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瞳危险的眯起,爪子蠢蠢欲动,大有你敢点头,我就挠死你换个铲屎官的架势。
楚斯年被逗笑了,挠了挠他的下巴,“那我们走吧。”
小胖橘矜傲的点了点下巴。
楚斯年拾阶而上。
如同原著中所说,这登云梯的每一步都有玄机,初时不察觉,等上了数阶之后,便觉腿上像灌了铅般沉重,越往上便越觉难受,只能运气真气来抵抗。
又上数阶,眼前风云突变,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要下雨,楚斯年踏上一步,一记惊雷在脚下炸开,仿佛天地震怒,又有洪水滔天,哀嚎呜鸣,惨绝人寰。
楚斯年举目看了一圈,只将着惨境深深收入眼底,脚下没有停留。
骷髅钻出地表,扣住他的脚,抓住他的衣摆,魑魅魍魉出没人间,喊着还我命来。
楚斯年不曾杀人,没有魔障,他于其中行动自如,幻境很快在眼前消散。
他不知道往上走了多少阶,忽然间风轻云淡,春暖花开,眼前出现一条小土路,似乎有些眼熟。
他往前走,路愈渐宽,生活了三年的小镇出现在眼前,人声鼎沸,喧闹不止,来来往往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人,瞧见他露出个笑来。
“小楚老板,你怎得才回来,我想喝你的酒都喝不到!”
楚斯年在小镇中穿行,瞧见了那间白云药铺,李大夫正和谢兰渊说话,瞧见他抬起头来。
其后楚斯年又路过了孤先生府前,灰扑扑的鸟儿在梧桐树上理着羽毛,酿酒坊的订单又增多了,山里的笑翠鸟依旧叽叽喳喳,山洞里五尾赤狐带着小狐狸崽巡视领地,二哈精力旺盛的扑着蝴蝶,小胖橘蹲在石头上,眼疾手快拍晕了一条鱼。
“年年,赶紧来弄饭,我饿了!”小胖橘回头大爷似的挥爪子。
楚斯年发自内心的笑了,但他只是脚步顿了顿,就继续往前走。
“……斯年,斯年!这孩子怎么睡在这里?哎呀!这是发烧了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车来送医院啊!”
楚斯年睁开迷蒙的眼,人影晃动,认不得谁是谁,眼睛很疼,头很难受,他再一次闭上了眼。
“这孩子也是可怜,正高三呢,爹妈就这么没了!这样吧,他暂时跟着我们,小洋和他年岁差不多,正好有个伴!小孩的心思,我们这些大人弄不懂,也开解不了,不如就让小孩们自己去解决。”
“妈!我们家一共三间房,他来了我住哪?”
“你这孩子,你们挤挤怎么了?再嚎,明年给我住校去,房间给斯年住!”
“爸!你怎么也这样!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你懂个屁!给老子闭嘴!”
[哥哥嫂子留了一大笔遗产,现在都还没统计完,少说也几百万!这笔钱拿着,你以后房子有了!臭小子!老子是为你好!]
“二哥,小洋说的对,你们家那点地方,自家人都住不开,大哥只有斯年一个孩子,从来没叫他吃过苦,还是跟我们住吧。”
[贪字都写在脸上了,斯年跟你们住不得扒一层皮下去?大哥在的时候就没见你们多好,现在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这钱还是得我拿着,正好补上公司撤走的投资,以后等斯年长大了,把市中心那套房子和店铺给他,也算衣食无忧了。]
“小年正是需要家庭关怀的时候,老三你自己小家都弄不好离婚了凑什么热闹。”
[孩子得跟我们住,好好养着,二姐要是泉下有知,那两百万就不用还了吧,说不定还得再给我们五百万呢。]
……
楚斯年听着那些亲戚们的心声,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看着吊瓶里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缓慢的坐起身来。
因为高热脸红的少年靠在病床上,缓慢的开口说,“那些钱,爸爸妈妈早就立了遗嘱,都捐了。”
一切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后来的扯皮,都是楚斯年找的律师出面,他能想到那些亲戚得知真相后会怎样谩骂他,但没关系,反正他听不到。
他没有再去学校,但是坚持参加了高考,考完就住进了疗养院,十八岁出院那天,继承大笔遗产,自此没有父母无亲无故。
楚斯年找了个救助站的工作,救助站里都是些小动物,再张牙舞爪的在他眼里也格外的可爱。
楚斯年每次摸毛绒绒的时候都觉得很快乐,这种快乐中又夹杂着一些怅然若失,他偶尔会发呆,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可仔细一想,又没有什么可失去。
就这么日升月落,数年而过。
小少年长成了青年,眼见着直奔三十,他学习了很多专业知识,在动物学界颇负盛名,写的研究动物心理的论文名声大噪,他也被邀请到动物园,为国家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贡献。
他喜欢动物,生活大半的时间都在和动物相处,可他却从来不自己养动物。
救助站来了一只怀孕的赤狐,因为受过伤害,它从不要人靠近,楚斯年花了很久安抚它,几个月后难产,只留下一只小赤狐,楚斯年又一手将小赤狐喂养到断奶。
楚斯年每次瞧着这小狐狸崽子,便总觉得有一些眼熟,应该再能吃点,尾巴上应该有一撮别的颜色的毛。
“楚老师,什么颜色啊?”新来的志愿者喜欢听他絮叨,好奇的问道。
楚斯年脱口而出说,“蓝色。”
楚斯年也不知何时学会的酿奶酒,味道醇香,深受救助站里外的欢迎,有时候楚斯年看着这奶白的酒,便忍不住想起二哈。
为什么是二哈,他也不知道。
某一天,他开车回家的路上,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只蹲在墙头的幼橘。
他下意识的倒车开回去,那只幼橘却不见了踪迹。
楚斯年偶尔梦中惊醒,也会寂寞,偶尔走在路上,觉得手里空荡荡,肩头少了什么东西。
应该有一只小胖橘,傲娇的、吃得多、奶凶奶凶的,举着爪子,耳朵抖一抖,尾巴卷起,喵喵拳打出残影打出伤害,叫人望而生畏。
实心的小胖橘,它的皮毛像绸缎,肚子软软的,粉丝的肉垫也软软的,一捏耳朵就回头不满的瞪你一眼,一摸尾巴就炸毛跳起来给你一拳。
对,还有一只绿茶的公三花,天天碰瓷骗猫罐头猫零食猫条,两只猫一见面就掐架,明明成年的三花却大多数时候被小胖橘压着打。
然后三花就柔弱无辜又可怜的躺到楚斯年怀里,开始新一轮的卖惨骗零食。
猫主子顿时怒从心起,喵喵拳再度出击。
楚斯年一想到这个画面,就忍不住笑了。
他没有养猫,家里却有猫别墅猫爬架逗猫棒猫粮等一系列用品,偶尔也会买狗咬胶,买狗粮。
楚斯年专门将一间房改成了仓库,他每次上新的,就把旧的拿出去喂给流浪猫,就这样风雨无阻,不知几年。
楚斯年又见到了那只橘猫,明明只是惊鸿一瞥,明明长得像的那么多,可看到的那一瞬间,楚斯年就觉得是他,尽管多年过去,这只橘猫,还诡异的只有幼年大小。
小胖橘混在流浪猫中,拳打奶牛,脚踢狸花,一只猫霸占全部猫粮,所有猫猫明明馋的要死,却被压制的不敢上前,只在他背后可怜兮兮的“喵喵”叫。
楚斯年为了流浪猫不被饿死,将小胖橘抱回了家。
小橘猫一进屋就跳了下来,跟帝王巡视领地一样迈着猫步看了一圈,然后勉为其难的爬上了猫爬架,躺进太空舱里,懒洋洋的挥爪一副大爷模样。
楚斯年却忍不住笑。
小胖橘吃得多,又聪明,会自己开罐头开门开冰箱,好奇心也重,对什么都想默默看看,完全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来家里的第一天,就砸了客厅的花灯。
来了一周后,楚斯年换了一部手机;一个月后,楚斯年换了电脑;半年后,客厅从家具到电器都换了一批新的……
楚斯年也想训这只爪子有点能的猫,然后一提溜他的耳朵,看着小胖橘心虚又强忍着的样子,就是没忍住想笑。
楚斯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买来了一堆教导幼儿的书,每天都给小猫念,小胖橘面上似乎不屑一顾,但每当楚斯年要合上书,他尾巴就会“意外”的压住书页。
小胖橘真的很聪明,网上常调侃的那句别耽误孩子上学非常合适,楚斯年总觉得送他去读书,说不定还能收获一只清北高材生喵主子。
楚斯年被一只鸟跟踪了。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鸟,灰的五彩斑斓——听起来似乎很奇特,但事实便是如此,楚斯年每一次都能在窗外树杈众多鸟中,一眼就看到他。
他似乎很得鸟心,每次出现没多久,便乌泱泱的飞来一大群鸟,叽叽喳喳的围着他站着。
小胖橘却很讨厌鸟,有一次楚斯年没有关阳台的窗户,那只肥啾飞了进来,然后楚斯年就围观了一场猫鸟大战。
当真是猫毛与鸟毛齐飞,爪子共翅膀一色,两只打的难分难舍,阳台遭了大殃,放在外面的洗衣机直接换了个新的。
后来楚斯年就再也不敢不关窗户了。
深夜,楚斯年似有所感的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泛着绿光的猫瞳,小胖橘蹲在床头直勾勾的瞅着他。
“喵——”他张嘴第一次发出一声猫叫,又戛然而止。
黑夜,楚斯年却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烦闷。
小胖橘跳下了床头柜,往外走去。
鬼使神差的,楚斯年问了句,“你在外面等我,对吗?”
小胖橘回头看他。
楚斯年继续遵从内心的问,“你等急了吗?”
小胖橘嗤笑了一声。
又听床上的人幽然的问了一句,“你不长大,是怕做绝育手术吗?其实小公猫做绝育手术能够有效的延长寿命……”
“……”小胖橘炸毛飞跳上床,照着楚斯年的脸就是一顿喵喵拳。
又过了几年,楚斯年三十三岁,这一天,他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立下遗嘱发给律师,将家里里里外外的收拾好,去救助站看了新到的小动物,给小区的流浪猫猫狗狗们投喂……
做好一切后,他回到家里,小胖橘蹲在门前等他。
楚斯年将他抱起,亲了亲他的耳朵,声音温柔含着笑意,“我这一生过的很开心,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余慕,我们一会儿再见。”
……
北邙山学院山门前。
余慕猛地抽回神,他抬头看着台阶之下那个垂眸一动不动,似乎在沉思的青衣少年,眉头先是一皱,随后又松开。
“呵~明明知道是幻境却还沉溺其中,人类,真有意思。”耳畔有人发出一声轻笑。
“死鸟,吵死了!”
余慕喵爪在空中一挥,一根灰扑扑却又莫名流光溢彩的羽毛飘然飞落,却又在落地之前烟消云散,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楚斯年睁开眼,所有的记忆蜂拥而来,让他神色有短暂的空白。
他抬头,正好对上几步之上满脸不耐烦的小胖橘,他倏尔展眉一笑,俊美的五官在一刹那令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好久不见。”他笑着说。
余慕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微微发烫,下意识的用爪子洗了把脸,猫瞳凶凶的瞪过去,“还愣着干什么,一百个名额都快占满了,赶紧上来。”
“好。”楚斯年几步跨上台阶,这次再没有出现任何东西。
【楚斯年第十七个通关考核秘境,根据三关表现综合实力排名第九,战力排名第七,备注:问心镜关卡排名第一,已录入身份铭牌中】
一张熟悉的铭牌落在楚斯年手里,他抓住,阅读完里面的信息之后眉头一扬。
“不是说名额快占满了?”他这才是第十七个。
楚斯年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熟悉的锦衣青年气喘吁吁的爬上台阶。
【楼海鸣第十八个通关考核秘境,根据三关表现综合实力排名第十一,战力排名第六,备注:运气奇差,第一关卡倒数过线,问心镜表现尚可,已录入身份铭牌中】
【南宫绝第十九个通关考核秘境,根据三关表现综合实力排名第十,战力排行第三,备注:重伤状态,真气十不存一,问心镜一人入内战全盛时期自己,虽然手段不光彩,表现却亮眼,已录入身份铭牌中】
【柳依依第二十……】
【段如风……】
【……】
踏上台阶的人越来越多,一百个名额飞快减少,越到后面,这些通报声几乎是夹杂在一起,都听不太清楚具体内容。
“走了。”小胖橘跳进楚斯年怀里,催促着他进山门。
听到南宫绝名字的有不少,尤其是备注上的“重伤、真气十不存一”这一行字,当即引起一片哗然。
紧接着又议论纷纷,重伤状态战力都能排前三,南宫绝不愧是年轻一代第一人。
余慕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手段不光彩,连玉琉璃都没得到这个评价,足以可见这手段怕不是一般的不光彩。]
楚斯年一直走进大殿,和素琼等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是在找同一个人。
[别找了,他现在肯定用什么办法躲起来了,不可能让人看到他那个状态的。]小胖橘百无聊赖的甩了甩尾巴道。
楚斯年想了想,还是找翁北山问了句,“三花呢?”
翁北山先是恭喜他通过考核,才回答道,“我们没有签订契约,他留在外面,等一切结束再带上来。”
[偷跑了,有意思。]余慕嘲笑某只三花。
楚斯年若有所思,这时候才感兴趣的问了一句,[你排名多少?]
小胖橘顿时拿出自己的身份铭牌往楚斯年手里一塞,摆出一副随意的姿态,其实尾巴高高翘起等着夸奖。
他道:[我可是余慕,当然是第一!]
楚斯年查看:【余慕第十个通关考核秘境,根据三关表现综合实力排名第三,战力排行第一,备注:三关排名都在前列,元素全能,登云梯无影响,已录入身份铭牌中】
楚斯年一开始是高兴,紧接着又是微微一愣,意识到什么,紧张迟疑的问道,“这次通关的修者,有和你同名的吗?”
“当然没有!”余慕瞪他,不高兴了,“你问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窃取别人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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