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滚,除了这个地狱般的家,他没任何地方可以去。
所以母亲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家。
他的秘密能够藏那么久,还要多亏父亲时常不回家,再加上小地方偏僻,这才没人发现他的秘密。
一定是这样的,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也不是第一次分尸!
否则该怎么解释他对这把斧头如此熟悉和脑子里那些突然蹦出来的画面。
既然已经杀过了一次人,那就不要恐惧了,他要做的,只是把以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
分尸、沉尸。
谢资安眼神麻木地拖着装满尸体碎块的箱子走到前面院子的井边,可是箱子太大,沉不进去,于是他就把箱子打开,将尸体全部倾倒了进去。
他想了想,又把斧头还有那件血衣也扔了进去。
之后他又去旁的井打了许多桶水将所有残留的血迹冲刷到不见一点痕迹为止。
一切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样完美。
做完以后,他浑身疲软倒在了榻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缓缓伸出手,外面的月光没有照进来,所以他看不见自己的手,看不见那双沾满血的手。
眼泪无声的流下,染湿了他的两鬓。
他不仅杀了别人还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他就是个怪物。
***
“你他妈干嘛呢?!愣住那里还不走了。”后面的一个男人给了谢资安一脚。
谢资安摔倒在地,后背赫然多了个鞋印子,他的手心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白皙的手掌上鲜血迅速涌出。
谢资安没有着急爬起来,他死死地注视着手心上刺目的红色,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事。
他是杀人了,但他没有杀父亲!
他记得他在去美国读书前还回去看了一趟,那把斧头一直呆在床底,从未被人用过。
之所以他很清楚这是真实的,是因为他在弯腰看床底的时候,被床头的铁丝勾破了手,那是以前父亲用来捆绑他手的。
手心到现在还有个淡粉色的疤痕。
这个突然涌出来的记忆渐渐恢复了些他的理智。
父亲死以后,很多年他还是会时常梦见父亲殴打他,有时候他都分不清是不是梦境,那种感觉就像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阴暗的童年。
暴雨天,他必须喝药才能睡得安稳,否则他非常容易陷入梦魇,醒来后他会癫狂,一旦陷入那种状态,他会变得极其危险——就像昨天夜里。
昨天夜里他因为杀人而刺激到了大脑,记忆与梦境产生了混乱。
他清醒的时候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癫狂起来是完全不能分辨它们的,必须直至这种状态褪去。
那些杀人、分尸、沉尸的画面。
他也想起来了,它们不是梦。
而是他童年、少年,甚至于成年后幻想过无数遍的事情,它们全部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犹如切实发生过的。
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头怪物,只是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他要清醒过来!
他必须把现实和梦境全部分开,因为前面等待着他的是数不清的未卜危险。
谢资安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黏湿的头发贴在脖子上,他刚爬起来,就与一双黑亮的眼睛对上。
风静静吹过,将马上少年发间的银链吹动——叮铃啷当。
好不悦耳。
李寒池坐在黑马上,他们隔着人群,注视着彼此。
一个狼狈不堪,一个潇洒肆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了下
第15章 无力
“他是犯事了吗?”高骏看着谢资安离去的背影,疑惑的问李寒池,“怎么还有人压着他?”
李寒池收回落在远处人的眸光,没什么温度道:“不知道。”
“唉,他命真不好,好不容易活下来,结果去了东厂又出事了,可怜了那副皮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大不大,回头我着人去打听打听。”高骏叹息道。
李寒池像是没听见高骏的话,自顾自的双腿轻击马腹,调转马头,让黑马向与谢资安相反的方向走。
“景宸,你怎么往那里去?我们刚不是还说要去茶馆看新来的常胜将军吗?”高骏一边笨拙地调转马头,一边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他手法不熟练,把那马给勒痛了,没成想这马脾气也上来了。
故意与他作对,死活不掉头,抬起蹄子在原地嘶叫。
周围的人群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看着前面的人愈走愈远,而他只能坐在马上干着急,他气急了,拽着缰绳骂道:“林管家挑的什么破马,等小爷回府的,先把你这破马给宰了!”
黑马似乎听懂他的话,可能是害怕被宰,竟也不再犯倔,颠颠得赶上了李寒池的马。
高骏喜出望外:“景宸!你看这马终于听我话了!”
李寒池闻言,缓缓地往他那瞟了一眼。
高骏愣住,他从未见过李寒池这般神情,用个和李寒池八辈子都打不着一杆子的词,那就是——落寞。
“景宸,你,你,你怎么了?”高骏没了方才的神气,“我怎么感觉自从方才咱们见了谢资安,你就怪怪的,他该不会真是狐狸精变得吧?连邺城大名鼎鼎的李小将军的魂儿都能勾走?”
李寒池望向前方宽阔的路。
他头一次觉得小将军这个名号是种耻辱,别人在战场上流血流泪,半个名号都没落着。
而他一个邺城混子,连战场都没上过,整日不是斗蛐蛐就是喝酒鬼混,居然还能受了个将军的名号。
要是没人在,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也忒不要脸了。
他现在甚至........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素日最看不起的那谢资安。
谢资安起码在努力的活着,而他呢?
路越来越宽,人越来越少,李寒池脸色忽然骤变,他高声喝道:“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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