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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自己可能是在这场意外里被顺带捎上的那个，但那种由内而外溢出来的感动，楚翎寒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小榆，需不需要我背你去医院？或者……我和你哥哥一起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等反应过来，楚翎寒已经脱口而出，把姗姗来迟赶过来的经纪人吓了一跳，心说我的大明星诶，以您的咖位，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与把担心写在脸上的楚翎寒视线对上，程榆内心茫然懵逼，他真的只是破了层皮，稍微擦出点血，可能瞧上去有些吓人，但真没有什么大碍。
程璟彦也就算了，怎么连楚翎寒都用一种“命不久矣”的目光望着他？还留在身边照顾他，给他当保姆吗？！
比起这个，程榆目前最在意的还是……他微偏头，玻璃珠般冷淡的眸轻飘飘落到宋璃的脸上。
宋璃原本还在为失了手心事重重，甫一抬起脸，目光与对方在空中交接，心虚促使她条件反射地尖叫起来——
程璟彦狠狠瞪她一眼：“你他娘的鬼叫什么？！”吵着他弟弟耳根子清净了都。
“没，没什么……那个，程榆你赶紧让医疗人员给你看看吧……万一伤到哪，后期影响到拍戏也不好……”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宋璃说完胡乱抹了把脸，妆花了都不管，提起裙子慌慌张张地往更衣室里跑。
哐地带上了门。
对于宋璃的反常以及蹩脚演技，程榆眯了眯眼睛。
医疗人员很快赶来，在经过简单的消毒与处理后，程榆活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高位截瘫，被他哥和楚翎寒各搀着一只手，扶到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好生照顾着休息。
“真的不用去趟医院？”楚翎寒想了想又问一遍，“我和你哥都可以陪你去。”
程璟彦也道：“对啊，还是做个全身体检吧，B超CT什么的都拍几张，不缺那点钱。”
程榆服了，他摸摸鼻子：“……谢谢哥哥们，真心不用。”
楚翎寒一愣，扭头去问程璟彦：“他刚才是说哥哥们？们？”
“客套，客套话。”程璟彦酸地嘴角直抽搐，“你不必听进去，也不必那么喜形于色。”
戳了戳膝盖上的包扎布，程榆百无聊赖没有多久，目光忽然若有所思地停在不远处试衣间禁闭的大门上。
半晌，他缓缓开口：“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买瓶水？”
正跟楚翎寒插科打诨争着宠的程璟彦闻言笑道：“好嘞，要什么水？”
“我想想……嗯，其实都可以。”
“那哥哥看着给你买？”
“好的。”
程璟彦便出了片场走向外面的贩卖机。
气氛安静了下来。
良久，程榆又开口道：“楚前辈，我忘记跟我哥说了，我现在其实不太想喝甜的，你帮我去跟他说一声吧？”
楚翎寒点头：“好，那我微信帮你跟他讲一声。”
“他其实不怎么看手机的……”
少年低低地说着，最后干脆摆出一张脆弱的神情。他眉眼低敛下来，小扇子般长睫毛微微颤动着，瞬间让楚翎寒感到无与伦比的心疼。
“就麻烦你跑一趟去跟我哥说一声，好不好？”
*
更衣室内
一面纯色的拖地帘子后面，宋璃正吸着鼻子给白商霖打电话。
一接通，她充满哭腔的嗓音立即从喉咙里溢出来，支离破碎的：“白，白哥哥……怎么办，我闯祸了，我没想到楚翎寒会…更没想到程榆他会——”
脑海里一浮现出那对浅茶色的，漂亮却冷漠的眼睛，宋璃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不停地哽咽道：“怎，怎么办呜呜呜，我会不会被程榆怀疑啊，他刚才看向我的目光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被看了个穿，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怎么办白哥哥，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真是废物。”
那头，白商霖正在卧室里复习黎垣附中高二年级的教材。
手机被他放在一边桌角上，通话开着外放。拿笔时不时圈起试卷上几道看不懂的难题，坐椅子上的白商霖伸了个懒腰，心说哪怕重生一回，黎垣附中出的题还是一如既往的难。
“因为你的愚蠢，才导致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一副局面。”他事不关己平静地说着，“如果不是你硬要拉着楚翎寒，妄想救他一命，程璟彦怎么可能还能毫发无伤？都是因为你，才导致我计划失败，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反而过来问我该怎么办？当真可笑。”
宋璃闻言彻底慌了，“白哥哥，白哥哥你可能不能这样，你真的得帮帮宋璃啊！”
白商霖道：“帮？你要我怎么帮？”
“我……我觉得程榆他真的在怀疑我，要是被他发现我想害他哥哥，那会不会——”
“谁，程榆，他会怀疑你？你想多了。”白商霖勾唇，轻蔑道，“就凭他那个破脑袋，一元一次方程都不一定能算对，又怎么会怀疑到你身上？”
“我早就给安插在工作人员内部里人发过消息，让他及时撤离。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发现这事是谁干的。既没有有利证据，又没闹出人命，连去警察局备案的资格都没有。”
“真的吗，宋璃真的不会有事吗……”宋璃对此反复地询问，白商霖说实话挺烦她，敷衍地直应道，“是，你不会有事，还有什么话要讲？没有我挂了。”
“嗯，嗯……等一下！”
“啧。”白商霖一掌拍上书桌，理科相关试卷满天飞，“你到底有完没完？！跟你说了你不会有事就是不会有事！这么贪生怕死，我当初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
“啊啊啊你放手！快把手机还给我！！！”
刺耳的尖叫声从手机音筒里传出，好像要划破白商霖所在卧室的天花板。
他忍不住一惊，道：“怎么了？！”
手机那头久久没有回应。
白商霖拧眉，觉得不大对劲，而等他伸手准备去碰桌上手机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属于少年的清越的声线。
“喂？”
听到这个声音，白商霖手一抖，笔垂直坠落扎到他脚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呼吸整个凝滞住。
“听宋璃喊你‘白哥哥’？还请阁下告知下全名，我好去警察局立个案。”
与上辈子程榆每遇见他时都一副跳脚炸毛的模样不同，那头少年的声音异常冷静。
冷静到让白商霖慌了神。
瞥了眼脚边用乞求目光望着自己的宋璃，程榆看着恶心，唰的拉开落地帘往外走。
他走地很快，似是真有被激怒到，语气却仍然保持有条不紊：“说她贪生怕死，我倒想看看你怕不怕死，自己躲在背地，却叫女人出来干伤天害理的事，你是懦夫？觉不觉得自己非常恶心，无耻？”
“你和宋璃刚才的对话我录音了，给你两条选择，要么现在出来和我见个面，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没事’，要么几天后我们隔着铁窗见。”
路过外边看见正在贩卖机前买水的楚翎寒和程璟彦，程榆驻足，目光停留在程璟彦背影上，不管是谁伤害他亲人，都必须付出该有的代价。
“你自己选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护哥狂魔XP
第三十章 “谢谢哥哥保护我。”
“你弟说暂时不想要喝甜的, 你就别给他买软饮吧。”见程璟彦在贩卖机前犹豫不决，楚翎寒出声提醒。
贩卖机发出一振响，程璟彦弯腰取出瓶矿泉水。他神色凝重, 像是有什么心事，“对这次发生的意外你怎么看？”
剧组在人手充足, 统筹进货的钢管材质也是最优良的情况下，没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这过于匪夷所思了。
程璟彦对此持有怀疑态度。
显然楚翎寒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仔细想想，我不觉得这次发生的事故是意外，更像是人为。”
只是什么人会这么做, 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略一思忖，回忆事故前的情形，皱着眉头问：“觉不觉得宋璃当时的表现有些可疑？”
“宋璃？”程璟彦眯起眼。
这样说来, 宋璃当时的行为举止的确怪异，硬是扯着楚翎寒说有私事要对他讲, 可真有没有什么私事说还未得知, 并且以当时的情况来看, 她的目的更像是要拉走楚翎寒。到那时如果小榆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楚翎寒一离开, 棚子轰然倒塌, 那被压在钢筋之下的，就只会是他一人。
楚翎寒说：“我觉得她是在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来？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让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程璟彦正色道, “而且, 宋璃当时完全没有接触过工作人员, 她应当没有机会下手。只是……”
只是如楚翎寒所说, 她那时候的行为确实让人引起怀疑。
为什么呢？
明明先前想让给他擦汗的情景被路透拍借此炒作, 被楚翎寒婉转地呛了一声就灰溜溜跑走了。如今又是哪来的底气让她敢把目标放在楚翎寒身上, 不怕顶流的粉丝见她勾搭自己的爱豆，从而把她撕成碎片吗？
还是说在她背后其实另有其人？
程璟彦正低头思索，楚翎寒在提防周围有没有人窃听的同时，无意瞥见熟悉的少年身影。
只见不远处的程榆侧身对着他俩，嘴唇翕动，不知在手机那头说什么。
楚翎寒下意识就觉得他是在冲什么人发火，且这份是有意压抑着的沉沉怒火。
因为他看见少年的眉宇紧皱，藏在衣袂下的另外一只手握紧成拳，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
良久，举着手机的少年背影气势汹汹地走出片场。看架势，仿佛他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机，而是板砖，而他是想要拿着这砖头去行凶。
楚翎寒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莫名感到心神不定。他对程璟彦说：“你弟刚才好像出去了，我跟出去看看，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微信联系。”
“你说什么，小榆出去了？膝盖受伤了还乱跑？！”程璟彦道，“那傻小子……简直在瞎胡来，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若是导演组问起人来，你也好及时和他们说一声。”
楚翎寒声音不容置喙，趁程璟彦还在迟疑的时候，转身朝少年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
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下来。由于不久前发生的“事故”，剧组迄今为止还没有下班，仍旧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距离片场的三百米远，是片无人居住的小巷子。两巷之间，往里最深的一条道路黑黢黢的仿佛被黑暗吞没。
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下驻足，程榆冷漠对手机那边的人说：“我到了，你在哪？”
“姓白的，你少给我装死。”
别以为你和主角受拥有同样的姓氏我就会怕你。
“你再等一下。”
能听到电通话那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程榆脊背靠上灯柱，等待的期间，他突然就后悔选了这么个光线昏暗的地方。
黑夜使他微微眩晕，不过还没到无法忍受的程度。光线明亮之处又不适宜轻举妄动。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等了将近三分钟，才终于把人等来。
那头脚步声消失了，程榆面无表情地转头望过去，只见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个身穿黑色卫衣，仿佛与夜色融合成一体的人站在那。
对方头顶戴着鸭舌帽，脸上也戴着口罩，从头到尾一身黑，只露出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向程榆这边。
眼看对方站在那直接不动了，仿佛正通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远远打量着自己。
程榆声音冷冽：“你是打算自己走过来，还是想要我把你请过来？”
对方眼眸微眯，肩头小幅度耸动，程榆觉得他是笑了一下。
于是等到对方在自己面前站定的时候，程榆内心比他表面看上去更要漠然。
险些就造成他哥和楚前辈的伤亡，这人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口罩摘下来。”
对方不动。
程榆凉飕飕地道：“听不懂吗？”
外貌也好，说话的方式也好，和上辈子相比这小子确实改变不少。
白商霖眸里的兴味层层叠起，与其说是“改变”，程榆如今这副模样，倒让他想到上辈子……
白商霖耸肩的幅度大了些，不知是想起来什么，充满嘲讽笑意的目光因为在路灯的映照下，变得愈发清晰显眼。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衣领却猝不及防被一只白皙的手腕揪起，白商霖微愣，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连衣带人往前一拉。衣领紧勒脖子，他身体整个向前倾。
对上少年冷冰冰的视线，白商霖瞳孔收缩，腹部生生挨了他膝盖极重的一下，导致口罩底下的脸都变了形，捂住肚子干咳。
“笑？”程榆凉凉扯动下嘴角，“我让你笑！”
扬手将那碍事的鸭舌帽拍飞，程榆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抓住白商霖头发顺势往后用力一扯，咚一声就将他往灯柱上摔！
因为角度，白商霖微微昂着头，程榆能看见他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因为对他抱有恨意，而变得猩红幽怨的眼睛。
老实说以对方此时的眼神，换谁看到都会吓一大跳。
可程榆是什么人，人生当中除了黑就还没怕过别的什么玩意儿，会怕他真是见了鬼了。
只是一句“再看信不信把你戳瞎——”，尚未从少年口中说出来，蓦地一道冷光从浅茶微褐的眸里掠过。程榆面色瞬间一凛，松开扯拽对方发尾的手，迅速接连倒退四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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