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甜味剂有吗?”他的问题层出不穷。
“这个真没有。”我知道他说的是代糖,灵机一动,“要不要加一点零度可乐?”
他居然用看精神病的表情看我,转身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袋。
我感觉受到了伤害。
这个方法曾经被我某个学生物的同学证明过可行,我明明在教他一个偷懒的方法,可他偏是不听。
没救了。
有的人,活该劳碌命。
助理给他的主编做好了咖啡,示意我给周飞羽也做一杯。
我知道他是在帮我,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随手舀了一勺糖进去,又用牛奶倒到了杯沿。
他看我放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震惊,我还没反应过来来那是什么意思,他就替我蹑手蹑脚将两杯咖啡送进了采访现场,随后一直站在他家主编身侧等候下一步指令。
他果然如他所说的训练有素,主编一抬手,他就适时地给对方递过笔去。
真是一条好狗……哦不,好助理。
至于另一边的受访者。
我眼睁睁地看着周飞羽喝了一口咖啡,在摄影师按了快门之后,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他用眼神穿过人群锁定了我,我无辜耸肩。
是放成盐了吗?
也许吧。
反正糖和盐长得这么像。
反正也不是我自己喝。
我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趴在台面上看戏。
罗安笑得东倒西歪,主编觉得莫名,停下访问来问他怎么了。
“Nothing.”他似乎和主编关系匪浅,说起话来也很亲昵,“就是觉得今天天气很好。亲爱的,等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吧?”
骗子。
说好的和我一起去超市呢。
我瞬间变了脸色,想着自己一个人去又不能买很多,还要打车花钱,就觉得不值。
139.
我想了想我还是更想了解IPO的事情,于是就留下继续听了。
但糟心的是后来他们就一直在围绕着私人生活展开话题,再也没提过IPO,我白白地等了半天,了解了周飞羽平时喜欢滑雪骑马潜泳冲浪,还喜欢打着飞的去卢浮宫门口喂鸽子。
……最后一个爱好是我加的。
反正都是些很巴洛克式的爱好,我一边听一边翻白眼,心想你明明喜欢吃蒜装逼外加睡男人。
最后主编问到了周飞羽他的爱情观。
“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说,“那也是我的理想。我希望能和自己爱的人过上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哪怕我们没有钱,哪怕生活会有一些辛苦,但一想起他,我就会觉得温暖。”
我这最后一口牛奶差点没吐出来。
打开水龙头冲洗玻璃杯发出的噪音让那个助理又来找我麻烦。
“你这样干扰了采访。”他指责我,“录音的质量会受影响。”
“哦,那你们就把这段删掉。”我并不怕他,“反正也是假话连篇。”
助理看起来就像是我绿了他的女朋友:“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可是你老板!”
“就算是老板,傻逼还是傻逼。”我用我经理的话教育了他,“不能因为他是我老板的主观印象,就改变了他是傻逼的客观现实。”
助理被我吓跑了。
我只关心今天还能不能去成超市。
“今天的采访非常开心,很高兴认识你,周先生。Andrew,真高兴你们能这么年轻就取得这样的成就,替我向你父母问好。”终于在临近中午主编终于结束了访问,带着补拍了几组周飞羽站在落地窗前作势沉思的镜头的摄影师和造型师以及助理一大堆人溜之大吉,临走前还对罗安施以贴面礼。
我已经玩了好一会儿手机,查清了IPO的具体流程。
我刚刚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对照着网站上的说明,发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司好像距离上市敲钟最多只要三个月。
三个月?!
只要三个月!
我的日子有盼头了!
140.
“崔,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送走了客人,罗安过来抱我。
我看见桌上那杯几乎没动的咖啡,止不住笑。
周飞羽身上的西装是主编团队特意为了拍摄带来的,据说是当季新品,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开始找我的麻烦。
“这咖啡你做的?”他表情狰狞,“你自己尝尝是什么味儿。”
我挑眉,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咖啡杯举到我嘴边,我当然宁死不屈,直到我被他压到沙发上挠我痒,我被他弄得哇哇大叫,气喘吁吁。
就,很不庄重。
罗安把我救了出来。
“行了,不早了,去吃饭,吃完饭去超市买吃的。”他分开我们。
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跟着他俩出了门。
“你穿的也未免太多了,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会穿雪地靴的男人。”周飞羽对我把自己裹成球表示了不解,“又不用你到外面铲雪。”
我笑话他:“我妈说了,脚暖暖一身,你懂什么。”
“好好好,我不懂。”他很会认怂,“我就是觉得丑。”
“不实用刚好看有什么用?”我故意刺他,“就跟你们家似的,那么大个厨房里面连颗鸡蛋都没有,炒个菜只能用汤锅,灶还是电的,也就适合你这种天天拍时尚杂志的人住。”
“小悦,我觉得你对我有意见。”周飞羽被我说得顿住了脚步。
“不用怀疑我就是。”我回道,“你自己想想你过得是什么日子,的确是好看,好看得不得了,人人趋之若鹜,然后呢?鞋穿着舒不舒服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唇枪舌战了一番才把一大早的气撒完。
罗安看我们俩迟迟没跟上,干脆原路走回来:“聊什么呢?这么投入。”
是了,他中文不好很多话都听不懂。
所以我和周飞羽说话,他有时候会很故意地打断。
“没什么。”我同他说,“Danny嫌我穿得多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明明这么可爱!”罗安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脸,他的手心冰凉。
——也是一个不爱穿衣服的主儿。
我一直怀疑他和周飞羽是在什么不爱穿衣服兄弟会认识的。
我拉过他的一只手塞进我羽绒服口袋里捂着。
141.
因为住的地区很繁华,我们没有开车。
吃了一餐味道尚可但环境昂贵的泰国菜,我们去了街角的有机超市。
事实上,我们三个难得有这样整块的时间待在一起。
“崔,这块肉可以做牛排吗?”
“小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菜?”
这两个五谷不分的家伙。
我一边要负责回答他们的白痴问题,一边往购物车里放要购买的食材。
他们两个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活白痴。
上回我见证了罗安煎蛋的车祸现场,他站在一米开外站着弓箭步就试图把鸡蛋往锅里扔,油温因为他的磨蹭变得很高,好好的煎蛋变成了炸蛋。
他一副在爆炸现场处理爆炸物的架势,叫得比那口锅还惨。
我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能活到这么大的生活不能自理的脑瘫。
“这块肉是牛肩膀上的肉,经络比较多,比较老不适合煎来吃,适合炖煮。”
“这个玩意儿是柠檬草,《柠檬草的味道》那首歌听过吧?主要用来做东南亚菜调味用的,也可以煮水喝。”
每次在超市看到没见过的蔬菜,我都会特意查一查它们的做法。
好好的购物变成了博物馆参观的亲子活动。
等走过了生鲜区,就变成了他们的主场。
“这个薯片很好吃。”
“杏仁奶!”
“羊奶酪!”
我推着车看着他俩往车里塞。
——反正也不是我掏钱,想买啥买啥吧。
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制止了他俩。
“冷冻没那么大地方。”我说,“上次买的冰激凌还没吃完。”
“那就换个冰箱!”罗安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向简单粗暴,“我不管这是新口味,也许不买下次就买不到了。”
“周总?”我不由得请出救兵,“您看?”
“他想买就买吧。”周飞羽倒是豪爽,“今天回去让他吃完就不用放冰箱了。”
“……”
高明!
我不禁鼓起掌来。
要不说人家能有男朋友呢?!
结账后,我们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往家走。两个小朋友人高马大,手里提着纸袋,我这个老师两手空空,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真是充实的一天。
第30章 指控
142.
就在我以为一天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的时候,罗安接到了电话,说他的马病了。
罗安当场就不行了。
于是我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被迫陪着他去马场探望他的宝贝。
养马这种贵族运动,我是生平第一次接触,当我看到半山腰上那座漂亮的马舍的时候,我酸了。
这特么比我活得舒服多了。
下辈子不想做人了。
罗安的马是匹白色黑花但鬃毛金黄的,已经是十几岁了,我不知道马最长能活多久,但想必这个岁数也不算年轻了。
但看得出来它保养得宜,活得很滋润。
马厩里干干净净,没有异味,只有打理整齐的干草。
他搂着他的马,拥抱了一会儿,开始向他的爱驹介绍我:“Steven,这是Eric。”
“我还以为得叫个爪黄飞电啥的。”我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想起了曾经热衷过一阵的三国杀,“Steven?他是重新定义过手机吗?”
专职司机周飞羽给了我后脑勺一下。
“喂!”我不满地看着他,“Show some respect to a doctor, okay? (对博士尊重点行吗?)”
“我看不出你有哪里值得我尊敬的。”周飞羽今天很恶毒。
我怀疑那勺盐让他放下了思想包袱。
罗安抱着马脑袋看着我俩闹,双手一直在安抚他家宝马的情绪。
“崔,想骑马吗?”他忽然问我。
“啊?”我不是很理解他这个逻辑,“你家Steven还病着啊。”
不知道马是什么脾气,反正我们家狗要是病了是绝对不让人碰的。
“我还有一个小姑娘,叫Macy。”他说。
我闹了半天才搞清楚,他说的是他还有另外一匹小母马。
不愧是有钱人。
但我对骑马这件事有所畏惧,因为听说了不少明星坠马案例。
“Macy很乖,不认生,我带你骑上它在外面走一走。”罗安让工作人员牵过了他那匹棕色黑鬃的小母马。
Macy眨着大双眼皮看我。
“哦豁,她好乖。”我忍不住上去抱了抱她修长标志的马脸,“今天辛苦你啦,平时都是我被人骑,今天换我骑你啦。”
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周飞羽对我怒目而视:“污言秽语。”
我也不甘示弱地瞪他:“假正经。属你骑得最多。”
143.
罗安穿着马靴,与我共骑Macy去了后山。
周飞羽骑了另一匹,走在我们稍后的位置。
看得出来他们骑术纯熟,完全不像我,僵硬地像个石头。
他在我差点从马背上歪倒的瞬间托住了我。
游艇、骑马、机车,和罗安在一起似乎永远也不会无聊,消遣的活动层出不穷,每一件活动背后都意味着熊熊燃烧的本金。
与他距离越近,越会产生我天生应该拥有这种生活的错觉,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源于他漫不经心的一点施舍。
我的确也在心里萌生过一些虚荣的萌芽,但很快就被我掐灭了——虽然此刻的我与他共乘一骑在山间漫游,但我很清楚这种生活并不属于我。
我只是来体验的,体验过了,也就罢了。
我穿上龙袍也充不了太子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毕竟我离罗安身边的位置,距离太远了。
毕竟除了周飞羽,追他的人早已排到巴黎。。
我们在日暮时分回到了马舍,总的来说,在适应了之后,骑马还是挺愉快的经历。
只除了我下地的时候,大腿根部因为摩擦感到了疼痛,忍到回家脱了裤子一看,常年娇生惯养的我那里果然被磨破了皮。
我只好换上了宽松的睡裤,岔着腿走路。
“腿怎么了?”周飞羽率先敏锐地发现了我的异样。
“小事,磨破了点皮。”我扎着马步给两位老板准备晚餐。
做个啥呢。
望着冰箱里满满当当刚采购回来的物资,我准备煮个豆腐汤。
“我看看。”周飞羽打断了我的构想,把我从冰箱前拉开。
“喂!”我无力地看着冰箱门自动缓缓闭合,被周飞羽托着腰举上了岛台,然后……
一把扒掉了我的裤子,低头查看。
这混蛋。
“我自己上过药了!”
这羞耻的姿势令我我急得踹他。
“上哪了?你自己看得见吗?”他指腹抚过我腿间的位置,那里是我的视觉盲点,我只觉得他手指的温度让我的伤口更痛了,“都涂到外面去了。”
“你帮我抹匀就行了。”我急着要提裤子,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未免太放浪形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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