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戈看着楚节疯了一般地挖开她的坟墓,夜色渐上,她的眸子里似乎都沁着血。
她叹了一口气,挖墓有什么用啊傻东西,棺材板子那么厚,钉子钉的又那样深,就算整个指甲盖掀翻了也没用啊。
她这样想着,悄悄沉了下去,找到那棺材,偷偷地把钉子给起了。
拔完所有钉子之后花戈也暂时没了余力,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楚节一点点地去用手挖。
她的‘尸体’,还是被楚节看见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花戈听见楚节这样说,楚节说,都是她的错,不要不理她好不好。
花戈茫然极了,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怎么一无所有的人反而有错呢?错又在哪呢?
她根本不是有错,她只是想要她回来,想要她原谅。
可是她要原谅楚节什么呢?
这本来就不是惩罚,这是爱啊。
花戈看着楚节拖出尸体来,楚节显然已经不正常了,可花戈只觉得担忧。
有了之前楚洛洛的事情,她真的害怕楚节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她不想楚节本该万人敬仰的人生因为自己而受到影响。
可是楚节还是失控了。
她骨子里到底还是个疯子,一无所有的疯子。
井里投毒这事万一成功了,一村子的人都得死,楚节也别想好过。
这不行,花戈暗道,又照着前几次的经验偷梁换柱的方法把百草枯给换了。
楚节前半生已经够苦了,她后半生的富贵顺遂花戈绝不允许被任何人影响到。
月光皎皎,清冷地映着井边的楚节,花戈心中不由得酸涩起来。夜色沉沉,楚节背上她逃跑,一如那夜她们后山的奔逃。
这也算在月亮下私奔了一回,花戈苦笑。
第59章
花戈从没见过楚节这么低三下四求人的模样,楚节已然疯得不清,固执地坚持她没有死,只是病了。
她们在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夜里楚节睡了,很不安稳的样子。花戈凑过去,小心地把人搂紧自己怀里。
别哭,我在,我一直都在。
花戈轻吻了楚节的额头,破天荒地祈求神明,让楚节睡个好觉吧。
她的小狼崽子已经很痛苦了,命运啊,不要再如此苛待她了。
然而事与愿违,花戈等到了自家大哥,也等到了‘花戈’总来后无情的那句话:
哥,那是谁?
那一瞬间,她看到楚节震惊的眼,和顺着脸颊落下的泪。
花戈痛彻心扉,无比痛恨自己曾经的风流,却无能为力。
她想起楚节曾经有意无意的试探,想起楚节对她莫名其妙的态度,想起被破坏的订婚宴,想起楚节替她挨的那一枪……
此刻,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抛弃了楚节那么多年,她让楚节一个人等了那么多年。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她才对。
花戈眼前模糊起来,泪水朦胧了视线,那股力量再次传来,花戈心知,这是她要回去了。
这次她不再抵抗,甚至更加急切。
她让楚节一个人太久了。
——
花家病房外,几个保安守着。屋内女人的声音传来,路过的护士都忍不住皱眉。
“这屋里也太吵了吧?谁啊?”一个护士问。
“花家的那位大小姐,来的这些都是她老情人了,听她出事了都来看看,希望能让这位姑奶奶心中感动,旧情复燃呢。”另一个护士答。
“这些,都是?!那么多!”
“这算什么?后面还有呢!结果谁想撞一块去了,也不晓得这位姑奶奶吃不吃得消哦。”
病房里的花戈确实不太能吃得消。她现在恢复了意识,却动弹不了,只能被迫受着聒噪。
为什么她一个病人要受这种摧残啊!
这群男男女女的竟还在她房里聊起了天,花戈只是听着就觉得头疼。
“哎,听说了吗,绑架这事居然是花戈那个未婚夫干的呢,据说是被楚家那个煞神逼得想要绑了花戈威胁呢!”
“啊?不可能吧?绑自己未婚妻威胁别人?这说不通啊!”
“这谁知道呢,小道消息,谁知道真假。不过花戈这张狐狸脸说不定还真勾引得了那尊冷面神。”
花戈内心苦涩,背后说你们金主狐狸精,这合适吗?
有没有点职业操守了?
然而她的痛苦仍未结束。
“话说,这花戈是彻底得罪那位爷了吧?咱们是不是该换个主儿了?”
“可不是。正巧那位爷受了伤,若恰有美人悉心照顾,说不定就动心了呢?”
“呀,那你看看我这张脸,多少人都比不上呢,连花大小姐都神魂颠倒呢,说不定我能……”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可以……”
花戈:!
可以个球可以,本小姐这张脸都没拿下那小崽子,你们算老几?
她越想越气,一下竟睁开了眼。
花戈的旧情人们见状急忙换了张脸,急切地凑上前来,关心地嘘寒问暖。
花戈不耐烦地推开这些莺莺燕燕们想要下床去找楚节,结果那些被推开的老情人们反而哭诉起来,怨她变了心,喜新厌旧,果然不再爱她们了。
花戈:……大家都真实一点不好吗?
这里正哄得不可开交,忽然一声严厉的训斥传来,周围顿时静下来。
“胡哄,这成何体统!花戈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花父威严的声音传来,花戈一愣,接着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花父对着后面的人小心赔礼道:“见谅,小女管教无方,见笑了。”
花戈只愣愣地看着花父身后的人,对花父拚命使的眼色瞎了一般视而不见。
四周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在等花戈说话,可花戈只傻了一般怔怔地看着楚节。
这个人面容冷峻,可花戈眼里分明是她哭着的样子。
之前还打着楚节主意的人都哑了一般不敢动作,所有人都被楚节的气势压得大气都不敢出。
花父笑得僵硬打着哈哈,走到花戈旁边对着自家女儿就是狠狠一掐,小声提醒道:“回神!”
花戈不曾察觉,只心中失落,这个楚节,终究不是她的楚节。她眼神黯淡下来,花父眼皮一跳心中一凉,暗道不好,这孩子估计是还记着仇,想和这姓楚的较劲呢。
傻孩子,知道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吗?
花戈失望地想重新躺下,失恋的人应该有任性的特权的,她不负责任地想。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经意见瞥见了楚节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玉质戒圈。
左手无名指,结婚戒指吗……不过那戒指倒是有点眼熟。
花戈微微一愣,这不是她当年给楚节的那个吗?
当初还是她偷她爸的呢!
花戈猛地抬头,所以,这是她的楚节!
花戈眼眶通红,不顾手上还插着的针直接下了地,她动作幅度太大,鲜血直接溢了出去,众人惊呼声中她直接将楚节搂了满怀。
她轻抚着楚节的发,语气里满是心疼,“是我,楚节,我回来了。”
“对不起。”
丢下你一个人,那么久。
她敢直呼楚节名字?!
楚节最讨厌与人肢体接触她还敢抱?!
好了,这下可以确定,花戈要凉了。
众人惊得不敢动作,花父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心中悲凉:花家的家业,估计是要没了。
这个小败家玩意儿!
楚节没动,冰冷的声音冻得众人心里发寒,内容却出乎意料:“你不必如此,我不会追究你未婚夫的,这件事情就算了。”
花戈听闻只是搂紧了她,又哭又笑,疯了一般,“是我啊楚节,是我,我回来了!”
她兀自埋怨道:“你怎么那么傻,要不是我把钉子拔了你怎么打开棺材啊……楚洛洛的事你不和我说,梅婷荷的事你也不说,你一个人这么疼,怎么撑过来的呢?”
“花戈?”楚节迟疑道,小心地逐渐回抱住花戈的身体,怕惊扰了什么一般:“你记得我?你回来了?”
“是我,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花戈道,泪水四溢。
“也没有很久。”楚节道,她闭着眼更加搂紧了花戈。
时隔几年后,那句未曾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脱口而出:“我爱你。”
当初花戈死的突然又猝然醒来,事后又对她完全换了个态度,她一度怀疑那些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可是梅婷荷疯了,楚洛洛死了,她还是存了些许希望。
漫长时光里,她不断不断地怀念着那些旧时光,她反复回想着花戈的每一句话,花戈的所有神情,她才逐渐意识到,那个花戈大概不是她的花戈,或许是别的时间线上的花戈,又或许是未来的花戈,总之都不是现在这个花戈。
而她的花戈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么多年里,她就这么一个人,靠着那一只仅存的戒指,孤独又执着地等着。
幸好,花戈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低低地回应着:“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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