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阮熙倒是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可笑罢了,真是哪里都不缺自以为是的人。
大长老凭什么认为,他阮熙会无条件地答应任何要求?
“理由呢?我们的星球,到底特殊在哪里?大长老,您不觉得,您应该在把事情跟我摊开了说清楚之后,再来提要求吗?您凭什么觉得,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就应该答应你的要求,去当这颗星球的救世主?就目前而言,我恐怕连救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您说是吗?”阮熙向来吃软不吃硬,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更好,相反,谁对他不好,他也同样会加倍奉还。
这位大长老,明显是既想继续保有复农星的秘密,又想有人扛起拯救星球的重担,呵,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阮熙这一番话,别说老太太了,连阮熙自己都觉得有些大逆不道,毕竟,这位大长老的身份很特殊,在复农星上,就完全是一个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不应该被人顶撞的存在。
然而今天,大长老失算了,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从轻轻松松就翻船了,这让大长老很费解,甚至连老太太都是费解的,只是她心疼孙子的情绪压过了其他的情绪,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是每一个复农星人都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你也不例外,你说这样的话,就是一种错误。”大长老的教训古板而生硬,显而易见,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所以,为什么只找我一个人呢?复农星上有那么多人,人人都这份权利和义务,拯救星球的重责大任,我一个人……真的承受不来。”
这位大长老,为了复农星,连同类都能相逼,对生命之树,只会更不客气吧?想到那棵早已逝去的生命之树,阮熙心里就控制不住地腾出一股怒气来。
凭什么其他生灵,就必须要为人类让道呢?
明明一切的因果,都是人类自己种下的,却偏偏要其他的生灵代替人类承担后果,简直可笑至极!
第54章 谁怕谁呢
阮熙这番话一出口,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就凝滞了起来,温度几乎降到了冰点,老太太甚至都感觉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在这件事情上,老太太原本是觉得,这是阮熙的机会,有了大长老的支持,将来他做什么都会更有前途,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阮熙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甚至,老太太觉得阮熙看着大长老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嘲讽。
阮熙他在嘲讽什么?有什么是阮熙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老太太的思绪有点乱,可眼下这情况,谁都不可能给她一个答案,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破这一室的沉默,只能……继续沉默了。
也不知道这沉默持续了多久,就在老太太以为,自己可能真要唿吸不畅导致昏倒的时候,大长老终于再度开口了,“这是你的气话,还是真心话?”
大长老的表情,仿佛就写着“我给你一个改答案的机会”,阮熙看着大长老,差点没忍住喷笑出声,看来,是以往过得太过顺遂,让他根本不能接受失败的可能。
可那又如何呢?
他阮熙,无论生存在哪一个世界,永远也不会是任人摆布的对象。如果,大长老从一开始就摆出“合作”的态度,那么,没问题,阮熙可以好好跟他谈一谈,可是,大长老从一开始就摆出一副“我是天王老子谁都听我安排”的绝高姿态,这阮熙就没法忍了。
打脸,这不是身为一个活着的人类的本能么?无论如何,阮熙也不会缺失了这一项本能。
“自然是真心话,大长老大驾光临,亲自来见我,我自然是要真诚以待,不然的话,岂不是基本的礼数都没了?”阮熙这话说得头头是道,可大长老是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太对。
可阮熙根本没心情等他的思考转过一个轮回,便又继续说道:“大长老,我知道自己该承担多少责任,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有明确的人生目标,也会为此不懈努力,您对星球后辈的关心,我已经真实地感受到了,请您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阮熙笑得单纯而明媚,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眼神中没有一丝半毫的闪躲,甚至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错觉。
是……错觉吧?
大长老不自觉地眉头紧锁,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以为,在复农星上,任何一个人,于他而言,都是可以轻易控制的,事实,在今天之前,事实也确实如此,可是阮熙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而这个意外,却并不怎么令他愉悦。
他更喜欢能完全掌控的棋子,而阮熙,显然并不怎么适合这个角色。
大长老眼里闪动的光芒,虽然微乎其微,却仍是被阮熙捕捉到了,也读懂了,心里不由得微微冷笑,这位大长老,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于目前的他来说,不是个好人,甚至,一个不留神,他还会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阻碍,比如,几个月后的联合考试,这可是要前往固定考点进行的,出不了复农星,他这第一步就要迈不出去了。
转瞬之际,阮熙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万千思绪,待大长老再度开口时,他已经有了对策。
眼大长老硬刚肯定是不行的,那绝对是犯傻,所以,只能是智取。
如此智取呢?
“大长老,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向我能接触到的所有人,宣传教育的重要性,宣传联合考试的重要性,宣传上大学的重要性,同时也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宣传举动而耽误学习,半点都不会!”阮熙斩钉截铁地许下诺言,一副恨不能立刻就跑去大街上现身说法宣传教育的德行,把大长老给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就抬手阻止。
“不必!这种事情,自然专人去做,你只管好自己的学习就行,我可听你祖母说了,你之前的基础教育课程,可是基本没有上过的,需要……我帮你请个老师吗?”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大长老似乎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是,前言既出,已经不能收回,只能咬牙认栽。
大长老这会儿已经品出味来,阮熙是故意在给他挖坑,可偏偏这坑他已经一不留神就自己跳了下来,还在反应不及时自己铲了几锹土,想后悔都不行。
但无妨,离联合考试不是还有近十个月的时间么,这期间若是发生点什么意外,也是无可避免的,他倒要看看,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要怎么跟他这个大长老斗!
如此一想,大长老的心情立刻又恢复舒畅了,甚至,脸上已经挂上了志得意满的笑容,这样的自负看在阮熙眼里,却是有些好笑。
想搞小动作?那他就干脆躲在山林里不出来好了,有大树作伴,他学习都会更有动力。
阮熙和大长老各怀心思,一番机锋打下来,也算是暂时各自得偿所愿,只是后续会如何发展,那就得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了。
大长老的心里,对阮熙已经有了定论,自然也就不会多留,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告辞离开了,连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等大长老一走,老太太一直堵在心里那口气,终于是喘了出来,看着阮熙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火起,抬手就在阮熙手臂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你这孩子,怎么敢跟大长老这样说话?你可知道大长老在复农星上,是个怎样的存在?”
老太太只以为,阮熙只是不了解“大长老”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力量,只是下意识地替阮熙后怕着,岂料,阮熙的回答,却又让她心里更加惊魂未定起来。
“祖母,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想听话,他若是想阻拦我参加联合考试,我也有办法给他制造解决不完的麻烦,谁怕谁呢。”
阮熙今天还有另一个重大收获,那就是,他发现,大长老似乎对老太太甚至是整个阮家,都有着一种特殊的“容忍”,甭管是因为什么,这个结果都是他乐见其成的。
大长老是对阮家或老太太有什么图谋吗?图什么呢?
第55章 有点复杂
“小熙啊,我心里,总有些不安,你这样跟大长老对着干,会不会……”老太太没敢再往下说,生怕她这一说出口,那些坏的预感就都会成真了。
老太太这点担忧,全都写在了脸上,丁点不加掩饰的,阮熙自然看得分明,心里也觉得暖暖的,不由得扬起一个微笑,伸手揽住了老太太的肩膀,温声道:“祖母,大长老权势再大,那也还是个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我有弱点,大长老也同样有弱点,看谁能踩得更准罢了。”
阮熙这一番话,听起来更加大逆不道了,老太太吓得够呛,明知道自己是在隔音效果最好的书房里,也是控制不住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阮熙这些话,不会被旁人偷听了去,这才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知道大长老这人行事向来强硬,你不愿意,他终归也没办法强迫你的,复农星上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也不能把你怎么着,只是,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着点,不要明着眼大长老杠,明白吗?”说到底,老太太只是在关心他而已,阮熙心知肚明,原本就没怎么紧张的情绪,这会儿就更加放松了。
阮熙搂着老太太瘦弱的肩膀,不住地轻声安抚着,直到门上传来叩响,他才停了下来。
“谁?”老太太还没来得及开口,阮熙就已经抢先询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冷厉。
“熙少爷,是我,夫人还好吗?”管家是亲眼看着大长老带着不愉的神色离开的,老太太和阮熙又迟迟没从书房里出去,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我没事,柏禹你进来吧。”老太太的心神这会儿也完全平复下来,阮熙扶着她走到沙发坐下,然后才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管家。”
“熙少爷。”
打过招唿,管家迈步走进书房,阮熙随即把门关上,完全阻隔了外面可能会有的一切探听。
“夫人,您的脸色不太好,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经过这一阵的调理,老太太的身体已经好上太多,像现在这样的略带苍白,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这让管家有些忧心。
“没事,就是啊,刚刚有点被小熙给吓到了,这孩子,竟是胆大包天到,敢直接跟大长老正面对着干,你让我说他点什么才好?”多年的相伴,即便是没有情爱,老太太对管家也早已形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而且还完全不自知,可见这样的依赖已经深入骨血了。
“……熙少爷,您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一个人了,无关年龄。”那意思,大人都没敢做的事,他一个孩子就抢先做到了,看管家那模样,要不是顾忌着老太太的情绪,怕不是得当场鼓个掌以示奖励了。
“谢谢,我也觉得我挺勇敢的。”阮熙听完这话评语,一点也不谦虚也不心虚地接受,而且还一副相当受用的神情,笑起来竟是相当的愉悦。
这一幕,看得老太太和管家都有些无语,就这么久久沉默地看着他。
这么明显的注视,阮熙哪能感觉不到?他只是特意不提,让两人有时间消化一下罢了,毕竟,堵不如疏,调节心情,可不就跟治水一个原理么?
“你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简直就是虎狼之词,可叫我如何不担心?”可阮熙没料到,老太太乐着乐着,一下子又更加忧心起来了,眉头越皱越紧,都拢出一个川字来了。
老太太不乐了,管家自然就更乐不起来了,他又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郑重说道:“熙少爷,你了解大长老吗?”
问题的症结就在大长老身上,管家自然是开门见山地直接朝这个方向入手,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熙,试图从他的眼里,看到哪怕是一丝半毫的慌乱或是害怕,这都还算是正常的反应。
可是,没有!阮熙的眼里,一如既往地只有坚毅和自信,似乎还隐约浮动着一层浅淡的绿色光晕,管家觉得大家是自己眼神出了问题,人类的眼里怎么可能泛绿光呢?又不是野兽!
“别的不好说,但他的不怀好意,我感受得十分真切。”或许,用“不怀好意”这个词有些过头,可是,阮熙却觉得,只有这四个字,才足以形容他对大长老的不待见。
能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不过的,可惜,这事儿必然没完,他跟大长老之间,九成九还会有一场战斗呢!
“确实,大长老是长老会之首,除他之外的所有长老,都源自于他的推荐和培养,这么说,你能够想象得到,大长老的势力究竟能有多强硬吗?”别的星球不说,但是在复农星,只要大长老,他就能够翻云覆雨,而且会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拥戴,这种权威是可怕的,可是,大部分的复农星人,却根本无所察觉。
“嗯,是挺可怕的,不过,我还是要坚持我的原则,不乐意就是不乐意,我不想被任何人自作主张地利用。”
这一个“自作主张”,用得可以说是相当微妙,老太太和管家听了都怔了几秒,然后老太太才微拧着眉头说道:“所以,如果是跟你有商有量的利用,你就可以接受?”
这逻辑,听起貌似没毛病,可老太太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能眨着阮熙,指望着这孩子给她个靠谱的答案。
“祖母,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的,对了,我觉得,大长老对您,对阮家,似乎都有着不一样的宽容度,是阮家握着他什么把柄吗?”阮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没有想到,这几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反正,老太太是被惊得微微顺了起来,还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宽容?小熙你觉得,大长老对我们阮家宽容?”老太太这句反问,听着带了几分嘲讽的味道,阮熙立刻就听出来了,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说道:“更偏向于对祖母您宽容,我觉得,他像是对您有所亏欠似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毕竟,我就见过大长老这么一次。”
如果,他的所见不是错觉,那么,大长老与老太太之间,到底曾经发生会过什么?又或者,那人不是老太太,而是……他的祖父?
嗯,事情有点复杂了。
第56章 惹了麻烦
然而,阮熙说完这番话,老太太却是迟迟没有回应,整个人似乎都怔住了一般,表情都显得有点呆滞。
阮熙和管家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把人叫得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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