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哪里去了?”
“看把你急得。”红毛撇嘴,“他好像去找我们老大了。”
“哦。”南廷稍微安下心来,这才回答道,“他是池的顾问。”
红毛:“池又是谁啊?”
说完,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念头,但太过荒唐了,他愣了愣,没直接说出来:“哈哈,总不会是那个最高长官的……”
“嗯。”南廷点点头,神情没什么变化,“我去找他了。”
留下红毛一个人在原地怔住。
南廷推开那扇属于徐瑞的病房房门时,傅诚和顾问正在里面对峙。
傅诚正用尽全力维持语气的平静:“我们这里不是收容所。更何况我们还要照看病人。”
顾问没什么表情:“我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
傅诚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听到门口的动静,顾问回过头来。看见南廷,他笑了笑,好像刚才在用冷冰冰的语气威胁别人的不是他一样:“这就是你想救的那个人?”
南廷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观察徐瑞的状态。这会的徐瑞依旧在昏睡,脸色苍白,右手被绷带包着,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想必状态不会比之前好。
傅诚听见两人的对话之后愣了愣。他问:“你,要救他?”
“不是我。”顾问说,“是南廷。”
南廷像是怕他反悔:“你答应了。”
又看了眼傅诚,邀功似的:“顾问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比我厉害多了,肯定能救回,嗯……徐哥。”
他平时很少会称呼人类的名字,这会不知道怎么向顾问介绍徐瑞,只好学着其他人的叫法说了。
顾问:“……”
他什么时候和这群人类关系这么好了?他想。
为什么连“哥”都叫出来了?
这才多长时间,两天?三天?
之前在自由号上时,他明明还很看不惯傅诚。或者说,从来没把这个人类放在眼里过——那个时候的南廷,明明四周围着那么多人。
可他只会将手伸给身边的自己。
顾问轻轻磨了磨牙。
“那你想听假话还是实话?”他说。
南廷望着他,心里一沉。
傅诚也皱起了眉头。
某种心照不宣的东西猝不及防地被打破了。房间里陷入了一阵难捱的沉默。
好半天,南廷垂下目光:“……我知道他快死了。你不用特意告诉我这个。”
傅诚:“你……”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不想接受而已。”南廷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被病床上的人听见似的。
说完之后,他顿时觉得狭小的房间里的空气闷得让人难以忍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问,又转开目光,回身开门,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站着的只剩下了两个人。气氛一下又变回了最初的紧张。
傅诚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又看向南廷离开的背影。
“很残忍,”顾问突然对他说,“是不是?”
傅诚:“什么?”
“他才刚刚学会生命的可贵,还没来得及继续学会接受它们的消逝。”顾问轻声说,把玩着自己的指尖。
傅诚心里泛起怪异的感觉:“你在说什么?”
他不明白顾问为什么要突然对自己这么说话。
“不过没关系。”
顾问没有理会他。他自顾自地笑起来,像是在对傅诚说话,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人说话:“这样也挺可爱的。”
说完,他也从敞开的门离开了房间。
傅诚站在原地,背上冒出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来。
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看见顾问已经追着南廷的脚步走回了客厅里,正要向对方说话。顾问对南廷说话的时候会笑,他笑起来的模样很温和,让傅诚无法将他和刚才那个对自己说“这样也很可爱”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
傅诚眯了眯眼。
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一个能同时解决掉两个麻烦的绝佳方法。
-
南廷跑回了客厅。
已经坦然接受自己身边接二连三地出现大人物的红毛正瘫在茶几上嗑瓜子,看见南廷跑出来,有气无力地问道:“又吵架了?”
他勉强撑了撑胳膊,从沙发上坐起来,拍拍身边的位置:“来来来,坐。遇到什么问题了,来和哥讲讲,让哥这个情感导师给你分析分析哈……”
话还没说完,余光又瞥见顾问也跟着走了出来,嘴立刻老实了,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主动离南廷远了一点。
南廷:“……?”
紧接着,傅诚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南廷本以为他会尽量避免页顾问起冲突,然而他却主动开口道:“等一等,我们刚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顾问:“我说过了,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南廷猜傅诚是不想让顾问留在这里。毕竟起初,他也不想收留自己。
更别提顾问是个看起来比他还能招麻烦的人。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带着他继续留在这里。”傅诚看了一眼南廷。
这和刚才的说辞不一样了。顾问说:“理由呢?”
傅诚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他缓缓地说,看着顾问,“不过你看上去也很喜欢他。”
南廷:“?!”
他们这是又在说什么?
顾问却半点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反而收起了笑,终于将目光投向傅诚:“也?”
南廷:“?”
“是,还有另一个人。”傅诚定定地看着顾问,“你不好奇是谁吗?”
“哦?”顾问笑了笑,“是谁呢?”
傅诚没有立刻回答。
他煽风点火地来了一句:“而且据我所知,他对那个人……”
南廷忽然间反应了过来。
他恨不得用一尾巴扇在傅诚脸上,让这个话多的人类彻底闭上自己的嘴。
从刚刚起,他就在极力回避和闻缜有关的话题,就是不想被顾问问到这件事。
问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被傅诚他们知道是一回事,被顾问先生这样的熟人知道,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他从头到尾都不想让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要不是已经被看见了照片,他也断然不会告诉这些人类。
但眼下他没有扇人的条件,只得急急忙忙地开口打断道:“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这句话却是顾问说的。
南廷:“我们是朋友。”
顾问没有说话。
傅诚的目光怀疑地在两人之间扫过。
南廷有点弄不清情况了。
他不安地又问了一句:“你、你和我……对吗?”
顾问的神情忽然间松缓下来。
“是啊。”他慢慢地说,“不然呢?”
南廷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要开口,却听见顾问继续道:“所以那个人是谁?”
南廷:“!!”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傅诚,用自以为凶狠的眼神威胁他:你要是胆敢说出来,就死定了。
然而傅诚一心只想让这两个人离开这里:“是——”
咚。
傅诚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回过头,看向门口。
咚咚咚。
过了一会,房门再次被敲响了。这次是清晰、标准的三声。
——今天夜里的第二位不速之客正站在门外。
客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顾问转向南廷。
“是巡逻队。”他用口型说道。
南廷僵在原地,愕然:“为什么突然会……”
顾问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悄无声息地朝楼上走去。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
作者有话要说:
南廷社死现场
——
第67章 暴露
顾问上楼的步伐轻巧, 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一转眼间就消失在了二楼。
客厅里剩下的人类却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面敲门的人是谁?
好在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可没一会,红毛动了, 缺心眼似的又准备去开门。南廷赶紧把他拦住,用眼神示意他们躲起来。
红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外面的人可能来者不善。
“你们快走。”南廷用口型说, “我来应付他们。”
红毛直摇头。
“走。”南廷又说了一次。这些人类,尤其是傅诚, 应该都在通缉的名单上。一旦被巡逻队的人发现, 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你……”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想起,同时伴随着推门的声响。外面的人大有不开门就要强行闯入的架势。
南廷没有理会他, 径直朝门口走去,不让红毛有拦住他的机会。
他故意将步子踩得很重, 让外面的人听见, 果不其然,推门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声音:“里面的人,开门。”
南廷回头看了一眼,傅诚还在病房里搬动完全不能行走的病人。他只能拖时间,装傻道:“你是谁?”
“巡逻队搜查, 现在立刻开门,违者后果自负!”外面的人冷冷道。
南廷想和他讲道理:“可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你开门?”
“……”
外面的人似乎骂了一句什么, 接着重重一脚踹在了门上。
南廷又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似乎都已经藏好了。他又把刚穿好的外套重新脱了下来, 罩在头上。可能有点傻, 但他必须遮住自己的耳朵。
他赶在对方第二次踹门之前开了门。
一看清外面的景象, 南廷心里立刻警铃大作。
——外面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整十个人。
为首的人站在门口,另外九个齐齐整整地立在他的背后,每个人都穿着执行部下属巡逻队的黑色制服。
普通的巡逻队是由三人或者四人组成的小队,像这种足足有十人之多的,是在接到紧急情况报告后才会出动的紧急任务分队。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带着如此之多的队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可南廷转念一想,这附近是另一支反叛军控制的领地,出动巡逻的人数比平日里多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但南廷心里依旧坠着一点不详的预感。
巡逻队的队长冷冰冰地打量着他,半天,说:“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是男性。”南廷实话实话。
对方的目光又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明显不信:“你是房子的主人?”
南廷被看得很不舒服,倒退了一步:“……嗯,我是。”
他一边偷偷观察对方,一边忍不住地走神,为什么顾问先生会知道外面是巡逻队的人?
方才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附近的村民过来了,或是有人迷了路,才会来敲他们的门。首先,这里的反叛军控制的区域,隶属于异管会的巡逻队并不会轻易前来;其次,就算不是村民或者路人,村庄里居住的都是普通人,前来巡逻的应该是人类的警察。
而不应该是他面前这群大动干戈的能力者。
南廷头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
……这会不会,正是顾问引来的人。
否则,为什么他在听见有人敲门的时候,半点惊讶都没有?
或者说,为什么连点惊讶的模样都不肯露出?
——像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他早就知道会有人到来。
这个念头刚一落下,南廷的背后忽然有些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不小心暴露了行踪?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
又或者是……他根本没有叛逃,从头到尾都是在配合池,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动摇?
或许他早就把一切告诉了基地,配合基地伪造叛逃的假象。而现在,就是他们收网抓捕自己的时机?
可……那是顾问先生。南廷想。
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很有趣?
不,不会的。他在心里否决掉这个想法。
只有闻缜才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一时间,南廷脑海中的念头千回百转。
他像是忽然间不认识那个会向他微笑、对他说“你动摇了”的男人了。
然而,与此同时,他听见巡逻队队长开口道:“信息记录显示,这里的房主是个女人。”
“——那你又是谁呢?”
“我……”南廷一愣,顿时张口结舌,“我是……”
好半天,他才编出一个比较符合人类逻辑的理由:“我是一个,嗯,流浪汉。外面正在下雨,我没有地方去,见到房子里没有人,就偷偷进来躲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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