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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街口的时候，他突然说：“刚刚那个人的哥哥，以前跟我是朋友。”
“哦，”盛任星一时没料到他会说出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想了会，“那现在呢？”
“死了。”邢野手插在口袋里，糖纸被他折成了很小的一块，“自杀。”
“啊，”盛任星愣了愣：“那刚刚那人怎么说是你？”他没说出那个字眼。
邢野又顿了会，却不是犹豫要不要说，看得出是在组织语言。
“那时候他家出了事，要用钱。决定打擂台，对手是我。我赢他输，然后他自杀了。”
“啊，”盛任星听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你作文分不高吧？”
邢野看他一眼：“那你别问。”
“唉，”盛任星露了个笑，“那那人来找你干嘛，给他哥报仇？”
出乎意料的，邢野摇头，像是讽刺：“不是。”
“？”
“他来找我要钱的。”邢野想到张千缺了两根手指的手，“他欠了赌债，没钱还，想从我这捞一笔。”
看了看盛任星明显惊讶的表情，邢野忍不住笑了声，声音却毫无笑意：“死人哪有钱重要。”
“……”盛任星说，“他当时那么义愤填膺的，是为了钱？”
邢野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钱就够了。”
为了钱生为了钱死的人还少吗，钱当然够了。
“我不是那意思。”盛任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皱了皱眉。
“我知道。”邢野点头。
他看着站在明亮灯光下的盛任星，想了想，轻声问：“你上次，不是好奇地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盛任星看着他，他说：“他这种人，在那里，算的上好人。”
盛任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路口的灯由红变绿又变成红色。
盛任星问：“那你呢？”
邢野看着红绿灯，没说话。
过了会，他问：“没什么别的要问的了吗？”
“啊？”盛任星想了想，“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会赢他？”
因为实力比他强，因为比他不怕死，因为他那时候不敢下手……
最终邢野说：“因为我也欠了赌债。”
盛任星看向他，努力压着自己的表情：“你去赌？”
邢野摇摇头，脸上带出了点厌恶：“我爸欠的。”
“哦。”盛任星点了点头，表情有点空白，他觉得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邢野看着他，笑了笑，像是觉得好玩，抬手揉了揉盛任星的头发。
刚刚张千来找他，他看出对方的目的的时候，心里不是愤怒，也不是难过，只是有点慌。
因为盛任星在他旁边。
他不想让盛任星沾到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盛任星知道了之后，会用什么眼光来看自己。
可是对方问了，他自然而然地就说了。
没有半分隐瞒，也没有后悔，甚至还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哪怕这些事他从来没跟黄毛他们说过，哪怕他跟对方只认识很短的时间。
“我是同性恋。”
突然间，盛任星抬头看向他，说。
邢野一顿，没有反应过来，表情空白了一瞬。
盛任星直直地看着他：“不是交换秘密吗？”他耸耸肩，“我的秘密。”
接着学邢野之前的语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邢野张了张嘴，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
他眼中，乌云逐渐散去，月亮缓缓升了上来。
而盛任星在等着他反应，好一会，见邢野一直不说话，盛任星偏了偏头：“介意吗？”
“介意什么？”邢野问，
“介意我是同性恋。”
“不介意。”邢野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盛任星于是点头：“哦，那我也不介意。”
他语气不清也不重，刚刚只是朋友之间交换了个小秘密。
没有看法，且只限于你我。
邢野停了下来，转身，他伸手抱住了盛任星。
这条宽阔的马路如今空空荡荡，没有人烟。
盛任星抬手，回抱他。
只有月亮见证。
第31章 陪聊服务
没一会,身后传来了一道摩托车的声音。
吭哧吭哧地慢慢从道路上骑过去。
声音从盛任星身后传到了身前。
他睁开眼，还看到摩托车上的大爷骑过一段距离还要回头来看一眼他们。
盛任星跟大爷对到眼。
看到对方一脸疑惑。
“……”盛任星拍了拍邢野的背。
邢野松开了手。
“有点冷了，走吧。”盛任星把手插在口袋里。
邢野点点头。
他们很自然的聊起了别的话题。
而一直到最后,两人都没有说让对方别说出去这种话。
魏欢家的房子还真是两室一厅。
他们回去的时候,打扫的人都已经忙完走了。
桌上还贴了个便条，说着他们这房子哪儿线路老化的问题。
盛任星扯了下来,反手又给拍在了门上：明天出门的时候记得找人来修。
邢野住在客卧,房间干干净净。
俩人翻箱倒柜的找被子枕头。
最后在巷子底下翻出来一套床上用具。
黑白格子的。
也不知道放多久了。
盛任星低头闻了下,意外的没闻到什么灰尘的味道。
只是有种淡淡的香味。
倒不是魏欢身上那种骚包的味儿，清清淡淡,但是一闻就知道很高贵的那种。
而且还有点熟悉。
邢野看他闻得有点久,也拿起被子闻了闻，向他投来疑惑地眼神。
盛任星从他手里把被子拽了过来：“这应该有人用过，我去我房间找找有没有新的。”
那不是洗衣精的味,应该是香水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人身上闻到过。
但肯定的是这被子绝对给别人睡过。
盛任星直觉这个被人睡过之后不洗还叠的好好地收在柜子底下的被子有点问题,于是又把这些拿出来的被子枕头塞了进去。
“这是谁房子？”邢野环顾了一圈。
开始盛任星说搬家，他以为是新房子，但来这一看发现不太对。
“我舅舅的。”盛任星回自己房间翻了翻。
邢野：“借住？”
“付了钱的，”盛任星翻完衣柜，发现了好几件他舅舅的衣服没带走,正装不多，多是休闲衣物。
他掏出手机来拍照，传信息给他舅舅：还要吗？
边回答邢野：“一个月一千。”
邢野点头：“挺公道。”
盛任星回头，看他一直站在中央插着手，目光游移观察四周：“你坐着吧。是挺公道，他一开始还要我一月一万二，说不准碰他屋里东西才降成一千。”
邢野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看他把柜子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一团乱的堆在地上，也不知道等会他要怎么再塞进去。
“你们关系不错。”邢野将目光收了回来。
“还行吧，”这一面墙都是衣柜，他觉得自己该直接问问魏欢，“他人好。”
想了想，笑了声：“给我这房子之前，他还准备把郊区一园林给我住，让我天天蹬自行车上学。”
“你舅舅是魏欢？”邢野抬手摆弄桌上的一个装饰，闻言愣了下。
盛任星回头看他：“你们认识？”没说之前他舅舅跟他说过对方。
“他帮过我一次。”邢野抬手碰了下那个装置，东西瞬间剧烈摇晃，却又碰不到桌面，各个细长金属在动荡中来回穿梭，与彼此差之毫厘地错开，邢野不知道这是什么，他觉得像个不倒翁。
“你喜欢这个？”盛任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桌子。
“挺有趣的。”邢野看向他。
盛任星迎着他的目光：“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他猜了猜，“不倒翁吧。”
邢野收回视线看向这个不倒翁。
盛任星撑着自己的膝盖起身，蹲着有点麻，他走到邢野旁边，一手撑着他椅子靠背，一手在那不倒翁上推了一把。
不倒翁应声而倒，重重砸在桌子上，金属装置丁铃桄榔响了一地，其中几个像玻璃球的玩意掉到了地上，稀里哗啦碎一地。
“……”
一时间沉默异常，半晌，盛任星眨眨眼：“假冒伪劣啊。”
邢野转头看了他一眼。
恰在这时，魏欢回他了。
丢了吧，你想穿也行，就怕大了。
盛任星没理会他的嘲讽，回他：舅舅你桌子上那个像不倒翁的是什么呀？挺好看的，多少钱？
想了想，加了个小红脸的微笑表情。
他半靠在椅子扶手上，邢野扫了眼他的手机，两人都没有对这片狼藉轻举妄动。
但是魏欢好一会没回他，也不知道在干嘛。
“在忙开店吧。”邢野说。
“嗯？”盛任星低头，“你都知道他开的酒吧啊。”
“你舅舅的酒吧挺有名的。”邢野解释，顿了顿，“是宣城第一家gay吧。”
盛任星愣了愣，与他对视。
这自己倒是不知道，他舅舅也没提起过。
他想了想：“那他很厉害啊。”
第一家gay吧，想也知道开这个需要多大勇气。
又好奇地问邢野：“你去过？”
邢野点头。
盛任星出乎意料地挑了挑眉。
邢野笑了笑，看他：“我不是。”
盛任星“哦”了声，心说强调什么，早看出你不是了。
邢野盯着他，抿了抿唇：“那个酒吧很漂亮，有时候黄毛他们也会过去玩。”
盛任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为放学时候董丘他们说的“同性恋恶心”来打补丁。
没什么感觉地笑了下，其他人对这个的看法他一直都不在意。
但邢野特地这么说了声，他又忍不住笑。
手机响了声。
赔的话，给你打个折，一万就行。
盛任星嘴角的笑容迅速消失。
“怎么？”邢野看出不对。
盛任星把手机给他展示了一下。
邢野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这玩意值一万？”盛任星盯着桌子看，眉头都皱了起来，伸手拿了根铁棍在手里看。
“应该是自己做的。”邢野也拿了一根在手里，来回看了看。
“你怎么知道？”盛任星差异看他。
邢野指了指一些交接处，能看得出做工粗糙，不是粗心，而是不熟悉。
“这你都能看的出来？”盛任星将两根铁棍连在一起，
邢野点头：“我做过。”
盛任星睁大眼：“这个？”
“不是，”他顿了顿，“别的东西，木头的。”
盛任星一打响指，把手中的铁棍送他手里，弯着眼笑：“那就麻烦了。”
“……”邢野想拒绝，这两个差的还是有点多的，但是一想到短信上的“一万”，抿了抿唇，“我试试。”
“借宿费抵了。”盛任星满意地站起身，又去帮他找被子。
“……一晚上一万？”邢野收拾了下桌上的东西，拿着开始研究。
盛任星想了圈，也觉得这房子不配，对他的房客“啧”了声，抱着臂：“你对你房东陪聊服务的价钱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邢野转头看他，眯着眼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你是按字收费的吗？”
盛任星摇头，一脸严肃手指指着自己：“按脸。”
邢野绷不住，笑了声：“还挺好赚。”
“你要是想也行，”盛任星反过来打量他的脸，“就你这脸，怎么也得九千吧。”
比自己要低一点。
邢野默默地看他，神色偏淡：“那陪笑呢？”
盛任星一本正经随口胡扯：“你不常笑，三万吧。”他本来想说你是个面瘫，但是发现熟了之后，这人还是会笑的，面部神经没彻底坏死。
邢野点头，下一秒朝他露了个面部神经坏死一半的笑，转瞬即逝：“倒欠我两万，记账了。”
第32章 拒绝
他们把地上的碎玻璃珠什么的全部扫起来丢掉,然后盛任星找了个包，邢野把那些东西妥帖装了起来。
邢野装完就回了房间睡觉。
盛任星则在房里到处绕了下，发现各处都是些装饰性的小东西,沙发后面还有两张占据一面墙的画,印象派的。
魏欢的个人风格非常明显，难怪说不碰东西就月租一千。
他坐在沙发上,行李箱还躺在地上,但是他也没心思整理,想着先这样吧，后面用一样整一样。
今天邢野说的话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从那个人出现开始,说的每一句话，邢野的每个表情……他能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其实从见到邢野第一面的时候就开始了,他对于对方的出乎寻常的热情和探索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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