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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还有零有整。”谢朝靠在了车窗旁，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原因，总是有些犯困，可他又不能不吃：“离沈黎父母的住处还有多久才到？”
“你睡一觉，快到的时候我告诉你。”系统333语调平缓，让谢朝听着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好。”谢朝应了一声，他的头抵着车窗，微微歪着脑袋，阖上双眼，在公交车的颠簸里陷入了沉睡，而公交车的后视镜上却没有他。
“宿主，醒醒，下一站就是沈黎父母家了。”系统333将谢朝叫醒之后，道：“他父母都在家，沈钰也在。”
“我知道，根据资料显示，沈钰是隔三差五就会被老两口喊回家，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估计这几天沈钰都出不了门了。”谢朝起身往公交车后门的方向走去，扶着栏杆站定：“我就是去拿一个东西，很快就会走。”
公交车停住了，后门打开，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谢朝打开了雨伞，他走在雨里直到到了一栋看似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楼房门口，哑声自言自语道：“我估计沈黎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吧。”
只是踏足到这里，谢朝都感觉到了身体残留的情绪，既不欣喜，也不厌恶，只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的恐惧。
这是沈黎从小长大的地方，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快乐，甚至身体残留的本能反应竟然是逃离。
楼道里因为下雨有些潮湿，沈黎站在了熟悉的门牌号前面，他敲了敲门，里面片刻后才传来有人问道：“谁啊？”
“是我，沈黎。”沈黎拿着收起来的雨伞，雨水顺着伞尖往下滴落。
屋子里的人听到是沈黎的声音，还是稍稍停顿着，然后贴近了猫眼看了眼后，这才将门打开了：“怎么突然来了，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没人跟过来吧……我跟你说，你和小钰才经历了绑架，绑匪还没找到，一定要小心一点的……你看看你，下雨了，淋湿了吧？”
沈黎摇了摇头，沈母这才看到他手里的雨伞，立刻接过来放在了门边，“哎呀，这个雨水不能搞到地板上，赶紧放在外面，你进来吧，换个拖鞋。”
沈黎进屋后顺手将门关上了，沈母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新拖鞋，道：“你和阿钰一人一双，你爸在厨房里做菜，等会就能吃饭了……对了，你受伤了吗？我昨晚就想打电话问问你的，这不是你爸说你受了惊吓，要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事，一点伤都没有。”沈黎说着，可沈母却看到了他右手上狰狞的疤痕，顿时脸色变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啊？”
“逃出来的时候被铁片划了一下，不过没事了。”沈黎收回了手，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沈母见状叹了口气：“幸好你当初没有继续上美院，不然要是靠着这双手画画吃饭，你以后可怎么办？”
这话一出，沈黎本来已经不再疼的额角有开始抽疼了一下，他的脸色苍白了一点。
沈母去厨房里帮忙的时候，沈钰正踩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沈黎的时候，他也略有些吃惊：“哥，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爸妈多做点菜。”
“顺路过来的，你还好吧？”沈黎笑着问道。
“我没事，幸好陆宇救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沈钰拿着果盘上的梨子，洗了一个后递给了沈黎，问道：“对了，哥，你怎么出来的？我听陆宇说他还没来得及去救你，你就回来了。”
“嗯，趁着他们不注意，逃了出来的。”沈黎撇开了这个话题，在沈钰去打开电视的时候，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因为长时间不在这里住，他的房间已经堆成了杂物间，沈黎从一堆杂物里找到了破旧的书桌，打开了之后，里面只有一张残留着泛黄油渍的奖状，他将这奖状小心翼翼拿出来，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他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沈母招呼着他，道：“沈黎，赶紧过来吃饭，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夹，别客气。”
“不用了，我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下次再说吧。”沈黎听到沈母的话之后，触碰奖状的手略微僵硬，他神色温和道：“对了，妈，你的那个药吃完了，我买了一些放在家里，今天忘记带了，你改天有空去我那里自己拿吧，就在客厅的柜子里，很好找。”
“那你现在就走啊？不吃完饭吗？”沈母说道。
“不了，正好伞就在门口，我拿着也方便，下次再回来吃饭吧。”沈黎换了鞋推开门便出去了，临关上门的时候，沈母忽然喊停了他，沈黎疑惑的问道：“妈，怎么了？”
“你下次会回来吃饭吧，不会又像这次走的这么匆忙吧？”沈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想要问这个问题，她看到站在面前的沈黎笑了一下：“嗯，下次回来吃饭。”
沈黎拿着就放在门口的雨伞，往楼下走去，脚步越走越远，直到听不到之后，沈母这才将门关了起来。
“怨气值下降了十个点，现在是八十五。”系统333实时报道任务进度，它想了想道：“其实他的父母是爱他的吧，只要不涉及沈钰就行。”
“很少有父母不爱孩子，但是这种爱不能比较，一旦比较了，就一败涂地。”谢朝举伞走在雨里，在路上烂了个车，报了个从网上查到的墓地，然后便靠在后座闭眼小歇。
他的手背上伤口没有丝毫好转，软软垂在身侧，隐隐看上去仿佛是被利器切割开了手掌后拼上去的。
陆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下了这么大的雨，明明自己还有一堆公司的事情要处理，可还是忍不住跟在沈黎的身后，他挂掉了助理打来的电话之后，一脚踩在了油门上，跟紧了沈黎坐着的那辆车。
“陆宇在后面跟着你。”系统333说道：“需要甩掉他吗？”
“不用，就是故意让他跟着，不让他跟着，他怎么会知道来年祭奠该往哪个墓碑前下跪？”谢朝的语调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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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才回来，晚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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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当做替身的炮灰（4） 雕刻，全款，墓碑
合会仙园是本市最好的墓地了，出租车停在了墓园门口，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沈黎付完款之后便推开车门，举了把伞往里走去，门口有人看着，见有人过来便抬头看了眼，倒也没有说话，沈黎问道：“请问这里的墓地怎么卖？”
听到这话，这人才抬起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屋子：“问那边的，我只是看园子的。”
“好，谢谢。”沈黎点头示意之后，便转身往这人所指的方向走去，这卖墓地的地方设置的倒像是个会所，沈黎还没到门口便有人迎了出来：“您是来看墓地的吗？这合会仙园绝对是最好的墓地，无论是管理还是各个服务方面，都是最好的，全市都挑不出第二家。”
沈黎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原来墓地还有管理业务。”这他的确是第一次知道，稍有些吃惊。
“这是当然，现在合会仙园这边在做活动，买墓地送骨灰盒，还有全套丧葬用品。”这工作人员跟在沈黎身后，沈黎的衣角被雨水打湿，发梢上也沾了些许雨水，可他腰背挺直消瘦，面容好看，工作人员见了便推荐了几个价格较高的套餐：“要不您这边说说自己有什么要求，我也好给您推荐您想要的……还没问您，这是给您家……”
“给我自己。”沈黎顿住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处简单的骨灰盒上：“就这个吧，加上墓碑，墓地，至于丧葬仪式就不必了，如果可以，送我一束花，还有纸做的颜料和画笔。”
“啊？”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您……自己吗？”
“我自己，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们的……能带我去看看墓地的地址吗，我想看看未来要躺几十年的地方。”沈黎说道。
“当……当然可以。”工作人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走的时候还不住的回头看身后的年轻人，沈黎穿着白色休闲服，因为下雨了，他举着伞微微遮挡住了面容，只能看到有些消瘦的下巴，工作人员稍稍有些心软：“看你的样子也才二十多岁吧，怎么想着来找墓地了？是生病了吗，现在医学发达的很，好好治疗还是有希望的，别这么悲观，以前我一个同事就是得了病，但是还救活了，现在还好端端的呢……你啊，才二十几岁，乐观点。”
沈黎跟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好一会儿后才道：“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连着雨水一起落在地面，工作人员也没能听到。
沈黎选中的墓地位置很偏僻，周围也没什么坟墓，孤孤单单的，他站在这个以后即将躺很久的地方，然后半蹲下身子，道：“麻烦您以后在我的墓碑上刻下‘沈黎之墓’四个字，写一下出生日期和死亡日期，其他就不用写了。”
“父母，配偶，子女……都不用写了吗？”工作人员问道。
“都不用。”沈黎站起身，雨已经停了，他收起了雨伞，语气温和道：“谢谢。”
这次工作人员听到了，身后跟过来的陆宇也听到了，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个地步，目光越过工作人员，和沈黎对视了一眼后，重重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又跟过来干什么？”沈黎笑了一下，他转头对工作人员道：“我已经选定了，谢谢。”
“那这位是……”工作人员问道。
“认识的人，下雨天还让您陪我跑一趟，辛苦了，谢谢。”沈黎说道，工作人员连忙摆摆手，见陆宇的神色阴沉，便也不敢多留，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整个墓地除了一排排的墓碑之外，只剩下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陆宇难以理解的看着沈黎：“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和沈钰也没事了，只要警方抓到绑匪，大家就可以相安无事，这样不好吗？沈黎，你到底是怎么了，从昨天你要分手，到今天画室都没了，现在你来选墓地，你要干什么？”
“人总会有死的那天，我过来选一下墓地，不过分。”沈黎看着陆宇，眼中带笑，他转而从台阶往下走，将陆宇抛下，径自一人离开了墓地，陆宇咬牙盯着身侧那个空出来的墓地，低声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
“宿主，沈黎的怨气值并未下降。”系统333在脑海里汇报着任务进度，他稍稍一顿，道：“等会还会下雨，尽快找个地方躲雨吧。”
谢朝绕开了墓地大门口的栏杆，和里面的门卫打了个招呼之后离开了，外面没有出租车，但是有公交站，他站在里面道：“我知道了。”
带陆宇来看墓地，不是为了降低怨气值，只是如他所说的那样，让陆宇以后知道磕头痛哭的方向。
公交车来的时候，他径自上了车，本以为整个公交车里只有他一个乘客，却不想后面还跟上来了一个人，陆宇显得有些狼狈，黑色衣裤上沾着泥点，站在投币机器前摸索了全身，也没找到半个硬币，顿时脸色僵了。
和他脸色一起僵住的还有公交车司机，司机师傅木着脸道：“投币两块钱，可以刷公交卡，也能下载城市一卡通。”
“……”陆宇求助般的看向沈黎，只见沈黎靠在座椅后面，微微侧着头半倚着窗户，双眸半阖，似乎是困倦极了，只得压低了声音道：“能……教我一下吗？这个城市一卡通在哪里下载？”
……
谢朝能感觉到右手的伤口有些湿润，他转眸看了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面本来裂开的伤处正往外渗血，他微微皱眉后，从口袋里找出了纸巾狠狠握住。
“333。”谢朝在心中喊了声系统。
“我在。”333的声音传来，谢朝问道：“这手怎么回事？”
“这属于强行缝合的伤口，甚至都不能算作缝合，因此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系统333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我这就为你重新修复伤口。”
谢朝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能感觉出伤处不再往外渗血了，他笑道：“幸好这种伤口没有痛觉，不然可就不好受了。”
系统333并未回答，只是谢朝能感觉伤处本来有些微凉的地方，忽然有点温热的感觉，的确是舒服了不少。
而墓园里，那之前给沈黎介绍墓地的工作人员回了办公室，见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抬手打了个招呼：“不是说请假几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同事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面色蜡黄，勉强笑了笑：“检查没什么事情，就提前回来了，这大下雨的，你干什么去了？”
“有个客户来看墓地。”这工作人员将桌面整理了一下，纳闷道：“你说奇不奇怪，这人也没生病，看起来好好的，偏偏来给他自己挑选墓地，而且还说墓碑上只刻他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亲属都不用刻写上去，哪有人还活着好好的来给自己选骨灰盒和墓碑的？”
“那是挺奇怪的。”同事扯了扯唇角，随便问道：“这人谁啊？要刻什么名字？”
“说是刻‘沈黎之墓’，应该叫做沈黎吧。”工作人员并没能注意到同事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骤然惨白，浑身剧烈颤抖，眼里布满了惊恐，他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名字？”
“沈黎，沈黎之墓。”工作人员说完这才发现了同事的异样，连忙上前扶住：“哎呦，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我……”同事的牙齿都在发颤，他死死攥着工作人员的衣服：“他有什么特征？你没记错吗？他真的叫做沈黎？”
“对啊，这怎么可能记错呢，这要是刻错了，我还不被人骂死了？他长得瘦瘦高高的，模样挺好看，要说特征的话……”工作人员也被同事的态度弄得有些心慌，脑海里有些乱，一瞬间想到了沈黎手背上那道极为突出的狰狞伤口，脱口而出道：“他的右手有一道翻开的伤口，像是手掌被人切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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