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吟放下碗筷,起身去关了门窗,却眼尖的瞟见外边有一团人形黑影,他半眯的眼眸陡然瞪大:
“师兄!!有妖物!”
话落谢清吟已经拿起剑冲出去与黑影纠缠在一起,屋内的人都快速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去,雁白运剑,剑身带着白光向黑影刺去,黑影瞬间散开,向四面八方逃窜。
“谢师弟,你没事吧?”
谢清吟摇摇头,打斗过的空气中还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我没事,刚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时无人应声。
徐茗娇像是见怪不怪,偏头冲着屋外的人道:“你们能进屋说话吗?”
谢清吟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比刚刚空气中的要浓郁很多倍,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赶紧上楼洗澡,换衣服。
陈生和秦朝因为这变故脸色都白了,即使修为在同龄人里还不错,但从未遇见过真正的妖魔,未知让人心里开始忐忑不安。
“徐掌柜的,你可还记得云洲城第一次发现有人被剜了心是什么时候吗?”雁白问。
徐茗娇纤细的手腕端着茶杯,不紧不慢道:
“一个半月前。”
起初是有人在河岸旁的船舱发现了一具被剜了心的尸体,报官后仵作也没能验出来任何有用的线索,女人死的很离奇,身上没人任何其他的伤痕,只有心脏处是血淋淋的一个窟窿。
官府追查不到行凶之人,只好贴告示列为悬案,谁能提供线索便重赏,没想到三天后又发现了第二具尸体,和船舱里的女子死法一样。
这样的案子开始每隔几天就会有一起,城里的百姓恐慌,日日求着官府破案 ,甚至还请了不少江湖上算命的来做法的事,结果下场都是惨死。
后来当官的那人就跑了,现在云洲城根本没人管,累计算下来被掏心的人有二三十个。
一晚上没说过话的玄卿这会儿开口问道:“死者都是女子?”
徐茗娇点头多瞧了他一眼:
“死去的女子都是在云洲城有名号的美娇娘。”
陈生因为这话又瞪大了眼睛看着徐茗娇,他越发觉得这客栈掌柜有问题,但他这次陈生很有眼色,没说出来。
徐茗娇像是看出了陈生心中所想,她冲着陈生轻轻笑道:
“我若就是那妖物,今晚就剜了你的心!”
门外风声呼啸,陈生被吓得精神高度集中,他结巴道:
“那……那个,我困了,就先上楼了啊,你们继续。”陈生说着看向黑漆漆的二楼,心生恐惧,他看了眼玄卿后又把目光落在秦朝身上:
“秦……秦朝,你跟我一起上去。”
桌上就剩下了玄卿和雁白二人了,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徐茗娇像是没什么说话的欲望,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烛光下衬得那张脸美丽又怪异。
“师兄,那我也上楼了。”
雁白跟着起身,冲着靠椅上的人道:“徐掌柜早些休息。”
徐茗娇没有说话,像是睡着了一般,雁白收回目光,同玄卿一起上楼。
他们五人的房间都在二楼,其实整个客栈就只有他们几个住店,玄卿正要进屋,雁白叫住了人:
“师弟,你同我来一下。”
很快五人都聚集在了一间屋子,而楼下的椅子上早就没了人。
雁白直接挑明道:“你们肯定有问题想问我,比如为何就这家客栈敢开门,对吗?”说完雁白没等回答就自顾开始解释:
“这徐掌柜名叫徐茗娇,原本是琉璃派掌门徐洵的女儿。”
屋内烛光闪烁,谢清吟疑惑道:“琉璃派?我为何没听说过这个门派?”
雁白说:“因为琉璃派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灭门了。”
陈生张大嘴巴,又赶紧捂住:“灭门?!”
雁白嗯了一声:“一夜之间,三百多口人全死了,听说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第二日琉璃派的大门紧闭,直到门口血水渗了出来才被人发现。”
几人听得皆是一身冷汗。
“另外,徐茗娇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丹,所以一般的妖魔不会主动去招惹她。”
陈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她就是妖魔呢,看起来总感觉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雁白拿起佩剑,朝着窗外看一眼,压低声音交代道:
“现在我要去城中探查一番,玄卿跟着我,清吟,陈生,还有秦朝你们三人留下,切记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会速去速回。”
整个云洲城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城中煞气缭绕,添了一股忧郁之气,让人说不出来的心里发凉,从头凉到脚。
夜晚,蛰伏的妖魔都出来透气了。
有魔气!雁白眉头微皱。
早在十五年前魔族就被镇压了,如今这云洲城里竟然有魔族?还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道上。
看来云洲城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严重。
忽的,玄卿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小声又急促的对旁边的人说:
“师兄,往南边看,好像有人!”
人?如果要说有妖魔他还相信,但怎么可能有人呢?
雁白顺着玄卿说的方向看过去,竟真的看见了一个人,雾气太浓,依稀看的出来是个女子的身影,而旁边的魔物并未攻击她,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诡异。
“师兄,那女子定然不是人,她的穿着……”玄卿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雁白接话说了下去:“和徐茗娇很像!但不是她,这是只妖物。”
漆黑的天空闪电如雷,飓风袭来,卷起了地上无数落叶,二人赶紧施法稳住了脚下的剑。
“玄卿师弟,我们先回去。”
另一边陈生从外边儿顶着心跳回到房间,轻手轻脚的合上门,冲屋里的人小声道:
“那掌柜的不见了!”
谢清吟和秦朝皆是一惊:
“什么叫不见了?”
陈生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一楼根本就没有房间,她肯定不会跟我们住二楼,可这间旁边就是楼梯,我们都是修仙之人,耳朵比常人灵敏,根本就没人上三楼,你们说她会不会就是妖怪?看起来好厉害……”
经过陈生这一番话,谢清吟和秦朝也惊疑不定,若真的是妖魔,连雁白师兄都没看出来,怕是有千年的修为。
窗户吱呀一声。
是雁白和玄卿回来了。
“师兄师兄,怎么样了?我跟你讲,那个徐掌柜的不见了!”陈生急得跳脚。
“不见了?”雁白同样惊疑出声,他转头看向玄卿,两人视线交流了一下,雁白脸色凝重的说:
“我刚刚和玄卿探查时,在城里看见了一个女人,和徐茗娇很像,但我确定不是她。”
事情越发复杂起来,他们连对方的底都摸不到,而且魔族入侵的事情来之前完全是不知情的,如今事情超过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这样吧。”雁白考虑一番。
“先不要轻举妄动,明日一早我就用千里音传信回天清峰。”
众人点头,目前只能这样。
玄卿低垂的眼眸里浮出一丝光亮,但马上又暗淡了下去,师尊是天清峰的掌门人,怎么可能随便来云洲,来的或许是其他长老。
第9章 狐妖
云洲城内已经有五日都没动静了,一般妖或者魔用如此手段残害人,大多是为了修炼什么邪功,或者是提高修为。
从死去的尸体上来看,挖人心的是同一个妖物所为,伤口大小应该是个女人,雁白每晚都会去云洲城里探察情况,白天就去人多的地方吃酒暗访,结果一无所获,越是查就越模糊。
那晚在城里碰见的女人是妖,而且是只大妖,很远就能感受到浓烈的妖气,可一到白天就消失了,从那晚就无影无踪,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才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不成那妖物真跟徐茗娇有什么关系?
客间里谢清吟抱着长剑面色怅然,叹了口气问雁白:
“大师兄,要是那妖物一直不露面,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吗?”
十五六岁的少年,又是修仙之人,天资聪颖,满腔热血的下山历练,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除魔卫道。
雁白放下手中的茶水摇头:“不会等太久,因为不管是只画皮妖还是别的修炼邪功,期间绝不可能间断七日,所以,那妖这两日晚上一定会有动作。”
玄卿垂眸,有些不在状态没接话。
“我有个主意!”
陈生一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的摸了两下鼻子道:
“雁白师兄,你看看现在,云洲城晚上家家闭门不出,那妖肯定不好下手,不如找人假装扮成个女人,当引子。”
“……”
“……我就是出个主意,你们都看我干嘛,人家剜心的都是些美娇娘,我长的五大三粗的,也不像啊。”
陈生面相生的扁平,眉眼距离宽,五官硬朗,算不上多好看,要是装扮成女人的话,美不美先不说,肩膀宽,身形就不行。
不过目前来说这的确是个办法,还能救下一个无辜之人。
一行人里就数玄卿生的白净不说,五官也如被精细的工笔描绘过,站在那里气质又如松竹朗朗,虽然谢清吟也很合适,但身形比起玄卿来说还是高大了些,毕竟要装扮的是个美娇娘。
那只妖物修为起码千年,去做引子的人定要与之正面交锋,就算是修仙之人,后果也难以预料,何况他们境界低微。
“不行!”
雁白皱眉,否决了提议:“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们想别的办法。”
玄卿黑眸望着要暗下来的窗外,语气平稳:“我去。”
雁白看着玄卿略显单薄的脊背,并不赞同,虽然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主动出击比被动的好,可出于私心,他不想让玄卿涉险,其次是玄卿的身份不一般,是天清峰未来的掌门人。
玄卿:“师兄,我可以自保,就放心让我去吧。”
他们来云洲城已经有些时日了,说是历练,但玄卿并不想多逗留,那日师尊生自己的气,闭关三个月,算算时日该出关了,盼着能早些回天清峰向师尊赔不是。
陈生和秦朝没说话,毕竟要去涉险的不是自己,谢清吟见玄卿语气坚定,眨了眨眼睛上前宽慰:
“师兄,我们提前计划好,狐妖上钩便快速降伏,玄卿不会有事的。”
雁白仰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夜幕漂然的湖面上升起一片朦胧的烟雾,画舫周围悬挂着红色的灯笼,与如今的云洲城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怪异,透过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
四周寂静,连虫鸣声都没有,雁白带着谢清吟三人提前埋伏,一旦妖物出现了,便即刻布阵法结界
画舫里,玄卿身着女儿家的衣服,月牙色,袖口和腰身处有精致的花纹刺绣,脸上抹了胭脂,皮肤白里透着胭脂红,整个人看起来到真的像是仙气飘飘的美娇娘。
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红烛闪烁,玄卿的眼睛本来就生分漂亮,映着红烛像拢住了云雾,淡漠的气质因此染上了几分妖冶。
再有一刻钟就是子时了。
玄卿正襟危坐,他一直不敢放松警惕,留神注意着所有动静。
忽的画舫外起了风,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携带着好浓的妖魔气息!!
还没来得及起身画舫里就多出了一个女人,玄卿盯着女人的背影,强大的妖气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而他却连这妖物的真身都看不出来。
玄卿心跳如雷,大气不敢出,不动声色的捏紧了衣袖中藏着的符咒,他本是假装的女子,怕露馅,更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女子转过身,玄卿瞳孔骤缩!
怎会如此?!
那张脸竟然与徐茗娇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右眼处多了块深红色的胎记,小孩巴掌大小,本是一张好看的脸,因为胎记变得有些诡异可怕 。
“你的元神可比那些个凡人要大补的多,不好好藏着,竟然主动送上门来,我是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你蠢呢?”女妖说罢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手指抚着腰间的长发。
玄卿强压住心神,手心起了层薄汗:“你就是云洲城里作恶的妖?”
“是我。”女妖声音娇艳欲滴:“细数起来你该是我取得第三十六颗心脏,前三十五个都是女子。”
“你和客栈的徐掌柜是何关系?”
两人实在是太像了,这是玄卿最疑惑的地方,可雁白师兄又说徐茗娇是琉璃派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妖靠近玄卿,抬起他的下巴,看着这副好皮囊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不过就是借她的……”
话还没说完,画舫外一阵白光闪过,玄卿心下了然,应该是雁白师兄发现了这妖,摆了法阵,设了结界。
女妖阴沉下脸哂笑:“就你们几个修仙的半吊子凡人,能奈我何?我就先吸食了你的元神!”
在女妖扑上来的瞬间,玄卿将早已准备好的符咒灌入灵力扔了出去,这张符咒是宋祁云给雁白的,以备不时之需。
画舫瞬间四分五裂,女妖惨叫一声,显然没想到这张明黄色的纸符的威力居然那么大,被符咒触碰过的地方一片焦糊,肌理都烂了。
女妖看着自己肩甲处溃烂的皮肤,面目狰狞,红色的胎记越发可怕,玄卿这才瞧了出来,是只狐妖。
结界围绕着画舫周围的水域,狐妖阴森森的嗤笑一声:“就凭你们,今日通通都要死,伤了我的皮毛,我就剥了你们的人皮!”
狐妖一掌破了结界,玄卿趁着机会握住身后的剑柄,剑芒锋利,其上流转着灵光,朝着狐妖心口刺去。
空中两股力量冲击,雁白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玄卿会主动与狐妖交手。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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