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成冷笑,眯眼道:“大年初十的晚上,你从县城回来,遇到一个人,是吧?”
林书眸光微动。
何建成继续道:“那个人叫大鼻子,他经常在黑市活动,却在年初十那天晚上消失了,有人刚好看到你和陈发春在国营饭店吃饭,是那人抢走了你们的饭菜,而就在那天晚上,那人却消失了,而没过多久,有人上山砍柴,在山洞里发现了烧焦的尸体。”
“我从来不知什么尸体。”林书道。
“当然,尸体被村长秘密埋葬了,除了那村民,村长还有我,没人知道,要不是我去粮站公干的时候,听一个朋友说起大鼻子消失的事,又想起有人说看到你们在国营饭店吃饭,否则,根本不会想到这里。”何建成冷笑,又道:“大鼻子有一辆自行车,而就在他消失后,村里的陈发春刚好也得了一辆自行车,你要知道这自行车,在县城都没几人有。”
林书依旧面不改色,也懒得装了,淡淡笑道:“何叔,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大鼻子,我和发春哥在国营饭店吃饭,确实有个乞丐大叔抢走了我们的红烧肉,我当时还生气来着,可我没必要为了一盘红烧肉做什么啊?我和发春哥可是两个小孩,你认为我们能对一个大人做什么?再说那具烧焦的尸体,你凭什么认为是大鼻子的?那自行车人是县城里发春哥的同学二表舅收破烂收的,便宜点卖给他,再涂点油漆而已,凭什么就说是大鼻子的自行车?我们从县城回来,就直接回了家,在路上还坐了好心人的牛车,根本没见过什么大鼻子,你凭什么说大鼻子消失和我们有关?”
何建成心底猜测道:“你敢不承认?大鼻子的朋友已经知道他惨遭毒手,他身上还有几百块钱,肯定也是你们偷拿了去,不然你哪里有这么多钱买这么好的粮食?”
林书淡笑道:“何叔,凡事要讲个证据。就算大鼻子抢了我的饭菜,你也不能说是我们杀了他,或许是他的仇家,或许是人家离开了县城永远不回来了,你没有证据,就是对我和发春哥的污蔑,难道你说的那个大鼻子消失和你有关,你想栽赃嫁祸给我们?”
“当然不是我。”何建成怒吼,“那你钱哪里来的?”
林书漫不经心,“我赚钱自然有我的法子。”
何建成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瞪了他一眼,“你非法卖肉?你这是投机倒把。”
林书冷笑道:“谁没有投机倒把,你何家卖牛肉没投机倒把?”
何建成无言以对,从林书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其实刚才的话,也只是他诈狗蛋儿的。他确实听说了大鼻子消失之前抢过狗蛋儿的饭菜,又突然联想到了那辆自行车,和狗蛋儿突然好过的日子。可这都没有证据,这钱是狗蛋儿卖肉赚的,那自行车真有可能是那个谁送的,那山洞里烧焦的尸体,到底是谁的,也再也无法查出来。而他一开始也不相信是狗蛋儿和陈发春杀的,那个大鼻子他见过,十头牛都拉不动的人,怎么会让两个小孩给杀了。只是他灵机一动,想要吓吓狗蛋儿。毕竟是小孩,被污蔑杀了人,还不吓破胆,随便听他吩咐。
可如今,这狗蛋儿不仅没被吓到,还一脸正气,倒真是他误会了。
“你!”何建成压低声音,怒道:“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些。”
“那你来我是为了什么林子里看到什么?”林书淡笑,无奈道:“何叔,你说的清楚些,哪天?哪里的林子?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何建成怒吼道:“就是我扣了你工分的那天。”
“哎呀,那天啊,我去给大伯家送野鸡了,直接回了家,没去过什么林子,也没看过什么。不过,我瞧着牛蛋好像跑到林子捉野兔去了,我想去看看,可实在怕家里弟弟妹妹饿得慌,就焦急回家煮饭了,真没看到什么。”
“哎,何叔,到底是什么啊?难道是你偷了猪肉在外面煮饭,被人看到你偷吃了,你怕告诉何大娘?不就是偷吃吗?你直接告诉何大娘不就行了。”
“你别胡说。”何建成脸色涨红,想着确实也没看见狗蛋儿,见狗蛋儿这般模样,倒不像是装的。可不是狗蛋儿,那天的人又是谁?听那声音倒像是牛蛋的声音,难道真是牛蛋那小子怕被他们发现,才编谎话唬他?何建成一时也有些糊涂了。
“你不知道最好。”何建成说完这话,就匆匆离开。
林书看着何建成的背影,眼底露出一丝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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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下午六点,大家看的人多,以后就这个时间点更新,晚上十一点,不出意外的话,加更。
第29章 恶人
杀恶人不过头点地,大鼻子的死,林书并不后悔,否则死的就是他和陈发春。
只是这件事情暴露,在他意料之外。
苍龙县乡镇都有几十个,别说一个乡镇有好几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又有十来好几个分队。谁能想到云峰村这个小村子,也有认识黑市混混的人。更没想到云峰村竟然有人亲眼看到了他们在国营饭店吃饭发生争执。
不过烧焦的尸体,根本无法判定身份,这个年代尤其是这个小县城,还没有验dna的技术,林书才胆敢毁尸灭迹。如今这个大鼻子消失的罪名,虽无确凿证据能安到他的头上,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林书回到屋里,迅速从保险库里,翻出了那把独角牛土枪,弹盒里还有十发子弹。他拿出这些东西,带着灰狼进入了后山,在灰狼栖息的洞里,挖了个坑,埋了进去。做完这一切,林书又去找陈发春。
陈发春今早去镇上念书,起得也早,他娘四五点就起来,给他煮了鸡蛋和白米稀饭,蒸了一笼玉米面馍馍。这种馍馍用磨台磨成的玉米面,放点白糖,用桑树叶裹成一小牙,蒸出来,陈发春一回能吃四五个。
自从他和林书去县城卖了肉回来,就偷摸告诉了秦慧娘卖肉赚了一百二十块钱的事。秦慧娘这人是传统的农村妇女,胆小心善,刚开始还怕极了,每天都担心有人来抓陈发春,可后来私下也打听,其实镇上去黑市卖肉换东西的还挺多。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老百姓吃不饱,赚不到钱,这还不得想出法子来,这也是这黑市许久以来,禁而不绝的原因。
陈发春将那一百二十块钱,全部给了秦慧娘,自己只留了十块钱做这学期的生活费。秦慧娘踏踏实实地看到了钱,也时刻记得陈发春的话,别张扬出去,就说是家里的钱,买些粮食,肉啊,也私下遮掩一下,财钱不外露这个道理她懂。
这下陈家的日子也好过了些,陈发春一周回来两天,两天都能在饭桌上看到肉。但陈发春知道她娘自他去念书,就舍不得吃肉,又开始吃起了那些没什么味道的玉米渣子饭和泡菜,自己也舍不得炒菜。
陈发春两口一个玉米面馍馍,再喝一口熬煮的甜糯稀粥,喊道。
“娘,你别忙活了,快来吃饭。”
“马上来,我再给你看看这周的下饭菜和粮食拿够了没。”
屋里秦慧娘摆了三个罐子在灶头上,里面一罐子装了莴笋炒肉,一罐装了瘦肉香肠剁椒,还有一罐装了泡酸菜,这些都是下饭菜,干粮就是红薯和大米。秦慧娘从昨晚就在筛米,洗红薯,不能让人同学瞧见,觉得他家的红薯全是泥,嘲笑她儿子。秦慧娘心细,什么都给陈发春准备地周周到到。
男孩吃饭快,几个馍馍赛道肚子里,几口稀粥下肚,就吃饱了。陈发春拿着馍馍进屋,秦慧娘还在给陈发春舀泡酸菜。
陈发春皱眉道:“我吃不了那么多,你别舀了。”
秦慧娘笑道:“没事,你吃不了,分给同学们吃。”
陈发春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林书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发春在收拾书包,里面装了几罐子的下饭菜。他打趣道:“发春哥,你有口福了啊。”
“那当然,我娘的手艺,那可是村里的一绝。”
之前大集体的时候,秦慧娘在大食堂做过一段时间面点师傅,没过几年□□解除了大食堂。当然这个年代,吃的主食就那么几种,能做的食材也不多,无非是几种主食换着花样来。
“狗蛋儿来了啊。”秦慧娘热情道:“阿姨做的玉米面馍馍,你别嫌弃,带回去和彩凤她们尝尝。”
“那多谢阿姨了。”林书笑,又看向陈发春,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找你有事。”
林书说完就转身出去,陈发春意识到什么,“娘,我出去一下。”
他放下书包,也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墙角,陈发春看了眼周围,走近林书。
“怎么了?”
林书踢了脚墙边上的土墙渣子,沉着脸道:“大鼻子的死,有人怀疑是我们做的。”
“什么?”陈发春惊呼,慌张地抓起林书的手,声音都在抖,“狗蛋儿,我们不会被抓起来吧。”
“你先冷静。”林书回头看了眼陈发春,抽回手,才漫不经心道:“你只要记住,不论任何时候,任何人,你都别提起那天发生的事。从今以后,大鼻子这个名字,就彻底从你脑中清除。那具尸体已经被村长找人埋了,只要查不出尸体的身份,任何人都不能证明大鼻子的死因,也查不到我们头上,你明白吗?”
陈发春见林书比他还矮的身形,站在那里,却如同一株挺立的小白杨,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似乎只要看到他这种眼神,他也彻底放下心来。
陈发春紧张地咽下唾沫,“我明白了。”冷静下来,才道:“你说有人怀疑?是谁?”
“何建成。”
陈发春茫然道:“何叔怎么知道?”
林书冷笑道:“他不过是猜测。他得知我们在国营饭店被大鼻子抢走了饭菜,便以为我们怀恨在心,再加上你有了自行车,我突然有了的钱,便以为是我们谋财害命,而刚好又有烧焦的尸体出现在村子里,这一切便让他猜想到了大鼻子的死和我们有关。”
陈发春这么一听,心又挤到了嗓子眼,“如果何叔发现是我们做的。”
林书打断了陈发春的话,“没有如果,他没有证据,我们顶死不认。”
陈发春郑重道:“嗯,我听你的。”
关于何建成的秘密,林书还打算直接告诉陈发春。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何建成和李秀琴偷情,这件事被牛蛋发现了,当场嫁祸给了我。何建成为了让我闭口,邀请你娘和我去了他家,再设计让他儿子将下了老鼠药的饼干拿给我吃,可那饼干刚好让他儿子给吃了,中毒进了医院。”
“何叔竟然做出这种事?”陈发春不可置信道:“太可怕了,他竟然想要害你性命,却害了自己儿子。”
林书淡笑:“自古偷来的情,便是害人害己。”
陈发春道:“那何大娘要是知道了,那何叔可就惨了。”
林书摇头,“狗急了也会跳墙。谁知道何建成会做什么。”
陈发春抬头看向林书,“那你呢?不告诉何大娘?要是何叔再次陷害你怎么办?”
林书道:“该担心的不是我,我已经让何建成发现当天偷窥的人是牛蛋,想必他会去找牛蛋,你只需要记得,以后见到何建成,不要露出任何端倪。”
陈发春道:“行,我知道了,我先去学校。”
陈发春去念书,林书拿着几个盛情难却的馍馍,回到了家中,而此时的何建成,确实如林书所料,来到牛蛋家。
何慧珍马上就会回来,到时候他若是不解决这件事,暴露出去,何慧珍饶不了他。
何建成焦灼不安,想过无数种何慧珍责罚他的方式。他入赘进何家,对何慧珍的恐惧,比对他爹还深。
“何建成。”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何建成转头,见是王大牛的娘,韩玉梅。韩玉梅惊讶地笑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看到你在咱们这转悠。”
何建成见人下菜碟,尤其是对待美人,那脸上笑开了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玉梅妹子早上好啊,这是去哪了?”见到韩玉梅那挺翘的屁股,纤细的腰肢,那双手又改不了劣根性,忍不住想要搂过去。
“滚开,别动手动脚。”韩玉梅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何建成什么德行,要是何慧珍在跟前,那是规矩的连个屁都不敢放,要是何慧珍不在,比谁都油腔滑调。
韩玉梅活动了下手臂,随口道:“牛蛋娘昨晚给端了一碗兔子肉,今早我把碗洗了,给人送回去。”
“兔子肉。”何建成眯眼道。
韩玉梅没看到身后的何建成的表情,边走进自己家院子,边道:“听牛蛋娘说,牛蛋在堰塘后的林子捉了只野兔子,昨晚给红烧了出来。”
韩玉梅转过身来,要关上柴门,被何建成给插了进来,秀眉顿时一挑,娇喝道:“何建成,给我出去。”顿时一脚踢在何建成的大腿膝盖上,疼得何建成呲牙咧嘴,“哎我这腿昨晚就崴了,你今天又来一脚,是要我的命啊。”
韩玉梅嘲笑道:“谁知道昨晚翻了人家的院墙崴了脚。”又将何建成推出去,才关上柴门,轻描淡写道:“不接待你了啊。”
何建成扒着柴门,往里看,一脸讪讪:“我不就是想进来喝口水,玉梅妹子你至于么。”
韩玉梅摆手,头也没回地进了屋。
何建成挑眉,就知道这韩玉梅难搞,心眼子高,当初就看不上他。不过,他的秀琴脸盘比韩玉梅更美,这身段也不比韩玉梅差,就是这韩玉梅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这该饱满的地方,还是比秀琴更大些,秀琴已经让他销魂蚀骨了,和韩玉梅做这档子事,想必滋味更美,顿时一阵心痒。
何建成叹气,再美也摸不到。他眯眼看了眼牛蛋家,又匆匆回到家,找了一个蛇皮口袋出来。
牛蛋每天下午都会出来放牛,这到了春天,山坡上青草肥美,牛最爱吃。他捧着书本,拿着赶牛棒,将牛赶到了山坡上。附近的住户多,田地也多,田垄上的青草,谁家牛吃了,都会说闲话,要是不小心将田地里的农作物吃了,那可是要被生产队批评的。
何建成从牛蛋出来,就悄无声息地跟在牛蛋身后,直到牛蛋将牛放在了山坡上,自己搬了个石头,坐在一棵大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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