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
摩罗那感同身受:“我以前的主子情绪也很反复无常,一个不高兴就拉了脸。拉了脸,保准哪个地方就会遭殃。”但是丹阳还是比他好的,毕竟季修士很没用,而赤灵王破坏力强。
他主子?
丹阳思索了一会儿:“你年纪不大,即便叛出魔界,也不过几百年。当今魔尊已掌管魔界五百年有余。这么说来,你的前主子是赤灵王?”他打量了一下摩罗那,“听说赤灵王曾经有个用得不错的魔将,但传闻因功高盖主被流放了,不会是你吧?”
“……”摩罗那默默地扭过头,僵硬道,“他一个人进林子不会出事吗?”
话题转得极为明显和生硬。
丹阳并没有像摩罗那所担心的那样抓着问题不放,而是顺着他的话答道:“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不怕有第二个玄心宗?”
丹阳肯定道:“不怕。”
却最终还是没有说为什么。
好在摩罗那也并不要他回答为什么,他只是想转移下话题,不想在他主子是不是大王和他是个前魔将上面纠缠不休。只要目的达到就够了。
然后他就见眼前这位只有静时才如处子的剑修安静地问他:“那么,传闻对吗?”
摩罗那:“……”季柯,你快回来。
季柯听不见旧部疯狂的召唤,即便听见了他也不为所动。谁让这个蠢才在他坦露身份的时候表现出丝毫的不信。
季柯恶毒地想,哼,既然不能共患难,那就一个人去承受丹阳的可怕吧!
不错。
他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因为在丹阳那里受了太多的闷气,未免忍不住伸手打上那张初时看着可爱后来越看越可恨的脸,季柯选择一个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降降火。这片林子看着小其实大,没有了玄心宗阵法的影响,就能感受到林中虫鸟的鸣叫。倦鸟回巢,就连夕阳的余晖也一并落下。
此地静谧,季柯伸了个懒腰,有点怀念魔界了。
他在魔界的时候,闲来无战事,就会坐在自家老巢的屋顶上,眺望远方陷在云雾中的洛尔泌山。魔界虽是阴暗天居多,太阳偶尔也会不吝啬地露出个小脸的。到那时,雪山漫金,就十分美丽。
哎,魔尊宝座有能力者居之,有人因此要害他,也是十分正常的。经常和别人害来害去的季柯初时震惊且愤怒了一会,到如今已十分淡定。不过就是打回去抓出叛徒再看看资质,能用的好好招揽,不能用的剁一顿扔了。
太简单不过。
——总比在剑门看孩子的好。
一想到元心满口‘季季季季’的叫,季柯脑仁就开始疼。他发誓等从丹阳手中骗到无上明剑他就走,马不停蹄地走。哦对了,还得从他口袋里把自己的爱剑拿回来。顺便再把火蠡兽带走吧。如果有水猊兽的眼睛也不错。还有……
……季柯开始认真地想自己能装多少东西。
不如把元真的乾坤宝袋一并拿走算了。
四周安静无声。
季柯在沉思中忽然一阵战栗。他猛地回过神来,方发觉有些不对。刚才那些鸟兽虫鸣,早已消失不风。余晖散尽的密林深不可测,背后却有一阵暖风,带着腥气。
“……”
他极缓慢地回过身。
昏暗的环境中,两盏红色的灯笼在风中飘曳,忽闪忽灭。
如果不是嘶嘶的吐信声,还有腥臭的味道,加上季柯好到自己都不太想要的视力,他是真的很想当这个不过是风花雪月一场美丽的邂逅的。
巨蛇嘛,季柯见多了。魔界这种生物挺多的,他在老家时斩下的灵蛇不说上万也有成千。似这等大小的也有过几条,鳞甲坚硬,一尾如长鞭。
季柯仰起脑袋,与这条巨蟒对视。在它眼中,小小的季柯,怕是不过一小口就能吞下。
眼下季柯手上没有兵器,体内倒是自那回噬魂崖后,莫名不定时感受到一股极小的灵气,但这种灵气与他原先的魔修相斥,似乎属剑意大道,并不能为他所掌握,有等于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季柯得想另外的法子。初初醒来,他曾避过狼。但那不过是普通的野狼,而这种个头的巨蟒,就怕它已开些灵智。
若是狡猾,可就不好对付了。
季柯试探地往一边踢了颗石子。
巨蟒不为所动。
季柯:“……”
好吧。
看样子是最难缠的情况了。它还是个有脑子的。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红灯笼忽然一灭,一阵腥风顿起猛地扑面而来,季柯心中一惊,脚下刚有动作,已觉血盆大口扑至面前。吾竟身败于此!他脑中只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已身处蛇口黑暗之中。还没能多想一句‘畜生得势’,就听一声惨叫。周身白芒一炸,差点没把季柯的眼睛给闪瞎。
待他放下遮眼的手,放目瞧去,那巨蟒已颓废在地绝了生机。
季柯等了一会,确定它果真死了,方走上前,这才发现那蟒蛇蛇头似千疮百孔,像有万剑穿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季柯暗想,难道他已经无形中修了剑门的心法?不应该罢。季柯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是他出手的吗?毫无感觉。
身后忽有衣衫飒响,一个人落至身后,发如瀑衣胜雪,眉心火纹格外艳丽,貌若神人。
丹阳徐步走来,及至巨蟒边,打量了一下已无生机的蟒蛇,这才看向季柯:“摩罗那生了火,喊我们回去吃饭。”
季柯:“……”
他问丹阳:“是你吗?”
问得没头没尾。
丹阳却能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点点头,似乎很理所当然:“我在你身上放了一层剑气。”
若遇到危机,便能自动护主。所以摩罗那问他怎么不担心时,他才能十分笃定地回答。
丹阳又看了看密林深处:“不然我如何放心你一人来此。”继而说,“走吧。剑气只够护你一次。若再来一条巨蟒,我不在,你便无法应对了。”
季柯心情很复杂:“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丹阳耐心等了许久,却也最终没见他说什么别的有用的,只说:“那就快走,别让他人等急了。”竟十分顺从,完全出乎丹阳的意料。
丹阳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依季柯的脾气,被当成弱者一样对待,一定会跳起来,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屁也不放一个。心思缜密如大师兄,也难得有想不通的时候,忍不住将这个人看了又看。他默默想,山下的人果真奇怪,方才走时还臭着一张脸恨不得把林子砍了,这会好像心情又很好了。难道就因为有饭吃了?
看来他早就应该喊季柯去吃饭的。
如果以后这位师弟生气,也还是叫他吃饭吧。
大师兄这样想。
至于这蛇……
最后被丹阳拖回去,当成了晚餐。摩罗那的受惊不在丹阳和季柯的考虑之列。
第34章 名为道侣
水猊兽其实是很温驯的生物,就长得凶悍,造成一种它很可怕的错觉。其实在季柯看来还有点没脑子,不然它怎么会那么轻而易举就被玄心宗的人骗上岸呢。
依丹阳的修为,其实不用靠它下水,但是他考虑到季柯。他看了一眼自昨夜起就与他的氛围有那么点微妙的便宜师弟。季柯冲他笑了下,大师兄寒毛都竖了起来。
……心里感觉怪怪的。
丹阳疑惑地撸了撸手臂。
季柯眼力极好,顿时殷勤上前:“你冷吗?我给你搓搓?”就这么说着手上已经开始动作,没等丹阳回绝一把握住那双白白也不算嫩的手摸来摸去就差哈气。
丹阳轻而易举就将手抽了出来,热辣辣的感觉缠绵不去,令大师兄十分不适应。他下意识把手往身上擦了擦,招过水猊兽,道:“你听得懂人话吧。”
水猊兽点点头。
丹阳道:“我与师弟二人……”
一边摩罗那纠正:“三人。”他指着自己,很热情地自荐,“我熟悉路。”
丹阳改了口:“我与这魔将三人,要前往海渊。师弟不识水性,劳烦你一路多有照应。至于到了地方,你大可自行离去,从此自己小心,莫再让他人逮住。”
水猊兽沉默片刻,竟忽然开口说起了人语。
“海渊地势复杂,有暗流凶穴,还有恶蛟看守。你们三人不是它的对手。”
丹阳有些吃惊:“你会说话?”
水猊兽点点头,并且很自然地将火蠡卖了,用蹄子踩住了丑萌萌:“它也会。”
哦?丹阳三人顺势就往脚跟边看去。
正想跑走的火蠡兽被水猊一蹄子踩得动弹不得,迎上三人目光,顿了顿,十分天真可爱地歪了歪脑袋:“……叽?”
季柯捏了捏手骨,一脸‘善意’:“你之前不是这么叫的。”
“好吧。”被戳穿的火蠡不情不愿地认了怂,“说话很费力气。我现在这身形不适合。”它的声音出乎季柯预料。原本以为这么小又爱卖萌的凶兽说起话来应当也是很可爱的,和元心除了脸之外差不了多少。可这低沉有磁性的嗓音……
还叽——
叽他个头啊!
对此火蠡是很委屈的,它努力为自己辩解:“天生就是这样,并不是故意的。”
季柯不想多话。
丹阳道:“会说话就更好办了。”他喊道,“水猊。”
水猊温驯道:“请说。”
丹阳指了指季柯:“我将他托付给你,可以放心吗?”
水猊郑重道:“当然。”
季柯的问题有了着落,丹阳的后顾之忧就少了一半,他道:“我下水,其实是想找玉皇贝,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水猊兽思索了一会儿:“如果你们要找它,倒确实不得不去蛟龙的地方。蛟龙以玉皇贝为食,极喜这种食物。它护得很紧,怕不是轻易就能得到。但是地势复杂……”
它未出口的话,显示了它的为难。如果连水下的生物都面露难色,那他们此行,岂非要费大周折?丹阳微微拧起了眉头。却在这时,边上的摩罗那举了好久的手,终于能够吸引到丹阳和季柯的注意。
“我说……”摩罗那无辜道,“为什么不问我呢?”
“我不是早说了路我熟吗?”他看着两人的目光,忽然间恍然大悟,有点痛心疾首,“原来你们都当我放屁?”
季柯面无表情,你终于懂了。
下水前,季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了句等等。然后丹阳就看到他和水猊兽说了几句话,水猊兽迈着步子过去,将玄心宗几个人捆作一堆,衔在了嘴里。
丹阳:“……”
对此季柯解释:“带着,万一需要挡剑呢。”
……就很有魔头作派了。
这片水域十分辽阔,堪比海。魔界没有海,只有湖,渭水也不算海。自出了魔界起就一直呆在山上的季柯终于感受到大陆的宽广无垠。他由衷感慨:“怪不得往年都要争这块土地。地广物博,有点追求的都想得到。”
“自古天下争者恒有之。”
丹阳注视着这蔚蓝的海湖,水面在水猊兽步入时,缓缓分开,形成两道水墙,高耸于空而不倒,水流倒灌,十分壮观。水猊兽朝他恭敬地屈下前膝,丹阳率先步入水道,摩罗那紧随其后。季柯坐在灵兽背上,怀里揣着丑萌萌,最后步入了水域之中。他最后一眼,就见到水墙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周遭水流柔缓温和,有如无物。
季柯伸手握住一团流水,像是握住了空气,很是难见。
“蛟龙是近两百年才来的。它刚来时,不过一点点大,在水下不生事,倒也能和岸上的人和谐相处。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忽然日长千尺,兴风作浪,才搅得民不聊生。”
眼下摩罗那与丹阳季柯三人已潜在水中,往下深处。他生乃魔族,而丹阳早已如入无人之境,唯有季柯,尚需借助水猊兽才好在水下自由来去。
摩罗那将自己所知全部托出。
“众人皆以为海渊在极其险恶的地方,因此入水时总往暗流走,其实是不对的。”所以他们一厢情愿的走了岔路,在遇到蛟龙前,就被水下复杂的环境和陷阱灭了大半。
丹阳认真地听着摩罗那这个外来住民的当地讲解,季柯却在开小差。
他正盯着丹阳的衣裳。
剑门的衣裳在陆地时,瞧着是纯白无垢,下了水季柯才发现不同。原来丹阳肩上随着水流波动的衣带竟然附着点点莹光,在这暗蓝幽深的水底,如同星星一样闪闪烁烁。他大奇,瞧了瞧自己,见自身亦是如此。
所以他几个在这黑暗中——像个自由行走的灯一样!
季柯伸手摸了摸,便见手上也附了一层荧光。他将发光的手掌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什么?水里的?还是本来就有的?”
摩罗那凑近瞧了瞧:“这是幽蓝草磨成的屑子吧。”
幽蓝草?季柯将手抬起,在衣袖了闻了闻,又舔了舔,似乎确实如此。
丹阳看了摩罗那一眼:“好眼力。”
正巧周围平静无敌,他又有时间,好与这两个土包子简要解释。不错。这确实是幽蓝草磨成的粉末。既走入修道之路,没些法器护身说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纵使剑门单修剑道一途,在法器上他们也从不怠慢。
“世人只知幽蓝草可入药,却不知因它生在极寒之地,根茎为了活命,十分坚韧柔软。若将它采下织就,可成护甲,只是穿戴起来多有不便。”丹阳说,“但若将它磨成粉末,铸于衣身,此衣便有如护甲本身,刀枪不入。”
那种莹光白日夜里都是瞧不见的,只有到了水纹波动的湖中,因着光线的缘故方能展现。丹阳说完,就见季柯和摩罗那两人皆是一脸的羡慕嫉妒。
摩罗那衷心感慨:“怪不得大王总想着打出魔界,你们的宝贝实在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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