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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乐去试衣服后, 沈白舟坐在沙发上出神一会，他手掌微凉覆盖在眼皮上可以让他冷静一会儿。
他刚才为什么不敢说出口呢。
是潜意识的觉得他和陆时淮不会被秋雅认可吗？
“舟舟, 发什么呆呢？喊了半天不见应声。”秋雅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笑着说：“试试这件，今年天气比去年冷很多，买件好的。”
“去年那件也没坏。”
秋雅没理会他, 直接让他去试一下大小，沈白舟无奈只好套在身上，大小还挺合适，穿在身上显得阳光白净。
秋雅十分满意，等褚乐试完拿起这两件衣服直接去付账。
店内开着热空调，沈白舟里面穿着蓝色毛衣外面还套了件棉袄，热风直朝他吹没过多久脸上便热到泛红。
褚乐在旁边看着店内的头饰，有一个兔耳的挂在模特头发上，褚乐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取下来，在得到允许后摘下来然后先是往自己头上戴了一下，觉得不大好看又往沈白舟戴。
“别闹。”沈白舟正心烦意乱，对上笑嘻嘻没心眼的褚乐一下也敛了火气。
他伸手想把头上的兔耳朵取下来，手机发出视频电话的声响，沈白舟低头看了眼，是陆时淮的电话。
“我接个视频。”他对褚乐说完从沙发上起身往边上的角落里走去。
手指点击接通。
手机屏幕滴地一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重新出现在屏幕上。
“刚开完会。”陆时淮揉揉眉骨，眼睛看向屏幕忽地带有笑意，声音悦耳：“很可爱。”
白色的垂耳兔耷拉在头发间，配上被热气醺得酡红的脸颊，很可爱。
陆时淮已经盘算着要不要买一沓放回家，以后用在别的地方。
沈白舟下抿着嘴将头上的兔耳一把扯下，闷着声：“不可爱。”
“心情不好？”
“没有，我好得很，没看见我在逛街吗？”
陆时淮勾起唇，明知道他在和家人逛街，还是故意问道：“和谁？”
沈白舟心情确实不大好，此时说话已经有点冲：“反正和你不认识的。”
他说完又重重强调：“男生！”
“又高又帅的那种！”褚乐应该算帅的吧，沈白舟有点心虚，褚乐只是不太高而已。
他说完发现陆时淮并没有想象中的皱眉，反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沈白舟忽地有些不明所以的恼火，准备直接挂断视频通话时陆时淮温和的声音传来：“想我了？”
明明是疑问句却说得很肯定。
沈白舟没说话，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跟陆时淮说自己在纠结出柜的事。
陆时淮没得到回应，眼眉稍微挑起，“不想我？”
“想的。”低低的应答声从小朋友的口里说出来。
“很快会见面的。”
“嗯。”沈白舟当他说的是开学后便没当一回事，再加上不远处褚乐他们在喊，于是匆匆挂断电话。
回家后褚乐去上网课，沈白舟帮秋雅择菜，两人各自搬了个小木凳在厨房里坐着。
突然秋雅引起话题说：“褚学文出来了。”
沈白舟扯菜的手一顿：“出来了？”
“嗯。”秋雅当没事人一样说着，“不过他没见我，托人给了我一笔钱。”
沈白舟想了想，“估计是不大好意思见吧，再说你俩又没扯证，还替他还了那么大一笔钱。”
“这事您没跟褚乐讲吧？”
“还没，怕耽误他学习，都快高三了。”秋雅将整理好的菜拿去水池清洗，“舟舟，当时他们家亲戚不养小乐，我决定养他让他读书的时候，我当时怕你心里有疙瘩的。”
沈白舟了然笑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不就是多一个···”
他话止住了，因为看见秋雅后背抖动小声哭起来，沈白舟手慌脚乱：“妈，怎么还哭起来？”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跳级为了不多添家庭负担，当时初中学校要求寄宿，你比同宿舍的都小两岁，他们欺负你，我后来都知道的。”
“你放衣服的纸箱底下还藏着被扯下来的头发丝，那么大一撮。”
沈白舟无奈：“那是别人的。”
“我自己的小孩我怎么认不出来！”
沈白舟垂下头沉默，手指攥紧，他重新扯出笑意：“妈，不要紧的，都快过年别哭了，不吉利。”
沈白舟将秋雅搂在怀里，右手不停地顺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好声好气哄着，其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不要紧的。
不用在意了。
事情都过去了。
翻来覆去没有什么营养。
吃饭时秋雅丝毫看不出哭过的模样，沈白舟讲了个笑话逗得她直乐，不过他没太大胃口，吃了一小碗将碗放在桌上，手指在褚乐面前点点笑言：“什么活都没干的小乐同学负责洗碗。”
褚乐比划一个OK的手势。
“那我去洗澡了。”
其实冬天沈白舟很不愿第一个洗澡，通常是等褚乐洗完澡，浴室有热气之后才去，不然脱衣服的那几秒就足够冷得发抖。
沈白舟洗完澡出来时有点困，跟他们说了声今天逛累了先去睡了，褚乐看了眼手表，嘴里嘟囔：“才七点五十，哥你怎么睡这么早？”
沈白舟摆摆手懒得回应。
他进房脱掉披着的外套沉默地掀开被子钻进床上缩成一团。
床上有点冷，冰凉一片。
他在黑暗中眼睛睁开半晌，最后从枕头旁边拿出手机给陆时淮打了电话，这次跟平常不一样，电话嘟过一声便被接通。
“舟舟？”熟悉的声线传来，这是让沈白舟潜意识觉得能够依靠的人，是不同于女性的依赖，是一种能够无需担忧，不需要快速成长，不用考虑所有后果，可以随处撒野不用后怕的依赖。
沈白舟的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下来。
他声音沙哑带着令陆时淮难受的哭腔问道：“哥，你什么时候能来见我啊！”
他哭完把脸颊往衣服上蹭，闷着声：“我好想你。”
随后又是细碎的哭声，呜呜咽咽。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没有听到回复的沈白舟将脑袋闷在枕头上，不再说话。
“今晚。”
他的信仰对他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要很快完结了！
第53章
陆时淮订好机票去机场的路上, 半路电话响了起来。
“父亲。”
“上次见过面的徐行长，这次带着他的小女儿过来，你回来一起见见吃个饭。”
陆时淮将车熄火停到一边，面无表情说了一声好, 随后重新发动引擎倒头驶入高架桥。
徐行长的小女儿比陆时淮小三岁, 模样娇小甜美，里面配着一袭酒红色的及膝长裙, 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大衣, 衬得她肤色极白, 宛若高山上的白雪。
陆时淮想到沈白舟。
他的舟舟也是这样的白, 甚至比面前的女人更加白净。
陆时淮垂下眼睑, 想到不久前沈白舟跟他打电话的哭腔, 陆时淮都能想象他流泪的模样, 必定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眼睛鼻尖哭得透红, 鸦羽般的睫毛被泪珠沾湿, 一颤一颤的。
陆时淮想他想到出神，以至于徐羽玫询问他喜好时他没听见。
“不好意思没太听见。”他礼貌地道完歉, 兴致缺缺地坐在一边, 没有想继续聊天的意思。
徐玫羽说：“你有心事？”她轻飘飘地说完目光往庭院外正在灯光下喝茶的陆琛和爸爸看去，两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你在想女人？”她声音悄悄的，似乎怕被其他人听见。
“你知道陆伯伯的意思吧？他和我爸一样, 想戳和我们俩，所以你可不能想别的女人。”
“我对你确实没意思。”
“别拒绝的这么快，现在是现在，以后可说不准了。”她盯着陆时淮皱眉的表情, 莞尔一笑后朝他眨眨眼睛，“伯父来了。”
陆时淮侧过身朝身后的陆琛颔首。
陆琛极快地一笑，笑容仿佛振翅而飞的蝴蝶，短暂停留一下就消失不见。
“聊得怎么样？”
“还不错。”徐玫羽俏皮说道，“陆伯父，我待会想约陆时淮去看电影，可以吗？”
陆琛一晒：“小年轻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他话虽是这么说，笑意却不达眼底，冷淡的目光瞥过他儿子一眼，最后走时只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多陪陪她。”
冬天的夜晚如同身处冰窖，刺得人生骨发寒，苍穹宛若蒙上一层黑布，黑漆漆的看不见一颗星。
陆时淮和徐玫羽并排出门，徐玫羽穿的大衣不够保暖，她拢紧大衣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白色围巾，将围巾往脖子上裹上两圈后问陆时淮：“我们去哪？”
陆时淮很少对人有什么情绪，他听到徐玫羽的话眉宇带有罕见的不耐：“电影院。”
徐玫羽听到回答后心情不错，眼梢往上勾勒，看起来有些得意。
车一路驾驶得飞快，风行电掣，等快到电影院附近时陆时淮带着蓝牙耳机打了通电话。
徐玫羽看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色，心想估计是没有打通。
陆时淮将车停泊在附近的街道边，带着徐玫羽下车去电影院买票，两人到买票口后陆时淮情绪收敛冷淡地问她看什么。
徐玫羽选了一部新上映的悬疑片，陆时淮果断买了两张票，又妥当花钱买了点饮品将两张票一同交给她。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时淮眼睛盯着手机跟人打字发消息，没看她一眼，他姿态挺直神态冷峻带着点贵气，陆时淮发完消息把手机往口袋一塞，有点儿烦的说：“看电影你爱谁谁，别找我。”
他说话稍微留了点情面，教养和冷静让他没有把那句“你很烦”脱口而出。
陆时淮见她接受了自己要表达的信息，手指转了几下钥匙圈，“走了。”
徐玫羽眯起眼盯着他的背影，嘴畔浮出笑意又快速得笑意仿佛没有出现。
—
沈白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时困倦的轻揉几下眼尾，打了个哈欠捡起床上的手机，看着陆时淮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消息。
时间已经快接近十一点，最下面的一条笑意是他十二点到。
沈白舟舔舔嘴角，有点慌乱急躁的爬下床去卫生间洗一把脸，凉水让他因为瓮在被窝而发烫泛红的脸颊恢复正常。
他又重新刷了一遍牙，洗漱完毕后偷偷地从浴室门口伸出一个脑袋，害怕动静太大吵醒已经熟睡的秋雅和褚乐。
沈白舟缓着步伐无声地移到房间内开始挑衣服，都有半个多月没见面，怎么样也得挑件好的吧！
他翻来翻去找了一件好看的灰色大衣，里面穿了一件白衬衫，沈白舟另外找出一件黑色马甲，搭在衬衫外边显得很学院风，颇有一股学生主席即将上台演讲的禁欲气息。
等穿上大衣配上同色系的围巾后，沈白舟注视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在最后他给自己配上一顶白色的帽子。
完美！
沈白舟对着镜子左右调整好帽子，拿起手机出门朝陆时淮发过来的机场地址出发。
可没到五分钟他就打着哆嗦原路返回，这也太他妈的冷了吧，还没走到路边他就觉得睫毛上快要结上一层冰。
冷风呼啸跟巴掌似的快要把他一掌掴翻，沈白舟本来愉悦的心情被这风一吹瞬间凉了大半，最后只好跟个帝企鹅缩紧身子迈着小步往回踏。
他赶紧脱点身上不保暖的大衣，换上秋雅刚买的白色羽绒服，这件也好看！也很衬他！沈白舟自我催眠安慰道，最后重新鼓足勇气朝可以说得上是冰天雪地的外面踏出勇敢的一步。
陆时淮下机后已经十二点半，他出机场时外面罕见地飘起雪花，雪花从暗无边际的夜空纷纷撒下，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洁白的雪花也照映成暖黄色。
恰如其分有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迎着暖黄纷扬的飞雪朝他一路跑来。
沈白舟跑得很急，找准目标后一头扎进陆时淮怀里，继而在他怀里蹭动几下左右晃动，连带着陆时淮的身躯一起摇晃。
“乖，这里冷，先上车。”
“好。”
车内开着空调，暖气十足，玻璃窗将外面的飞雪全部阻挡开来，浑然大相径庭的两个世界。
司机寡言少语，自顾开着车驶向目的地，在很程度上为沈白舟的主动减少了些许的难为情。
“哥。”他声音放缓喊道。
陆时淮把他的手拽进自己口袋，眼神瞟向前方的司机示意有人在，安分一点。
沈白舟只顾着乐呵地笑，脑袋靠在陆时淮肩膀上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手指在陆时淮的手心挠啊挠，没成想陆时淮根本不怕痒反而将他的手攥得更紧，宛若粘了一层超强力胶水怎么也分不开。
沈白舟只好掏出手机开始打字，然后递到陆时淮跟前。
—我想亲你。
陆时淮修长的手指径直拿过他的手机，散漫看了他两眼，嘴角勾着笑意但又很快地落下来。
—有人在，不许。
沈白舟看到后睁大眼睛，嘴巴稍微抿起，他鼻尖因为冷意泛红，再配上那顶毛绒的白帽，衬得他很是乖巧，看不出平时怼人的半点很劲。
沈白舟不听，趁着车内昏黑没有灯光悄无声息爬上陆时淮的腿，他双膝抵在车内坐垫上，屁股老老实实地挨在陆时淮结实绷紧的大腿上。
司机拐了一个弯，沈白舟的脑袋因为惯性砸在陆时淮的下巴颏，鼻尖在他的喉结上不小心蹭动几下。
“最近快过年回来的人多，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
陆时淮喉结上下滚动，怀里的人不听话地发出轻笑，手指开始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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