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把手中酒杯递给她：“要喝点儿吗？”
玻璃杯中，酒色剔透，浅粉的酒面随着白野手腕轻轻晃动，杯盏边缘还沾了点儿晶莹的水渍，很是诱人。
叶青蔓垂眸看了片刻，最终摇摇头。
“嗷……”白野有一点点失落，一转头立马就忘了，继续抱着杯子小口地喝，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喝得很开心。
有人把烧烤往她们的方向推，诱人的肉味飘在空中。
白野拿肉串给叶青蔓，这回叶青蔓倒是接了。白野也和她一起吃，她下意识想狼吞虎咽，又忍住了，脑袋里明明很晕，却还清晰地记得要维持叶青蔓的人设……
要优雅，端庄，不染尘埃。
她清醒的时候，都没有记得这么清楚过。
白野细嚼慢咽吃完一根烤串，想找水喝，才发现一旁已经喝完的酒杯里，又被倒满了酒。
她拿起酒杯，迷惑地环顾四周。
叶青蔓轻声说：“我倒的。”
白野就不看了，放心地喝下去，她嘴里很干，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甜甜的，喉咙有一丢丢辣，依然不呛人。
叶青蔓又顺手给白野满上。
包厢里其他人正在玩小游戏，击鼓传花，谁输了就上台表演才艺，要不就喝酒，比之前还要吵闹。已经有人喝醉了，倒在沙发上睡觉。
白野就在角落里，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烧烤，一边小口抿着酒。
酒杯实在太小，白野一不注意，就喝了好几杯。
果酒度数不高，但后劲绵长，尤其是酒力不好的人，往往一点点喝着喝着，一直到喝得起不了身才发现。
等白野吃饱喝足，反应过来时，她视野中的景象已经带上重影，脑袋里又晕，又困。
就连呼吸时闻到的，也全部都是樱花薄荷酒的气息。
薄荷酒……熟悉又亲切的味道，是她自己的信息素气味。白野鼻尖轻轻动了动，隐隐约约地，嗅到另一边薄荷酒的气味来源，是在叶青蔓衣服上。
她忽然往旁边一倒，毫无防备地跌在叶青蔓怀中，软软地揽住她的腰。
叶青蔓校服外套是敞开的，里面只穿着一件薄衬衣，白野倚在她有点软的心口，蹭了蹭，直到被浅浅的熟悉的气息包围。
“唔……”
还有“扑通、扑通”让人安心的心跳声。
白野闭上眼，就这么睡着了。
……
包厢里空调开得有点低，叶青蔓正觉得有些冷。
白野跌在她怀中睡着，和她相拥，两个人的体温融合在一起，柔软、温暖。白野脑袋蹭过她心口前时，又很痒。
痒得叶青蔓想要拎着白野脖子，把她赶开。叶青蔓伸手，动作却和脑袋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但没有赶开白野，反而揽紧她的脊背，抱紧一些，又安抚般轻轻地拍啊拍。白野被拍得得迷迷糊糊，又蹭了几下，还小声地呜咽着，往她怀里缩。
“呜……”
一声无意识的呜咽，很轻很轻，听得叶青蔓心都软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能这么软绵绵，像是小奶猫一样。
真是奇怪，白野在自己身体里，说话时语气永远是张扬元气的。可是到了她的身体里，怎么就这么会软绵绵地撒娇呢？
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白野毫无防备躺在她怀里，白皙的侧颈露出来，隐约可以看见发丝下埋住的后脖颈。腺体颜色和皮肤没有差别，叶青蔓一眼就看得出，哪里是腺体。
叶青蔓缓缓伸手，挑开遮住白野脸颊的发丝，被酒气晕染得微红脸颊显露出来。
白野迷糊地蹭过叶青蔓手指尖，乖顺、听话。
叶青蔓又放开手指，发丝滑落，再次遮住白野的侧脸。
叶青蔓轻轻地笑了笑，心里从未有过像这一刻一样的，柔软感觉。
至少现在，喝得微醺的白野，全身心地信任依赖着她，就像她期望的那样。
她很喜欢。
好像有什么逐渐填满心脏，忽然间，外界的一切喧闹声都变得远去，朦朦胧胧地听不清。只听得见自己心跳悸动的扑通声，还有白野喉咙中时不时发出的一点儿，微弱嘤咛。
白野一点点往下滑，从心口，最后枕在她的腿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脑袋和发丝蹭过皮肤，触感是痒的。
她揽在叶青蔓腰间的手也往下滑，最后落在沙发上，指尖正好与叶青蔓的指尖相触。
叶青蔓手指往前递了递，白野本能地捉紧了。
两只手牵在一起。
那一瞬间，叶青蔓心跳骤然加快，“扑通”的声音快要冲破耳膜。可是她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血管中血液的流速，好像变缓了，无比缓慢地流淌着，伴随着什么微妙的东西，慢慢发酵。
真怪。
明明喝酒的不是她，她却感觉微醺。
她突然很想低头，亲一下白野的耳侧。
第52章
叶青蔓没有动， 她半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旁边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瞬间惊恐地瞪大眼儿， 酒都被吓醒。
“愣着干嘛？喝啊！”旁边的人打他脑袋。
那人摆摆手， 没敢出声，挤眉弄眼地往角落的方向瞟。
“你眼睛乱瞟啥呢……卧槽！”另一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其他人听见声音， 也看过去。
角落中，“白野”倚着沙发闭眼休息， “叶青蔓”躺在她的腿上， 背对着其他人。乍一看，就像是整个人都缩在她怀中。
她们的手落在沙发上，亲昵地牵在一起。
原本喧闹的包厢， 倏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表情都很精彩。
刚才那首合唱， 还可以理解成友情，这、这下彻底实锤了， 白野和叶青蔓的关系， 真的不！一！般！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
最后还是王乃元摇响桌上的筛子，大声吼一句：“都愣着干什么！！！来来来继续继续！！！”
回过神来，有人去捞麦克风， 有人跑去旁边的桌游房玩桌游，有人拿起酒杯猛灌一口。下一秒， 包厢里又恢复了刚才吵闹的模样。
叶青蔓浅浅地眯了会儿， 再睁开眼时，视线朦胧一瞬，包厢里乱糟糟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切都和之前没差。
她看了眼时间， 已经十点过， 差不多该回家了。她出发来KTV的路上，用白野的手机，给白家家长发过和朋友出去玩的消息，到现在还没人回复，像是根本不关心她一样。
不，不是像，白家的那些人，就是不关心她。
叶青蔓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情绪，戾气溢出来，她看向白野的侧颜，表情又柔和下来。她伸手到白野兜里，拿自己的手机。
因为以前不在一个地方，她们交换身体时，没有交换手机，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白野迷糊“嗯”了一声，拿手去挡，看见是叶青蔓的手后，又放开，继续睡过去。
好歹还是有点警戒心的。
叶青蔓抿起一个笑，点开自己的手机，下意识用指纹解锁，没打开。她和白野还没在对方手机上录过指纹。
叶青蔓面无表情地输入密码，点开指纹界面，录好了后，又一手拿起白野的手机，另一只手捉起白野的手指，将指纹录上去。白野睡得很乖，随她摆弄。
食指、中指，都录了一个，两人的手机都是。
叶青蔓这才满意地翘起唇角，翻看自己的手机。
白野出发前也给叶爸叶妈打过招呼，叶青蔓从来没和同学出去玩，叶妈刚听到消息时狠狠地惊讶了一下，立马就同意了，让她好好玩。
【操，宝宝你和同学去玩？】
【玩开心啊宝宝，回家前给司机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叶冬芸都爆脏话了，可见她有多吃惊。
叶青蔓无奈地笑一笑，打字：【妈，说话文明一些】，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叶爸叶妈和白野相处时的画风，在和她面前时完全不一样，叶青蔓是知道的。叶爸叶妈对白野几乎是溺爱，像是对小孩子一样，至于对她，他们倒是想要溺爱，只是叶青蔓从来没给过他们机会。
有些时候，叶青蔓觉得，自己才更像是家长。
白野和叶青蔓性格差别那么明显，和叶爸叶妈相处时的画风也完全不一样，叶青蔓心里清楚，爸妈绝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到。
不过爸妈没主动提起，她也不会说，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
叶青蔓继续翻手机，九点半的时候，叶妈给叶青蔓打过一个电话。当时白野已经喝醉了，手机开的静音，没有注意到。
不过叶青蔓身边有保镖跟着，就在KTV附近，叶妈在家里，随时可以和保镖联系，应该也不会太过担心叶青蔓的安危。
叶青蔓想了想，没给司机打电话，而是给叶妈发了条消息：【阿姨您好，我是叶青蔓的同桌。她今天有点喝醉了，您方便叫司机来接她吗？】
叶青蔓又发个定位过去。
她随手照了张包厢里的照片，把那群手舞足蹈，精力充沛的同学照进去，发给叶妈，表示自己是和同学在一起。
发完叶青蔓就将手机放到一旁。
一直迷迷糊糊睡着的白野，这时忽然睁开眼，睫毛微弱颤了颤，她可怜地嘤咛一声，抓住叶青蔓的手腕：“唔……难受……”
白野说话时的吐息洒在叶青蔓手背上，是烫的。
“嗯？”叶青蔓低头，去捧她的脸，一觉醒来，白野脸颊比刚才更红了些，眼里也冒着迷离的光，眼角浸着水花，眼尾泛起红，很难受的样子。
叶青蔓心脏微弱地揪了一下。
“哪儿不舒服？”叶青蔓轻声问，“胃里吗？”
白野好像没有听懂，迷茫地眨了眨眼。
叶青蔓揽着她，起身一些，手指指到上腹处：“这里不舒服吗？想吐？”
“……嗯。”白野点头，声音很委屈，软得不行，“还有脑袋……”
“脑袋疼？”
“不、不疼，就是晕。”
今天白野总共才喝了几杯淡果酒，最小号的酒吧酒杯，一杯才25ml，一共喝了不过一百多毫升，居然就醉了。叶青蔓以前没喝过酒，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容易醉。
叶青蔓立刻扶她起身：“我带你去洗漱间。”
白野泪眼朦胧地“唔”一下，点头。
“能走吗？”
“……应该能。”
叶青蔓刚起身，白野就软绵绵地落在她怀中，脚步软得不行。叶青蔓无奈轻笑一声，揽紧她的腰，白野顺势双手抱在她肩头，脑袋埋下来，亲昵地蹭一蹭。
上回发情期，白野不舒服的时候，叶青蔓就已经扶过她一次了，这回更是轻车熟路。
包厢里的其他人，看着她们搀扶着离开包厢：“……”
面不改色，瑟瑟发抖，瞳孔地震.jpg
……
音乐会所配备有单独的洗漱间，叶青蔓把白野带到门口，开门，里面有一张软椅，白野自己就软趴趴地离开叶青蔓怀抱，坐上去了。旁边就是洗漱台，四面都是镜子，角落里有淡淡香薰的味道。
叶青蔓又拉白野起来，让她往洗漱池的方向弯腰，随便拿一根皮筋给她扎好头发，轻轻帮她拍背。
“吐。”叶青蔓说。
白野张嘴：“嗷。”
没吐出来。
白野又张嘴：“嗷呜……”
还是没吐出来。
叶青蔓忍住笑，帮她拍背。
几次之后，白野很迷茫，小声说：“……好像又不想吐了。”
“那我扶你回去，坐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回家。”叶青蔓温柔道。
白野摇头，委委屈屈：“可是还是难受，晕乎乎的。”
叶青蔓想了想：“我给你洗把脸。”
白野很乖地点头：“嗯。”
她又歪头问：“怎么洗？”
喝醉酒的小脑瓜迷迷糊糊，什么也想不了，洗脸都不会了。
“傻瓜。”叶青蔓轻声笑，“你听我的话就好。”
“……昂！”白野用力点头，结果差点没站稳。
“别乱动。”叶青蔓往她头上一拍，没用力，白野委屈地皱起眉头眨眼，好像被欺负了一样。她很乖很乖地，不动了。
“站好。”叶青蔓说，白野就立马站直身子，整个人呆呆的，脸颊还是很红。叶青蔓无奈地轻声笑一下：“是让你站稳一些，不要摔了，手扶着瓷砖，头埋低一点，往水池的方向靠。”
叶青蔓说一句，白野就乖乖地跟着动一下。白野的眼神还是很迷茫，努力地找焦点，最后停在镜子里叶青蔓的脸上，叶青蔓往哪儿看，她的视线就往哪儿移，听话得不行，像大狗勾。
叶青蔓突然起了逗她的心思，她微微虚起眼睛笑，喊了一声：“白二狗。”
叶青蔓喊得很温柔，还在轻轻地笑，可白野听到“白二狗”三个字，朦朦胧胧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条件反射般站直身子，委屈哆嗦一下：
“嗷……！”
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叫你一声，有这么可怕吗？”叶青蔓不由得笑，伸手揉揉白野的脑袋，白野埋着头，让她揉。
“白……”叶青蔓舌尖轻轻掠过上颚，语气轻佻，用气音轻轻地喊，“二狗。”
白野埋着脑袋的，叶青蔓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感觉到，自己说出口的那一下，白野情绪明显更委屈了些。如果她有尾巴，估计现在正耷拉着，小心翼翼地摇。
叶青蔓有些无奈。
距离上次她这么喊她，已经快过去两年了，白野居然还这么耿耿于怀地记着在。而且上回……明明也是白野犯了错，她这么委屈，就好像叶青蔓欺负了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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