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太/祖率大军一举攻克下王都邺城,黄袍加身,国号为晋。
可在江南之战中六十六岁的李岐赔了所有儿子,小儿子那年才十七岁。
可也正因江南之战,太‖祖对李岐如同手足般信任照顾,并许诺功臣名就之时,李家世代永为朝臣。
建国后太‖祖确实也兑现了对李岐的许诺,不仅授他太师、太子洗马的荣誉称号,更是万般器重他,使李岐官居内阁首辅又兼刑部尚书。
要知道手握重权的开国元勋里鲜少有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太‖祖猜忌重,死得死,伤得伤,唯有李岐完好无事。
这是无比幸运的,而且李岐年轻时脾气不好,经常顶撞太‖祖,太‖祖为得以前情面,全部能够容忍。
李岐现如今八十岁了,脾气依旧不怎么好,甚至皇帝有时都会抱怨李太师不好相处等等,但李岐对于两个儿子留下的遗腹子却是万般纵容疼爱,尤其是小儿子留下的独苗李寒池。
李岐总觉得从前就是对两个儿子太严厉了,才会使得他们在战场上不遗余力的杀敌,以至于身死战场,他心中愧疚啊,实在不愿两个孙儿像他们父亲一般辛苦。
倒也不能全怪李岐纵容。
李寒池的脾气与李岐一样天生就不好,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凡是他看不惯的人和事,他都要掺和一脚,比如——谢资安。
陆炳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他远远的看着从小门走出来的人,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李寒池。
他的那身吊儿郎当的行头和挺拔的身姿太打眼了。
陆炳秋疑惑李寒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破地方,而且他出现的地方和时间太巧了,偏偏是自己在找人的时候。
但矛盾的是他鲜少听说谢家与李家有什么来往,龙凤之争中,李家是不站队的,谢家倒台对他们来说是没有利益损伤的。
所以李寒池没理由救谢资安和抢账簿。
况且李岐若想保住谢资安和账簿,也不会派一个毛头小子来。
陆炳秋一时之间看不清楚局势了,忌于李家势力,他决定先探探李寒池的口风再做下一步决断。
陆炳秋一边朝李寒池走去,一边笑眯眯地说道:“呦,这不是李小将军吗?好大的气劲啊,是陆某不周了,扰了小将军的清梦了。”
即便他对李寒池的李小将军这个名号一直嗤之以鼻,但他表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
毕竟李小将军的名号和李岐有关。
这来源还得从前年说起,李寒池自幼喜欢舞枪弄棒,因此他祖父为他在五军营里谋了个总兵职位。
这其实就是个闲职,手底下不过百十号人,目的就是让李寒池过过发号施令、训兵的瘾罢了。
李岐刚好有个威武大将军的名号,就有人讨李家的好,称呼李寒池为李小将军。
李寒池听得高兴,这称呼也就叫开了。
李寒池闻声,朝陆炳秋的方向看去,漆黑的眼里似乎没什么情绪:“哦,原来是陆大人,真是巧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炳秋:“谁说不是呢,小将军是有福之人,与我们这些干苦力的不同,皇上一声令下,我们便是半刻不得歇息。最近邺城出了大事,劳命奔波是少不了的,今夜运气不佳,不仅跑了个谢家余孽,还丢了重要之物。”
“幸亏方才得知消息,那余孽就藏匿在这一片,陆某这才带着人马赶过来,可谓是一顿好找,但至今也没找到,不知小将军有看见那谢家余孽吗?”
李寒池听了没太大反应,漠不关心的道:“什么谢家余孽,不认得也没看见。”
陆炳秋讪讪笑道:“小将军都不问问我谢家跑了的余孽是哪位就说没看见吗?”
李寒池风轻云淡:“谢家的人我不熟,要是熟的话,也不能好端端地站在陆大人面前了,陆大人,你说是吧?”
他嘴巴毒辣,把陆炳秋呛得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陆炳秋算是发现了,和这小子不能绕弯弯,他干脆单刀直入道:“哪里能啊,这地方又脏又臭,李小将军不搁家享福,怎的跑这里受苦?”
李寒池挑眉:“陆大人这是审我呢?”
陆炳秋连忙否定道:“小将军说笑了,借陆某十个胆子也不敢啊,陆某就是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陆炳秋嘴上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
斗篷下,朱月与谢资安都在期望李寒池能够把陆炳秋逼走。
可惜彼时的李寒池尚年少,他斗不过这头经验老道的豺狼。
李寒池叹了口气: “祖父男女方面管得严,我也是无奈,只得来这偏僻地密会情人,还望陆大人保密。”
陆炳秋闻言,心里送了李寒池四个字,无稽之谈。
他李寒池是什么人物,李岐就算管得再严,他也犯不着来这种地方会情人。
何况李岐对他的纵容满城人皆知,何来严格只说?
这谎话撒得太没水平了,其中必有猫腻。
陆炳秋笑笑:“定是保密,我方才瞧着这几个人往小将军院里走,可是小将军的人?”
谢资安心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以为陆炳秋早把他们忘了,可居然还记得。
倒是朱月对此并不惊奇,此事事关重大,陆炳秋谨小慎微丝毫不奇怪。她担忧的是身份暴露之际,太后的懿旨还没到。
他们先前乘马车刚到此地,遇见了一个男子,这人原是陆炳秋放走的带路人,她本以为陆炳秋已经拿到了账簿,看来陆炳秋在这地方寻了很久的路。
于是朱月直接让男子把谢资安、她还有一个贴身侍女带到了这里,又遣他与马夫在东大街口接引春雪等人。
她心里有些不安,算着时辰,春雪和暗影兵该到了,只有春雪与暗影兵到了,她才能再往后拖一拖,等着太后的懿旨来。
才小的雨势又大了起来,天空兀自响起了几声响亮的春雷。
雷电闪出的白光照亮了李寒池的脸,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冷漠,他扫了底下穿着斗篷的人几眼,掀掀眼皮,语气发懒:“是我的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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