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想你就算不罩着这浮云宗也没几个人敢欺负他啊,原以为是桩风流韵事,哪晓得是女霸王下山收小弟,众人见没热闹看便都各自散了。
只余应南枝,他站在底下先是看了看自己剑艺一栏的甲等,又看了看燕情的超甲等,眯了眯眼,其间忽然燃起了一种名为兴奋的火焰,似乎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一样,不太符合他平日的冰山模样。
听说有这么一种学霸,人生乐趣就是超越别人。
燕情犹不自知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弹了妙儿一个脑瓜崩,
“以后不许乱说毁我名声!”
妙儿痛的眼泪直彪,不着痕迹离他远了些,一旁的临沂见状这才敢凑上来。
“师兄,明日就休沐了,我们回去吧,”少跟这个女妖精掺和在一起。
后面那句他没敢说出来,却是扯着燕情往鲸落生息阁而去,妙儿见状眼睛滴溜溜一转,
“燕情,你要回鲸落生息阁去吗?带我一起好不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早就对里面的浮鲸觊觎已久,只是回回都没得手。
“我这几日要去寒潭修炼,不回的,你要真想去,让临沂带你吧。”
燕情短时间内不会再靠近那里,他现在只想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修炼上,早日抵达神玄之境,然后回去……
弥足深陷并非什么好滋味,他不想尝试,能早脱身一日便得大自在。
临沂跟妙儿望着他提剑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
妙儿:“他最近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临沂闻言脑子抽风了一下,顺口把真心话给说了出来,
“还不都是你,他想跟你做夫妻,你非要人家给你当小弟,能不郁闷嘛。”
妙儿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但到底忍住了那蠢蠢欲动的拳头,
“燕情要是喜欢我,姑奶奶就把眼珠子扣下来给你当泡踩!你自己整日不学无术惹得你师兄生气,还敢来碰瓷姑奶奶,活腻了吧你!看打!”
果然暴力并非一日养成,想改亦是难如登天。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然至柔至善之物,亦有毁天灭地之力。
燕情立于寒潭中央,双手虚抬两道水柱便从水中被吸了起来,他不急不缓,一点点的牵引着,水柱绕周身而不散,聚成了一道厚厚的水幕,从里头看去,外面的一切场景都虚虚浮浮看不真切。
燕情体内的玄气没办法再调动更多的水流了,他却犹觉不够,又将那水幕升了半寸,体内的玄气与内力隐隐有了一种奇妙的融合。
便如那阴阳无极图,黑白不容,却又相生相克。
那水幕最开始只能堪堪围住燕情一人,却又像是忽然被人打开了一般,一点点的扩大着范围,如同龙卷风一样,所过之处滴水不留,燕情脚下只剩了一片光秃秃的卵石。
他不知是为了修炼还是自/虐。
因着需要支撑水幕,体内的玄气被压迫到了极致,开始飞速的运转来填补空缺,那水幕犹在升高,已经望不到顶了,它缓慢的扩大着范围,那瀑布流下来的水被尽数吸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水幕许是扩散到了极致,忽然砰的一声碎裂开来,水滴哗啦啦的下落像是下起了倾盆大雨,又带着山洪暴发时的闷响,燕情被这股力量砸得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周身被水浸透,湿漉漉的像是落汤鸡,低着头半晌都没动。
燕情被砸得周身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没忍住吐了口血出来,他最后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摊开手心一看,却是四颗玄丹在其间盘饶,青芒乍盛。
六玄,五品。
到底没负他这几日不要命似的修炼。
燕情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又用内力把周身烘干,这才一步步的往潭边走去,他眼见天光乍亮,心想着应该去乾明殿了,但又恍惚想起今日休沐,是不必去的。
不必去,但并不代表不能去,燕情到乾明殿外门的时候,便听得里间琴音铮铮,奏的是《泠泠曲》,偶有错调,那抚琴之人便顿上一顿,又继续弹奏。
他走进琴室一看,却见是陈心锁坐于桌案之后抚琴弄弦,对面还坐着月半缘。
二人发现他进来,俱是一愣,而后起身见礼,
“燕师兄。”
燕情同样回礼,笑了笑道,
“今日休沐,你们二人怎么在这里?”
陈心锁闻言道,
“我琴艺不精,后日梵音尊便要考较了,是以厚颜邀着月师弟指点一二。”
他说的是真话,整个乾明殿就属他和燕情弹得最糟糕,但又不能一概而论。
燕情是曲子弹的可以,玄气难以控弦,而陈心锁则是纯粹的都不行。
燕情闻言负手大咧咧的坐于陈心锁旁边,
“正好我琴艺也不佳,今日正想练练,不如一起吧?”
陈心锁原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这人琴艺不比自己强到哪儿去,也就没什么不自在的了。
月半缘睇了他二人一眼,对着燕情略微颔首,然后看向了陈心锁,淡淡道,
“方才的曲子并未奏完,继续。”
燕情见状托腮在一旁看热闹,陈心锁看了看他,又转头对着月半缘道,
“燕师兄不一起么?”
光盯着他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曲多便生杂扰,如何一起,你先,然后我再来。”
燕情说着笑眯眯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心锁只得继续弹奏,然而不知是不是心生紧张之意,他错的比方才更多了。
月半缘本低着头温习琴谱,每每听闻不妥之处便抬头扫他一眼,陈心锁见状便指下一顿,改正过来再继续。
燕情眼尖,瞧见他用来练手的竟是月半缘的流光琴,不由得暗自摇头失笑,
“曲有误,月郎顾。”
过了约摸一炷香时间,陈心锁总算是磕磕绊绊的奏完了曲子,古韵悠悠,君子雅物,让他弹成这样也是暴殄天物。
他不着痕迹的抿唇,都有些不敢看月半缘了。
“燕师兄,我已奏完,你来练吧。”
燕情闻言不置可否,他点点头,站起身从琴架上随便取了把琴下来,暗自叹了口气嘀咕道,
“琴能静心,我近日心气浮躁,练练也是好的。”
他语毕盘膝而坐,信手拨弄了几下试音,这才起弦而弹,琴音悠悠婉婉,不急不缓,有缠绵之意衷肠款款。
月半缘不曾听过这曲子,一时不由得闭目细赏,直到一曲罢了,这才抚掌而叹,
“好妙的曲子,我竟从未听过。”
燕情又拨了两下弦,
“这是我家乡的曲子,男女互诉衷情所用,名为《凤求凰》。”
他说完狭促一笑,对着陈心锁道,
“这曲子简单好练,陈师兄不如奏这个。”
陈心锁闻言也不知他用意为何,暗自瞪了他一眼,而后站起身道,
“我清心功尚未参透,师尊嘱咐我不得懒怠,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对着月半缘施一礼,
“谢师弟指点,”
然后又对着燕情施一礼,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谢师兄赠曲。”
月半缘平日便在琴室待着的,见陈心锁走了,他对着燕情微微侧目,
“师兄不回鲸落生息阁吗?”
平日里的休沐日各弟子都是要回主殿接受师父教导的,他看出燕情无心练琴,是以不晓得对方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燕情闻言笑嘻嘻的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师父一点也不严,我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想几时回就几时回,他才不管呢。”
话说的轻巧,没人管那岂不是成了孤儿。
月半缘闻言沉吟道,
“无尘尊生性冷淡,情绪不露也是有的,他心中还是关心师兄的,师兄可莫叫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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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燕情:心里难受,不想回去
作者君:来来来,妈抱一个
妙儿:来来来我也抱一个
作者君:他师父会杀了你的……
第41章 放下
燕情闻言不知想起了什么, 嘴角的笑意淡了些许,他心想自己总不回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跟个猴子似的满宗门溜, 还是回鲸落生息阁去算了。
“师弟所言甚是有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时候不早,我先告辞。”
燕情想清楚,站起身对他拱手一笑,转身离开了。
妙儿之前死乞白赖的非要跟着临沂回来, 美名其曰参观参观,迫于武力他只得同意,盯贼一样看着对方到处乱晃。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一抹人影,临沂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燕情, 屁颠屁颠就凑了上去告小黑状,
“师兄你可回来了, 你不知那女妖精多烦, 东拉西扯的树都让她拽坏了。”
“你胡说!”
妙儿耳朵何其灵敏,哪容得他在这里说坏话, 当即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树枝而已, 哪晓得它早就坏死自己掉下来了,关我什么事, 你让我玩我还不稀罕呢。”
她说着站在燕情身旁对着临沂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过身撒娇似的拉了拉他的手,
“燕情,这里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好玩,走,我们去后山烤鸡吃,我来捉,你来烤。”
燕情闻言有些兴致缺缺的道,
“我不会烤。”
“那就我来烤,你负责吃好了。”
妙儿玩性大,更兼得燕情俊俏且是老乡身份,乐呵呵的就要拉着他走,临沂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了他们,
“门规有令,辟谷期间是不可以吃东西的,你们这是明知故犯。”
妙儿气的跺了跺脚,
“你这人,好生烦,我又没带着你触犯门规,你管那么宽干什么!”
她说完又原地跺着小碎步对着燕情拉长了声音道,
“去嘛去嘛,我真的很想吃,一个人多没意思啊,你陪我去吧。”
燕情被她晃的头晕,差点没吐出来,正欲答应,却见临沂脸色一变,望着他们身后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师尊”。
二人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却见洛君荣不知何时从南归殿里出来了,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对方眉目冷峻,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添风流,兼得今日一身玄衣,愈发摄人。
妙儿一见就被迷得三魂去了七魄,她拉着燕情的胳膊,捂着嘴激动的小声尖叫道,
“燕情你师父好帅啊啊啊!”
其中满满的羡慕嫉妒恨,恨不能以身相替。
燕情却是无暇顾及那么多,连忙和临沂一起对着洛君荣躬身行礼,
“见过师父。”
“见过师尊。”
洛君荣没有说话,他负手走下台阶,眉头显而易见的皱着,气势压人连妙儿都不敢吭声。
那双玄色绣雪浪纹的金丝缕靴最后停在了燕情跟前,清清冷冷的声音让妙儿想起了以前的班主任,恨不得拔腿就逃,
“本尊看你前些日子抄的宗规都进了狗肚子,今日品状排行,堪堪位居第三,不仅乾明殿缺课数十次,就连琴艺也是泛泛,如今更是胆大……”
洛君荣说着眼神一凛,便听得燕情忽然道,
“弟子并未答应。”
他抬起头,与洛君荣浅灰色的眼睛对上,吐词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
“弟子并未答应妙儿姑娘去后山。”
他此言一出,周围凉风阵阵,临沂偷偷看了看洛君荣那逐渐阴沉的脸色,差点给燕情跪下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现在心中百分百肯定燕情定是上次被寂河毒坏了脑子,不然吃拧了对方也不敢跟洛君荣这么顶嘴啊。
妙儿咽了咽口水,已经承受不住这么刚强的气压,拎着裙子就想跑,哪晓得刚走一步就被人拽了回去。
燕情抓着她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妙儿姑娘且来评评理,我刚才答应了你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妙儿傻愣愣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钗子都掉了七八根,像个疯婆子。
洛君荣的眼神不着痕迹在二人交握的手上扫过,而后面无表情的看向燕情,眯着眼一字一句的道,
“你好大胆子……”
“徒儿胆子不大,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燕情说着松了妙儿,轻笑了一声道,
“不过师父非要罚的话,徒儿不敢不从,领命便是。”
临沂已经快吓晕了,妙儿不敢一个人走出去,干脆拉着他两个人哆哆嗦嗦的往外跑,走两步摔一下,走两步摔一下,一路摔出去的。
燕情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洛君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澄澈的很,
“师父想怎么罚?要杀便杀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燕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轻则抄宗规,重则一掌打死,再严重也严重不到哪里去。
洛君荣闻言喉咙陡然多了一丝腥甜,却被强压了下去,他眼尾一眯,多了那么点危险的气息,
“你就这么想让本尊杀你?”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燕情料定洛君荣是来找茬的,面上平静,实则脑袋都快气昏了,顿时口不择言的道,
“你不是一直想把你徒儿换回来么,我之前没告诉你,其实有个更快的法子,不需等五年让我练那劳什子的天水诀大乘。”
燕情说着把孤鸣剑直接往他跟前一横,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现在将我杀了,他自然也就回来了,日后天上地下,我再不烦你!”
他此言一出,周围静得针尖落地可闻,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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