯录中翻找了一圈,试图找到这个能和他打啵的人。
首先是king。
天城光司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按下那个号码。
天城光司倒也不是觉得以自己的魅力,迷不倒这个人,他只是单纯的嫌弃对方的颜值罢了。虽说杰什么都没有做就逃跑这件事让他非常生气,但也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不行不行。
天城光司又想到了浦饭幽助。
虽然浦饭幽助这个人臭毛病一大堆,但不可否认的事情是,幽助他长得是真的很不错。
继承自浦饭温子的美貌让他在同龄人之中非常出众,加上足够优秀的衣品,如果他不说话的话,倒也真的算得上是帅气。
可惜浦饭幽助不是哑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虽然外表不怎么能看出来,甚至他的身材比天城光司大了一圈,但浦饭幽助是货真价实的十四岁。
是那种天城光司还在皿屋敷中学时,偶尔想要翘课和浦饭幽助一起去打游戏,都要因为浦饭幽助比他小了四岁,而充满愧疚感的那种年龄。
所以浦饭幽助也不行,而且这件事情如果被幽助知道的话,他大概会狠狠地嘲笑自己吧。
感觉这样真的好丢脸啊。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很糟糕了。
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天城光司目前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至于禅院甚尔,那就更加不可以了,天城光司讨厌他讨厌得要命,这个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动摇。
以至于当天城光司挑挑拣拣了半天,他悲哀地发现,不要说脚踏一百八十条船了,他就连一个能倾诉烦恼的人都找不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城光司在今天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受人欢迎、非常有魅力、脑袋聪明的天才。他觉得自己不仅有一个足够漂亮的皮囊,同时还拥有足以吸引任何人的内心。
可是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于优秀,所以导致身边的人都不敢接近他。
基本上每天都在翘课的天城光司甚至想要久违地去学校看一眼,试图在学校里找到那个合适的接吻对象。但是当天城光司努力回忆自己在学校里有哪些同学的时候,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一个都想不起来。
天城光司的沮丧一直持续到了浦饭幽助回家。
浦饭幽助本来是怀着某种凑热闹的心情,打算偷窥恋人重逢的场景的——他倒也没有要看刺激现场的那种心情,毕竟虽然天城光司嘴上总在说夏油杰是一根木头,但是他自己的情商也不怎么样。
灵魂的状态是没有办法被墙壁之类的东西所阻拦的,浦饭幽助偷偷摸摸地溜到了房间里,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他就看到天城光司气鼓鼓地站在他的棺材旁边。
浦饭幽助可太熟悉他这种表情了。
每次天城光司约会结束之后来找他时,都是这样一副表情,他好像很不甘心似的,一言不发地用力刷着自己的手机,好像在找什么。
浦饭幽助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又陷入了僵局,大概是那个前男友君又做了什么惹光司生气的事情,所以天城光司才是这种反应。
在这种时候,直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反而是最糟糕的选择。
于是浦饭幽助选择了比较讨巧一点的做法,他先是出声唤回了天城光司的注意力:“我回来了,牡丹说要回去和她的上司讨论一下关于我复活的事情,可能要到明天才会回来。”
天城光司心不在焉地刷着自己的通讯录:“那种笨蛋冥界使者随便糊弄一下就行啦,如果她妨碍你复活的话,我就揍她,放心吧。”
在这种事情上天城光司相当靠谱。
天城光司这么说了,虽然看上去像是随便敷衍才会说出来的话,但是浦饭幽助对他太过熟悉了,他当然分辨得出来,天城光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认真。
浦饭幽助摆了摆手,他却只是平静地说:“变成幽灵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体验,如果不趁这个机会玩个爽的话,以后大概会后悔的。”
天城光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浦饭幽助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背后发毛,就在他想要对天城光司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听到天城光司在用非常诡异的语气在对他说话。
天城光司说:“幽助,幽灵恋人的意思就是……不存在的恋人吧。”
浦饭幽助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什么幽灵,我是不会帮你做坏事的哦。”
天城光司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找不到能够配合我的人,那我就自己虚构一个。”
浦饭幽助从头到尾都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他看着天城光司,倒也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结多久。他想了想,算是想起了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事情。
他先是飘到房间外,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外是空荡荡的街道,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浦饭温子说是兴致来了,要去享受成年人的夜生活了,说什么都想通宵去酒吧。
浦饭幽助毕竟才十四岁,他当然不可能陪着自家老妈疯,于是他自顾自的就回来了。
在他即将回来的时候,浦饭幽助稍微绕了一圈,毕竟虽然对天城光司和夏油杰的事情充满好奇心,但是如果正巧遇上了尴尬的场面,比如久别重逢的深吻之类的,那就尴尬了。
于是浦饭幽助在附近逛了一圈。
在这附近最近的地方,是一所学校。那是和皿屋敷中学完全不一样的天/主/教女子学校,偶尔,他能够听到从学校中传来的歌声。
浦饭幽助在附近逛了一圈,他本来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看看女子学校是什么样的,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进去。
十四岁的不良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本来是想摸打火机的,但当他摸了个空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死了,现在是等待复活的灵魂状态,所以口袋里当然是空空荡荡的。
浦饭幽助只能垂头丧气地坐在围栏边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好像很害怕似的,看到浦饭幽助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妾身……妾身……从未见过这样的咒灵,这乃是最深切的污浊中降生之物,肮脏的诅咒。”
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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