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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穿越重生)——漱己

时间:2022-01-07 09:38:31  作者:漱己
  一日过后,温祈又被抬去了贡院,参加秋闱。
  待他回宫,远远地便瞧见了丛霁,丛霁面若冠玉,长身而立,朝服猎猎。
  这暴君此次果真践诺了,并未甜言蜜语哄骗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经魁:秋闱第三、四、五名
 
 
第32章 
  他凝视着丛霁,直觉得自己的心脏将要从嗓子眼窜出来了,顿时惊慌失措,遂一手捂住了唇瓣,一手覆上了心口。
  他这心脏如此古怪,莫不是患了急症罢?
  但他现下所居的这副身体乃是鲛人,寿命长达千年,而非上一世先天不足的凡人躯壳。
  他心生恐惧,待马车行至丛霁面前,他的心脏居然更为躁动了些。
  他抿了抿唇瓣,咬紧了牙关,抬指写道:温祈见过陛下。
  丛霁透过玉旒,望向温祈:“回来便好,朕须得去上早朝了,你且回丹泉殿歇息罢。”
  温祈欲要伸手扯住丛霁的朝服,再用自己的鲛尾缠紧丛霁的腰身,使得丛霁无法离他分毫。
  但他最终仅是乖巧地道:温祈告退。
  已然过了上早朝的时辰了,丛霁抛下一众朝臣,于这宫门前迎接他,乃是对于他天大的恩赐。
  他若是再任性些,恐是会惹恼了丛霁。
  丛霁目送温祈,半晌,才步入了金銮殿。
  温祈一回到丹泉殿,便跃入了池中。
  待浑身尽湿后,他顿觉舒畅,心脏亦随之平静了下来。
  他的急症来得突然,去得亦很是突然。
  幸而他适才并未当着丛霁的面,将心脏吐出来,吓着丛霁便不好了。
  丛霁乃是暴君,杀人如麻,纵然他适才当着丛霁的面,将心脏吐出来,亦不会吓着丛霁罢?
  他想着丛霁,不久前丛霁立于宫门前迎接他的场景倏然浮现于眼前了。
  那暴君未免生得过于出类拔萃了,任凭其身后的宫殿如何恢弘,都如同被驯服的猛兽一般,俯首帖耳。
  他为何总是想起那暴君?不许再想了。
  昨日是秋闱第二场,考的是《尚书·大禹谟》以及诏、判、表、诰,而五日后的第三场要考的则是时务策。
  时务策便是结合四书五经,对于当下的时事政务发表自己的议论或者见解。
  他被母亲掐死,成为幼鲛后,几乎一直在这丹泉殿,全然不知天下之事。
  思及母亲,他忍不住想道:阿娘生前被下狱后是否受苦了?阿娘被斩首后是否在地府与阿爹团聚了?阿娘是否已投胎了?阿娘是否能投胎于钟鸣鼎食之家……
  “阿娘……”他轻唤了一声,双目微湿,“阿娘,你的祈儿过得很好,山珍海错,应有尽有,还去参加了秋闱,阿娘,你且安心罢,不必牵挂于我。”
  他听着自己“咿咿呀呀”的话语,又忍不住想道:我若是并未成为幼鲛,而是走过黄泉路,下得地府,由阎王判过生平对错,饮尽孟婆汤,踏上奈何桥,我会如何?
  倘使如此,我决计不可能见到丛霁。
  丛霁……不过是一暴君罢了,见不到便见不到罢。
  我原就不愿见到那暴君。
  偏生此时,一阵足音漫入了他耳中。
  ——是那暴君来了。
  我才不想见那暴君。
  片刻后,他却是情不自禁地浮出水面,游至池畔,一面摆动着鲛尾,一面用自己的下颌磨蹭着丛霁的掌心。
  今日早朝并无要事,是以,不多时便散朝了。
  丛霁见温祈正泅着水,方要作声,近来爱闹脾气,且一日较一日娇气的温祈居然主动到了他面前,还用下颌磨蹭他的掌心。
  他以左手拨开温祈凌乱的额发,方才问道:“你发挥得如何?”
  尚可。温祈甚是苦恼,下一场要考时务策,我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丛霁坐下身来,将今年朝堂上下所发生之事粗略地讲了一遍,但他并未对这些事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免有舞弊之嫌。
  温祈认真地听罢,才蹙眉道:陛下对于雁州起义的处置怕是并不妥当。
  “若不武力镇压起义,起义便会愈演愈烈,以致于民不聊生,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丛霁对此毫不后悔,“朕并不认为朕应当姑息狮子大开口的暴民,战事一起,便绝无两全之法。”
  确实,两军交战,便是你死我活,倘使丛霁心软些,或许会有更多的青壮年加入起义。
  历史上的起义军但凡到达一定的规模,十之八/九会鱼肉百姓,能约束自身者寥寥无几,一旦身处高位便要作威作福。
  温祈思忖一番,又问丛霁:“陛下是如何善后的?”
  丛霁不答,而是道:“朕不知秋闱第三场的五道时务策究竟为何,故而不能再多言,待你考完,朕再告诉你罢。”
  好罢。温祈地望着丛霁,这三日,陛下可想念我?
  丛霁怔了怔,坦白道:“朕这三日夙兴夜寐,无暇想念你。”
  温祈气得直欲一口咬死丛霁,不过丛霁既然夙兴夜寐,便意味着丛霁亦无暇去临幸妃嫔罢?
  他不由眉开眼笑:陛下今日是否得暇?
  “今日并无要事,要批阅的奏折亦不多。”丛霁疑惑地道,“你为何有此问?”
  温祈一手圈住了丛霁的腰身,一手写道:陛下要留宿于丹泉殿么?
  丛霁失笑道:“眼下天光大亮,时辰尚早,你此言像极了争宠的妃嫔,急欲勾引朕与你白日宣淫。”
  温祈反驳道:我才不像争宠的妃嫔,更不会勾引陛下与我白日宣淫。陛下早知我并非断袖,勿要以此打趣于我。
  “对不住。”丛霁提议道,“朕带你出宫可好?宫中之人皆是谨言慎行,宫外之人更有烟火气,且你若能知晓街头巷尾所议论之事,许对于你的时务策有所帮助。”
  温祈霎时心花怒放:陛下当真要带我出宫?
  丛霁颔首道:“但你现下尚未化出双足,恐怕即便出了宫,亦只能待于马车之中。”
  温祈双目发亮:无妨,我想出宫瞧上一瞧。
  于是,丛霁亲手将温祈抱入了浴桶当中,并将浴桶注满了海水,又由侍卫将温祈抬上了马车。
  这驾马车乃是丛霁素日里出宫体察民情所用的,与民间寻常商贾所用的马车并无差别。
  丛霁换了一身便服,才上了马车去,命秦啸驾车。
  他已有多日不曾出宫了,这京城热闹如昔。
  马车行至街市,正巧有卖虾饼的摊子,他当即令秦啸停驻马车,继而下了马车去,为自己与温祈买了两只虾饼。
  然后,他进了马车,递予温祈一只虾饼。
  温祈正要接过,却被烫着了,一面吹着自己的指尖,一面委屈巴巴地瞧着丛霁。
  “抱歉,全数是朕的过错。”丛霁不慎忘记了温祈不善热食,一心只想让温祈尝到热乎乎的刚出锅的虾饼。
  他将虾饼吹凉了些,送至温祈唇边,见温祈咬下一口,并未露出委屈之色,才怀念地道:“即使宫中御厨厨艺精湛,都做不出民间的滋味。”
  母后倘若尚在人世,他便能与母后一道吃虾饼了,实在可惜。
  不远处有一茶楼,茶楼内有一说书人,快板一拍,道:“且说那前朝殇帝,实乃天煞孤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终登皇位……”
  不知为何,温祈竟然认为那说书人乃是以前朝之事隐喻本朝,而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应是丛霁。
  他忽觉口中的虾饼索然无味,抬眼向丛霁望去。
  丛霁面色如常,温言道:“你难得出宫,还有何想吃的?”
  温祈握了握拳头,终是并未问丛霁是否当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而是答道:我想吃桂花糕。
  丛霁见状,心知温祈已猜到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便是自己了。
  他并不为自己做解释,下了马车,买桂花糕去了。
  买桂花糕的百姓不少,他挤于百姓中间,细心地听着四周百姓的交谈。
  待他买到桂花糕,他已知晓一程姓小吏乃是泼皮无赖,赊了账从不归还,另有一洪姓举人打伤了一老妪,却倒打一耙。
  这些事于他不过是鸡毛蒜皮,但于受害者却是苦不堪言。
  他买了桂花糕后,将桂花糕送到温祈手中,自己则在那茶楼坐下了,并点了六安瓜片。
  说书人为了吸引茶客,所言愈发骇人听闻,他并非初次听到,淡然地饮着六安瓜片,甚至还打赏了说书人一小块碎银。
  那厢,温祈吃着桂花糕,掀开车帘子,见得丛霁坐于茶楼,很是吃惊。
  那暴君莫不会大开杀戒罢?
  幸好那暴君并未佩剑。
  但秦啸佩剑了,那暴君使秦啸的剑便是了。
  片晌,他竟见那暴君赏了那说书人一小块碎银,难不成那暴君在那碎银上下了毒?
  不会,那暴君虽非明君,却不会做出下毒那般的宵小行径。
  茶楼内,茶客来来往往,丛霁将须得处理之事一一记下,饮罢六安瓜片,便出了茶楼。
  他上了马车,带着温祈四处逛了逛,日落前才回宫。
  按规矩,为了避免伤人,京城内十有八/九的道路都行不得马车,仅能由车夫牵着马车。
  因而,出宫足足三个余时辰,丛霁与温祈所到之处不过京城的一小部分。
  回了宫后,他便将所有鸡毛蒜皮之事写了下来,交由京师府尹处置。
  其后,他陪着温祈用了晚膳,便去批阅奏折了。
  五日后,温祈暂别丛霁,出了宫去,前往贡院,这一日乃是八月十三。
  随着八月十五渐近,丛霁的嗜血之欲渐盛。
  八月十五子时三刻,他辗转难眠,瞧着悬于中天的月盘,命侍卫提了死囚来。
  第一个死囚为夺一书生之妻祝氏,想方设法害死了那书生,充作善人,接近祝氏,祝氏颇为感动,终是委身,待得真相大白,祝氏羞愤难当,投井自尽了。
  第二个死囚视人命为草芥,一有不悦,便杖杀奴仆。
  第三个死囚贩卖私盐,哄抬盐价。
  他一连杀了三个死囚,嗜血之欲才稍稍平息了些。
  而后,他不紧不慢地扫过自己的右手以及手中染血的“十步”,末了,视线定于猩红的地面。
  “温祈……”他足尖一点,飞身出了思政殿,直抵丹泉殿。
  然而,他环顾左右,不见温祈。
  他随即行至池畔,垂下首去,定睛一望,亦不见温祈,登时勃然大怒。
  良久,他才想起来那温祈尚在贡院内,待得天明,才会回来。
 
 
第33章 
  须臾,稍稍平息的嗜血之欲复又卷土重来,汹涌地漫遍了他的四肢百骸,逼得他吐息急促,煞气冲天。
  他一身的内息随之失控,催得染血的常服作响不断,“十步”更是瑟瑟不止。
  一时间,他脑中惟有杀人。
  杀!杀!杀!
  可惜,此处竟无一人。
  他冲出丹泉殿,见得一内侍,眨眼间,“十步”已抵上了内侍的咽喉。
  不行!他决不能杀无辜之人!
  不远处负责巡逻的侍卫见状,纷纷落荒而逃。
  他拼命地控制着右手,艰难地移开了“十步”,对着面色惨白的内侍道:“快走!”
  内侍双足发软,逃出数步,跌了一跤,勉强起身后,方才发足狂奔。
  “朕为何尚未自行了断?”
  “朕为何要自行了断?朕乃是这南晋的主宰,要杀何人便杀何人,要杀几人便杀几人!”
  “不过是些贱民罢了,杀了又何妨?”
  “何来贱民?国土之内皆是朕的子民。”
  ……
  在理智与杀念的抗衡中,他的右手掌心已然被剑柄上的纹饰割破了。
  血液从破口处流淌下来,顺着剑身,自剑尖落地。
  “滴答,滴答,滴答……”
  这声响极是悦耳。
  他如是想着,遂立于原地,任由血液流逝。
  他自残过无数回,并无痛楚,只有痛快。
  索性让这副肉身的血液流尽罢,还可省去他自行了断的功夫,只是太费时了些。
  他陡然想起了母后,自有记忆以来,母后时常告诫他无论他身处东宫,亦或是日后登基称帝,都须得以百姓为先,不可仗着权势肆意妄为。
  但他却堕落成了母后最为厌恶的暴君。
  “朕既已决定自我了断了,为何不选今日?”他低喃着,仰首望了眼天上的明月,又垂首去瞧自己。
  皎洁的月光照得他丑陋的面目无所遁形。
  便选今日罢。
  他将“十步”架于自己的脖颈之上,欲要自刎,阖了阖双目,温祈猝然闯入了他脑中。
  那娇气的幼鲛全无自保之力,若无他护着,恐会被有心者生吞活剥了。
  对了,还有露珠儿,他尚未将露珠儿安顿好。
  罢了,改日再自行了断罢。
  他飞身至牢房,又杀了仅剩的两个死囚,才回到丹泉殿。
  然后,他躺于软榻之上,希望自己能睡过去,那方池水却是映入了他眼中。
  近日,他总是夜宿于这丹泉殿,总是牵着那幼鲛的手,为了牵他的手,那幼鲛不得不将上身浮出水面,其实对于一尾幼鲛而言,应当不如何舒服罢?但那幼鲛会在他手背上写“寐善”,亦会枕着他的手背呼呼大睡……
  待得那幼鲛回来,将其拥入怀中,他体内的嗜血之欲便能暂时平息了。
  “温祈,温祈,温祈……”他夜不能寐,时近天明,猛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那幼鲛甚是娇气,而他现下满身血污,他必须沐浴更衣,若是将那幼鲛弄脏了,那幼鲛又要闹脾气了罢?
  他回到寝宫,命内侍送了浴水来,正欲将常服褪下,却发现自己手中尚且执着“十步”。
  “十步”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了,呈红褐色,他用锦帕沾了些浴水,才将“十步”擦拭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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