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欺负小殿下,可以欺负小殿下的剑,于是它不客气地又踩了两下,后面嫌饮冰碍事,顺便把饮冰踢到了一边。
饮冰:“……”
饮冰要守着自己的主子,它脾气好,不跟这把比它修为高的邪剑一般见识,慢吞吞地又移到自己主子枕边。
两把剑一个横着一个竖着,一把通体漆黑一把通体银白,看上去略有些滑稽。
秋水剑原本以为这把剑没有灵识,眼睁睁地看着饮冰慢吞吞地挪回来,它有些意外,平日里见化出灵识的剑不多,这把剑一直待着不动,它还以为是把死剑。
“你叫什么名字?”秋水有些好奇了,它用自己的剑尖戳戳饮冰,“有灵识为何不说话。”
饮冰性子闷,它不爱说话,而且这把邪剑厉害虽厉害,但是太过于聒噪,好吵。
它没有搭理秋水,只默默地蜷了蜷剑身,离秋水远了些。
林似锦听见秋水在跟饮冰剑嘀咕,他多看两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又交代秋水两句,“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守好,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他看着床榻上盛如翡苍白的脸色,指尖碰了碰,随即在原地起身,他打算去找一下附近山上的药草,普通的伤药虽然有用,但是并不止疼,止疼的药草不容易找,他想去试试运气。
秋水欢快地应了一声,他不放心地又在房间周围布了结界,院子外面也布了障眼法。
林似锦出了院落,他先去了附近的村落,原先发现的有血迹,他踏进去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不对,村落有些过分的安静。
冷清又寂静,感觉没什么人味儿。
他在院墙边扫到了深红色的一片血迹,心里有不太好的猜测浮现出来,在院子外面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他于是直接推开了门,门未曾上锁,方推开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地上是一片拖拉的深色血迹,尽头处是一摊浓重的黑色血水。
他在原地站着,心里略有些凉,几乎立刻明白了什么。
“扶衡,邪咒……这是怎么回事?”
林似锦虽然问出来,但是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守阙要重演千年前的历史,千年之前的历史……那时候邪咒蔓延,扶衡亲手封印了邪咒和万千妖邪。
“邪咒为何还会出世……守阙做的?”
扶衡“嗯”一声,“他从过去,把邪咒带过来了。”
林似锦有些没听明白,他还想问,眼角突然扫到了什么,心神瞬间一凝。
在他不远处的墙角,那里原先空荡荡的,现在多了个东西,说是人,却有些不像。它通体泛红,五官被密密麻麻的黑色邪咒遮掩,皮肤血管像是从皮肉里翻出来,像是一坨血肉拼凑的人形。
黑色的咒文汇聚在一起,仿佛无数密密麻麻的眼睛,看的他心里一跳。
察觉到不妙,林似锦脚步微顿,他耳边响起扶衡的声音。
“是被邪咒吞噬的村民,正在妖邪化,它变成妖邪的过程会不断地吞噬人。”
林似锦明白了些许,最开始染上邪咒会立刻变成妖邪,或者走向死亡,这般延长了变成妖邪的时间,伤亡也会变得更加惨重。
他能够看见它指甲缝上挂的细小血肉,血腥味略有些刺鼻,对方整个朝他扑过来,速度极快,他迅速避开。
手里的剑出鞘,没有秋水,他用的是原先普通的剑,剑光扬过去一道,“砰”地一声,空气中传来惨叫声,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被分开了。
黑色的邪咒将它整个吞噬,很快在原地化成一摊黑水。
林似锦握剑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收回视线,他在院子里留了一张驱邪咒,又去了其他的院子,几乎情形都差不多。
只是没有再碰到妖邪化的村民,房间里有他们生活过的痕迹,林似锦在每座院子都留下一张驱邪咒,他查看了一整个村落。
没有人幸存。
林似锦心里闷得有些难受,他这个时候才有空问扶衡之前的事。
“扶衡,你说的……守阙把邪咒从过去带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可还记得你经历的那几座城?”林扶衡,“都是染上邪咒的城池,原本是千年前的古城,在幻境里重演时……”
“幻境是由无数道灵力编织而成,灵力流逝的整体频率比外界低,所以可能在幻阵里一年,外面不过一日。而且幻阵里的灵力并不稳定,忽高忽低,有时与外界是十五日比一,有时候是一年比一,有时候是月以比一。”
林扶衡:“在某个瞬间,当发生不可预知的意外,在那个瞬间,幻阵里的城池和千年前的历史某一瞬间发生重合……”
“那一瞬间,灵力波动频率和外界完全一致,空间也会发生重合。那时候的你并不是在幻阵中,而是切实的回到了千年前的古城。”
林扶衡嗓音冰凉,“守阙利用幻阵中的千年古城,推演出来灵力频率的变化……他复刻了千年前的城池,从古城中带出来了邪咒。”
第139章 不怕苦也不怕疼
林似锦听得有些怔然, 靠推演灵力变化?他似懂非懂,“意思是,他需要算出来城中的所有灵力变化?这般怎么可能?”
真的有一切都重合的瞬间吗?这需要费多少心思……守阙的能力让他觉得有些恐怖。
“是, 城池中的一草一木、每一个行走的人,甚至天边的云和云间的月, 每个人在做的事情,必须全部复原,不能有任何细微的差错。”
“他应当也花了不少时间,这种让灵力频率重合而去重现千年前的古城的方法, 成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但是他做到了。”
林似锦感觉到自己的耳尖被摸了摸,“他可是三圣之一,远比你想的厉害, 我之所以这样说, 是因为对比下来,他的能力更加棘手。”
“你可知道他复原的是哪一日?”
林似锦并不知晓,他摇摇头, 对守阙所知甚少, 很多东西他不记得了,对盛如翡也是只有一些片段。
“记不得也正常, ”林扶衡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你会慢慢想起来的。”
“他复原的是元和春景,上元节那一日。”
林似锦毫无头绪, 不知道林扶衡跟他说这个做什么。
“这是哪一天?”
“是命定的一天,”扶衡目光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碰碰他的耳尖, “你自己惹的情债, 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
小废物点心一直都是这般的体质,招惹的疯子个个执念深重。
林似锦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去了附近的沼泽,止疼的草药有是有,只是有妖兽守着。
妖兽阶级不低,从他拿到秋水开始,他身上的开关仿佛被打开,身体灵力运行的无比自然,请神请的愈发熟练。
只是他如今有些顾忌,请神的后果是身体会负担成千上百倍的疼痛,上次他便没有感受到疼。
他担心那些疼痛也会转移到盛如翡身上。
林似锦没有再用无生剑意,他直接提着长剑上,本身他资质并不怎么好,凭借本身的修为去对待比自己高出许多阶的妖兽,会困难许多。
他愿意多花费一些时间,修为不够就多动脑子,人和兽类最大的区别,不就是因为人族拥有思考能力?
除此之外,他还注意着不能让自己受伤,他身上的伤都会转移到盛如翡身上。他的松懈大意,后果是喜欢的人会替他承受。
玄铁剑迸发出来银光,林似锦靠在树后,他制造出来了些许动静,妖兽正在朝着他过来,在妖兽踩中树枝的那一瞬间,他手中迸发出来剑光,剑光直射妖兽的眼睛。
这类妖兽眼睛是他们的弱点,眼睛受伤之后他们会有短暂的时间失去行动能力。
林似锦抓住了机会,妖兽发出愤怒的怒吼,他剑光落下,空中溅出鲜血,妖兽直直地倒下了。
第一次难以拿起剑、第二次害怕,第三次迷茫……如今,他握紧手中的剑,前路漫漫,他需要逼着自己克服一切。
林似锦到了沼泽边,把那些药草都小心翼翼地采摘了,这种止疼的药草除了不常见之外,还非常娇贵,若是从土里出来,一个时辰里就会枯死失去作用。
难得这里生长了一小片,林似锦犹豫了一下,他从储物戒里找出来了玉盒,直接连稀土带药草一并放进去。
他出来这一会因为去村落耽误了会时间,回去的稍微晚了点,心里记挂着盛如翡,他赶回去的速度很快。
院落处的结界安然无恙,林似锦松了口气,他踏进房间,床榻上却空荡荡的没人。
林似锦那一瞬间心里崩起来,秋水剑也不在,他闭着眼,试着去感应秋水的位置。
秋水察觉到了,立刻给他传音告状。
“主子!这可不怪我,小殿下醒了发现你不在,非要出来找你,我拦不住他。”
秋水嗓音里不高兴,“我怕他伤口裂开,不得已跟着他,你赶紧过来把他带回去吧!”
林似锦感应到位置,捏了瞬身术立刻过去了,幸亏离得并不远,他在阴林附近看到了人影。
一把黑剑跟在盛如翡身后叽叽喳喳威胁,盛如翡充耳不闻,只看着手腕处的红线找人。
“你别以为主子喜欢你就会纵着你,喜欢主子的可多了去了……你若是再不回去,一会主子过来了肯定生气,你最好不要惹主子生气。”
听闻动静,秋水话音戛然而止。
林似锦听见了,他略有些无奈,看着盛如翡,心底又生气又心疼。
“师兄,你出来做什么,我只是出去摘个药株。”
前面的少年转过身,脸色苍白,眉眼略微压下一层重色,目光落到他身上,眼珠略微动了动。
林似锦知道木头是担心他,他上前握住盛如翡的指尖,瞅一眼盛如翡的伤,因为过度活动,现在伤口再次裂开了些许。
有鲜红的血渗出来,幸好颜色正常,林似锦又揪心起来,这般伤口总是裂开,伤势只会更加恶化。
“我是去阴林看看,往日里师兄告诉我的那种止疼的药草,不知道这边有没有……还真让我找到了。”
林似锦的指尖被握紧,盛如翡微微垂眸,指尖攥紧他,好一会没有言语。
“我们先回去,”林似锦牵着人回去,看一眼一边的秋水,秋水刚刚威胁过人,现在安静如鸡地不敢说话。
这里离院子有一段距离,他们回去,林似锦把那些止疼的药草从储物戒里拿出来,玉盒放到院墙,施了些灵力上去,草叶尖变得生机勃勃。
“你先坐着,”林似锦揪了一些草叶下来,他注意到盛如翡脸色更加苍白了些,他指尖碰了碰盛如翡的额头,摸到了些许冷汗。
对上盛如翡的漆黑的目光,他唇角略微绷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跟你说,下次不会了。”
盛如翡攥着他的指尖,唇色略微泛白,嗓音低哑,“我知晓……但是忍不住。”
“那你的伤应该快点好起来,”林似锦心疼木头,指尖用灵力蕴着盛如翡的伤口,嗓音柔和了几分,“你跟着我,我不放心,等你的伤好了,我去哪里都带着你。”
林似锦眸光映着盛如翡的侧脸,他碰了碰盛如翡的唇角,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像是小动物碰到最喜欢的东西一般,带着些许亲昵。
秋水在一边看着,默默地咬手帕,这艳鬼实在是太可恶了,居然又在装可怜骗主子亲亲。
它一边生气,一边又怂不敢出声,瞅到了一边的饮冰剑,它向来精力旺盛,装瞎踩了饮冰剑两下,要拉着饮冰剑打架。
饮冰剑:“……”
角落里的剑没有吸引注意力,林似锦还在等着盛如翡回复。
盛如翡好一会没出声,林似锦指尖碰碰盛如翡的额头,“师兄,你听到没有。”
木头这才“嗯”了一声,指尖依旧紧紧地攥着他,他放下心来,给盛如翡看他采的草药,“师兄,这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长老在上课的时候讲过,典籍还是你整理的。”
这种草药草尖亮晶晶的,像是有一层金鎏光洒在上面,他觉得很好看。
盛如翡:“是血见草。”
“是就好,”幸好没找错,林似锦回忆起来,小声地说,“我以前不知道典籍是师兄整理的,还在想是谁整理出来的典籍这么无聊。”
“我天天上堂课都要听睡着了。”
盛如翡唇角绷直,摩挲着他的指尖道,“没有典籍,你也能睡着。”
因为不喜欢那些经文,林似锦,“我不喜欢那些,所以总是能睡着。”
他说着偷偷瞅一眼盛如翡,他算不上什么好学的弟子,和盛如翡是截然相反的人。
盛如翡“嗯”一声,对他道,“你不喜欢便不看,我替你去做。”
“我就知道师兄会这么说,”林似锦有些开心,他又在盛如翡脸上吧唧吧唧两口,没忘记正事,“我先看看你的伤,肯定更严重了,以后不能再乱动碰到伤口……”
林似锦把那些血见草熬成汁,闻起来便很苦,他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一些蜜饯,都是他原来带的,路上没怎么吃,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有蜜饯应当不苦了,”林似锦闻了闻药汁,光是闻着他就有些受不了,估计尝起来会更苦。
“这个最甜,你喝完吃这个,嗯……这个也不错,小时候我怕苦,会在里面混一些糖水。”
“但是师兄不能混糖水,这个可能会影响药效。”
少年掌心里拿出来许多甜丝丝的蜜饯,清润的眼底映着柔色,闻药汁时表情略微扭曲,表情异常鲜活,很快把药汁碗拿的远远的。
烛光在一边染着,少年嗓音仿佛也带着温度,一并顺着蔓延进他心底。
盛如翡从小到大很少受伤,他无父无母,从小在扶光长大,少时他不会收敛脾性挨过几次打,之后就学会避锋敛芒,和所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受伤了便用药,没人会在意他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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