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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F有点鼻酸，微微红了眼眶。
“如果因为我太菜了，我们真要倒在这里了，那明年我也接着做你们的教练，保证再给你们带回这里。”
“教练别说了，老月要哭了。”老F边擦眼角边开玩笑地说。
月神在一旁短暂地露出一丝笑容：“输不了，这把我包C。”
场间的时间很短暂，老F躺着给大家挥了挥手：“行了，都回去打比赛吧，别迟到了。我这又不是出大问题，就是有点发麻而已，理疗两天就回来了。”
送走老F后，沈青短暂地去了趟洗手间。
他用水拍了拍脸，抬起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略不修边幅的脸，脑中回想起这几天重新拾起rank量的感觉。
虽然平时为了熟悉英雄机制和技能combo，他也会经常rank，但最近是为了恢复竞技状态而练，数量和强度上都与以往不同。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重新夺回了对自我的掌控权。
用大脑控制手指，计算好每一步，自信地操作，然后赢下对局。
太熟悉了……
很多年前他就是这么玩的。只是他放弃控制自我太久了，现在这种感觉回来的时候，他有点不适应。
沈青再次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然后用毛巾粗略擦干。
周辰山出现在他身后，轻轻环住了他。
那种被包容的感觉让沈青安心了些。
“你该夺冠了，我的教练。”这声低语几乎是贴着沈青的耳朵根说的。
沈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这句话刻进心里。
“不可能输的！”
他不可能输，不论是作为教练，还是作为选手。
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换上队服，和往常一样跟在所有人身后上场，然后第一次在台上坐了下来。
“在S15半决赛的舞台上，沈青教练第一次作为选手，登上了英雄联盟比赛的舞台。让我们期待他的表现。”
随着解说席的一番话，BP界面拉起。
“教练~拿什么~”
月神一上来就开始拖长了调子说话。沈青知道他是为了搞气氛，以往这工作都是老F做的，所以沈青也第一时间配合他。
“我猜对面要ban茶哥的发条了。”
耳机里传来红茶轻微的笑声。
月神不服气：“为什么哥的英雄就没人ban？看不起谁呢？”
沈青乐了：“你开什么玩笑，AD位拿什么不都一样？ban哪个？把你ban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对面还是非常给面子，在第三ban按掉了上一把月神发挥堪称离谱的希维尔。
“哇……希维尔也能上ban位的吗？”
月神笑道：“他们怕了，你懂不懂？”
谈笑间，双方的前三ban都已经完成。
“唉？他们怎么把爱丽丝放出来了？”
爱丽丝的设定是可以变兔子、帽子、猫三种形态的魔法少女，这个13.1版本才出的法师英雄由于机制问题，操作难度较高，上限也高，因此一直是在排位里不温不火但比赛中ban pick率极高的英雄。
这个赛季，爱丽丝基本属于T0级别的英雄，从头到尾一直被按在ban位上，就没放出来过几把。
这次，AT居然为了ban希维尔放出了爱丽丝。
“哇……那、选吗……我们？”潘陆平有点犹豫。鼠标点了爱丽丝亮出来，却没有锁定。
“感觉别是陷阱吧？”
“但是不拿不就被对面拿去了？”
“那我们要是选了，他们会拿什么打？最好打爱丽丝的已经在ban位上了啊？”
一般都会说到了决胜局绝对不能怕，如果这种时候不敢拿强势的英雄了，那比赛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沈青心里也有点犹豫，但他希望相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此刻是站着在做BP……
“茶哥。”
“唉？”
“你爱丽丝最近玩过吗？”
“能走中的我都练了，我都能拿。”红茶的语音语调总是很温和，但说的话里又藏了锋刃。
“说得好，这么自信就给你选吧。”
潘陆平锁下爱丽丝。
全场欢呼。
对面选出梦魇和死歌。
“哦，这好像还真可以。”
“起码能碰一碰吧，不过也没有到压制爱丽丝的程度吧？这怎么会放爱丽丝的啊？”
月神笑：“没办法，哥上一把太猛了。”
大家纷纷笑起来。
沈青稍微揣摩了一下郭桐的意思，忽然也能理解了：“唉，应该是不想让我们一选摇摆。”
“唉对哦，拿了爱丽丝就没法摇了。”
“好像这个版本AT的上中英雄池重合有点少，估计这几天练英雄效果也不太好，你们看他们前三把BP，拿什么走哪路一目了然的。”
“我们下一个位置拿打野，小F，你拿什么打死歌梦魇这套比较舒服？”
红茶插了句话：“你放心选，我中路一定有线权的。”
小F说：“那我奥拉夫！”
“行，拿吧。”
“哦耶！砍就完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三楼给我拿个辅助吧，你们想要光辉还是琴女还是……”
“锤石吧，我厄斐琉斯，或者德莱文、滑板鞋，都行。”月神说。
“行吧，锤石。”
“看我这把爆了对面。”
一片欢声笑语中，双方的BP博弈进行到最后，对面后两手ban人只针对了上路，月神如愿以偿拿到厄斐琉斯，再次由潘陆平承担抗压位。
不过潘陆平大量的训练使得他对位表现一直很稳定，敏锐的判断、零失误的操作、雄厚的英雄选择，就算英雄被对面counter也不影响他后续在团战中的作用。
沈青对锤石这个英雄的熟练度还不错，粗略看下来，鹰队的BP拿得挺舒服。
场上灯光暗下来。
在等待进游戏的短暂几秒中，沈青心里出奇的平静。
他只是在想，这把必拿下。
正式进入召唤师峡谷。沈青晃动鼠标，让锤石围着队友转了一圈，然后跟着打野的奥拉夫帮忙去开野。
这时候能听到加油声，还有大鼓带余音的敲击声。
他渐渐专注起来。
指挥、出钩、给灯笼……
解说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锤石身上。
“SQ教练的这个锤石玩得可以啊。”
“哇，这波操作挺细节的说实话，别说他这个年龄了，年轻选手有时候也不一定做得出来。”
“以前我就听说沈青教练也是个操作怪，今年终于在比赛场上见识到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沈教练玩得和Frost很像？”
“唉？被你一说，好像还真是……”
“就是很熟悉，对不对？有种根本没换人的错觉。”
“我觉得……他是不是在模仿Frost选手的玩法？这样队员们就不需要改变习惯的打法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很厉害了，这都考虑到了吗？”
场上，鹰队从6级一波中路单杀开始迅速滚起雪球，沈青的锤石满地图跑着支援，不论哪儿发生碰撞都必有他，爱丽丝拿下一波气势汹汹的五杀后，鹰队全员鸡血，几乎是以摧枯拉朽的方式一路打到了对方高地。
红茶的爱丽丝在对面高地又杀疯了，一下收走四颗人头。
见状，唯一存活下来的KOW也干脆从泉水出来，送了红茶本局比赛的第二个五杀。
伴随着AT基地主水晶告破，响起了胜者的音乐。
鹰队的队标雄鹰霸占了场馆里整个270度的大屏幕，全场热烈地喊着他们的名字，解说几乎破音。
“让我们！恭喜Eagle！挺进S15全球总决赛！”
沈青摘下耳机，坐着看屏幕上的“胜利”发了会儿呆，直到被月神拉起来。
“教练，去握手。”
“哦哦。”
沈青这才回神。
当他站起来去和对面握手时，场馆里响起整齐划一的“Eagle Fly”。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场上接受给胜者的喊声。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选手座位席，那5把电竞椅，5台电脑……
原来在上场也不会很紧张，原来打比赛时耳机里的声音这么吵，原来世界赛也没这么难打。
原来，他不仅仅可以赢solo。
第50章
老F的情况比想象中好，甚至不需要住院。
“我说了真的就是麻了，没抽筋，你们就不相信！”这会儿知道没事了，他就嚣张了起来，指责其他人过分紧张。
沈青懒得跟他争，骂了句“脑残”。
全队目前正在下榻酒店的小会议室里，不过现在是短暂的半天休假时间，刚赢下半决赛，老F也归队了，队伍里气氛很轻松。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昨天比赛的赛后群访。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这段采访已经有了两百多万的播放量，加上各大媒体平台的热搜，鹰队这场半决赛完全是打“出圈”了。
采访中，有潘陆平的“谁也不可能打穿我在的上路”，有红茶的“双五杀感觉就状态好吧”，有小F的“谁来都一样”，有月神的“双排时经常抢他键盘来按，挺熟练的”，也有沈青的“我应该不会再上场了，这是Frost的位子”，堪称句句经典。
而采访中一位记者问沈青的“《国家地理》杂志里刊载的那张背影照，是您和周总一起在敦煌吗？”的问题，也让这个采访彻底跳出电竞范畴，引起了各方关注。
对此，沈青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不记得，忘记了。”
如此离谱的回答也跟着这波热度一起上了热搜，包括周辰山听到答案时在台下露出无奈的笑容时，那搞笑的表情，都被做成了表情包，配上诸如“你说你忘记了”、“我就静静地看你演戏”、“凑合过吧，还能离咋的”等等文字。
这会儿，难得拿回手机正在埋头苦刷的小F大声嚷嚷道：“唉，教练你又又又上热搜了唉！”
沈青感到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月神好奇起来：“这回又是什么东西？”
“就教练最后去握手的时候，不是回头看了一下嘛，被拍下来了。”
“啥玩意儿？这也能热搜的吗？”
“大家都说拍得很悲壮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经有人在讨论我们教练为什么不做选手了，而且有人扒出来以前教练路人局的各种高光操作，说他就是啥啥啥时期的路人王XXX。”
沈青有点尴尬，只能装淡定说：“谁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个路人王啊。”
月神实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月神是打野打得太烂被迫转AD的哈哈哈哈哈！”
月神恼羞成怒：“放屁！老子的打野还可以的好嘛！那时候排到的队友有问题……有一说一啊，我分段其实还行，那时候我还出过打野位教学视频呢！”
结果大家笑得更大声了。
“沈教练，”这时领队过来敲门，“周总那边开完会了，他问你要不要去楼下咖啡厅喝一杯，这会儿有乐队在驻唱。”
“哦，好。”
队员们纷纷起哄，沈青微微有点窘迫，红着耳朵小跑了出去。
他想起昨天赛后刷到的帖子，说KUP在当天有一场盛大的新引擎发布会，周辰山居然没有到场，反而是陪在沈青身边。
那时候最后一局上场前，周辰山对他说的那句话至今在他耳边。说话时气息喷在耳边的感觉，也还留有记忆。
沈青给周辰山发了消息，说直接到咖啡厅见面。
一路上，他走过酒店昏暗的走廊，想到以前没有周辰山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大部分的人生，唯独剩下英雄联盟就是他的全部了，他想到有一天或许要离开职业赛场，会不会就跟死一样。毕竟这么多年，英雄联盟已经在他血液离扎了根，好的坏的通通保留，成为了他的人生。
而就在此时此刻，他意识到周辰山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以前比赛是唯一有意义的事，而现在，周辰山丰富了他的人生。
沈青到咖啡厅的时候，周辰山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两人找了个看得见风景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冰美式。
“会开完了？”沈青先开口。
“嗯，”周辰山看上去有点疲劳，但心情很好，“昨天的发布会特别成功，已经有大的游戏工作室找我们谈合作了，这个引擎本身可能就挺赚钱的了。”
“那接下来就是游戏主机了吧？”
“这个进度还没那么快，有几个设想现在实现起来不太容易，还在尝试。不过我们在考虑先做一部分预计效益最高的功能。”
“哦……”
“今天休息一整天吗？”
沈青笑了：“哪可能啊，就半天。”
周辰山看上去有点失望：“这样啊。”
“还有最后一步。”
“嗯，加油。”顿了一下，周辰山又补上一句，“我可以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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