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离得也不远,没一会儿方嬷嬷就被请了回来。
“大公子。”方嬷嬷已然老迈,颤微微的向几人行了礼。
苏牧免了她的礼,“方嬷嬷今日请你回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确认一下。”
“老奴明白。”方嬷嬷有些拘紧的道。
苏牧挥了挥手,小枝立刻上前扶着方嬷嬷进了内堂,苏末也被请了进去。
等几人都进去之后,苏牧端起茶盏,“陈公子,不介意吧!”
虽然他不知道今日这一出陈致是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陈致又想算计什么。
不过,不管他想干什么,苏牧之都不理会,因此就算是听到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他也是冷冷淡淡的。
陈致闻言就是一笑,“苏大公子说笑了,这毕竟是你苏家的家事,我么,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苏末跟着那丫鬟去了一间屋子,以前伺候他的丫鬟和方嬷嬷早已待在里面了。
那两人一见到他,都齐齐的叫了一声,“三少爷。”
苏末也是神色复杂,“小枝,方嬷嬷。”
自他母亲去世后,她母亲留下的老人也被清理了出去,后头派来的嬷嬷丫鬟也都是白氏的人,自然不可能对他事事上心。但这个方嬷嬷不管怎么说也是照顾了他十几年了,虽然对他同样也不怎么上心,但好歹该做的也都做了,才没有让他死在这后院里。
方嬷嬷哎了一声,由于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上前了几步,看了许久才把面前的人,与她记忆中那个瘦瘦的小童联系在一起。
她叹息道,“几年不见少爷长高了。”
大丫鬟在一边看着,“嬷嬷不急,你再看看可有认错人?”
方嬷嬷也听说了真假少爷的事,生怕自己弄错了,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道,“看着是三少爷的样子,小枝,你说呢?老婆子这几年没在少爷身边,少爷身上有些变化也是自然的,你天天跟在少爷身边应该最是了解不过了。”
方嬷嬷知道这事儿责任大,万一认错了人可不好交待,眼珠子一转,就把小枝扯下来。
小枝其实来苏末身边的时间并不长,是在方嬷嬷离开后,那个时候苏末的年纪也大了,就干脆只派了一个小丫鬟来伺候。
这些小丫鬟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人,见苏末不得宠,苏启之又不管,后院又全由白氏作主。
所以虽然名义上是苏末的丫鬟,实际上不过是拿着丫鬟的份例,混日子罢了,每日与别人玩耍的时间,都要比待在苏末身边的时间长,所以要说有多了解,那完全是扯蛋。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4章 你我两清
小枝看着苏末吱唔了半天,道,“我记得三少爷后腰处有一个胎记。”
说着拿眼睛去看苏末,苏末也不扭捏,直接脱了衣裳,露出那后背。
方嬷嬷上前两步,凑近了仔细瞧了半天,点头道,“三少爷的后腰上是有这么一个胎记,这是生下来就有的,这件事老婆子记得最清楚了。”
小枝也在一旁帮腔道,“对,对,这事奴婢也是知道的。以前三少爷沐浴的时候,奴婢无意中见过,是这个形状和位置。”
再三确认之后,两人出去回话。
“回大公子,少爷身上确实是有胎记的,这一点奴婢和方嬷嬷可以确认。”
苏牧脸上的神色不辩喜怒,只是公事公办的道,“没有看错?”
方嬷嬷连连摇头,“大公子,三少爷从小就是由奴婢照看,身上的胎记奴婢记得真真的,绝对是没有认错。”
方嬷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将自己知道的照实说了。
苏牧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又让人把她送回家。
苏末穿好衣裳回了正堂,陈致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底里一闪而逝的喜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倒是苏牧这个大哥,面上却八风不动,苏末一时分辨不出他是个什么意思,忐忑的叫了一声,“大哥。”
“坐吧。”苏牧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说,是怎么回事?堂堂苏家三少爷,被人调了包都不知道。”
文山作为管家,可算是失职,脸皮子躁得发红,惭愧又自责,“是老奴的错,没想到贼子这般狡猾,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
苏牧抬起手,示意文山这事等下再说,文山也反应过来,还有外人再场,的确也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又默默的退开。
苏牧眼神锐利的看向苏末,“末哥儿,你被人换出府,怎么不回府求救?”
的确,遇到这种事,第一件事不是应该向亲人求救吗?如果他在第一时间就向府里的人求救,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苏末有些心虚,面上却是苦笑,道,“大哥,不是我不想向府里求救,而是不能。”
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整个人都迷迷煳煳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外面了,而那个时候苏府里已经有了一个苏三少爷,我百口莫辩,无法证明自己,只好隐姓埋名的躲了起来。”
这番说词也是错漏百出,苏物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又问,“这些人费尽心思的把你换出去,就这样放你走了?”
虽然府里的嬷嬷和丫鬟都说了此人是苏末,但是他心里始终有疑惑,比如既然那些人为偷密技而来,那为何不干脆杀了苏末,来个杀人灭口,如此岂不是一劳永逸?
陈致和陈越也一同看了过来。
苏末心头一跳,嗫嚅道,“是赵旬将我救下的,这些日子我们一直东躲西藏,还有人一直在找我们,先前如果不是侥幸遇上陈大公子,我们就要被抓走了。”
陈致道,“的确,碰上三少爷的时候,有人正追着他们,当时我带的人也少,因为摸不准那些人的来路,就只带了三少爷回府。”
苏牧像是相信了苏末的说词,冲陈致拱手道,“多谢陈大公子,让我今日得知真像。”
陈致觉得苏牧话中有话,只道,“举手之劳罢了,苏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陈致带苏末来苏府就是要再确认一下苏末的身份,现在苏末的身份得到证实,就想到了心里那个计划,不过这件事陈家却不好出手,还是苏家人出面最好。
陈致手指摩擦着茶盏的边沿,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苏牧心甘情愿的来趟这趟混水。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再怎么样都会有想法,毕竟卓严可不是一般人,只要跟他扯上了关系,不说别的光身份就是天差地别。
钱财更是不用说了,有了他做靠山,想做什么做不成的?
面对这样诱人的机遇,陈致不相信苏牧不动心。
然而苏牧却好像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一般,低头喝茶半天都没个表示,苏末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求助的看向陈致。
陈致见苏牧不上勾,又坐了半晌,最后倒是他自己坐不住了,“苏公子,不知贵府以后有何打算?”
苏牧像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似的,不解的看过来,“当然是好好的经营余下的生意,还能有何打算?”
陈致被噎了一下,暗骂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给他装蒜呢!他就不信苏牧真不想攀上卓严这么个大靠山。
嘴里却是叹息道,“其实我对苏老爷一直很是敬佩,凭一人之力白手起家,将苏家发展成今日的规模,真是令有叹服!如果,不是有心人捣乱,苏老爷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可叹呀!却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给搅和了,还把苏家闹得鸡犬不宁,就连令堂也……”
苏牧低头喝茶的动作就是一顿,手上青筋都爆了起来,微垂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他将手上的茶盏放下,抬眼看向陈致,淡淡的道,“陈大公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陈致轻轻一击掌,“好,我就喜欢苏公子这样的人,快人快语,如此我就直说了。”
苏牧神色不动,陈致目光自他脸上滑过,微一皱眉,嘴里却道,“苏公子,那人冒名顶替,取代了苏三少爷成了伯爷正君,又将苏家害成这个样子,你就不想报仇吗?”
陈致一来就模煳了概念,直接把卓严正君的头衔往苏末身上戴,然后将苏家的事归咎为苏陌的算计和迫害,直接将两方摆在敌对立场上面,好像苏牧如果不作为就是不孝子孙一样。
就连苏末也被扇动了,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文山听得热血上头,觉得陈大公子说得对,如果不是那人算计,苏家还好好的,哪里像现在这个样子。
再说那卓严本就是夫人给三少爷说的,却被那人截了去,现在三少爷回来了,就应该各归各位才是。
苏牧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陈大公子言重了!”
苏末急了,“大哥!”
苏牧抬手阻止道,“苏末,哦!不,应该称唿你为梅少爷,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知府大人已将梅氏产业判归于你,以后你就是梅家的家主了,要做个顶门立户的当家人。以后便与苏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苏牧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出来,都是一脸错愕。
苏末惊得舌头打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牧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你虽是父亲血脉,但父亲当年却是入赘梅家,所以你应该是梅氏之人。日前我已经将梅氏当年的产业清算出来,交予了那人。我母亲当年做错了事,现在已偿还了梅夫人一条命,如今苏家与你梅家也算是两清了。至于你与他的事,就与苏家无关了。”
苏末这次是真的急了,“可是大哥,我们是兄弟呀!”
苏牧嘴唇微微一撇,做出一个冷淡至极又不屑至极的表情出来,声音里满是嘲讽,“你姓梅,我姓苏,何况你我之间还隔着两条人命,梅少爷,你凭什么说出这句话来?”
苏牧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苏启之当年骗得梅氏家业,如今他已全部归还,白氏当年欠了梅氏一条命,她也用命还了,如今两不相欠,但也仅此而已了。
苏末瞠目结舌,半天找不到反驳之言。
文山见两人或者说是苏牧单方面的划清关系,就急了起来,连忙道,“大公子你和三少爷是兄弟呀,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况那些事都是那贼子搞出来的,跟三少爷没有关系。”
文山当然不是心痛苏末,他看重的苏末背后可能带来的利益,你想呀!凭白掉下个伯爷正君,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
苏末亦是期盼的看着苏牧,他到不是有多么看重他与苏牧的兄弟情,何况他俩从小到大也没有多少情份。
现在,这么急着想得到苏牧的认同,也不过是因为如果没有苏家在背后支持,他想成事就只能完全依靠陈家了,到那个时候,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作主了。
所以他还是希望,苏牧能支持他的。
然而无论文山与苏末如何劝说,苏牧脸上的表情始终是冷冷淡淡的,只道,“梅少爷,陈大公子请吧!”
陈致没想到面对这样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苏牧居然不上套,面色就有点难看了。
可能是被打击到了,苏末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大哥你骗我的吧!如果你真不在意我这个弟弟的话,刚才为何又要帮我?”
苏牧笑笑,满是讽刺,“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求个明白罢了。”
“可是……”苏末还想再说什么,陈致已经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冷冷的道,“走吧!”
苏末看看苏牧又看看陈致,权衡半晌之后还是一跺脚跟着陈致走了。
作者闲话੭ ᐕ)੭*⁾⁾,
第255章 与虎谋皮
等几人离开之后,文山终于忍不住了,“大公子,为何要将三少爷拒之门外。”
其实他想问的是,如此唾手可得的机遇,为何的的推了出去?
苏牧从胸臆间吐出一口浊气,撩起眼皮子看了文山一眼,这一眼却看得文山胸口一跳,待文山垂下头去,才开口道,“文管家,你只看到了此事所带来的利益,却没看到这其中的凶险。”
文山还没想明白,“可是,那人冒名顶替三少爷却是真,盗取梅氏传承也是真,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早就谋算好的了,怎么看都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我们所做的也不过是拔乱反正而已。”
这也是文山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虽说苏末继承了梅家,但到底也是亲兄弟,相互帮衬着也是常事。
苏牧轻嗤一声,摇摇头,“文管家你想得也太简单了。”
“公子的意思?”
“你也不想想,他们一个是一流的世家,一个是当朝权贵,无论谁输谁赢,都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招惹得起的!再说这两家冲突起来,这滩子混水还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说到这里苏牧长叹一声,声音中有些萧瑟,“我苏家再也存受不起任何风波了,文管家,我如今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就好。”
苏牧一席话就像兜头一桶冷水淋到文山头上,迅速的冷静下来,羞愧的发现自己这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竟然没有大公子看得透彻。
惭愧的道,“还是大公子看得透,老奴着相了。”
“文管家是关心则乱。”苏牧宽慰道。
“那,三少爷?”文山迟疑的问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陈家打着什么主意,但以陈家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的帮三少爷,就怕最后被人算计了去。
苏牧冷清的道,“既然要与虎谋皮,那就要做好被虎噬的准备。”
“老奴知道要怎么做了。”大公子这意思算是彻底的与三少爷划拉开了,文山自然一切以主家为主,自不会再去为苏末操心。
话说,苏末离开苏家之后,还有满腹委曲,又暗恨苏牧不识好歹,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他手上都不要,这苏牧的目光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不愿意帮他,等他成了伯爷正君之后,就不怪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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