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瞬间打了个激灵,好像清醒了几分。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到身边人还是那副文雅笑对自己的样子时,才安心的长舒了口气。
“岳翎你说”,冷然扶着对方伸出来的手,慢慢站起来,恨声一字一句问道:“冷汐那个杂碎东西,是个贱人么?那他……注定了活不过明日的吧?”
卢岳翎闻言并没有即刻回答,他就着牵着冷然手的姿态,弯下腰,温柔的把对方的玉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面上,抬起眼,望着冷然那双美丽无匹的眸子,儒雅笑道
“岳翎只知道,大公子厌恶的,都是贱人,而贱人……必不长命!”
冷然一怔,紧接着便娇声笑了起来。
“岳翎你说得好!明日起,我就是那笑到最后的王!”
“有我在,大公子方可安心便是。”
卢岳翎也跟着一笑,但冷然看不到的是,他那一笑,在平静无波的眼底,竟是那样的森冷无光,不寒而栗。
文珠院卢岳翎住处
“哎呀我去”
漆黑的屋子里没有点灯,只听得哗啦啦的水花声,和一个人泛着恶心意味的连连自语。
“阿西吧!好恶心,老子居然与那个神经病近距离亲密接触了无数次!也不知道神经病会不会传染,赫连轩你这次可亏欠我大发了啊啊啊……”
这深更半夜的要是有人站在门外,估计会被屋内人神神叨叨的吐槽给吓死,可惜门外站着的人,分明不是那胆小之人。
当时是,就在我们人好貌美的岳翎神医,还在絮叨个没完时,只听得自己耳边赫然传来一声轻笑!
“呵呵……”
接着又听哗啦一声响,卢岳翎直接把水盆里的热水往后一泼,大呵一声,“什么人!”
“有鬼啊!”
那笑声主人脚下几个错步,躲开飞溅的水花,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接话道。
“我日……”
卢岳翎一听这声音,战斗力简直破表,他不再废话,干脆把水泼干的水盆反手往声源处狠狠一掷。
然而意料之中的砸地声并未响起,反倒是一只玉白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手的主人还在身后轻笑着道:“不知王府一别,师兄你别来无恙呀?”
卢岳翎看了眼那只越发用力的手,自知躲不过去,他连叹数声,黑暗中狠狠一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身快如风,霍然转身!
——对着身后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的主人,干脆利落就是当庭一跪,嗷嗷哀声讨饶起来。
“小王爷饶命啊,属下真的不能再帮你了啊,这要是让王爷知道是属下……”
然他话还没说完,站在他面前的赫连笙,一脸嫌弃的睨着他那没骨头的样子,嗤笑一声,接着他的话道
“要是让赫连轩知道——是你引诱世子放我出去的话,你就死定了,再也不能帮赫连轩暖床了,我的好师兄~!”
卢岳翎却难得的定了一下。
一袭夜行衣的赫连笙挑了眉,眼波流转,“怎么了?”
“……”,卢岳翎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自顾自揉着膝盖站起来,一反常态的懒洋洋道:“师兄只是在思考,先反驳师弟你的哪一句话。”
赫连笙好笑的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倒了杯冷茶,呷了口不紧不慢道:“哪句话都没什么可反驳的吧?怎么?我说错了?——你没引诱世子来赫连轩的院子?”
“是引导,师兄我那是抛砖引玉。”
赫连笙嘴角一抽,再接再厉道:“那你没爬过赫连轩的床?”
卢岳翎微微一笑,“是偶尔,而且那也是他强迫我的呀。”
这人脸皮厚的简直叹为观止,赫连笙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甩手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哎哎”,这下轮到卢岳翎着急了,“师弟你这深夜闯入师兄的房间,是不是要表示表示啊?”
赫连笙忽然觉得自己错了,真的错了——他怎么又忘了这位师兄脑子不正常呢?
“哎,师弟啊”
哪知身后人还在得寸进尺,不仅不闭嘴,反倒拉长了调子,慢悠悠的唱了起来,“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要是饿得慌,就给师兄讲,师兄我给你——”
“闭嘴!”
赫连笙一个闪身,闪电般落到大喇喇坐在椅子里的卢岳翎身前,扬手就要抽他嘴巴子。
“师弟饶命啊!”
卢岳翎膝盖又是一软,没骨头的又是干脆利索的一跪。
赫连笙简直无语,他就这么负手,面无表情看了跪地人半晌,才弯下腰,对上对方琥珀色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赫连轩到底看上你哪点?”
“可能……”
卢岳翎也不慌,他转了转眼珠,回视着赫连笙那双和赫连王爷何其相似的凤眸,眉开眼笑道:“我抱起来比你软吧。”
赫连笙这下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转身闪人。
黑暗中,他还不忘密语传声道:“明日,师兄可别忘了你的承诺!”
卢岳翎朝黑暗处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快点去看你的汐汐吧师弟!”
夜彻底的深了,黑暗无一丝光芒的大屋中,只听得还坐在冰冷椅子里的人,低低长叹一声道
“赫连笙啊……”
【骄傲的抬起头:看不懂搞什么鬼的大大们,先不要问我,我木有发疯,这是正常剧情~~】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
第186章 深夜来访
大旭皇宫,凤栖殿
“皇上”,太监总管张康垂手站在角落里,眼看着红烛泣泪,他家主子还正襟危坐在龙案前,不由小心翼翼提醒道:“这已经亥时三刻了,您看是不是需要奴才为您宽衣?”
慕容靖毫无所动,还是那副目光深沉,静静盯着龙案上的云龙纹香炉的样子,好似在神游。
张康有点头疼。
按理说,明日的祭天大典,他们已经反复模拟了数次,足以确保万无一失,现在只等天子一声令下,日出时浩浩荡荡的前往潭柘寺即可。
那这会子夜色已深,皇上一不用批阅奏折,二不让他准备沐浴更衣,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龙案前,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是要干什么?
张康深表费解。
但他一个太监,主子不发话,也就只能枯等着。
然而慕容靖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就在张康准备再次不怕死的提醒皇帝时,那坐于龙案之后的九五之尊,慢慢的开口了。
“张康”
“奴才在。”
“朕是不是做错了一个决定?”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要是一般人,恐怕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好在张康这个人精,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皇上,奴才虽学识不多,但有个道理却是明白的,只是这个道理怕是……”张康顿了下,有些惶恐的抬起眼。
慕容靖当即就轻笑一声,睨着他道:“你这老东西,还给朕来一这套,有什么话就说,说错了无妨。”
张康打了个千儿,继续道:“世人都尊您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可奴才是自您打小儿就陪在您身边的人,奴才从心底诚服您的英明神武,但奴才同时也知道,您是天子,也是人。是人就都会犯错误,这世上,不可能有一辈子都不犯错的人,区别就在于,这所犯错误的大小罢了。”
“这道理倒是有趣,你接着说。”
张康谢了主隆恩,继续道:“纵观皇上您亲政六载,我大旭朝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海清何晏,歌舞升平,是故奴才觉着您就算犯了错误,那也是些无伤大雅的小失误而已。”
他这马屁拍的好,慕容靖算是受用的低笑了几声,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快的敛去笑意,转了鹰眸盯着张康,慢悠悠道
“父皇驾崩的时候,朕才只有八岁,那时,朕虽然早就是储君,但朝中内外,仍是前有豺狼后有虎,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朕。是母后,孤身在前独当一面,一步步领着朕,走到了今日这个局面。朕本该做个大孝子,对母后唯命是从,可惜……”
慕容靖眯起眼睛,“可惜了权力这个东西,引人上瘾,母后这些年,越发的煳涂。朕可以忍受她和闵家、冷家勾结在一起,朕也可以对慕容清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朕就是不明白——朕已经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自由,为何这群人还是不满足?还是要对朕指手画脚?!”
“皇上息怒!”张康心里头明白,慕容靖是在对太后对他私生活的过分干预表达不满,但这种话多听不益,一句话接错了,他这条老命可就赔进去了。
“太后……原本是想让朕在闵家或许冷家选一个嫡出的皇后”,可慕容靖置若罔闻,仍在徐徐说道:“朕也同意了,毕竟从先祖开国以来,我朝还未曾有庶出的做皇后,但你看看后续发生的事情,一个个的,都让朕不省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后已经老了,朕不能为了愚孝,而负了天下——皇后这个位子,其实谁来做都无所谓,嫡出庶出,朕不在乎,朕在乎的,是皇后,要听话……”
“皇上所言甚是。”
张康也不知道慕容靖这是怎么了,居然给他这个奴才解释起了这些,但他一想起来明日要成大旭皇后的冷家三公子,就有点不赞同皇帝的话。
——您瞧冷昭仪那副样子,那副进宫不过一月,就两升三级,直接从贵嫔飞升成了皇后的架势,这样一个看似单纯的半大孩子,真的会如皇帝所愿,当个听话的人偶么?
慕容靖看了眼张康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又是意味不明的轻笑数声,忽而话锋一转。
“张康,你是从先帝爷伺候下来的老人了,当年那件事……你很是清楚的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担忧冷汐会不会听话的白面太监总管,顷刻间浑身一凛,当即就给天子跪了下来。
“皇、皇上。”
慕容靖勾起嘴角,“吉祥殿不日前走水,太后无意间跟朕提起了那个人,就连朕那废物胞弟慕容清,也警告朕,说”那个人从地狱之国回来了“,朕贵为天子,不信因果不信命,朕只想问你:十六年前,朕的七皇弟……到底有没有被母后亲手掐死呢?”
这一刻,跪在地上的张康,冷汗都如雨倾下!
不是他胆小怕死,而是这个问题简直诛心。
十六年前的冬夜,太后一族陷害当时的皇后墨璇,害得正在临盆的先皇后一尸两命。
然而宫中人只知道七皇子是随着先皇后一同去了,却不知道这个本可以存活于世的小皇子,是被现在的太后,活生生掐断了气。
但别人不知道,张康却是知道的,因为他是共犯。
是他,冷眼看着那个玉一样的小皇子被闵太后掐咽气;也是他,抱着尸身冰凉的小皇子抛尸乱坟岗;还是他,替闵太后欺上瞒下,杀光了当夜所有知晓此事之人,让这桩惨案,随着满天的大雪,飘散在了岁月的长河中去。
而今当朝天子忽的再度问起那件事,这是要干什么——自古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慕容靖!
“别害怕”,慕容靖垂眼看着地上人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慢慢的笑了。
“朕不杀你,朕只是想再三确定,七皇子到底死了没有?”
“皇上”,张康赶紧叩首,“老奴可以性命担保,当年老奴抱着那婴儿的尸体出宫时,那孩子全身上下,早就凉透了,这就是华佗在世,也断断不可能……”
“那么”,慕容靖不置可否,“为何朕总是听到有关七皇子死而复生的消息呢?”
张康语塞。
“而今流言四起,边疆那边又不太平,一个小小的精绝国,这些年胆子养肥了些,频频扰乱我大旭的安稳……张康,朕知你是个人精,明天就是祭天并封后大典,朕真的不希望再碰上什么意外了!”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
但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慕容靖抬了手,在桌面上叩了几下,一个黑影消无声息的落到了天子脚边。
慕容靖姿态未变,出手如电,眨眼间把袖中的一张白纸,甩向脚边人方向。
那人精准一接,展开一看,再两手一合掌,用力一撮,白纸便在他手中化成齑粉消散在空气中了。
“属下得令。”
张康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但他也清楚这是慕容靖养在身边多年、死忠于他的影卫。
“还跪着干什么?”慕容靖处理完这事儿,一抬眼看见张康还在那儿僵着,不耐烦道:“走,去翡翠宫。”
翡翠宫?张康呆了一下,那可是冷昭仪的寝殿!
这按祖宗规矩,大婚前夜,皇上和皇后时不能见面的,但慕容靖不管这些,在张康没反应过来前,就已经抬步往外走了。
可怜见儿的老人精张公公,一看他家主子都这样了,也不再废话,连忙抱起狐裘追着慕容靖出去了。
……
翡翠宫
“七皇子”,冷汐着单薄的素白寝衣,娴静的立在楠木奢华大床前,不慌不满,迎上面前人那双水墨画般的眼睛,不咸不淡道
“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赫连笙并没有回话,他就这么孤身一人,负手傲然立在黑暗中,但那双细长凤眸中流转出来的华光,让人无法忽视。
冷汐反射性蹙了眉。
这个人……好像和上次分别时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赫连笙并没有容许他想太久,就在冷汐分神间,对面人忽然沉默的抬步朝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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