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也想来嘲笑我!”傲晴毫不客气地甩了一鞭,周围的弟子被她脸上的狠毒吓住,噤如寒蝉,竟无一人敢上前查看。
见他跟闷葫芦似地不出声,她心中怒气更盛,又是一鞭子上去。
鞭子的破空声令不少在场的药峰弟子抖了抖,有看不过去的,偷偷嘀咕:“再打下去就真出人命了,宗门有规定,同门之间禁止相残。”
“你管这个干吗?”旁边的人赶紧提醒她,“慕容师妹,难道你不怕挨鞭子。”
“可医修本就是以仁爱为道,若见死不救,岂不是有违此道?”慕容娇正色道,说完,她上前阻止,“傲晴师姐,你再打下去,到时候我父亲都救不了,估计大长老也不乐意看到。”
傲晴猛地回头,慕容娇被她脸上的伤吓了一跳,但想起她是被自己的本命法器反噬后,心里也暗暗叹了声活该。
听说那剑君道侣长得天姿昳丽,若受了这么一毒鞭,岂不是容貌尽毁?
至于傲晴本人,现在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傲晴被她眼底的惊愕刺激到,本想出手教训,但看到她身后走来的药峰峰主慕容岸,终是压制住了。
“看在慕容师妹的面子上就饶了他一回。”她冷冷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对他背上沁出的鲜血置若寡闻,讥讽道,“不过是从凡俗间找来的,还以为自己天生剑体就前途无量了?先前不过是见你有用才好生相待,没想到如此不中用!”
慕容娇听得皱眉,但到底是怕她再出手打人,只得任由她扬长而去。
药峰峰主叹了口气,拍拍女儿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上前查看长青的情况。
长青重重地倒在地上,昏迷前,他脑海中想的竟然不是会不会死,而是想起一双清润的眸子。
这次,无人救我了,他想。
第20章 “太娇弱了。”
桑愿就这样跟着戚宁安回摇光峰,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外跟人打架的小孩,事后被大人捉回家。
想着想着,他自顾自笑了起来,很是快活。
“你在笑什么?”戚宁安不知何时走在他并排,有些疑惑。
他看不透桑愿,明明他只有金丹期,可像是什么都不怕似的,一张嘴能把别人气死。他从咸管事那里知道他是去发布寻找天外石的任务,也猜到他是为了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桑愿要这样帮他,即使他并不需要。
摇光峰清静,峰下占据一条灵脉,灵气自然也是充裕的,很适合修炼。可桑愿在虚妄空间里的清静日子呆了很久,久得他已记不清,最后选择只留下化形后的记忆。
清静的地方他可以呆,但他更喜欢峰下的热闹,也向往人间的烟火。
当然,他自觉这些跟剑君是说不通的,毕竟这人总是深居简出,据张岛统计,他每次出玄天门总是带着任务去,带着他人的命回来。
“剑君想知道吗?”他突然停下,凑过去看他,今日阳光甚好,光线下戚宁安的轮廓更显深邃。
桑愿突然想逗逗他,于是正色道:“剑君,你好像我爹啊。”
饶是剑君纵横苍蓝界这么多年,爱慕他的、憎恨他的均有之,却无人对着他这张脸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爹?”戚宁安面无表情地重复这两个字。
空气霎时凝固住了,连树上的鸟儿都停止鸣叫,好似都被尴尬住。
“咳咳。”桑愿立马补救,“说笑的,说笑的,剑君你不会介意吧。”
啧,逗猫逗狗逗鸟都比逗剑君来得有趣。
戚宁安瞥他,面无表情:“走吧。”
桑愿严肃点头:“哦哦。”
直到到了摇光峰下,他才发现戚宁安说走不是假的,还真带着他沿着蜿蜒向上的小路走。
摇光峰高耸如云,即使他现在是金丹期,但用双腿走上去也够呛。在半山腰处,他两条小腿一阵酸痛,到最后实在走不动就干脆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就连周围的风景,他都没力气去看。
“剑君,要走你走吧。我还是叫仙鹤来接我。”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怀疑这绝对是打击报复!
“仙鹤去天权风峰送东西,不在。”戚宁安面色如常,半点都不见喘。他站在那低头看着桑愿,脊背挺拔得比风雪中的苍松还要直。
要不是他一直走在桑愿前,桑愿肯定就怀疑他在作弊。
借口被他堵住,再说下去就显得自己太弱,桑愿也不服气,当下不再多言,微微颤颤地站起来,梗着脖子说:“走!”
我的腿啊!
直到夜幕降临,天上挂了星子,他才跟在戚宁安后面走到摇光峰。
一见到大殿,他这次真像跟见了亲爹似的,也不顾双腿如何疼痛,直接憋着一口气跑到自己房间里,然后倒在床上不起来。
他决定睡个三天三夜!
一道风吹来,帮他关上未关的房门。桑愿缩在被子里,操控着玄武壳里的枝条吸收天地精华,然后沉沉睡去。
这一睡足足睡了两日还没起来,直到赵掌门来找他。
“听说桑愿前两日与于非臣起了冲突,你还特意地帮他出头了?”赵掌门在他面前向来不隐瞒,“这个于非臣跟火炎关系非常,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他不需我帮他出头。”戚宁安坐在掌门对面,神色平静地说出这件事,“于非臣便是天机门后来卜算出来的气运之子。”
赵掌门惊讶一瞬,随后摇头笑道:“原来你早已知道。”
戚宁安握着茶杯的手指不动,只是说:“师兄,若我知道的比你还多,你想知道吗?”
“哪又如何?你无须告诉我。”他怔怔地看着自家师弟,脸上笑容真挚,“你从小就比我天资高,也比我聪明,是我唯一的师弟,也是师尊临终前交待我要照顾的人,是我的亲人。”
戚宁安却不赞同:“你该做你自己。”
“或许吧。”赵掌门喝了口灵茶,“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答应了师尊。”
见无法说服他,他也不再多言,干脆换了个话题:“你这次来是有新的进展?”
“那倒没有。”赵掌门如实回答,“我是来找桑愿,他人呢?”
戚宁安略作沉吟,说:“应是双腿酸痛难耐,两日已未起床。”
赵掌门一口灵茶喷了出来,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戚宁安重复了一遍。
“你......”赵掌门痛心疾首,万万没想到自己清心寡欲的师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才金丹期,你不能如此对他!”
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还要操心这种事。
“已是金丹期。”戚宁安语气似有点不满,“太娇弱了。”
赵掌门第一次觉得这天再聊下去就没脸了。
幸好他及时换了个话题,两人又就长老们的事情说了一会。末了,他语重心长:“长老们不会就此罢休,但易柔长老我可以争取过来。”
“对了,上次桑愿跟我说他想去选一件法器。”他放下茶杯,“等他醒了你就让他直接去七星阁挑选,反正他现在也有资格。”
一直说到殿外,临走前,他终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师弟,来日方长,还是提高他修为要紧。”
戚宁安颔首,目送着掌门远去,随后敲响了桑愿的房门。
许是睡得有点久,他开门时双眼朦胧,神色慵懒,一头乌发凌乱地披散开来,头上的发带早已不知去向。
“有事吗?”修士修炼不分日夜,他不分日夜的睡觉也正常吧,“剑君?”
说完,拢了拢衣领。
戚宁安目不斜视:“掌门刚来让我告诉你可以去七星阁挑选法器。”
桑愿探出头,问:“掌门他人呢?”
“走了。”戚宁安回答,“你先前没起。”
桑愿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知道了,待会就去。”
话已经转达,戚宁安转身就走。
“剑君!”他突然在身后喊住他,见他回头急忙问,“你当初怎么吸引到堪吾剑的?”
说是去七星阁挑选法器,但里面法器不知凡几,很多都是从祖师爷那一代就放进去蒙尘,为的是等待有缘人。
至于何为有缘,出来的弟子也说不清楚。
戚宁安只以为他是想挑选一件好法器,闻言回道:“进去后释放自己的气息,自有法器前来寻你。”
这是掌门以前告诉他的,虽然他没用上。
“就这?”桑愿觉得有点潦草,“堪吾剑就是被你的气息吸引的?”
戚宁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露出的脖颈上,墨黑的双眸格外深邃,问:“你想知道?”
“嗯!”他重重地点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戚宁安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我选中了它。”
“啊?”桑愿愣住,脸上表情呆呆的,过了会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堪吾剑选中了他,而是他看中了堪吾剑,直接把它带了出来。
他说的很简单,可桑愿却能想象得到当时天资绝顶的少年郎,一生傲气不羁,凭着自身实力要了这天底下最好的剑作为自己的兵器。
“快去吧。”戚宁安并未解释太多,末了也只是多一句,“我有事,你自己下峰。”
桑愿听了差点喜极而泣,哪里还顾得上发愣,连忙点头:“好,剑君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好。”戚宁安虽觉得他语气过于殷勤,但也没多问。
等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地中,桑愿开心地转回房间换了衣服,又用枝条重新化成碧绿发带束好头发,唤了仙鹤乘鹤而去。
有两天前步行的经历在,他突然对仙鹤飞行的高度接受度高了一些。
第21章 “你可以喊他剑君。”……
七星阁位于玄天门的偏后位置,说是阁,其实里面设有折叠空间阵法,能容纳不少法器。他在仙鹤背上就传讯给咸管事找来关于在七星阁获取法器的相关信息,在到达前看完。
原来七星阁里面的法器来源有三,一是宗门每隔一段时间的按例补充,二是在外游历的弟子用来兑换宗门积分放入;三是弟子陨落或飞升后可选择让法器自动回来。
所以,这里面有普通的法器,也有残缺的神兵利器。至于如何获取,主体跟戚宁安的说的差不多。
当然,还有一些小窍门,例如可能有好几件法器看中你,你就需要从中择优;若你看中了一件对你爱搭不理的,还可以说好话哄它。
如剑君那般获得堪吾剑的极少,基本都是已经飞升的大能。
仙鹤很快到了七星阁,桑愿熟练地喂给它一颗灵兽丹,摸了摸它愈发油光水滑的翎羽,让它去旁边等待。
“哦嘎。”
桑愿你加油!美鹤等你!
它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仙鹤群里,矫健高大的身姿傲视群鹤,神气得很。
七星阁每年才开放一次,只有进阶为内门弟子才能获取进入的机会。玄天门成为内门弟子的要求便是筑基期,这是道的起始。
他需要先排队拿好数牌,等到开阁才能依次进去。
今天的队伍有点长,他粗粗数了一下,前方约有三十来人,金丹期的修为在这里是最高的。
排队的队伍很安静,等他走到发放数牌的人面前拿出自己的身份铭牌进行确认,那人也只是掀了下眼皮,目光在身份铭牌后的摇光峰停留两息,就递给他一个数牌让他找个地方等。
桑愿刚好是最后一个,他回头时容貌着实惊了不少人,但刚进筑基期应无人认识他,碍于他的修为倒也无人敢上前。
他乐得自在,只是觉得有些无聊,得知离开阁还有半个时辰,也不跟其他人扎群,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
清风徐来,周围绿树成荫,是个发呆聊天的好去处。
“你也在。”有点虚弱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
桑愿抬头,认出了长青。
短短几日,他也筑基了?只是他的脸色比初次见面时还要苍白,就如一张没有半丝血色的白纸。
长青见他认出自己,心里很是喜悦,客气地问道:“我能坐这吗?”
桑愿微微挑眉,看了眼他身后,反而问:“今日无人跟着你?”
“没有没有。”长青以为他不想见到傲晴等人,急忙解释,“傲晴她们没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会散掉。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有些局促。
桑愿正无聊,示意他坐下说,长青说了声谢谢选了个离他约两步远的地方坐下。
傲晴脸上的伤在经过药峰弟子的治疗后始终没好。这十分奇怪,那伤既不好转也不恶化,就像是当日的情形重现一般。她最爱惜自己的颜面,根本不想出门,连带着大长老都被逼着一起想办法。
可这是她自己的火蛇鞭抽的,药峰峰主亲自出手也看不出异常。后来被她哭得无法,只得推测这是鞭子炼制时抓来的赤蛇可能是变异的,内含奇特毒素,炼制鞭子时没有察觉,把毒素也一起炼制进去。
最后,还问她其他受到鞭伤的人的症状可也是如此。
傲晴抽了别人时哪还管他们的死活,回答不上来,又不能抓来以前受伤的人,干脆抽长青这个现成的靶子,试图从他身上看出异常。等药峰峰主察觉时,长青已只剩下一口气。
大长老无法,只得亲自渡修为给他捡回一条命,他也因祸得福直接筑基。
“直渡修为?”桑愿前面听得咋舌,听到这里时抓过他的手腕,纤细瘦弱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
长青的经脉细得可怜,即使他控制着灵力的输入也很难顺畅进入。
经脉没有受到正常修炼进度的淬炼扩展,现在已是细瘦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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