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即将冲口而出,却因为着急怎么也想不起来:“叫什么周,周……”
“周铮。”岳念廷接过去。
坦然的表情刺激得水雯华大叫:“我的妈!他可是男的啊,你这玩得也太过了吧!”
“我认真的。”
一句话落地有声,水雯华看得出岳念廷说这句话时表情是有多认真,多郑重其事……他认识这个人太久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骗不过自己,先是震得张口结舌,随后茫然无所适从,最后是大大的沮丧,耷拉着眉眼撇着嘴:“不行,我好难受……我的小廷廷居然被个小鬼头给抢走了,不就长得顺眼点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肤浅,禽兽,你个老不修!……”
“你再说!”岳念廷声音猛地提起来,面带愠怒。
知道这人最讨厌别人说他‘老’,有关这方面一个字不能提,否则就踩大雷,水雯华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她拧不过劲,含着泪脸转到一旁去。
岳念廷凑过来,刮了她小鼻尖一下:“说案子,行吗?”
水雯华白了他一眼。
“孟秀梅和吴超那边情报搜集得怎么样了?”岳念廷问。
“没找到人。”
“一个都没找到?”
“找到一个。”
“谁?”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
“……”
看着这个女人把脸扭到只能看到侧脸和耳廓的角度,对他不看不听的,岳念廷叹了口气,他问:“怎样你才能知道?”
一只手指指面对岳念廷的脸颊,水雯华对他说:“亲这里,我就说。”
对方无声,无动于衷。
“不亲,是吧?”水雯华转过脸,对他狡黠一笑:“不亲,你今天就白来一趟,我一个字也不会说,你约我见面一定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你,你着急了,想要马上制胜,这才急火火地找我,让我再猜猜……”手摸着下巴,像个大侦探一样的口吻:“让你按耐不住的缘由不会是你自己,你这人吧,我太了解了,最不喜欢欠人情,自己的事不会麻烦我,你是为了你那个小甜心,我说的对吧?”
水雯华成心让眉毛跳了一下。
对方不语。
把脸送过去,水雯华用指腹又点了点,示意明确。
僵持了一会儿,岳念廷最终身体前移,嘴贴过去,眼看快要挨到脸颊,水雯华突然转头,借着对方过来的方向,对准岳念廷的嘴就亲过去……
电光火石间,一个大手捂上她的嘴,把这个吻堵得结结实实。
岳念廷一手捂着嘴,一手抱着她的头大笑:“就知道你会跟我耍这流氓招数,你骗过我多少回了,我还上当啊?”
水雯华不干了,气得哇哇大叫,在岳念廷怀里一个劲地挣扎。
“华华,你听我说,你不帮我我也会找别人,”岳念廷正色下来,声音听起来沉厚坚定:“我无非是换一种方式,只不过更极端更不稳,可我无论如何都要去做,堵上命我也要这么干,你要么乖乖的,要么等着给我收尸,你选吧……”
这也叫选项?!
水雯华反抗得更激烈,在岳念廷手里呜呜地大叫:“我知道,知道啦!帮你……我帮你!唔唔唔!你放手!!……”
松开前水雯华一口咬在岳念廷手指上。
对方疼得直甩手。
“孟秀梅最后一次出现在菱湖火车站,之后就消失了,轨迹还没连上,吴超就在他家里,和两个孩子一起,在给何舟打工,”水雯华扯了扯身上被弄皱的衬衫,将松散的头发重新绾起来,扇着脖上热气,没好气地睨了对方一眼:“不过,我发现了一件事……”
岳念廷走到冰箱前,拧开一瓶矿泉水,扔给水雯华:“发现什么了?”
接过来,水雯华仰头喝了一大口,抹了下嘴:“有人跟我一样盯着吴超,楼底下有可疑车辆在监视他。”
“公安?”
对方摇摇头,“不是,牌照我查了,没登记。”
“那是谁?”岳念廷又问。
“啊喂!真当姐姐我是如来佛祖变的啊?就是我再手眼通天,一个偷来的车,车牌都是套的,让我往哪查去?好歹给个范围啊。”水雯华气哼哼地说。
顿了一下,岳念廷抬眼看她:“何舟。”
水雯华大惑不解:“你这什么思路?他天天在何舟那工作,六日都不休息,到家了何舟还盯他?”
手指有节奏地对搓着,岳念廷问她:“你觉得孟秀梅死了吗?”
“八成被灭口。”水雯华答。
“可我觉得八成还活着。”
“活着?”对方不屑地一摆手:“快别闹了,福利院是孟秀梅做的这个毫无疑问,携毒案闹那么大,何舟留她等公安揪出人证物证送他吃枪子啊,你这……”
话没说完,嘴抿上了。
似乎也察觉到有什么不大对劲,水雯华脸上浮出恍悟又困惑的神情,定睛去看岳念廷,这个人正用专注而坦诚的眼神注视她,眼底却黑得深邃,叫人无法看透……
“携毒案疑点太多,而每一个疑点都在告诉我,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阴谋,“岳念廷淡淡的口吻:“我提前查不出来,等到了对方亮王牌的时候我必死无疑,他也保不住。”
水雯华接道:“所以你不联络组织却来找我买情报……”
“每联络一次都是搏命,对于我渗透到的这个位置,若非必要决不能轻易冒险,”岳念廷对她笑起来:“可你不一样,所有人都找你买情报,我也不例外。”
“哪里,哪里,兄台说笑了,”水雯华拱手行礼,一副谦虚模样:“小有成就,何足挂齿。”
看着水雯华眉眼弯弯,嘴笑得月牙一样地勾起来,岳念廷觉得这个女人仿佛置身在时间长河之外,无论何时何地心性总是那么天真烂漫,直率外露,他不禁舒展眉间,微微笑了下。
低下头,转动手里瓶盖,他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开口了:“光耀的晨易生和祈子穆是不是也跟你买情报?”
没听到回应和动静,岳念廷抬头。
眼前的人反应很大,眼眶发红,下巴微微抖动:“你什么意思?”
岳念廷哑然。
“我吃情报这碗饭,用命做抵押,绝不能透露雇主任何信息,这你知道的啊?!”水雯华说着眼泪打转,扑哧扑哧地掉:“你倒是真能把我豁出去,为了你的小可爱把我的命往外送,咱俩高中就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这么对我?!……”她越说越激动,哭得鼻头通红,满眼泪水:“再说我能知道吗?那两个畜生被你们逮过一次,他们的警惕和狡猾无人能及,打给我的电话层层加密还变声处理,有几次都是中间人传达,你们警察都抓不着人,你让我怎么办?!……你混蛋,太混蛋了!”
面对水雯华的眼泪,岳念廷慌了,他最怕女人哭,赶忙去桌台拿来纸巾,抽了几张递过去:“对不起,华华,是我的错,我太心急了,你当我没说过……”
眼泪沁湿纸巾,水雯华搓着鼻子,不停地哭。
岳念廷真的不好受:“别哭了好吗?我再也不提了……”说着,站起来去给她倒热水,手腕一紧,被她一把拉住。
水雯华看着他,脸上泪痕犹在,像是岳念廷脸上长了什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随后移开目光,恨恨地说:“算了,就帮你这一回,下次他们再找我,我提前让你知道,你想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总可以了吧?!”
岳念廷惊愕,站在那里俯视坐在床上的水雯华。
“谁让你是我的初恋呢。”对方抽鼻子。
岳念廷眼睛瞬间瞪大。
“初恋=初次暗恋,不行啊?”水雯华松开手,低下头把哭湿了的纸巾折好:“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我永远记得那天树下你一脚踩地支着单车,向我这边摆手,笑得纯真无邪,微风吹过,跟下了一阵花雨一样,肩膀头上都是树上洁白的花瓣,”嘴边的笑渐渐收敛,变得伤感起来:“后来知道你是蓓蕾的男朋友,我抱着枕头哭了一整夜,从那天起我就死心了。”
第一次听到水雯华说这些,除了愕然就是无措,岳念廷尴尬地挠挠额角:“抱歉,我不知道……”
“你以为在蓓蕾和星云出事后我第一时间找到你,陪你安慰你是为什么?”水雯华抬起头,冲他大声:“对你没感情我疯了这么做?!你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轻贱我啊?”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岳念廷坐下来,只是这么看着水雯华。
对方却像是释怀了,长吁一声,两只胳膊撑在身后:“唉,这下好了,以前跟我买情报多少还能从你那沾点荤腥,现在连这个福利都没有了,我也太苦了……”
说着,不免悲凉地看了岳念廷一眼。
“我跟你结费,价码你开。”
说完就挨了一枕头。
“没良心的,我缺那点钱吗?!”水雯华怒然。
岳念廷愁眉苦脸:“可我真没别的了。”
看着一个大男人眼眉塌塌地变成八字,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水雯华破涕为笑,把岳念廷的脸揪出鼓包:“我要这幅表情就满足了,怂乖怂乖的样儿,比起小廷廷,我更喜欢阿文,小廷廷这样……”她用两指提高对方眉尖:“天天酷吊酷吊,眼底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可阿文却不一样,”她又将眉毛下拉,让岳念廷恢复刚才的样子:“他会怂,会窘,会尴尬无措,也会笑得恣意,哭得伤怀,你只要用这个‘你’面对我,我就觉得值……”
岳念廷张着嘴震惊地看过去,水雯华对他笑着,那笑里什么都有,有情动,有温存,还有无法言说的心疼:“阿文,蓓蕾和星云的离世真的不是你的错,没有人会责怪你,他们的暴露你无能为力,这十来年里你倾尽全力,为他们付出了你所能付出的所有,你在刀尖上舔血,血雨里冲杀,他们在天上都能看到,如果你累了,想歇一歇,蓓蕾也会体谅你,愿意你这么做,她跟你吵归吵,但也跟我说过,她从不后悔嫁给你……”
有什么流下来,泪光中沁满笑意,水雯华抚弄对方的脸:“她陪不了你,却比任何人都盼着你这辈子快乐开心,她希望你心里的伤能痊愈,”抹了把脸上的湿气,她问岳念廷:“你的小可爱知道邢文的事吗?”
摇摇头,岳念廷说:“我没跟他说过,不想他有负面压力。”
水雯华拉过对方的手:“你不要这么想,爱人是要一起分享甜蜜,承担苦楚的,这是你们两个彼此依靠的方式,你会发现当他知道这些后就融入到你血液里再也剥离不了,因为你这个男人太让人动容了……”抬起眼,她笑着面对岳念廷,用手指在他胸口画了个圈:“这里我没有办法将它治好,弥补完整,他一定可以,你要给他机会,明白吗?”
眼里湿雾腾起,岳念廷赶忙低头,却还是被水雯华捕捉到,她偏要看,脑袋往前凑:“呦呦呦,感动了呢……你好可爱啊!”揉了几把他头发,水雯华一脸偷笑。
“别弄我头。”岳念廷恼怒,却是笑颜。
“头发都不让碰了?!”对方叉着腰跪起来,扑上去下狠手。
岳念廷反抗着,笑着阻止。
两人床上闹起来,岳念廷趁空档跳下床,指着身后水雯华勒令她穿上裤子,自己往浴室跑,水雯华追着他,被岳念廷拉住浴室门挡在门外,两人一里一外闹着笑着……
……
…
深夜,豪庭别墅。
迷迷糊糊地,周铮接起一个电话,当听到是岳念廷声音时,他蹭地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全身冷汗:“怎么了?”
那边顿了一下:“我吓着你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看你说的,”打开床头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过了午夜,周铮放下一颗心:“只要你没事,我怎么都行……”
听筒传来微微气音,周铮听得到岳念廷清晰的呼吸声,万籁寂静的夜将这个靠信号传递的细微声响变得温暖而舒服……
“开视频吗?”趴在窗台上,周铮撒娇地问。
“不了,我想听你声音。”
“开了也能听。”
“那就顾不上了。”
周铮笑得嘴角疯狂翘起,他抬头看天上的满月,又圆又大,特别明亮。
“今晚月亮好圆啊,”不知怎地周铮念出了脑海中的话:“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卧槽,还吟诗?!我疯了!你别听我的……”
捂着脑袋,周铮脸很红,却听到对方说:“好听,我爱听,说什么都听不够。”
执着电话,周铮摸着心脏,啪嗒一下倒在床上:“我怎么觉得今天你好像有点不一样……”闭上眼,他细细体味那边的感觉,听筒里传来一种细碎深沉的呼吸音:“你特像猫在打呼噜,跟我奶奶以前养的大白似的……”
岳念廷配合地在电话里叫了一声,喵呜……
周铮笑得满床打滚,他听到岳念廷对他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周铮在枕头上躺好。
“回来,我当面跟你说。”
“你好坏,钓我胃口……”周铮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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