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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出租车的出现，打破了这一份烈日下的安静。
“是这里吧。”
唐页刚打开车门, 就感觉到一阵热浪迎面扑来，他下意识眯了眯眼，想重新将车门关上。
杨星禹推了推他后背：“现在知道害怕了？不过也不算晚, 咱们可以直接坐车……”
“禹哥你还没放弃啊，来都来了，我还能门都不进就回去吗？”
唐页长腿一迈就下了车，露出来的小腿在阳光下白得能闪瞎人眼, 他扯着杨星禹的胳膊微微一用力，“下来吧你！”
杨星禹顺着他的力道不情不愿地下了车，昨天王二傻和李大妞那两个傻子提出美人鱼体验馆之后, 小糖纸整个人都不对了, 一直处于神游傻笑的状态, 偶尔还会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一个无人的角落，偷偷兴奋地握拳头, 吓倒了班上的一批人。
最后还是王祝岐看不下去了，偷偷和他商量：“禹哥你还是带唐页去一次吧……他这也太吓人了！本来剧院的幽灵传说就多……”
“还不是你搞出来的事情！”杨星禹凶巴巴地瞪过去，本来小糖纸还好好的，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变傻了，他找谁说理去！
王祝岐不敢说话, 怂怂地缩了缩脖子。
杨星禹扶额叹气：“明天上午我带他去看看，下午再来排练。”
王祝岐眉毛高高扬起，嘴巴拉成一条上翘的弧度，一声不吭地用力点头。
杨星禹又瞪了他一眼，心里非常不愿意小糖纸去什么美人鱼体验馆，他可是查过了，这美人鱼潜水是集花样游泳、自由潜、蹼泳于一身的运动，怎么看怎么危险！
但是唐页显然没有意识到这项运动的危险性。
当他得知杨星禹要带自己去美人鱼体验馆的时候，立刻开心地把杨星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还把自己所有的奶糖都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杨星禹见状愁得脸都皱成了一团，糖吃得都不安心了，不断劝他再考虑考虑，这一劝就是一晚上，直到两人第二天到体验馆门口了，他还没有放弃：“糖唐页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没必要为班级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是不是？”
唐页刚开始还会好好回答，现在已经学会了直接忽略。
他扯住杨星禹骨节明显的手腕，快步穿过热气蒸腾的地面，直奔隐藏在树荫下的场馆：“星星禹咱们快点儿走吧，我都要晒化了。”
杨星禹撇了下嘴，比起自己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小糖纸穿得可清凉多了，他都没嚷嚷热，小糖纸还说自己要晒化了，明显是在敷衍他！
两人一踏进馆内大门，就感受到一阵清凉以及类似游泳馆一样的特殊气味。
唐页浑身一阵舒坦，用力地呼出一口气，天气太热，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禹哥你看！”
他兴奋地指了指前面。
杨星禹顺着望过去，原来体验馆第一道门和第二道门之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屏电视，里面循环播放美人鱼的画面，女孩子们穿着各色的鱼尾，在水下游来游去。
他毫无感情的“哦”了一声：“真好看呐。”
唐页哭笑不得地回头：“禹哥……你说台词都比这有感情，不好看吗？你再仔细看看，多漂亮啊！”
“又不是真的，要是这些是真人鱼，那我可能会激动一下下。”杨星禹没兴趣地撇开目光。
唐页只好拉着他穿过第二道门正式进入馆内。
和阳光明媚的外面不一样，馆内灯光幽暗没有窗户，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
两人入目便是一汪用玻璃阻隔的深水池，深蓝色的水波在灯光下浅浅地荡漾。
唐页仰着头，目露惊讶，这水池少说也有十米……也可能更深。
杨星禹眉头紧皱，看着令人窒息的深水，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些许冷汗。
“两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一个短发女孩走了过来，笑容甜美的问道。
唐页指着深水池，眼睛亮闪闪地问道：“我想体验美人鱼潜水，请问……可以吗？”
短发女孩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男生也可以？”唐页露出小虎牙，手指指向自己。
“美人鱼里面也有美男鱼嘛！”
“哼，”杨星禹在一旁撇了撇嘴，“什么美男鱼，我看是黄花鱼。”
短发女孩疑惑地看了过去，眼睛顿时一亮，刚刚只顾着打量眼前皮肤白皙的俊俏少年了，原来旁边还站着一个黑皮的！虽然在黯淡的灯光下，面容有些许模糊，但是她敢保证对方也是一个帅哥！
“这位先生，您要不要也来体验一下呀？和朋友一起试试看，也是新奇的人生经历呢。”
唐页一听也来了兴趣：“禹哥……”
然而他刚说话，嘴巴就被杨星禹单手捏住了。
唐页目光向下瞥，隐约还能看见自己的鸭子嘴。
“别想拉我下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杨星禹绷着脸，严肃地指了指水池，“看到这个深度了吗？十个你叠罗汉也未必够，你确定还要试？”
唐页点了点头，他是潜水，又不是去水下叠罗汉！
杨星禹叹了口气。
短发女孩赶紧道：“先生您不用担心，我们都有专业教练在一旁指导，而且最开始使用的是一米浅水池，看你俩的腿长，说不定还不到您们的腰部呢。”
唐页不断眨眼睛。
杨星禹松开他的嘴，无奈又认命地对女孩道：“麻烦你帮我们找个负责任的教练。”
短发女孩一听，笑容更加灿烂了，她引着两人往柜台走：“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教练价格都不一样，您不如自己来挑选一个合眼缘的如何？”
杨星禹抽了下嘴角，还挑一个合眼缘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这相亲呢！
唐页一向想着潜水，没有察觉到话里的歧义，摸出手机就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杨星禹见状拦住他：“不用你拿钱。”
唐页疑惑地望过去。
杨星禹顿了顿，要是说自己出钱，小糖纸肯定不会接受，但是美人鱼潜水体验的费用不低，对于小糖纸来说肯定是一笔巨款，说不定还是一年的生活费，他都能想象小糖纸未来天天吃糠咽菜的画面了。
不行，这钱不能让小糖纸拿！
他脑袋飞快运转，几秒之内就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借口：“柱子说你的训练费老周给报销，你也没有老周的联系方式，一会儿我付款，也方便联系他。”
“待遇这么好？”唐页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他还想着说不定要动用自己的小金库。
杨星禹撇开头不去看他，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老周……老周人还不错。”
正在备课的周礼耳朵一阵发烫，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自言自语道：“哪个小王八蛋骂我了？”
唐页和杨星禹被带到前台才知道，教练的收费标准是根据执教时间和经验不同设定的，经验越是丰富，费用也就越高。
杨星禹想都没想，直接选了最贵的一个，是个看上去威武雄壮的大兄弟。
短发女孩一边亮出收款码，一边拿出柜台里的对讲机道：“吴教练，请尽快到浅水区就位，有个可爱的小美人鱼来找你了。”
唐页挠了挠头，这说法也太……羞耻了。
他左右看了看，凑到杨星禹耳边小声道：“禹哥，我感觉中间价位的就可以，这位是不是太贵了？我听说老师的工资都不高……”
这要是花了周礼一个月的工资，他可就玩不安心了。
杨星禹见他担忧的脸都皱了起来，终于没忍住笑了一下：“放心，长青给老师的工资是其他学校的五倍，像老周那样的优秀教师，甚至更高，这点儿钱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当然，他也不放在眼里，连一周的零花钱都没用上，不过这话不好说，小糖纸要是想多了就不妙了。
唐页松了一口气，怪不得周礼这么大方。
滴——
杨星禹动作利索的付了钱。
短发女孩喜滋滋地收回二维码，笑道：“唐先生只要再签一份安全协议，咱们就可以开始入水练习了。”
杨星禹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不是说没有危险吗？为什么还要签安全协议！”
“杨先生您不要着急，”短发女孩生怕他下一秒就说要退款，“这只是正常流程，吴教练一定会好好照顾唐先生的，您要是不放心，可以一直在旁边看着。”
“禹哥，真没事，跳伞啊潜水啊这样的活动，开始前签订协议很正常。”唐页轻轻扯了一下杨星禹的衣角耐心地安抚他。
杨星禹烦躁地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力道大的让人怀疑他徒手能把自己搓秃：“钱都付了，还能不让你去吗？但是一旦我发现有危险，你就要终止活动跟我回家。”
“好好好，都听禹哥的。”唐页乖巧点头，但是眼神不断瞟着通向二楼的楼梯，一看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杨星禹又叹了一口气，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提前进入老年期了。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最近感觉脸上都有皱纹了。
短发女孩做了个请的手势：“唐先生，杨先生，和我一起到二楼吧。”
唐页噔噔噔就跑了上去，杨星禹紧随其后。
和楼下封闭幽暗的场馆不同，楼上是露天浅水池，但是周边被又高又密的树冠包围，所以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炎热，偶尔微风吹过，还有一丝清凉。
吴教练早早就等在了上面，他看到唐页和杨星禹的时候，眼睛一亮：“没想到是两个男孩子啊！”
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两个少年一个柔美一个力量感十足，配合起来绝对又漂亮又阳刚。
杨星禹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唐页余光瞥到他的表情，笑道：“不不，只有我一个人，吴教练你好，我叫唐页。”
他又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杨星禹，他今天是陪我过来的。”
吴教练愣了一下，有点儿可惜的看了杨星禹一眼。
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笑道：“哦哦，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小唐你有没有潜水经验啊？咱们先把安全协议签一下，我带你去换潜水衣，熟悉一下感觉。”
“麻烦吴教练了。”
唐页有礼貌的应了一声，回头笑着和杨星禹挥了下手：“禹哥我去换个衣服就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啊。”
“去吧。”
杨星禹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还能跑了吗，小糖纸还特意嘱咐一声。
唐页得到了回答，这才兴冲冲的和吴教练去了更衣室。
短发女孩还要接待客人已经回一楼了。
被留下来的杨星禹无聊地打量周围的环境，浅水池占据了二楼大半的面积，旁边就是更衣室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整体来说很简洁，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装潢。
他慢悠悠地走到吧台边上，服务员立刻就递上来一张酒水单。
杨星禹随便点了一杯冷饮。
服务员估计是太无聊了，见到一个客人就兴奋了起来，话匣子打开就没关上过。
“这位客人看您年纪不大，还没成年呢吧。”
“我们这的顾客都是些年轻人，不过下午人会多一些，你们也挑了个好时间，要不然啊这浅水池就跟下饺子一样。”
杨星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嘴里咬着吸管，目光盯着更衣室的方向等着唐页出来。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唐页身穿深蓝色的潜水衣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贴身的衣服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细长的脖子和白净的脸颊，身体的曲线也暴露无遗，宽肩窄腰大长腿，没有丝毫赘肉，不过从侧面看，他的身材还是有些单薄。
杨星禹有些发愣，远处的唐页看到他，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用力挥动了两下手里的潜水镜。
“禹哥我看上去是不是很专业？”
唐页跑过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杨星禹回过神，不太自然地点头：“是是是……”
他的目光不断偷瞄唐页，最后定格在他的手指上，创可贴还在，估计是为了放水，外面还缠了好几圈保鲜膜，“你这摘了不行吗？”
唐页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不能见光。”
杨星禹挑眉，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唐页也不和他多扯，跑到浅水池旁兴奋道：“吴教练，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没问题！”吴教练爽朗的笑了一声，扑通一声跳进了水池。
唐页伸手挡了下溅起来的水花，他坐在水池旁戴好潜水镜，咕噜一下滑了进去。
“先从闭气训练开始，我数一二三，小唐你就把脸埋进水里，能闭气多久就闭多久。”
吴教练拿出来一个秒表，“记住，闭气也是有技巧的，吸三秒，停顿；再吐六秒，停顿。”
唐页认真地点头：“嗯，我记住了！”
“三、二、一，开始！”
唐页双手扶在水池旁边，深吸一口气，脸颊一鼓，就把脸埋进了水里，他的身体自然而然的也飘了起来。
杨星禹探头看了一眼，没忍住走了过去。
他扯了一把小马扎坐在水池旁，看着飘在水里的唐页，拧着眉头小声问：“吴教练，一般都能闭气多久啊？”
“四十秒吧，平均值。”
吴教练挑了下眉毛，侧了侧秒表，“小唐可以啊。”
杨星禹探头望过去，秒表上的是数字已经到五十了。
他有些惊讶，一会儿看看唐页，一会儿再看看秒表。
五十五秒。
杨星禹捏紧了拳头，小糖纸还没有动静，不会已经晕了吧。
六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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