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棋笑笑:“我家也有一只金毛,但没豆芽听话。”
江别故看着容错:“过来。”
容错的脸上是谁都能看出的不情不愿,但还是迈步走过来了,江别故挑了挑眉,对李观棋说:
“他就是你这个月要负责的学生。”
李观棋迈步走过来,看着容错笑笑:“你好,我是李观棋,你可以叫我李老师,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将担任你的老师,负责补习你没有就读的五六年级的所有知识点。”
李观棋的话容错是听得懂的,毕竟不是个傻子,可是他觉得自己又是不怎么明白的,又或者说,是不相信的,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向了江别故。
江别故看着他,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什么表情?”
“你……”容错还在不可置信,不确定的开口:“你要让我读书?”
“是。”江别故点头承认:“从接你回来就有这个打算,你才13岁,总不能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你应该去上学,不过学校马上放假,你身体又不好,就没打算年前送你去学校,一直没让李老师来家里,是想你多休息几天把身体养好,可你都能出去赚钱还我了,我觉得学习不成问题,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和李老师好好学习吧。”
大部分的小孩子是不愿意上学的,枯燥无趣,哪里有家里守着手机和电视好玩?可或许像容错这样的,经历过社会的残忍,真正的摸爬滚打过,才知道回到教室,认真学习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可以重新回到学校,重新读书的时候,眼眶瞬间红了,只是他的性格又不允许他哭,便咬牙忍着,对江别故保证:
“我一定好好学习,我一定对得起你!”
江别故笑笑:
“不需要对得起我,你对得起你自己就行。”
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江别故让李观棋这个时候过来也只是好让他们彼此熟悉一下,也让李观棋摸一下容错的底,制定一下补习方案,明天好直接开始,毕竟再开学容错便直接进入中学,没太多时间留给他。
李观棋是带了书来的,和容错在客厅里讲的热火朝天,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知道家里来人,和他朝夕相处时候的抗拒,反而很渴望。
江别故和丁程站在落地窗前喝咖啡,聊了几句公司的事情,自然而然便说到了张嫂的事情,丁程笑了下:
“张嫂给我打电话了。”
江别故应了一声:
“猜到了,说什么了?”
“想让我说说情,她还想继续在这里做。”丁程说:“不过我拒绝了,我知道您的底线,是不可能再让她回来的,我说这些也绝对不是为了她,我是有点担心您。”
江别故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丁程以为他会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江别故却开了口,他说:
“我今天有一种感觉,好像和他有关的所有,都在一点点的消失,我留不住了。”
丁程的脸色也有些变化,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留不住就放手吧,有些事总要过去的。”
江别故的眼神开始有些疑惑,问丁程:“会过去吗?”
“会的。”丁程说:“他也一定这么希望。”
江别故没再说什么,当晚丁程和李观棋一起离开的时候,江别故告诉丁程:“张嫂在乎的事情你可以告诉她,我不可能牵连什么,但也不会再给什么了,好自为之吧。”
丁程点点头:“我明白了。”
容错大概还沉浸在可以上学的喜悦中,并没有听到江别故和丁程在说什么,等江别故目送丁程他们离开,关上门往客厅走的时候,容错还是那种满脸笑呵呵也傻乎乎的模样,江别故觉得挺好玩,毕竟他是第一次见到容错这么发自内心的笑。
江别故伸手过去捏了一下他的脸:
“傻笑什么呢?”
容错这才回神,仰着头看江别故:“我可以上学了。”
江别故点点头:“嗯,你可以。”
“我真的可以上学了!”
“是,你真的可以。”
“谢谢你!”容错开心的像个孩子。
不对,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江别故笑笑迈步回了客厅,只是又突然想到什么而停下脚步回头看容错: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是怎么称呼我的?”
江别故的这个问题也把容错问住了,脸上傻乎乎的笑都没了,想了想自己认识江别故这么长时间,好像并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称呼,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但仔细想想,似乎并不太礼貌。
想到今天在酒店门口江别故说的那句‘我弟弟’,容错试探性的开口:
“那,我可以喊你哥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江别故点点头:“当然。”
容错立刻笑了,爽快的喊了声:“哥!”
第11章
江别故能感觉到容错的改变。
他不是不忙,但为了不重蹈覆辙,江别故还是在家休息了两天,陪着容错一起进入学习状态,而容错也在他的眼中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让江别故觉得张嫂的那场意外也未必就真的是坏事。
容错学习的时候认真努力,不懂就问,连李观棋这个清华博士毕业生都夸他聪明,不学习的时候也比之前活泼了许多,尤其是见到江别故,张口闭口的就是‘哥’。
直到这个时候江别故才觉得容错在这个家里有了点归属感,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也在一点点的建立。
这当然需要一个过程,但江别故也并不缺时间,可以慢慢来。
徐宴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江别故家里有个‘弟弟’的事情,一大早就跑来了江别故的家里,但可惜的是他来的时候江别故正在洗澡,看不见灯带的闪烁,也感受不到手机的震动。
一大早起来就看书的容错当然是听到了,豆芽更是一开始就蹿了出去,冲着门的位置不停的叫,容错没阻拦豆芽,可他却不敢轻易开门,和李老师约定的时间是上午8点,现在才7点不到,容错不觉得会是李老师,于是他想了想,还是蹭蹭蹭的跑上楼了。
之前住院的时候江别故就告诉自己,以后来他的房间可以不用敲门,毕竟敲了也听不到,容错觉得不礼貌,虽然听不到却还是敲了两下才推门进来。
可江别故并不在房间里,倒是浴室里有水声传来,容错便走过去,照例是先敲了敲,然后推开了浴室的门。
江别故正在淋浴间里洗澡,并没有注意到容错的到来,容错也觉得站在水雾缭绕中的江别故是看不到自己的,于是他迈步去了淋浴间门口,只是江别故背对着他,依旧看不到,容错便伸手戳了一下江别故的腰部。
江别故猛的回头看到门口仰着头看自己的容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好在他反应还算快,迅速从毛巾架上扯过浴巾围在了腰间,无奈的这口气还没叹出来,容错却先一步开了口:
“哥,有人按门铃,我不知道是谁,要开门吗?”
江别故盯着容错看了几秒,抬手捏了捏眉心,到底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去告诉他什么道理,但也是真的说不出来别的什么话了,迈步出去,拿起了被自己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
徐宴清的信息已经轰炸了十几条,江别故大概扫过,对容错说:
“是我的朋友,你先去给他开门吧,我穿件衣服就下来。”
容错点点头,转身跑了,江别故看着容错离开的身影终究还是叹出了一口气。
这小孩儿……
楼下容错给徐宴清开了门,徐宴清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开门的是个小孩儿,身边还有一只漂亮金毛的时候,仍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他相信传言不会空穴来风,可没亲眼见到之前,却还是不敢相信江别故这近乎坟墓一样的家里,居然真的有个小朋友。如今相信了,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或许是盯着容错看的时间有点长了,以至于最后还是容错开了口:
“你是来找我哥的吗?他在洗澡,可能要等一下,要进来吗?”
徐宴清本来都已经要出声打招呼了,因为容错口中的一句‘我哥’又被噎了一下,他倒不是觉得小孩儿喊江别故‘哥’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毕竟人都在家里了,可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江别故跟一个人这么亲近了,以至于问出了一个近乎于白痴的问题。
“你哥……是江别故?”
容错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意外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甚至到最后他都没有回答,直接和豆芽一起先回了客厅。
徐宴清静默几秒笑了下,迈步跟了过去。
客厅里,容错给徐宴清端了一杯水,便盘腿坐在了对面的地上,翻看着矮桌上的书。
“你好。”徐宴清开口:“我是江……我是你哥的朋友,徐宴清,你叫什么名字?”
容错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说:
“容错。”
“容错?很好听的名字。”徐宴清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容错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抬头,更没说话,徐宴清笑了下:“小朋友,跟你说话呢。”
容错这才抬头看他:
“你过来是为了看我的吗?”
徐宴清没想到他会看出自己的意图,但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点点头:
“是,听说江别故家里有了个小朋友,特意过来看的。”
徐宴清以为容错会说什么的,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又低下头去看书了,好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看吧。
徐宴清以为他看的是什么有意思的书,可视线飘过去才发现是小学课本。
江别故从楼下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容错坐在地上,徐宴清正看着他,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徐宴清看了过来,眼神瞬间变得玩味起来,但其中有欣慰的神色。
江别故没理会他,走过去坐在容错旁边的沙发上,倾身过去抽走他手中的书:
“到书房去看。”
为了让容错更好的学习,江别故已经把自己书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改成了书房,李观棋和容错上课的时候一般会在那里。
容错闻声看向江别故,点点头,拿着书走了,离开之前甚至还主动跟徐宴清打了招呼,虽然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徐宴清依旧没说话,但视线却始终不离江别故,江别故不介意被看,但两个男人实在没必要用眼神来纠缠,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好瞒徐宴清的,于是将怎么遇到容错,为什么又带他回来这回事说了说。
徐宴清听后没表达什么观点,只是说:
“你把他带回来,是有收养的打算吗?”
“没有。”江别故说:“我们只差了14岁,最多是个弟弟。”
“没名没分的养着,是会有很多问题的,你也想好了?教育,健康,说不定还要面对他家人,甚至是养父母家来寻找他的可能,就算这些都不会发生,还有将来工作和婚姻,这些可都是你的责任。”
江别故点点头:“当时没想好,决定也是冲动的,但现在都想好了。”
“学校挺好解决,他之前被收养过,但户口还在福利院的集体户口,现在没有单独立户条件,所以放在那里也没什么问题,至于健康,他除了有点营养不良之外,没别的毛病,家人他也不想找,很有脾气。”
“那将来呢?”徐宴清说:“我不是阴谋论,但他可能懂的感恩,但也有可能是白眼狼。”
江别故看清徐宴清的话,勾了勾唇角:
“我只做我能做的,至于其他,我不是很在乎。”
江别故的这些话让徐宴清彻底明白了,嘴角也跟着挂了点弧度:
“我挺开心的,虽然很出乎我的意料。”
“事实上我也没想到。”江别故说:“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彻底适应身边多一个人这回事,但既然带了回来,我就不会做丢下他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徐宴清说:“那是你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那天临走之前,徐宴清在容错的怀里塞了个大红包,根据厚度来判断,至少一万,江别故见此便笑了,这是有备而来,但这样的举动也把容错都搞懵了,可徐宴清很坚持,最后江别故发了话,对容错说:
“收着吧,他不缺钱。”
容错不想收,但徐宴清的坚持和江别故的话他一样也拒绝不了,便收了,这不情不愿强卖钱买的买卖让他连句谢都说不出来,可徐宴清说了,对容错说:
“谢谢你,容错。”
容错的表情比被塞了一万块钱还要懵,看看江别故看看徐宴清,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直到徐宴清走了,容错才问江别故:
“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江别故看到容错的唇形,缓缓的将视线投向徐宴清离开的方向,出声: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拯救我吧。”
容错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起太早了,怎么这些人说话他都听不懂:
“可明明是你拯救了我。”
江别故笑笑:“还真是不一定。”
有些人可能为你做不了太多事情,可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养分,一种拯救,拯救日渐枯萎的生命。
年前一段时间,江别故一直很忙,几乎没有时间观念,李观棋跟江别故说自己要回家三天的时候,江别故才意识到明天就是除夕,他准了李观棋的假,还给了他一笔钱算是奖金,祝新年快乐。
容错送李观棋离开,回到客厅的时候江别故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容错走过去在他身边站立,江别故感受到他,侧目看过来,容错笑了下:
“过完年,我就14岁了。”
江别故看到了他的话:“嗯,14岁了,要健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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