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对方又是穿着一身冷淡禁欲的高领衣裳,又是一副面带潮红眼神凛冽,欲迎还拒的模样,落在谁的眼睛里不是勾引?
混乱间,他们见到那名气质清冷的男子忽然往自己的手臂狠狠划了一刀。短匕深入肉骨,在白如凝脂的手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多了一丝寒意与威慑。
仿佛只要他们敢再前进一步或对他有什么动作,那把短匕接下来划出的伤痕,就会是在他们身上了。
可这群人并不清醒,尤其路明遥现在更是一副让人想要怜惜的惨态,他们疯了一样想朝他靠近。
霎时间,空气中炸裂般的灵力涌动。
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恍惚间,似乎还能听见雷电般的噼啪声响。
·
“这位大护法,咱楼里所有的厢房和房间您都搜查过了,咱只是小小的酒楼,哪来的胆子敢扣押宫主呐?”即墨尘硬是逼着春日楼的老板让他把整栋楼给搜查了一遍,没找到路明遥的身影。
其余几个护法也觉得他有些多虑:“是啊,而且这里人那么多,若真有人敢对宫主动手早就被发现了。退一步说即使是宫主打不过的人,总会闹出点动静对吧?”
即墨尘不死心地又看了几眼,对上叶离嫌弃的眼神:“说实话,我宁愿扣押一只猫狗都不乐意与你们仙宫的人沾上关系。”
“走了。”确认找不到人,即墨尘才带着岳梓阳等人离开。
然而才刚走出春日楼,就见到本该待在仙宫里的风涅迎面走来,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一见到他,风涅就问了句:“路明遥呢?”
龙族的护法们还不是很习惯风涅这冷傲的姿态,听得眉头纷纷皱起,表情仿佛与白松鹤初识风涅时重叠。
即墨尘心里也有些不满,但他懒得与风涅争吵:“宫主有事先一步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你可以先回仙宫等他。”
风涅却沉着脸问:“你们骗我?”
边上的岳梓阳不高兴地插了嘴:“我们为何要骗你?宫主刚刚让人给我们留了信,说还有事处理先离开了。不信的话,我们手里还有他让人送来的纸鹤呢。”
风涅视线移到即墨尘身后的春日楼上,语气沉着:“没有,他没有走,就在里头。”
这回倒是轮到即墨尘听得有些怔愣了,疑惑问:“你怎么知道宫主就在里面?”虽然他一开始就觉得事有蹊跷,但风涅才刚到,怎么就能如此笃定?
原本在春日楼外的人群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正逐渐散开。
风涅沉默了一会儿,视线仍死死落在大楼处,沉声回道:“我就是知道。”
声音才刚落下,风涅似是忽然察觉到什么,眼神微微一变,仿佛前方有什么洪荒凶兽来袭。
即墨尘正欲追问,他周身的护持灵力也突然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波动。
周围的空气里,像是还慢慢凝聚了细微的雷电力量,肉眼都能见到它们摩擦碰撞时爆开的火花。
就连远在几里外的不相关人员,都察觉到了这股灵力。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春日楼里所有人都往外跑了出来。就在所有人险险从楼内撤离之时,楼底下忽的冲出好几道天劫般的雷电,将整座春日楼炸得稀碎。
幽紫色的雷光刺痛了附近所有人的眼睛,逼得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
身上如有千斤重的威压降下,压得连仙宫来的护法们都难受得有苦难言。他们茫然地看向被夷为平地的春日楼,雷电的力量已经弱了下来,但还是有一道道细蛇般的雷霆在春日楼的范围内落下。
好似形成了一座防护的牢笼,将中间那衣着华贵气质斐然的男子护在里面,排斥着周围所有人的靠近。
按照修仙人士半仙或已达仙人境界的仙体,如果只是被普通刀剑划伤的裂口,很快就会止血复原。然而路明遥手上那道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并没有结痂,反而还有深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滑落。
滑过他的手背,淌过他修长的手指,在指间凝聚之后,落到地上炸出微小的水花。
啪嗒、啪嗒,清晰入耳。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路明遥此刻所释放的威压,根本无人敢抬眸直视。他们下意识低头弯腰,只看见从在春日楼散落的楼房碎片堆处,七零八落地躺着几名浑身焦黑,受了重伤失去意识的男人。
即墨尘看着那些人,第一时间竟是看向了身旁的风涅。
风涅的视线遥遥落在路明遥身上,凤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叫人看不清底下的情绪。
其实以路明遥方才无意识释放的力量,周围毫无防备的无辜者也很可能遭到波及。
连他都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没来得及做出防卫反应。
是风涅提前注意到了危险,在路明遥的攻击释放之时以灵力幻化出了稳固的风墙,稀释了那些雷电的力量,将它们阻挠了下来。
风涅是除了即墨尘之外能够与路明遥对视的人,所以可以看得更清楚。
也从他的面色与状态,大概猜测出他遭遇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那道伤痕明明是落在路明遥的身上,可他的心脏却仿佛能感受到它的痛楚,也跟着阵阵发疼。
路明遥的眼神很冷漠,就连看着他的时候,都像是在看陌生人。
里面有嫌弃、憎恶、很罕见的阴沉情绪。
这样的阵仗,让风涅忍不住想起当初心生挑衅之意,潜入他仙殿想要偷袭他的时候。
雷霆的屏障还在闪烁,风涅刚动了动步子想要朝路明遥走去,却被边上的即墨尘拦了下来。
即墨尘说:“你想做什么?宫主的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你现在过去,恐会受伤。”
周围十分安静,受惊的修士们迫于威压不敢轻举妄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他们二人身上,企图从他们的对话,稍微了解情况与大概。
“你刚才问,为何我能如此笃定路明遥就在楼里。”短暂的沉默后,风涅沉声开了口。
他微微抬了抬手腕,将其从即墨尘手里抽出,缓步朝路明遥过去的同时,在即墨尘耳边留下掷地有声的回答:“因为我是他的道侣。”
所以只有他有资格,在这个时候去关心和接触路明遥。
风涅回答过重,以至于除了即墨尘之外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仙宫其余护法们都听傻了,不知情的围观修士们更是震惊,心里堆满疑问。
什么?宫主有道侣了??
这人谁啊?凭什么就成了宫主的道侣?
却见风涅气定神闲地走进雷霆的阵法里,时不时在不规定的位置落下的雷电好像都有意识避开了他。拦住他去路的,他一个拂手就用清和的风把它们给弄走了。
风涅走到路明遥面前,问了句:“路明遥,后悔了吗?”
字语听着高傲而又嚣张,语气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和。
当熟悉又令人莫名心安的气息靠近,路明遥才从黑暗中回过神,抬眸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风涅。
但他并不觉得意外,与他无声对视片刻后才抬起受伤的手,无奈轻笑:“后悔了,应该把你给捎上的。”
转瞬间,周遭的所有威压都被收敛起。
像阴沉沉的天,突然放晴。
偷袭路明遥的人自然是早已逃之夭夭,临行前又闹了这么一件大事,即墨尘和他的护法们自然得留下来继续善后了。包括那些被路明遥重伤的人,全都要押回仙宫审问调查。
风涅知道路明遥身体的情况,更是清楚他身上被催发的毒咒还未得到压制,便顺势借了他受伤的名义先把他带回仙宫。
即墨尘他们也没有怀疑。
主要是,面对着风涅,他们现在心情万分复杂。
因为路明遥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过风涅那句话,这就意味着他说的是真的。
于是短短时间里,又一个惊天大闻在下仙界传开。
路明遥强忍着在风涅的陪伴下回到自己的寝宫,一回到独属自己的房间,他就放下了端着的仪态,痛苦地趴坐在床上与自己的身体挣扎。
其实比起所谓的什么躁动,现在困扰他的已经变成了痛苦。
他的思绪混乱得快要裂开,没能得到舒缓的毒咒挑衅着他全身上下的经脉,威胁着他如果不妥协,就会要了他的命。
这回,就连风涅按照平时的步骤以灵息术替他作安抚,都再无完全的效用。
“风涅,帮帮我。”明明现在才是那个需要帮助的脆弱方,可这话语从路明遥口中出来,永远都会带着一种……施舍般骄傲。
偏偏这份骄傲又不惹人生厌,反而还带着一种神奇的勾引。
风涅与他隔了几尺站着,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声问:“怎么帮?”
“你能够接受吗?接受别人触碰,甚至是深|入你的身体?”
——而他又能够接受吗?突如其来的,就要与路明遥做那样的事。
路明遥没有回应,底下的被褥被他攥得发皱。
对于风涅,简单的触碰自然没什么问题。可是说实话,路明遥确实还没有做好必须要与他更进一步接触的准备。更何况他们二人之间并无感情基础,做那样的事得有多怪异。
而且……
“我不能,我害怕。”他沉下心回答了风涅的问题。
这究竟是什么变|态的毒咒,非得逼人家发|情、交|合才能够缓解。明明是修仙道的人,背地里却做着这样的事,就这下仙界的灵脉能复苏才怪了。
路明遥心里可恨了。
最好别让他找出引发这一切以及给他设下圈套的人,否则他今日所遭受的痛苦,他必定同等奉还。
……不,今天那个黑衣人弄了几个男人给他来着?他到时候肯定十倍还回去!
路明遥越想越气,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直到风涅突然走到他面前,动作有些不敬地捏着他下颌强迫他抬头与他对视。
风涅的眼神很沉静,也没有借着印记给他打感应时候的愤怒。
温热的指腹在他唇边轻轻擦过,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恍惚间,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不等路明遥细品明白,就听见风涅用那微沉而又好听的嗓音问:“既然如此,那你要试试神|交吗?”
“我在书里见过,据说能有与欢愉时相似的感觉,也很舒服,你敢试吗?”
路明遥第一次感觉到了风涅的危险。
不是会扼制住他命脉的那种危险,而是拿捏住了什么,能够强压着他主掌一头的强势感。
还有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好像突然成了一只城府极深的凤凰,勾引着一无所知的他走往他想引诱的深渊。
而他明知前方是危险的陷阱,却依然忍不住动摇。
*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啊,一步一步来嘛#
第四十三章 他早在无意间就把那位清风朗月般的仙君给弄脏了
夜深月长, 仙城灯火不熄。
众多仙士们听闻了春日楼发生的事件,都纷纷绕道前来观望,瞧着那被雷霆劈得焦黑的碎石与木块, 都震惊不已。
甚至还有胆大的人想前去偷偷顺走碎片,收集物品上残留的雷霆之力,以作炼制。
雷霆正气, 非人人都承受得住它蕴含的力量,所以即便是仙界, 擅长雷术的修士少之又少。但是被雷霆术法劈过的东西, 尤其是源自天然材质之物,与残余的力量结合后可以成为部分人需要的珍贵素材。
甚至还能助长修行, 大家自然都很是觊觎。
奈何仙宫的护法们看得严格,更有闻者惊惧的剑修即墨尘镇守, 想从他手底下搞点小动作可没那么容易。不过据说他们只是需要留下来稍作调查与处理, 完事后这处废墟里留下来的东西都能让他们带走,所以有此打算的修士们都纷纷在仙城里暂住了下来,等待仙宫人员的散去。
春日楼的老板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抱着叶离哭诉:“春日楼是我这一生的心血,现在全没了,你我以后都没地儿住了, 还有楼里那些姑娘少爷,该如何是好呜呜……”
发生了这种事,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但他故意拉着叶离在即墨尘身边大声说这些话, 还不管他走到哪儿声音就跟到哪儿,这诉求就很是明显了。
即墨尘忍着没搭理他们, 这俩人反倒演得来劲儿。
叶离拍了拍青楼老板的背, 怅惘道:“无妨, 若实在没办法,我就去卖个身,总会有出得起价钱的人。你到时候拿着钱,给楼里兄弟姐妹们找个住处过一段安稳日子,应该不是问题。”
这话里话外,就是故意想卖惨给他们仙宫的人听。
即墨尘最终还是没忍住,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道:“宫主说了,春日楼的赔偿仙宫会一概负责,也会给你们重新建楼。大楼建成之前你们若是无处可去,宫主也说能给你们安排住处。”
再落魄,春日楼里的人当然不可能连个暂居的地方都没有。来寻欢的人都很乐意砸钱,尤其楼里人让老板教养得琴棋书画都有精通与擅长者,各个才艺与容貌傍身,这些日子赚来的……不说修行上的资源与灵玉,光是金子应该都不少。
怎么可能找地方住都找不起。
青楼老板这才止住哭诉的声音,擦了擦拼命挤出来的泪水,朝叶离眨了眨眼睛。
叶离看着他的小动作,斜着嘴角嗤笑了一声,再看向即墨尘时想起路明遥当时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正常,而且被那些雷霆带出来的几个男人……显然是有什么隐情。
那几个男人他恰巧有在他们被抬走之前大略见到了面容,包括身型等都非常陌生。
不是春日楼里工作的护卫,也不是常来楼内的客人。
见即墨尘还未离开,他便出声顺口问:“你们宫主怎么了?”
即墨尘语气毫无起伏:“在你们春日楼遭到了袭击。”
“这段时间你们的动向都会有人监看,直到宫主召见,查清事情原委之后,才能还你们自由。”
说完,他就冷着脸走远了。
叶离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狼藉,抿了抿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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