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像这样被紧紧拥抱, 程榆依然觉得很不自在。不是反感,只是单纯地不自在, 于是他又象征性地挪了挪秋思凡肩膀, 为了不引起误会, 使用的力道很轻,乃至于还带上了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可你这样抱着我会更累啊, 真的, 你没必要抱那么用力,我又不会跑……”
话说到这里自己就先顿住。说不准啊, 他刚才就是想跑来着。
果不其然对方像是猜到了他内心想法, 后腰上力道骤然收紧。秋思凡防止他逃跑一样将他搂得更严实, 贴合的地方连空气都钻不进来。
……要命。程榆头皮发麻, “那个, 要不要我扶你去床上休息会儿?”
“好啊。”磁哑的声音从肩窝处闷闷地传上来, “你扶我过去, 然后我们一起躺床上休息。”
程榆深呼吸一口气:“你别得寸进尺。”
“我哪有?”
深呼吸第二口气,咬牙切齿地扯了扯嘴角,“那请问现在是谁在啃我的颈窝?”
“……嘶!”程榆忽然一个颤栗,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个调,他诧异低望过去,“秋思凡,你是狗吗?!”
秋思凡无辜抬头。
“你咬我做什么?!”大声的质问最后只得来对方轻描淡写,却隐隐透着占有欲的一句,“打个标记。”
“……”程榆喉咙一哽,半天只憋出句,“你适可而止一点!”
打什么标记,你造不造你这么做约等于在肉/体上绿了主角受!
你有考虑过头顶青青草原的主角受的感受吗?
程榆很窒息,却听秋思凡反问:“我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要适可而止?”
目光交错间,从这双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究竟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的情况下,程榆轻声提醒道:“你是选择性失忆了吗?我不是跟你说我会还钱给你,我们迟早是要分手的。”
他用最温柔平常的声线,又一次说出对某个人而言是逆鳞的话。
空气中静默两秒,然后一股极其强势的危险气息豁然弥散开——
怎么感觉有点阴森?还有点冷……
秋天的风将藏青色的窗帘吹得猎猎曳动。
程榆虽然被拥抱的严丝缝合,脖子以上的部位还是可以活动的。他侧头望过去,最后把感觉冷的原因归根于是窗户没关上。
思绪不知飘到了哪,程榆正出神呢,耳畔陡然传来“咔哒”一声!他定格在阳台的视线直接被开门响弄得一晃!
有人在,谁?!
偏偏秋思凡像是一点没察觉到,对他的挣扎和反抗置之不理。程榆心灰意冷,放弃挣扎,僵着脖子转回头,与正前方目光凝固在他脸上的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个没见过面的学长,手里还攥着卷用到一半的卫生纸,“……”
程榆震惊地看着陌生学长,陌生学长也震惊地看着他。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卧槽!
从没见过大佬往宿舍里带过人的学长,万万没想到自己用完厕所出来,撞见的会是这样一幕——他那对谁都不会过分亲近的校霸室友,此刻正将一个挺漂亮的男生壁咚在墙壁上,不仅将人困在自己怀中,脸都埋到对方肩窝里去了!
他们姿势是那样的暧昧,学长在心底真心实意的感叹:不愧是校霸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太几把野了!
两人视线在半空相互来过了几回合,埋在他肩窝里的人适时抬头。察觉到一道带着威胁的目光从下而上扫过来,程榆一个心慌,连忙开口:“你好,我是,我是——”
我是谁,我在哪?
……靠,程榆紧张地忘词了。
正当他无措地不知该说些什么时,余光里秋思凡已经转过了头。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凉意,似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宿舍吗?”
“啊,计划临时有变,饭局挪到晚上了,再过一个半小时我差不多可以出门。”
报告完毕,眼看着男生眼里就差写着要撕了自己,学长心中惊疑不定,捂住双眼斟酌着开口,“要、要不我回厕所里待一个小时再出来?大佬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不会把你们的秘密说出去的!”
什么没看见,什么不会说出去?他们除了抱抱以外,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程榆郁结于心,听到抱着他的人一本正经地火上浇油:“我和他在交往,情侣之间做这种事很正常,所以不说出去也没关系,这并不是秘密。”
学长目瞪狗呆。
程榆狠狠拧了一把秋思凡。后者看他一眼,又建议道:“不过回厕所待一小时确实有些不是人干的事情,可你留在这又确实挺碍事,建议你现在出门溜达,外边流动的空气总归比厕所里的优秀。”
说,说的好有道理哦!学长虚心接受这个提议,在秋思凡眼神的威胁下,他都不敢多看被他当成所有物般拥抱着的少年的脸,携带起全身唯二的家产:手机和卷纸。转身慌也似的逃出了宿舍。
——明明是自己的宿舍,他却不能待,哭了!
咔哒,门一关。只剩下彼此二人的寝室再度陷入冷场。
“我肉快被你拧下来了。”秋思凡遽然出声,程榆才发现自己把他肩颈上的一块皮肤拧红了,他慌慌张张松开手。
“那位学长是你的室友?”腩朌本着缓解尴尬的意思开口,“我还以为没人在的,他刚刚在厕所怎么一直没有声音啊。”
“厕所是用来上的,上个厕所需要多大声音,震天响?”
“……”
对脑中想象出来的画面无语片刻,程榆有些尴尬地说:“好吧,那我都放开你了,你可以也放开我了吗?”
说着,他有些责怪秋思凡骗了自己,“我来也来过了,没东西给我我就回去了。”
说什么要给他东西,都是套路他好对他耍流氓的借口。
“怎么没东西给你了,不是说要把我自己送给你吗?”
“天哪,你是东西?”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尴尬顿然被这段骚话搞得荡然无存。程榆假装惊讶,接着自己与自己对话地木然道,“呵呵,一点都不好笑,我懒得跟你嘴贫。”
“……”
“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赶紧撒手!”程榆催促性地推了推。
有被这番话威胁到的秋思凡松开手。他站直身躯后,意味深长地盯着少年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目光。
“我说要给你东西可不是在骗你。”转身从衣柜里翻出包装盒,雪白/精致的包装盒上纹着金色的边沿,秋思凡转手将他递给程榆,“过两天不是有实验课吗,哝,送你的新白大褂。”
这光看外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程榆僵着身形没敢伸手去接。
“拿着啊,特地为你准备的‘转科’礼物。”
转科礼物……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礼物。
程榆表面依旧不动如山,直到秋思凡失去耐心,强制地塞进他手里,他才开始挣扎推脱道:“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一收我身上背负的债就更多了!”
“你傻啊,都说了这是送你的。”秋思凡和他商量,“你可以选择不收,但因为这是我特地为你买的,所以你得陪我精神损失费。”
“……”
“翻三倍价。”
程榆憋不住了,“你抢钱啊?!”
“嗯哼。”秋大佬眉峰稍扬,搬出那套校霸口吻,“你有意见?”
最后程榆还是因为经不起主角攻的敲诈,被迫收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礼物。离开宿舍前,他视线有意在桌上那盒草莓牛奶上多停留了会儿,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说你乳糖不耐受吗?”
秋思凡嗯了声,没否认,“怎么了?”
“那你还偷偷买牛奶喝?”
顺着他视线,秋思凡意识到了他在问什么,忍不住笑了,“谁说我偷偷买牛奶喝了,我哪有这么幼稚?你自己买的你都忘记了?”
嗯?我自己买的?
程榆懵圈了须臾,随即反应过来。
他诧异地抬眼看向背着光的秋思凡,后者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说了句,“我有收藏文物和睹物思人的癖好,你害怕了吗?”
程榆:“……”
程榆又忘词了。
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回答怕还是不怕,顶着张泛着困倦的神颜的男生见他一直沉默,唇角扯动笑了声,慢慢关上寝室门。
随着门缝关合,程榆平复了两秒,悄然背过身去。
在那张整洁的桌子上,除了电脑以及一些必备物品,只剩下一罐草莓牛奶。回忆那罐粉色包装的饮料像是被供奉起来,占据了整张桌面的C位,程榆心情复杂。
——那是月考结束后自己随手给他买的。
保质期只有一周,早不能喝了。
“收藏文物”可以理解,秋思凡犯神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睹物思人”又是什么骚话?
不理解,有毛病。
咚咚,忽略胸膛底下不断跳动的声音,程榆抱着礼物盒,头脑一边放空一边走上楼梯。
315宿舍门一开,里面的周嘉清闻声转头,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颇为担忧地问:“榆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程榆奇怪地看过去。
周嘉清细细打量他:“你脸和耳朵这块的皮肤真的好红……”
目光渐渐凝住,周嘉清皱眉:“榆哥,你脖子上那两块红点是什么,过敏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凡爷:打个标记
第六十八章 显示秋思凡的未读消息99+
周嘉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程榆脖颈处裸露的那块皮肤上。他肤色白, 但凡有一先痕迹都会显得格外明显。
眼见着周嘉清说完,自己也发现不对劲,表情变得越来越狐疑。程榆连忙抬手挡住脖子, 隔绝住对方投过来的视线。
没等周嘉清开口,他率先丢下礼物盒, 转身冲进了洗手间。
咔哒!反手将门锁上。
盥洗台前有一面镜子,都不用走近,程榆一抬头望去,便从镜子里面清楚地看见脖子上的红痕。
而且还不止周嘉清说的两处……肩颈旁、锁骨处, 甚至更往下都有。羊脂玉般细腻白皙的皮肤上聚满了四五处或深或浅的红印,宛如雪地里落上了一串红梅。
一时间,程榆好像在脑子里听见水开了的声音, 不断拔高的尖锐音调激得他头皮发麻。他抖着爪子碰了碰,感觉某一处有点麻, 稍偏过头去, 就从镜子当中看到脖子侧边, 甚至还有一个牙齿咬出来的浅印子。
程榆直接当场愣住,接着脑子轰的一声响。
顿时联想到秋思凡之前说的那句“打个标记”, 原来不是随口一说, 他是真的给自己打了个“标记”,牙齿印都咬出来了!
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下不来, 镜子里少年的脸颊越来越红, 门外传来周嘉清担忧的声音。
“榆哥你怎么了?是过敏了还是——”
“不是!”程榆着急否认, “不是你想的那样!”
被少年气势汹汹的态度吼的一个哆嗦, 周嘉清弱弱补充完整:“还, 还是自己抓的QAQ?”
“……”
半晌, 洗手间门咔哒一声打开, 周嘉清就看到他榆哥面无表情地走出来,后者看上去似乎跟平时相比并无异常。
——除了绯色未退的耳垂,以及多出来的贴在脖子上的创口贴。
“……榆哥?”
“就是你想的那样。”见周嘉清“啊?”了一声,程榆板着脸解释,“是我不小心抓出来的,你别对任何人说。”
本来也没多放在心上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的周嘉清:“……”
但他还是点点头,保证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程榆得了保证后这才放下心来,迈开步子往座位上走去,突然脚底传来扑哧的声响,他垂头,沉默望着被自己踩塌陷的礼物盒,“……”
周嘉清也顺着视线看过去,他从刚才起就想问了,“……好精致的礼物,是谁送的啊?”
宿舍里静默片刻。
只见程榆的眼神不像是再看礼物盒,反而像是在拆炸弹盒。看到这个,就想起秋思凡之前是怎么搂他枕在他肩头上咬他的,顿时臊得一脚踹到了椅子底下。
礼物盒被踢得开了个口子,露出内里一角,程榆却丝毫没管,面红耳赤地扶梯上了床,掀起被子倒头就蒙上。
下午六点,也不知道他这么早蒙着被子是想干什么。
就这么充当死人迷迷瞪瞪地蒙了几秒。
被子外隐约传来周嘉清碎碎念的声音:“榆哥……礼物盒好像被你踢坏了,这里面装的是白大褂吗?哇,还有一款手表!是没见过的款式唉,新款吗?谁那么大手笔啊,榆哥我好羡慕你!”
正臊得慌的程榆根本不想知道秋思凡送了什么鬼东西给他,只知道自己被那王八蛋啃了,他一阵脸热,只想眼不见心为净:“不知道,鬼送的,帮我扔了!”
周嘉清大惊失色,“扔了?不能吧!这怎么说也是送榆哥你礼物的人的一片心意啊,这么扔了也太可惜了,榆哥你……”
“哎呀。”又把被子往上拢了拢,“觉得可惜的话那你留着吧。”
“!”周嘉清吓得口齿不清,“这这这怎么可以!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是送给榆哥你的,我怎么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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