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的一个都不放过。
他们的态度极其凶狠, 大有以命搏命的架势。
六皇子退到角落,冷眼瞧着这血腥到了极点的一幕。
身边的人瑟瑟发抖:“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先躲躲吧?万一这群刺客杀疯了眼, 伤到您怎么办?”
六皇子哼了声:“就?怕伤不到我。”
又是一阵尖叫。
自殿内传出。
进屋去?救治太子党宫女尖叫道:“殿下、殿下的头颅,被人割下来?了!!”
“什么!?”
“太子殿下!!”
六皇子也为料到,竟然还有人藏在殿内。
手段更是狠辣, 连头颅都割了下来?,一个全尸都不留。
他眼中浮着隐秘的笑?意?。
眼见东宫血流成河,双方?的人死的快差不多, 才忽然抬手,冷声喝到:“抓刺客!”
再度出现一批人。
这群人整装待发,冲向刺客后动作?极为果断。
刺客先前?已经损耗不小,眼下纷纷折于剑下。
为首的统领冲到六皇子跟前?行礼:“殿下,末将来?迟,望殿下恕罪。”
六皇子笑?道:“办的好。这里的,一个不留。”
统领问道:“不留下一个审讯?”
六皇子道“不必,去?将哨点的人抓住,留下一个便是。这里的人都是瞧见方?才情形的,留下是祸患。”
统领:“是!”
割下太子头颅的,自然是慕见书。
他架在屋梁上,望着死的不能再死的太子,眼神冷肃,对地上的血泊毫无波动。
倒是瞥见殿外,在角落中瑟瑟发抖,试图趁乱偷跑出去?的修锦,生出了一点杀心?。
世?子想要杀敌除了太子外,还有他。
但很快,他压住自己的杀心?。
眼下的光景还不适合动手。
况且解决掉了最麻烦的太子,修锦再动手也不迟。
他而今最重要的,是看着六皇子将不该活下来?的人统统清理干净。
他已经将今日行动,所有哨点的分布位置与行动流程交给了六皇子,但愿六皇子不是蠢货。
东宫内的血洗进入尾声。
慕见书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宫。
整个皇宫中,都是干戈击撞的铮鸣之音,肃杀之气缭绕在上空,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
连不时掠空而过的飞鸟都静了,落在飞檐上,默不作?声的注视着宫中的巨变。
慕见书踩着屋脊上的砖瓦,落入照不到阳光的阴暗面,飞身落下。
太阳西斜,再过上不久,宫中便要落钥了。
他踩过接应点,在最外围发现三人时,眼底晕出浓沉的杀意?。
转瞬即逝。
三名?暗哨瞧见他,激动现身:“大人!刺杀太子可?是功成?”
慕见书垂着眸,面上没有神情:“是。”
暗哨立刻高兴:“如此?便好。”
随即有一人道:“可?恨皇宫中一群禁军,竟然搜查到了此?处,我们不得已藏匿在了别处,险些被发现。不知他们如何了,有几人脱身。”
慕见书说:“全死了。”
那人呆愣:“什么?”
慕见书并未回?答,而是提刀,自他背后贯穿了他的心?口。
瞬息间将匕首拔出,割了另一人的喉管。
滚烫的热血溅了慕见书满脸。
他做了张假脸,严丝合缝的贴在他脸上,与他真正的脸好像没有区别。
哪怕染了血,都不显得狰狞。
只让人觉得无情极了。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仅剩下的那人甚至来?不及跑,便被慕见书掐住脖颈。
他抓掉了慕见书假面的一角,张大嘴艰难问:“为、为什么?”
慕见书垂着眼眸:“我手中,不需要不听话的下属。”
那人脸色涨的紫红,费力汲取空气:“可?是,是陛下……”
“陛下又如何?”
他盯着手中的人终于断气,扔在地上。
与血泊中的另外两人倒在一起。
再无一遗漏。
所有能威胁到薛扶光的,都除干净了。
他那颗悬吊着的心?脏,缓慢的放置在安稳之处。
动作?迅速的隐匿在宫墙的阴影中,离开了这处血腥之地。
……
薛扶光望着太阳西斜,最终消失在眼前?。
天边的火烧云红的像血,最后为大地染出来?紫红的色泽,像是干涸的血。
他落下眉眼:“走罢,回?府。”
韶景忙应声。
还未走出雅间,一个人忽然推开门窜进来?,气喘吁吁。
薛扶光打量对方?一眼,认出是定风寨中的人。
他气喘吁吁道:“世?子,动手了。寨主、啊不,统领叫我来?告诉您,成了,不用他再损耗人手。”
薛扶光定定站了半晌,蓦然笑?起来?。
日暮中昏暗的楼室像是乍然亮堂,让他面上的笑?极其显眼,使人难以忘却。
他的嗓音中染了温和?的意?味,状若自言自语:“知道了。”
他低声喃喃:“我赢了。”
薛扶光抬起头,对韶景道:“将你身上带的那袋金叶子给他。”他转过头去?,“今日本世?子生辰,你拿去?,与你的弟兄分发了,沾沾喜气罢。”
“好勒!小的替弟兄们谢过世?子,祝世?子安宁顺遂,长命百岁!”
薛扶光让他回?去?,脚步轻快的下楼,向王府的方?向走。
途中遇见夜间出来?摆摊的花灯小贩,用金叶子买了个红彤彤像柿子般的圆灯笼,点上后拎在手中。
天色愈渐暗沉,他手中的灯便显得越发的明亮。
灿灿明光。
韶景看出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便高兴道:“奴才原本以为,这次生辰王爷与侯爷都不在,世?子心?中挂念,高兴不起来?呢。眼下见世?子高兴,奴才便也高兴了。奴才嘴笨,便也祝世?子长命百岁,诸事顺遂,希望世?子日后能永远开心?快乐!”
薛扶光笑?眯了眼:“会的,咱们王府的每个人都会的。”
长命百岁。
他说:“快回?去?吧,去?我长姐。她一定亲手做了长寿面,等着我回?去?吃呢。”
韶景点头:“对呀!郡主年年都亲手给世?子做长寿面!呀!世?子您慢点,别跑!”
薛扶光觉得自己重来?这一世?,除了刚重见亲人那刻外,现下是最快活的时刻了。
他的大仇报了一半。
而他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下了赌注,也赌赢了。
薛扶光懒得再纠葛上一世?为何没有慕见书出现,这一世?又为何突然出现。
他重来?这一次,本就?是来?改变上一世?的的结局不是吗?
不管是剧情惩罚也好,还是另有隐情也罢。
他没法子再回?到上一世?,抓着慕见书的衣领向他问清楚,在王府中的那三年他为何默不作?声,后来?又为何眼见着他薛家满门抄斩。
但这一世?他有法子,知道慕见书做了什么。
他放弃了郢朝,不再遵循皇命。
他也没有再如那书中的结局,死于太子和?修锦之手。
这一次是太子死了。
全然不同了。
所以慕见书也不同了。
他只用盯着这一世?,眼前?的人看便好。
即便是剧情惩罚,只要他不视作?惩罚,那便不是惩罚。
薛扶光脑海中钻出无数的想法。
他从未如此?刻,清楚除了复仇外,这一世?该做什么。
他想登上皇位,是为了保护家人。
想杀太子与修锦,是为了报仇。
想笼络慕见书,是为了利益他的反派光环,抵抗太子与修锦,也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做的所有,全都是源于上一世?的纠葛。
唯独,与慕见书后来?的意?外不是。
他既然想要挣脱剧情操控,就?应该挣脱的更加彻底,更随自己的心?意?,不是吗?
他喜欢慕见书的。
薛扶光从未如此?肯定过。
他的眉眼洋溢着明快的笑?意?,让薛挽兮都很诧异:“什么事,让我们的阿如这么开心??可?否说给姐姐听听?”
薛扶光埋头咽下口中的长寿面,笑?着说:“姐姐,我觉得,我应当是有爱慕的人了。”
薛挽兮愣了愣,没有追问是谁,而是推着面前?点心?碟子,离薛扶光更近一些:“真好。只要是阿如真心?喜欢,那便是好的。”
她高兴道说:“我们家的小世?子又长大一岁啦。待到加冠时,一定是整个靖国最俊俏的男子。”
薛扶光埋头吃着面,心?中应声:“是的。”
王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慕见书换上干净的衣物,揣着怀中东西回?听竹轩时,薛扶光并不在。
他小心?将怀中的东西放在薛扶光的桌案上。
转过身,边见到薛扶光提着一盏红灯笼,从院外跨过门槛进来?。
眉眼间的欢喜与温柔,让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谈恋爱!(呐喊)
啵啵,明天见!
第40章
慕见书抬手摁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少年凤眸中倒映着灯火, 灿若耀阳,浑身沐浴光辉,沉淀出了温柔。
而他像个信徒。恨不得能献祭自己, 挽求神留下, 快要疯掉的信徒。
他们?两站在?两端门?口, 隔着不远的距离遥遥相望。
灯影晃动,人声喧闹。
他的年少的神眼中倒映出了他, 蓦然展露出笑容,振聋发聩。
薛扶光缓步走?近,绯色的衣袂随着灯影翩扬:“今日我?生辰。”
慕见书唇瓣颤动,有?了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想法:“属下祝主子, 年年今日,岁岁今朝,福泽安泰, 康宁顺遂。”永永远远,能像今日眼下这般快乐。
薛扶光将手中的灯笼递给他, 红唇张扬:“街上买的,送给你。”他没有?问慕见书宫中情形如?何, “你知道今日我?生辰,所以生辰礼备好了吗?”
慕见书接过灯笼,小心翼翼的护在?手中, 点?头:“在?主子的桌案上。”
薛扶光去瞧桌案上的东西。
是一柄做工精巧的匕首,只比他手掌长一些。抽出匕首,冷锐的光芒无言说明它吹毛断发的锋利。
薛扶光问:“怎么想起来送匕首?”
慕见书说:“送给世?子, 防身。”
他本想送割下太子头颅的那一柄,借此做薛扶光的生辰礼。可临到头他反悔了,亲自去命人锻了这把匕首来。
染着太子鲜血的匕首, 不该成为薛扶光的生辰礼。
而薛扶光也?无需沾染上这份血腥。
哪怕对于太子党血,他会分外欣喜。
薛扶光合上匕首,发出铿锵一声微弱的铮鸣。
他偏头,吩咐其他人:“好了,今日你们?各自早些去休息罢,这里无需伺候了。”
韶景立刻应声,轻手轻脚带上房门?。
薛扶光单手按压着桌上的匕首:“郢朝皇帝让你杀了太子后,再?将我?解决。你预备什么时候动手?”
慕见书脸色一变:“属下绝不可能对主子动手。”
薛扶光转过身来,正面与?慕见书相对。
慕见书这才发现他面上的笑容。
薛扶光:“若是我?告诉你,如?果今日你没有?解决掉那些细作,不仅他们?走?不出皇宫,连你也?走?不出呢?”
“可有?升起杀意?”
慕见书还戴着面具。
薛扶光抬手,解开并道:“日后,不要在?我?面前戴面具了。”
面具被摘下,露出慕见书那张神情惺忪的脸。
他竟然是送了口气。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薛扶光的周全。
薛扶光也?愣怔了。
他猜到慕见书是不会对他生出杀意的。
他也?猜到,慕见书大概是连对他生气都不会的。
可是全然未料到慕见书会是这样的反应。
竟然会为此感到放松与?庆幸。
慕见书锋利的眉眼耷拉下来,露出放松点?神态,甚至像是对薛扶光终于放下心:“世?子很周全,比我?想的还要周全。”
也?只有?如?此,薛扶光才能保护好自己。
薛扶光眨眼,问:“你难道,不会为此感到心寒?”
慕见书自然不会。
他说过,他的命是薛扶光的,要他做什么都行。
要他的命自然也?毫不例外。
但他望着薛扶光那双情绪负责的眼瞳,敏锐的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叫他惊喜万分的情绪:“世?子,是希望我?生气?”
薛扶光忽然抬手拽着慕见书,狠狠咬着他的嘴唇:“是你该生气。”
一簇火星引燃了两个躁动的个体,灼烧融化,而后纠缠成一体。
薛扶光是主导者。
他掐着慕见书要命的地方,哑着嗓子道:“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慕见书移不开目光,灼灼犹如?实质的盯着薛扶光,胸腔鼓噪:“什么?”
薛扶光俯下身去,咬着慕见书的喉结:“我?大约是爱慕你的。像你爱慕我?一般。”
慕见书骤然翻身,狠狠堵住薛扶光的嘴,以免给他收回这句话的机会。
……
薛扶光流着泪问:“你的真?名?是不是曲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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