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想起喝酒？”季黎问道，“以前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我勉强你陪我喝一点，这次你居然主动提出来。”
柏修晏道：“就是想喝了。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喝一点。”
季黎哭笑不得：“是因为这个吗？”
柏修晏道：“喝个酒而已，你想太多？”
季黎抱怨：“这还不是因为你行为太反常。不说了不说了，开吃。”
即使全息世界已经有了虚拟美食，人类还是无法放弃真正的美食，哪怕这些美食真的很不健康。
季黎和柏修晏多在家里吃烧烤。虽然仍旧不健康，但至少可以保持食材新鲜。
这一家烧烤摊味道不错，但比起柏修晏的手艺差远了。季黎也就是吃个新鲜。
吃了几串之后，季黎灌了几口啤酒，然后叫了一份蛋炒饭。
柏修晏十分无语，自己把季黎点的烧烤吃光。
一个啤酒就着烧烤，一个啤酒就着蛋炒饭，很快两罐子啤酒就干完了。
醉倒是没怎么醉，就是有点撑。
两人结账之后，打车到别墅区之外下车，慢吞吞走回去。
这片高档别墅区依山傍水，仿若风景区。
柏修晏和季黎慢悠悠在湖畔的竹林小道上漫步，偶尔听到一两声苏醒的虫鸣，还有湖中鱼跃出水面的声音。这些声音伴随着风吹过草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显得吵闹，反倒是让这个夜晚的气氛更加静谧。
两人不经常喝酒。只是两听啤酒，两人此刻也有点酒气上涌。
没醉，不会耍酒疯，头也不晕，只是放开了一些。
柏修晏停下了脚步：“去那个亭子坐一坐？”
柏修晏指向湖中心的亭子。
弯弯折折的走廊将亭子送入了湖水正中央，亮起的路灯将通往亭子的曲折道路照亮。
季黎拉住柏修晏：“湖心亭？！你去哪里干什么？别去了别去了，要聊坐在湖边聊不好吗？”
“我对湖心亭的恐惧已经治好了。”柏修晏道，“今年我做了心理评测，评测很正常。要不要去看看？”
“你居然还做了心理评测，你都没和我说过。”季黎这才松了一口气，拉住柏修晏的手，“小心点
柏修晏道：“体检的时候做的。”
长大之后，两人不再经常牵手。
两个大男人手牵手，看上去过于怪异。
他们一般都会肩挨着肩膀，或者手把着对方肩膀。
很久没牵过手，季黎和柏修晏双手交合的时候，仍旧很自然，只是手心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可能是热的吧。
季黎只是习惯性动作，担心柏修晏害怕。
当他握住柏修晏的手之后，心跳得厉害，本来不晕的脑袋也有些晕了。
季黎心想，他的酒量真的变得太差了。
两人安静地走过曲折的长廊，走进了小亭子里。
当他们站在小亭子里后，保持着手牵着手的姿势过了十几秒，才默契的放开手。
小亭子的石椅上落了些灰尘。
两人身上满满的烧烤味，回家之后本就会洗澡换衣服，便不在乎这些灰尘，直接坐了上去。
“呼……喝完酒，吹吹风，真舒服。”季黎摇头晃脑，试图用怪异的腔调，把刚才生出的一点点暧昧的气氛给甩掉。
“嗯。”柏修晏沉默了一会儿，道，“季黎，接下来你做什么？”
季黎道：“回家洗澡睡觉？还是说你想先玩一会儿游戏？”
柏修晏道：“我的意思是，高三结束后，成年后，你想要做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戴上改良版的灵视眼镜，把一堆资料投影出来。
柏修晏的手指在资料上划拉了几下，列出了一个目录。
这些都是海外高校发来的入学邀请。
季黎迷惑：“你想出国留学？”
他也收到了，都被他打包归档，没有点开。
“嗯。”柏修晏道，“这些年我们在国内蹭课，基本把国内目前想学的知识学得差不多了。”
之前未成年，出国之后有许多限制。
现在既然已经成年，柏修晏便想出国留学，为今后的游戏设计积累更多的知识。
学无止境，他不会躺在前世的积累上坐吃山空。趁着还年轻，趁着国外仍旧不相信他是cyress，他可以多游历几个国家。
柏修晏上一世因为身体原因，不仅不方便到处游学，也为了和时间赛跑，没有余力做这些事。
这一世，他可以弥补前世的遗憾。
季黎没反应过来：“你是让我和你一起去游学？”
柏修晏摇头：“我喜欢的和你喜欢的不一样，我想学的和你想学的也不一样。我知道你有偷偷看过一些学校的简介，但都没递交申请。”
柏修晏又划拉出一堆文件。
季黎：“……你帮我申请了？”
柏修晏点头。
季黎干笑：“你难道以为这是给我一个惊喜？”
柏修晏取下灵视眼镜，伸手抱住季黎。
季黎浑身僵硬。
这又是干什么？！不是正在讨论游学的事吗？！
“重生后，我们还未分开过。”柏修晏道，“我很喜欢现在这样。”
季黎僵硬道：“那你现在做什么多余的事？”
柏修晏轻声道：“你上辈子和我说过很多次，如果你有钱，如果你有时间，你也要出国留学，去很多国家留学。”
“游戏设计需要灵感，灵感需要知识积累，需要不同文化的碰撞。如果只是在网上查找资料，没办法亲身体会到那些与东煌文明迥异的文化的魅力。”
“你还说，公司上市之后，你会辞掉总裁的职位，先去深造。比起公司老板，游戏设计师才是你真正的职业。”
季黎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
他伸出手，抓住柏修晏背上的衣服。
“我有说过？”季黎道，“就算上辈子说过，这辈子……”
柏修晏打断道：“这辈子你也说过。你说，成年前把国内想看的东西看完，成年后就可以出国浪了。”
季黎：“……好吧，我真的说过。”
柏修晏放开季黎，季黎也松开了抓着柏修晏衣服的手。
柏修晏轻笑道：“出国留学又不是不见面。别说节假日，我们还可以每天都在虚拟网络上见面。”
季黎道：“既然没区别，为什么不我先陪你，你再陪我？”
季黎被柏修晏说服了，但一想到之后的路要自己走一段时间，他就浑身不自在。
“因为……”柏修晏道，“你猜？”
季黎：“？？？”
柏修晏见季黎要发怒了，紧接着道：“我想，我们俩都需要和对方分开一段时间。否则，我俩都很难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吧。”
季黎沉默。
“还有……”柏修晏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小别胜新婚，明白吗？”
季黎：“……你这话好恶心，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就直接我们需要各自独处，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亲情？友情？爱情？知己之情？还是都有？
所有情感都缠绕在一起，分辨不清。
或许不分辨也没关系。但两人都有些悲观主义倾向，都担心如果他们现在对彼此的心动，只是源自同为重生者的依偎取暖。
到未来某个时段他们在一起后，发现对彼此并非爱情，而是习惯。
那时候，如果真命天子或者真命天女出现，他们一定会伤害彼此。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他们自重生之后就没有分开过，没有踏出过为彼此创造出的安全空间，谁也不知道这可能性是否存在。
所以当所有人都在疑惑他们相处太过暧昧，却一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他们也在疑惑。
他们坚信自己在刚重生的时候对彼此的感情很纯洁，但他们自重生之后就一直这样彼此牵着手前行。
那么，他们现在的爱情，是不是错觉？
两人沉默许久，直到酒意都散去，他们被酒意冲击的理智重新恢复。
“回去吧。”柏修晏率先起身，“慢慢考虑。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不出去，也可以彼此陪着对方轮流游学。”
季黎站起来，突然拽住柏修晏的领口，把柏修晏往自己方向拽。
柏修晏：“……”
季黎的亲吻一触即离。柏修晏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不用考虑了，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季黎坏笑着松开柏修晏的领子，“别误会，我是真的很想去游学。”
第89章 一更
柏修晏：“季黎。”
季黎：“嗯？”
柏修晏摸着唇角叹气：“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们还是一起去游学吧。反正人生还很长，我先陪你，你再陪我。”
季黎哈哈大笑：“晚了。”
柏修晏冷静的表情崩裂，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之前说的没错，我俩是该分开一阵子。”季黎虽然在坏笑，其实心跳得特别快，就靠着残存着酒意上涌做了点坏事，“这辈子，我俩连朋友都没有，是不太对劲。”
柏修晏沉默。这也是他帮季黎申请季黎心仪学校的原因。
上辈子他们有各自的事业和志同道合的伙伴。这辈子两人重生的太早，因外表和成年人格格不入，因内在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导致他们现在的朋友只有彼此。
即使他们现在已经“收集”到了许多以前的友人和下属，大家的关系也已经完全不一样。
友谊不是一见钟情。友谊是建立在共同的经历上。
他们不会再和前世的友人有着相同的同甘共苦的经历，自然就算勉强发展友谊，也只是止于表面朋友。
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只是上下属而已。
对曾经的友人们而言，少了共同奋斗的过程也就是少了许多苦头。柏修晏和季黎知道对方的秉性和才华，自然会给予适当的磨炼后委以重任，他们这辈子会过得更轻松更富足。
遗憾的只是柏修晏和季黎。
还好两人携手穿越，即使与周围格格不入也不会孤单。
可若是两人想组建一个家庭，未来继续这样走下去，他们骨子里的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就开始作祟。
季黎和柏修晏都认为，两个人的人生若要融合，首先他们两个得各自拥有完整健全的人生人格，这样组建起来的家庭才不会有会导致决裂的缺陷。
他们俩看着季晨夕和尹清泽一路走来，更加确信这一点。
所以，他们想先分开一阵子，找回独立的自己，习惯分开后的人生，再理智的思考他们的感情。
成年，就是一个坎。
成年之后，他们同龄的天才的心智终于能跟得上他们的水平。
和他们能力相近的年纪更大的人，也会因为他们已经成年，而与他们成为交心的忘年交——即使是忘年交，也是有门槛的。人类的偏见，让他们本能的对未成年者不信任。
现在，他们具备了各自行走的条件，是时候分开了。
季黎理智上知道这一点，但和柏修晏在一起太舒服了，舒服到他不愿意去想。
就像是他知道为了身体好应该每日保持运动，少吃垃圾食品，但他必须要柏修晏催着管着才会这样做一个道理。
唉，不想改变，不想动弹。
要做出正确的选择，果然还是得柏修晏推着他管着他啊。季黎心中叹气。
“好了好了，都做好决定了就别婆婆妈妈。”季黎拽着柏修晏的胳膊往家里走，“趁着咱们还没各自去留学，先打几盘游戏。”
柏修晏无奈：“我们去不同的地方留学，也能联网打游戏。”
季黎道：“有时差怎么办？课程太多怎么办？”
柏修晏：“……好吧。我定个计划。”
季黎点头。这才对。
两人回到家，洗澡吹头发打游戏，然后窝进了被窝。
躺进被窝后，柏修晏怎么都睡不着。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晚上那个一触即离的吻，让他身上热得厉害。
他准备等季黎睡着就去卫生间解决。但季黎的呼吸声告诉他，季黎一直没睡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季黎郁闷道：“你怎么还没睡着？”
显然，季黎也听着柏修晏的呼吸声，等柏修晏睡着。
柏修晏声音沙哑：“你不也没睡。”
季黎狠狠叹了一口气，准备掀被子直接去卫生间，却被柏修晏探进被子里的手拉住了胳膊。
“干什么？”季黎话音未落，就被柏修晏两只手揽进了怀里。
他背对着柏修晏，感受到柏修晏身体和他同样的变化，顿时石化。
柏修晏挤进了季黎的被子里，头搁在季黎肩膀上，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季黎紧张：“别乱来。”
柏修晏道：“互帮互助一下行不行？”
季黎：“……你不觉得进展太快了吗？”
柏修晏严肃道：“普通男性朋友之间也会互帮互助。你就当我俩都是直男。”
直男个屁！季黎被柏修晏的神逻辑给逗笑了。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厚脸皮？”季黎乐道。
柏修晏道：“真的？你确定？”
季黎想起上辈子的柏修晏……呃，他不确定。
作为创业成功人士，不厚脸皮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柏修晏也没少厚脸皮。说起来，刚和柏修晏重逢的时候，柏修晏的脸皮就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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