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谁呢?”容妈乐了,正要坐回椅子里,一滴冰凉的水滴落下来,接着两滴,三滴……
“下雨了。”容爸坐起来,看看天空,星星果然暗沉不少。
“快收拾东西回屋里睡。”容妈催促道。
容遥震惊,看看天空,伸出手,一滴水落在掌心,瞬间傻眼,哀嚎道:“我的钱,我的一毛一毛的钱,这雨不会下到明天吧!”
“应该不会吧!”容与也爬起来,对于赚钱这事,他也很上心的。
“别愣着了,快收拾东西。”容妈已经把椅子往屋里搬了。
容爸也赶紧把床板往小堂屋搬,这木头碰水容易腐烂。
一家人一个回合没搬完,哗啦一声,倾盆大雨落下。
把几人衣服都弄湿了,这才搬完东西回房。
容与虽只有两套衣服,夏天热,衣服洗完一吹就干了,这让他不至于会没衣服穿。可是回房后的容与才记起,自己衣服还在外面。
“怎么了?”应荀看他没动,问道。
容与的衣服不至于全湿,但打湿的地方也占了衣服一半,半贴在身上。这时的布料很差,属于用力一点就能扯烂的那种,穿在身上会有点透光。
应荀微移开目光。
“没什么。”容与把衣柜关上,往床边走。
应荀眸色一暗,他想到回来这么久,只看到容与穿他留下的两套衣服,行李箱从没打开过,他这是宁愿湿着,也不肯碰那个行李箱的东西吗?
“我还有两套新衣服,都没穿过,我拿给你。”应荀知道容与心底有伤口,却从不知道被伤成这样,连应家带来的东西都不愿意碰了。
“我不要。”容与摇头。
“是爸妈做了给我上北京穿的,不是应家的。”应荀回道。
“那拿来吧!”容与理所当然道。
两人在屋里的对话,透过轻掩的门,不轻不重传到外面,容妈恰好拿着容与晒在外面、已经被打湿的衣服进来,本来想着放在小堂屋晾的,却没想到听到这些话。
容妈妈眼眶红了,小心翼翼把衣服挂在小堂屋里,转身离开,轻手轻脚把小堂屋门关上,回到房间就跟容爸说起这事。
容爸闻言,沉默许久才把今天应荀告诉他的话跟容妈说了。
“都怪我,一点也没注意到。”容妈拍自己一下,眼泪扑哧流,她之前看到容与穿应荀的衣服,以为他是因为要干农活才不穿他以前的衣服鞋子,没想到是这原因:“他第二次回来时,穿的都是小荀的旧鞋,我怎么就不放心上呢!”
容妈觉得自己太亏欠容与,什么也没考虑过。
“我们也没想到应家的关系这么复杂,别怪自己。”容爸安慰着容妈,他也疏忽容与了,想了想,说道:“明天也没什么农活,早上去摘完桑叶,我借辆自行车带你去镇上给他买两套衣服。”
容妈听着容爸的话,这才好受些,可是眼泪还是没控制住。
她的小与怎么那么命苦。
容与穿上应荀的新衣,不,现在是他的新衣服了,转两圈,还行,虽然大些,可是穿着舒服。
容与爬上床,正要抱着被子酝酿睡意,被应荀推了推。
“干什么?”
“上药。”
“怎么还要上药?”
容与不满了。
“明天还想不想去镇上了?”应荀挑眉。
“去!”容与闷声道,翻身,翻好。今天下午擦完睡醒后就没怎么痛了,这药还是有用的,可不能因为屁股青了,明天去不了,那就亏了。
应荀笑了,小屁孩,理所当然了。
难得擦完药容与还没睡,应荀吹灭油灯上床,小屁孩两下翻身,中间隔出一条楚河汉界。
应荀无奈一笑,闭上眼。
他体力不错,可这一天下来也累得厉害,迷迷糊糊就要睡着,身边的人却还在时不时翻身,这是中午睡多,晚上睡不着了?
应荀打个哈欠,转过身,看到对面黑乎乎的,只能勉强看到人形。
“不睡吗?”应荀带着困意问道。
“睡不着。”容与知道明天要早起,可他还是非常清醒,一点睡意也没有。
“那怎么办?”应荀问道。
“你睡你的,晚点我就能睡着了。”容与嘀咕着。
“可是你一直在翻床。”
“我又不是死人,睡不着,肯定会翻啊!”
“你翻了,我睡不着?”
“那怎么办?要不你打地铺?”
应荀乐了,想了想道:“人累就能睡着了,要不你到外面跑两圈?”
容与怒:“外面下雨呢!你怎么不到外面跑两圈?”
“又不是我睡不着,”应荀继续打哈欠,快撑不住了,说道:“你三十秒内别翻身,我就能睡着了。”
“真的?”
“嗯!”
“好吧!”
容与果然不动了,阖眼心里默默数着,意识慢慢模糊,睡了过去。
应荀听到平缓的呼吸声,嘴角挂上宠溺的笑意,拉过被子给容与盖上,也跟着睡着了。
第19章 容与哭了
夏天的雨非常大,雷声也不小,闪电劈向泥墙,从屋内横梁掠进来,照亮黑暗的房间。
应荀少年时代睡觉非常重,除了鸡叫,其他声音很难叫醒他。后来容与失踪,他开始整宿整宿睡不着,还得靠吃安眠药。重生后,除在北京那两晚,回到这个身边后,他睡眠好了不少,但还是处于浅眠。
所以半夜时分,旁边容与低泣声一出,应荀就醒了。
屋里太黑看不清,应荀摸到床头柜上的火柴划亮点着油灯,回身看到的就是容荀缩成一团,紧闭着眼,死死咬着唇在哭,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容容,容容。”应荀伸手把容与脸上的眼泪抹去,小声叫几声。
然而容与早已经陷入梦魇中,他身处黑暗,躺在小小的棚子里,听着外面呼啦的雨声与雷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冷。
他看到小时妈妈抱着他喊小宝贝,看到爸爸带他骑大马,还看到跪在应家那一天一夜的自己……
走马灯似的一生从眼前掠过,最后停留在模糊的身影里,慈祥的声音在哽咽喊着:小与,妈妈的小与去哪了。
“容容,别哭,不怕,我在……”应荀把人抱在怀里,心痛难耐,只有不断轻轻唤着他名字。
他不知道容与梦到了什么,那么悲伤、绝望,导致陷在梦中一直在哭泣醒不过来,却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怎么才能让容容忘记应家给他的伤害。
不知道是不是应荀的叫声有了效果,好一会儿,容与终于平静下来,然而人还没醒过来。却没过多久,又开始哭,一直在反复,直至后半夜雨声与雷声停了,人才真正睡过去。
应荀一夜没怎么睡,鸡一叫就起来了,拿着油灯放近容与脸上照了照,发现人睡得非常熟。
翻身下床,应荀并没熄灭油灯,轻手轻脚出房间,打开小堂屋门,容遥已经蹲在井边清洗泡了一夜的绿豆。
“怎么这么早?”应荀端洗漱盆走到井边。
“没怎么睡,雷一直在响,后面又担心今天还下雨,我的赚钱大计没了。”容遥打个哈欠,看向脸黑的应荀:“你也没睡好。”
“嗯,容容在梦里哭了半夜。”应荀攥着眉头,神色阴沉。
“小与心里藏着挺多事的。”容遥把洗好的绿豆盆端起来,回厨房。
容家厨房四个灶,大大的炒锅灶,两个相连的锅灶,还有一个火炉。
两个灶要熬冰饮,早上的粥只能放到火炉上熬了,顺手扔几个红薯进去,烤着的好吃。
应荀洗漱完后,开始喂鸡喂猪。
容与今天起来得早,出门看到应荀把昨天剩下的红薯往猪食桶里倒,好奇凑过去,又见他弄了几盆糠倒进去,满满一桶。
“它们能吃这么多吗?”容与凑过去,好奇怪问道。
“当然,要不要去看看?”应荀笑道,看到容与眼睛有点肿,眸色微暗。
“嗯!”容与点点头,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学了。
于是跟在应荀身后,看着他一只手就把一桶猪食提起来,捏捏自己的上臂膀,昨晚爸爸说得对,他应该练练了。
两只猪半大不小的,还没到就听到“哼哼”猪叫声,快走到跟前时,两只猪更是直接跳起来,两只前爪按在栏杆上,伸长猪脖子对两人叫唤。
容与吓得倒退两步,但看到走在前面的应荀那么淡定,心又放下来了。
这时代人都吃不饱,剩饭剩菜几乎没可能,喂猪都是热水混米糠,加一些细小或者长虫子的煮熟红薯。为了避免猪只吃红薯,所以一根根的红薯都要捏烂。容与见应荀捏得好玩,也蹲下来,一根根捏着,发现特别解压。
因为做天气热的生意,今天所以大家都不着急,还特地推迟了一些,这样回来的时候就不会是正中午,避过最热的时期。
今天的冰饮量容遥弄得比昨天多,三人九点左右才出发,到达昨天的地方时,快十一点,意外竟然已经有回头客。
三人很快忙起来,依旧是昨天的策略,容遥留在原地看摊子,容与与应荀提着袋子走卖,因为有了经验,比昨天还顺利。
“我们明天还要不要再熬多一点?”容与兴高采烈道,双眼亮晶晶的。
“差不多了,再多就不好卖了。”应荀笑着回道,再过几天,冰饮摊子就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虽说他们要买冰,成本会高,但也不是没得赚,可这样一来,他们的销量就会下去。他们成本虽低,也不能降价,否则就是断人生路,树立敌人了。
然而让应荀没想到,他们已经有敌人了,远远看到一群人围在摊子前把容遥困在中间,两人心里一惊。拔腿冲过去,却见他们领头的那人伸手往容遥脸上摸去,两人当即暴怒。
特别是应荀,当他看清领头那人是谁时,整个人气息都变了。
“喂!干什么?”应荀远远大喊一声,果然把伸手的人喊住,对方看过来,恶劣一笑,一脚把容遥面前的自行车踹翻,东西洒一地。
这样挑衅的动作让应荀戾气冲上头,新仇加旧恨,速度一下子加快,从容与身边“咻”一下冲过去,到摊子前,先收拾的就是那个要摸容遥脸的人。
应荀跟容遥都跟应爸练过功夫,打不了高手,收拾几个混混还是没问题的。应荀一动手,容遥也动手了。她原先怕摊子被砸都在忍着,现在摊子都砸了,还忍什么忍?
两人战斗力爆表,不过四五个混混,很快被收拾了。
容与气喘吁吁跑回摊子,没赶上热乎,气得他在那个要摸容遥脸的人手上踩几脚。
九十年代,打架到处都有,这种小架也没什么人会去报警,毕竟是装个电话要两三千块的年代,全镇也没多少个电话。至于跑警局,这么热的天,又没好处,谁愿意去。
更何况在这里做生意的人都知道这几个小混混,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愿意去找警察了。
雷厉风行地解决几个混混外,他们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幸好已经卖得差不多,然而容遥、容与还是心疼。
应荀心思却不在这里,上辈子容遥就是毁这个人手上,回来这么久,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没想到先碰上了。
应荀是记仇的人,没什么上辈子的事这辈子算了的说法,敢动他在乎的人,他会让他一辈子都不好过。
“你怎么了?”容遥推推应荀,看他脸色冷冷的,笑了:“别生气,我没吃亏。”
“没事。”应荀回一声,接着说道。
“那些人会不会还找过来啊?”容与担心道,蹲在他旁边收拾东西的两人以为他受惊吓了,正要安慰他,却没想到听他说:“要不是我们再去找他们揍一顿,打怕就不敢来了。”
今天没凑上这场架,他还挺遗憾的,总觉得那个领头人特别让人生气。
两人都笑了,没想到容与这想法,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第20章 容与的新衣服
出了意外,他们今天提前回去,先是到菜市场逛一圈,买了些东西,才坐上车。依旧是昨天回去的方式,不过幸好有经验了,这次车前的横梁绑上一小块巴掌大的木板,坐在上面,好像坐在椅子上似的,挺舒服的。
恰好昨晚下了雨,今天天气不算热,三人回到家里时,意外容爸容妈出门了。
三人坐到饭桌上,一边吃午饭,一边数钱。
主要还是应荀在吃饭,容与和容遥在数钱,每到整数十,笑得跟招财猫似的,特别小财迷。
两人把钱数了数,除去成本,净赚了三十八块,比昨天还多。
“还有四个星期才开学,能赚一千左右。”容遥捧着钱,不可置信,他们家养蚕一年才赚这么多。
“哪能弄到开学,过两天就要插秧,农活忙起来,哪能天天去,更何况开学前,我要去一趟北京。”应荀说完,视线偷偷看向容与,观察他的反应。没想到被发现了,被容与瞪了一眼。
“对哦,你要去北京谈蚕的生意,再过两个星期,蚕开始吐丝了,你怎么说服村里的人,让他们把蚕丝给你啊?”容遥挺担心的,他们没有现钱收,村里的人未必信他。
家里的钱有限,也买不了那么多。
“到时我去找村长说说,而且谈好价格后,我会以更高一些的成本收,问题应该不大。”应荀回道,“只是,我对北京不熟,怕找不到路,也难找到厂家。”
应荀轻叹一声,余光放在容与身上,果然看到准备拿红薯啃的人手一顿,而后垂下眼眸。
他并不是说想逼容与去做不愿意的事,可是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看出容与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如果容与不参与到这件事上,容与不会接受他给的钱。
更何况,他想让容与慢慢放开应家的事。不碰应家的东西,不到应家的地盘,这样的逃避只会让容与更走不出来。
14/51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