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妤依然埋首在臂弯里，摇了摇头。
齐维夏觉得她呼吸有些急促，有些重，像是在忍耐什么。
用手使劲抬起她的脑袋。
钟妤额头已经全是细密的汗珠，嘴唇都白了，没有血色。
齐维夏心一紧，“哪疼？”
钟妤疼的说不出话，用手按了按胃。
“我带你去医务室，看老师那有没有药吃点。”
天气已经变冷，齐维夏一手抽出自己抽屉里的围巾，一手拿过钟妤的保温杯。
转身拍了拍身后睡的抽搐的陈然。
陈然抬起头，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印。
“小妤胃疼，我带她去医务室，要是第一节课没赶回来，你和老师说一声。”
陈然睡眼朦胧的望着还趴在桌上的钟妤点点头，“快去，快去。”
陈然过来扶起直不起腰的钟妤，齐维夏帮她围上自己的围巾。
“要我去不，你一个人能扶的起来她吗？”陈然看着已经直不起腰的钟妤。
齐维夏扶过钟妤的胳膊，摇摇头，“去那么多人，也会给老师赶回来。”
扶着疼的直不起腰的钟妤，慢慢的挪到医务室。
“怎么了？”校医询问道。
“胃疼。”齐维夏帮着回答。
“平时有胃病吗？”
齐维夏转头望过钟妤，见钟妤点点头。
“那你还和我吃辣的喝冰的。”齐维夏一下炸开了。
校医摇摇头，拿了一颗铝钛酸美咀嚼片放在钟妤手里，“先吃这个，然后过一会还是疼的受不了再吃一颗这个。”又给了一颗布洛芬。
钟妤把咀嚼片吃了，齐维夏刚把水杯递过去。
“待会再喝水，”校医又叮嘱到，“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药，回去要是经常疼，就去医院做个胃镜。要是没有大问题，可以去看看中医，吃点中药调理调理，辣的冰的刺激的都别再吃了，别以为年轻就糟践自己身体，等老了有你们后悔的。”
钟妤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蜷缩着身子，裹着的围巾全是齐维夏好闻的气味，让她稍微有些身体放松。
过一会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点，但还是疼，想把布洛芬也吃了。
转头望向齐维夏，才发现她一直没出声。
她拉了拉齐维夏的衣角，“水～”。
她知道齐维夏生气了。
“还疼？”见她脸色还是不好，估计是还疼，想要吃止疼药，气一下就消了。
钟妤点点头，故意眉头皱了皱，有点装可怜的意思。
把水杯和药递给钟妤，她又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
“你不能吃辣怎么不说，这么久了，我们都不知道你有胃病，还次次跟着我们吃麻辣烫。”
钟妤就着温水吞下药，把脸缩进好闻的围巾里，身子下滑，舒服的躺下，摆摆手。
“不严重的，偶尔可以吃。”
齐维夏望着只露出一双桃花眼的她，心软的一摊糊涂，她知道钟妤是迁就她。
搓了搓手，把手心放脸颊上觉得不冰了，探过身，掀起钟妤校服的下摆。
钟妤吓的一个激灵，按住自己的衣服，睁大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望着齐维夏。
看着反应过激的钟妤，挪开她按在衣摆处的手，硬是将自己热乎的手伸进她的校服里，轻柔的打圈。
“我给你揉一揉，舒服一点，搞得跟被非礼了一样干什么。”
钟妤缓缓躺下身，身体有些僵。
隔着层衣服，齐维夏的体温从指尖传达至她的肌肤上。
钟妤抿了抿嘴唇，下腹紧了紧。
齐维夏感觉到她的紧绷，将整个掌心捂在她的胃上，“还疼吗，崩那么紧？”
“你也太瘦了，我都摸到你骨头了。”齐维夏摸了摸她靠近胃的最后一排肋骨。
钟妤有些受不住，拉出在她衣服里胡作非为，搅乱她心的手，“没那么疼了。歇一会我们就回去吧。”
可能是止痛药起效了，钟妤没再那么疼了，浑身都轻松了，但脸色依旧不好。
“回去多喝点热水，忌辛辣生冷。”校医揣着口袋将她们送出门。
“谢谢，老师。”
第一节是历史课，回去的时候课已经上了一半了，新课基本已经上完了，都是在复习。
齐维夏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撑着脑袋望着钟妤的后脑勺，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看她还有没有再疼。
感觉到有视线，钟妤回过头，见齐维夏撑着脑袋盯着她，齐肩的发被她勾在耳后，露出雪白粉嫩的耳朵，阳光照着，细小的绒毛仿佛拂过她的心，痒痒的。
心痒的有些难受，她略微皱眉，看见齐维夏用嘴型说：“疼？”
齐维夏看她皱眉，以为她又疼了。
钟妤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回头继续听课。
知道她有胃病之后，免不了被陈然一顿说。
从此，钟妤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第17章
12月底，天气已经很冷，A城属南方，教室里没有空调，刺骨的湿冷只能用阳光驱走。
难得，体育课没有被主课老师抢走，好心的让这群少年人出来放风。
体育老师仁慈的让他们自由活动，男生打篮球的打篮球，踢足球的足球。
女生们喜欢凑一团聊天。
绿茵操场上，呼喊声，喧闹声，加上今天的阳光特别的好，天空蓝的让人望一眼都觉得心胸开阔。
三人拿了两块坐仰卧起坐的垫子放在人少的跑道边。
并排躺着，太阳刺眼睛，钟妤拆了自己的白色围巾盖在三人脸上。
陈然一把扯开，坐起来，“钟妤，你不觉得你把这雪白的围巾往脸上一盖，像三具待人认领的无名尸体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齐维夏笑着侧过身，手脚并用的抱过钟妤，两人脸上还顶着钟妤的白色围巾。
阳光透过白色围巾，照在钟妤好看的脸上，一双桃花眼里仿佛收进了所有阳光。
让齐维夏看的心漏了一拍。
将脸埋进钟妤的肩窝，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属于钟妤的味道，心里柔软呼呼，满满的。
齐维夏对感情的迟钝，并不会让她往别的地方想，她以为所有朋友之间都是这样。
她喜欢和钟妤有肢体接触，她喜欢钟妤身上的味道，她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钟妤。
她知道，在她心里，钟妤和陈然是不同的。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她觉得应该归咎于陈然心太宽了，乐观开朗，她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
钟妤，或许在别人眼里，她洒脱，桀骜不羁。
但齐维夏就是觉得那只是表象，她的内心又敏感又脆弱，她在乎，但她不说，她的心温柔又细腻。
想把最好的都捧到钟妤面前，告诉她，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不会让你受伤的。
齐维夏埋在钟妤的肩窝想着。
耳边响起陈然的演技拙劣的哭声，“老天爷，我苦命的朋友啊，这才短短几天，就被这如雪花般的试卷压垮了身体吗？”
钟妤怕这厮口不择言招来老师，一脚踹开了陈然。
齐维夏埋在她肩窝笑得一颤一颤的。
钟妤僵直了身体。
她右手手臂感觉到了齐维夏身前的柔软，齐维夏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后。
钟妤自从明白了自己感情，她对来自齐维夏的肢体接触都比较敏感。
慢慢推开在她肩窝里揉蹭的齐维夏，缓缓地坐起身。
齐维夏也跟着坐起身，看见钟妤的耳朵红彤彤的，伸手捏了捏，“你耳朵怎么这么红？还这么烫。”
钟妤忽的被齐维夏冰凉的手碰到耳朵，吓了激灵。
撇头，躲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捏了捏：“太阳晒的有点热。”
“热吗？我怎么不热，你呢？”齐维夏伸手摸了摸陈然的手，“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陈然，你是100℃沸水做的吧，你手怎么那么热。”
陈然翻了个白眼，反手拉过齐维夏的手塞进自己校服的口袋里。
“陈～然～”齐维夏扑过去跨坐在陈然身上，伸手要抢陈然口袋里的暖宝宝贴，“给我吧，我冷死了～”
一旁的钟妤看着两人的姿势，心里发堵，听着齐维夏对陈然软绵绵的说话，想把陈然扔进垃圾桶。
伸手拉开还在扯陈然衣服的齐维夏，自己压在陈然身上，一手哈着陈然的痒痒肉，一手从她口袋里掏出了暖宝宝，递给齐维夏。
“啊～你们两个合着伙欺负我。”
钟妤站起身拍拍手，佯装踢了下在垫子上翻滚的陈然。
齐维夏笑嘻嘻的将暖宝宝放进口袋，然后过来握住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
钟妤犹豫了下，握紧了齐维夏的手，她的手柔软，光滑，钟妤没忍住用大拇指摩挲齐维夏的虎口。
陈然跑去看男生打篮球了。两人绕着跑道，迎着太阳遛弯。
两个人的手在齐维夏的口袋里紧紧地握着，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心也暖暖的。
“你想留在A城还是去别的地方？”齐维夏空出来的一只手在眼前挡了挡太阳。
钟妤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你呢？”
齐维夏叹了口气， “没想好，但我想学法律，不知道能不能练练口才，你也知道我…在外人面前不太会说话，我每次看那些TVB里的律师，就觉得很酷，巧舌如簧，羡慕。”
“嗯，想什么就做什么，而且你这样很好，干嘛要那么会说话，陈然那样吗？我一天有八百回想打她。”钟妤握了握她的手。
齐维夏手心有些冒汗，钟妤觉察到她有些热，松开了两人的手。
不料，齐维夏握回她的手，只是没有再塞进口袋，两人的手随着走动，微微晃动。
“嗯，她那样的，可能连法官都想一锤子锤死她。”齐维夏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只是，我想和你们一起，不管在不在一个学校，能在一座城市就好了。”
钟妤望着齐维夏的眼睛，会心的笑了笑。
两人绕着跑道走着，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张天拎着装器材的框晃悠到钟妤的身旁，“额…钟妤…你有想好你考哪吗？”
突然身旁出现个人说话，把两人吓了一跳，钟妤有些恼火，温馨的时刻被打破了。
皱眉侧头看向张天，“你偷听女生讲话，这样不太好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刚刚从器材室出来，没要故意跟着你们，我去收器材，不小心听了两句。”张天两个手拎着框，手摆不了，就改成晃头。
张天个子高，可能因为经常户外运动，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很阳光，会运动的男生一般都不会差哪去。
旁边的齐维夏心里也别扭，心想干嘛要知道小妤考哪，管你什么事， “老师喊你了。”
张天转头看见体育老师朝他招手，又回头看了眼钟妤，叹了口气，转身跑远了。
陈然从后面扑上两人的背，压的两人一个踉跄。
“孩儿们，随大王回花果山吧。”
钟妤松开两人牵着的手，“大王，您五百年后会得到一个漂亮的发箍。”
“哈哈哈哈哈哈…发箍…”，齐维夏忘记刚刚心里那小小的不快，心里想钟妤就是如来佛派来治陈然的。
第18章
周末，余瀚森约齐维夏去图书馆复习。
她答应了，因为家里楼上最近白天在装修。
她爸妈去沟通过，但人家说他们在合法的装修时间，总不能为了你家孩子，房子就不装了，只说尽量不弄出大动静。
齐维夏叫上了钟妤和陈然一起。
约在图书馆门口见面。
她和余瀚森一起坐车过来的，下车后两人肩并肩说说笑笑的朝图书馆走去。
钟妤屏蔽了在耳边聒噪的陈然，望着阳光下，一高一矮的身影，默默地低下了头。
很般配，站在齐维夏身边的就应该是这样的人。
钟妤的鼻尖有些酸涩。没听见陈然和她说了什么，只知道旁边的人很聒噪，很激动。
齐维夏远远的就看见陈然在安静的钟妤旁边手舞足蹈。
“说什么呢，这么激动。”齐维夏走近她们。
“卧草，张天…”陈然张口就准备说，看见站在齐维夏身后的余瀚森，又赶紧闭了嘴。
毕竟余瀚森和于海洋认识，万一余瀚森嘴大告诉了于海洋，于海洋又大嘴巴的传回了班里，那她岂不是辜负了兄弟对她的信任。
余瀚森也算是有眼力见，“我去给你们买瓶水。”
看着他走远了，陈然敞开了话匣子。
“刚刚在来的路上，张天QQ问我小妤准备考哪。”
齐维夏神色平淡的道：“他前几天体育课就问过小妤了，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陈然一副果然和你无法沟通的表情，“你果然是没开窍，我看你可能才三岁。”
钟妤不是三岁，她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
有些不太想让齐维夏知道，但又想看看她知道后是什么反应。
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沉默的站在原地不说话。
“你才三岁，这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想知道你们俩想考哪。”陈然是真觉得齐维夏理直气壮的傻。
“这个问题就是变相的表白啊，你想知道和张天想知道当然不一样。”陈然八婆的拍了一巴掌钟妤。
齐维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张天喜欢小妤？”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两闺女如花似玉的，有男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嘛，余瀚森还喜欢你呢。”陈然学着妈妈桑的样子，挥着手里隐形的手绢。
“他和你表白了？”齐维夏心里莫名有些急躁，自动忽略了陈然的最后一句话，侧过身拉起钟妤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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