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前25年一片荒芜,直到三个月前遇到了沈槐,才得以让他再次感受到温暖。
他本以为自己能偷偷摸摸汲取这一点温暖,却……或许人的命运真的是注定。
他注定身陷囹圄、受尽苦楚。
中年男人看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蓦地也跟着笑了笑,转头望向沈槐:“他们的对话很有趣,三个男人的友情吗?还挺好笑。”
沈槐撇撇嘴,没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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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关键性证据证明陈元祖有罪,所以审讯结束陈元祖又出来。他似乎有忽略所有人的功力,目光中只能看见含着棒棒糖一脸担忧的沈槐。他踱步过去,在抬眸看了眼警局墙上的钟表后,羞答答地提出邀请:“不早了,要一起吃晚饭吗?”
沈槐看了眼手表时间,低声道:“你饿了吗?现在才3点,若是不饿的话可以去附近逛逛。”他看了眼陈元祖的装扮,沉思,“嗯……你的穿着打扮好像不适合去游乐园。”
激烈的游乐设施是不是不好玩。
周谠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旁,他故作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面无表情地说:“两个男人去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不如参观参观警局。”
沈槐惊恐脸,一脸诧异地看着周谠,半晌才喃喃出声:“你怎么又迂腐又直男啊,你这样找不到女朋友的。”
周谠:“……我迂腐吗?”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们两个男人一起去游乐园,的确很让人不爽。
“是的,而且你还让我们参观警局。”沈槐用自己的肩膀勾着撞了撞周谠硬邦邦的肩,“我们才刚刚从警局出来诶。”
周谠本来很不爽的,但是沈槐这亲密的动作又瞬间让他爽了起来。算了算了,他本身就不是这样小心肠的人,不就去游乐园……
啧,还是不爽。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去、去看电影吧。”陈元祖看着他们的一唱一和,好看的小脸微微皱成一团,眼皮下的红痣若隐若现,这身女装打扮真的能让人生出不少怜惜之心。
周谠除外,他只觉得这个嫌疑犯在拼命装可怜。
看电影?两个男人去乌漆嘛黑的影院看电影……不太好。
沈槐倒是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个时间段也只能看看电影,于是点点头,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讨论开来。
中年男人倚在门边看着这边的举动,笑着对小赵警官说:“小周这些年的沉稳都落到狗肚子里去了。”瞧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竟是连隐藏都没隐藏。
但他自己显然什么也没意识到……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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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看电影,但其实两人对电影都没什么了解,随大流地选了一部最近热播的国漫,热血剧情倒也看得人很畅快。
看完电影出来也已经六点多,两人在中餐馆解决了晚餐,慢悠悠消食走到了广场上,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就又这么唠嗑起来。
旁边一窝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得很专注,倒是时不时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这边坐着的沈槐能听得一清二楚。
突然他们话锋一转,聊起了海城最近很热的亡灵公交车事件。
“诶最近都没人拍到22路亡灵公交车,论坛里那些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呀?”
“不是说亡灵公交车专门搭乘横死之人么,对了,咱们海城最近有什么横死案件吗,看看谁在重点关注这个案件,咱们就可以冲上去拜师学艺呀,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还不知道开亡灵公交车的是不是人呢,万一人家不是人呢。我总觉得得有点忌讳才行。”
“嘿我们也就随便唠嗑呗。最近很火的不是云鹤高架桥嘛,诶你知道不,死者眼睛都被人挖了,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尸体的照片被传得到处都是。”
“就是说啊……”
这边的小角落罕见地沉默了半晌。
陈元祖好看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羡慕之情,他望着他们热闹的场景,小声道:“其实、其实我一直也想有好朋友,这样一起聊天玩乐。”
“我们现在不就是嘛,想玩乐的时候可以找我。”沈槐掏出自己的手机,“我们不是加了好友吗,遇事你都可以Q我,对了电话号码也交换一下。”
陈元祖露出浅浅的笑:“其实……我三个月前就见过你,当时是在盛海火车站里。”
沈槐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开始回忆起三个月前的事。但很可惜,没能想起特别惊心动魄的事,更别说回忆起陈元祖这张好看的脸。
陈元祖却像是陷在了回忆里,他道:“我辗转去了很多个地方,后来有、有人说盛海城找工作很容易,我、我就过来了这边。当时我舍不得快递费,背着蛇皮袋和大包小包下了火车,然后遇到了你。”
当时的他真的很迷茫,他没有文凭,手里虽然攒了一点钱,但居无定所、心无可依,局面很是凄凉。下了火车他跟着人流走,中间歇下来多次,但没有人主动上前询问过他是否需要帮助。当时的他灰头土脸,玻璃影里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然后沈槐出现了,他的银白发太过亮眼,坚定上前的脚步也很亮眼,俯下身递给他一瓶水询问他去哪时的姿态也很亮眼。沈槐提着蛇皮袋,告诉他城中村往哪里走,送他出站进地铁后,说:“盛海欢迎你。”
也是那一刻,他决心留在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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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槐没料到他和陈元祖还有这样的相处,沉默间却又听到身旁男人小声的嘀咕:“其实……我也看到过贴吧,上面说22路亡灵公交车的司机很可能是个隐士,专门搭载横死的亡灵。”
“我、我一直在想,如果他真的存在,那很多横死案件中一定会有他的身影。”
“我、我知道前不久的江园小区碎尸案已经破了,你就是那时候和周谠认识的。这次的案件……你也在。”
“所以……”陈元祖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专注又认真,“所以22路公交车和你有关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哦,补9号的更新,然后还有一更估计十二点】【这更足足3700字,快夸赞我呜呜呜】
小剧场:
周谠:两个大男人去游乐园、电影院?
后来
周谠(期待):我们一起去电影院、游乐园吧
第22章 自首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远处亮闪的彩灯包裹夜色,喧闹的交谈笼罩广场。
意识渐渐回笼,沈槐努力克制一瞬间瞪大的瞳孔,表情凝固间,全身心只余留两个字:
——卧槽!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沈槐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肯定还是否认。肯定的话有些不太好意思,虽说他是亡灵司机的事家里的人都知道;否定的话也不好意思,毕竟刚刚才说过两人做朋友,谎言不太适合朋友。
他只能尽力疑问并试图转移话题。
陈元祖微微低下头,表情认真又可爱。他在认真推理:“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但是你其实也没正常上下班,好像一直在关注各种刑事案件,如果只是爱好的话……你不会出现的这么及时。”
他是如何在张铁刚坠落死亡后的当天,迅速知道张铁的身份并前往城中村,知道张铁所处的楼栋并清楚他的钥匙藏在胶鞋里。
陈元祖回忆过他与沈槐的相处,在沈槐多次前往城中村张铁的房间时,他其实一直在家。所以他大胆猜测沈槐如此关注这件事,应该是他在此之前就知道张铁——抑或知道他死亡的事。
但是张铁死亡……只可能是他的亡灵告诉的沈槐。
结合海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灵异板块的亡灵公交车事件,脑洞大开的陈元祖没忍住将他们联系起来。
他并不算藏得住话,所以此刻也没忍住询问沈槐。但结合沈槐的表情,陈元祖大抵心中有数,却又不可避免的高兴:他没有编造一些谎话骗自己。他怎么能这么赤诚呢,是他永远不会有的赤诚。
沈槐深呼吸,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可小觑,虽然他也从来没小觑过。
两人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但没一会儿,陈元祖又把话题转回来,并十分好奇:“所以真的有亡灵?那有地狱吗?”
沈槐正双手交叉,心烦意乱地摆弄手势,闻言无奈笑笑:“不要迷信,没有这些东西。”
“是吗?”陈元祖还有些许的失落,“那人死后会去哪里呢?能遗留在你的身边吗?”如果这样,那也挺好的。但很快沈槐打断了他的妄想。
沈槐摆摆头,双手交叉做出一个“×”的手势:“人死后就去了该去的地方,基本只能遗留半个月左右,但死了就是死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来生。”
他语重心长:“所以好好活着。”
陈元祖嗯了一声,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年轻人们,他们这会儿正在合照,嘻嘻哈哈的瞧着很是欢快。他目光流露出一丝艳羡。
沈槐注意到他的眼神,沉吟片刻掏出手机:“一起合个照吧。”
“真的吗?”听见这话的陈元祖立马转头,带着极易察觉的期待和高兴。
沈槐点点头,打开照相机,微微朝他的方向靠了靠。他举着手机,前置摄像头内能很明晰地看到身侧银白长发的女人靠过来的身影。
两个都不怎么会拍照的人,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小心靠近着拍了一张合照。
手机还未拿开,沈槐便听到身边传来的小声呢喃声:“如果……我是说如果,张铁的死亡和我有关系,你会……你会讨厌我吗?”
沈槐莫名觉得鼻子发酸,他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转头看向陈元祖,却看到他一手撑在背后,一手正向上抬起,五指聚拢间似要将路灯的光揣在手心。良久后,陈元祖才呼气,说:“是啊,谁都不是傻子。”
说罢他转头,道:“他的眼睛,的确是我挖掉的。”
早有猜测,所以这一刻听到此话,沈槐内心竟也很平静,或许他早就预想过这样的场景。但他依旧有些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面前的人张嘴,刚准备说话,但沈槐的手机铃声响起,拨打人是周谠。他微微蹙眉,知晓这时候周谠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急事,只好小声抱歉一句,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平静,语气也很抱歉,但就是莫名怪怪的: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云鹤高架桥黑衣人的行踪已经排查并确定,你要来警局记录了解情况吗?”
沈槐深呼吸:“这么快?嗯嗯我马上过来。”他挂掉电话,转头望向陈元祖,目光抱歉。
陈元祖已猜出,只是微微一笑,带着坦然和松懈:“其实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走吧,警局里再说吧。”
车上,沈槐亲眼见到对方将刚刚拍摄的合照设置为手机屏保和壁纸,又听他喃喃自语:“到时候……你能不能把这张照片洗出来送给我,我怕我进去后,就出不来了。”
他又立马开玩笑:“没想到一天内进两次警察局。也是很新奇的体验。”
沈槐沉默不语,车行半路,他蓦地握住陈元祖的手,语重心长又带着犹豫:“你去自首吧,自首的话……到时候量刑会轻一点。”现在自首……也是可以的,量刑会减轻。
前头的司机听到嘀咕声,再一细听,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妈呀,他这是搭载了什么不得了的客人,这……这都要自首了,妈呀装没听见,万一搞自己就来不及了。
但等到车子停在公安局门口,后座的两人也没对他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司机摸摸脑补吓出来的汗水,一踩油门飞速窜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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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门口,周谠正站在那儿,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隐约间能品读出一股不悦、心酸、愤怒的气息。
沈槐朝陈元祖点点头,上前一步讨好地拉了拉周谠的袖子,露出紧张的微笑。那股子刚见面时的神秘银发气息全然不见,倒让周谠有些心酸。
“我、我们过来自首!”沈槐讨好一笑。
身后的陈元祖跟着上前,微微侧头看沈槐的表情,得到鼓励后跟着点头:“周警官,我过来自首,坦白云鹤高架桥一事。”
周谠目光在两人间游移一瞬,见他们仅仅一个下午就熟络了很多,不由挥袖:“都进来。”
有嫌疑犯主动自首,那可是大事。除了前往城中村捉拿嫌疑人的小赵警官他们,其他警察都端着水杯过来,忙里偷闲地喘口气,顺便了解一下自首人和案件。
陈元祖依旧被安置在审讯室,依旧是同样的座位,对面也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周谠,但不同的是房间内多了一些人,连沈槐都破格进来。
“说吧。”随着这一声起,除开记录员的纸张翻页和笔尖游动声,就只剩陈元祖平静的剖析。
一切和沈槐他们分析的差不多。
因为异装癖与幼时的心理阴影,在第一次遭遇跟踪后,陈元祖只有害怕、惊惶,但再三遭遇跟踪并大概从张铁的捣鼓中猜出他偷窥的事实后,陈元祖只剩愤怒。
“我偷偷观察了他两天,所以知道他的上工时间和钥匙藏匿位置。趁他上工,我进了他的房间,却看到了他没设密码的电脑……里面有多个视频,都是他偷窥不同人的情况。”
“我恶心也愤怒,公厕的照片让我不能忍受……我也害怕他持续的跟踪会知道我是一个男人,进而出现我无法预料的事。所以我抢先一步,想要挖掉他的眼睛。”
陈元祖诉说的时候,很是紧张地看了眼沈槐。人群中亮眼的银发青年并没有露出负面表情,只有心疼。撞见他的目光时还对他伸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陈元祖有了勇气,继续诉说他的罪行。
在发现张铁准备去公厕后,陈元祖跟上并敲击了他的颈部致使他晕倒。公厕鲜少有人过来,所以他给张铁喂食了大量的安眠药并将人放置在公厕,随后戳瞎并挖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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