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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后。
封印松动。
封印之地，骨头的金光，以及封印中心的黑光，钻出了封印，
一道化成婴儿，落在了新旧交替的傍晚，被捡到的人家取了名字，换作朝辞。
一道落在了燕京富庶权力滔天的虞家，取名叫虞沉。
他当真是把少年的名字刻入了骨血灵魂，连一道分身，都要叫着他上一世的名字。
——
朝辞茫然的回过神。
再一次看向虞沉的时候，他的眼底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虞沉还在步步紧逼。
“阿辞。”
他声音缱绻，却带着无尽的黑暗和怪异，“这一次，好好陪着我吧。”
重新来过一回，鬼王好像并没有洗去身上的戾气，
反而对朝辞的占有欲越发严重。
他可以不顾这一世的伙伴，任由他们被三护法残杀，
他也不顾上一世的手下，暴虐将其踹开。
唯独对着少年，他敛去一身的爪牙，带着满身的黑气，
“阿辞，陪着我。”
带着两世的不甘和执拗，朝辞又怎么央求他，乖顺温和呢？
朝辞看向他，笑了笑，带着无尽的柔软，“好。”
虞沉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闪着红光的眼眸也呆滞了一下。
朝辞主动握住他的手，“这一次，再也不骗你啦。”
其实，从来没有骗过他。
他抱住虞沉的腰，在对方欣喜的抱住他的时候，猛然抽出了布袋子里的符咒。
虞沉昏死在他怀里。
朝辞摸了摸他的脸，把人揽进怀里，然后静静的坐在了地上。
他在等人，
他说，“你早就知道了。”
“还是让我来杀他。”
他又说，“我不干了。”
他没有等来江瓷，等来了一个匆匆赶过来的男人，
他说，“我是神的使者。”
少年却精准的叫住了他在人间的名字，“李维。”
第535章 与我何干
眼前的男人并不是胖乎乎的，戴着眼镜的温润助理，
他脱去了眼镜，穿着白色的袍子，头发也长了不少，身形比较纤瘦，
他站在漆黑的洞里，身上却散发着莹莹的光晕，倒真有「神使」的意味。
男人愣了一下，温和的笑了笑，“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呢？”
明明长的完全不同。
朝辞看了他一眼，“我早就说过，暗处似乎一直有人在跟着我。”
第一次的鬼面石像洞，也许是意外。
可是之后的每一次，都好像有人提前预知了他的行动，
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局。
比如天澜学院图书馆里的女鬼。
朵芯说，她很温柔。
可是那么温柔的人，突然就黑化了，变成了厉鬼。
她说，“那个人说的对。”
那个人，是谁？？
又比如沙漠之行的问庙……
每一处，都有人为干预的痕迹。
精神病院的事情，把朝辞的怀疑推向了高潮。
他几乎已经肯定，有人在暗中布局，而那个人，对他非常熟悉，
并不是说，对他这个人熟悉，而是对他的工作安排。相当熟悉。
直到那次在车上。
正常人是看不到被朝辞收进锦囊里的小鬼的，可是李维。他分明是看到了。
尽管他假装若无其事。
当时朝辞就已经知道了。
李维……
李维笑了笑，“辞哥真的很聪明。”
毕竟「李维」那样平凡，那样毫不起眼。
他还是能注意到他。
“没有办法的，这是为了锻炼您的一种方式。”
只有极致的恶鬼，才能让朝辞飞速的成长，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我是这一切的见证者，看着你是怎么样走过来的……”
“鬼王就在你怀里，他脆弱不堪。”
“朝辞先生，不要犹豫了。”
“你真的要放弃你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吗？？”
少年垂着头，多日的奔波和心力交瘁，让他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疲惫。
他忽然抬起头，“不是我走过来的。”
“是你们让我走过来的。”
朝辞看了一眼虞沉精致苍白的脸，目光温软了一些。
上辈子已经辜负过一次了啊。
他是自己连抽骨之痛都能忍受的人啊，他怎么可能舍得，再让他绝望一次。
李维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了。”
“如果您下不去手，那就我来吧。”
李维眼神突然变的冷厉，直直的冲着虞沉冲了过去，
朝辞神色暗了暗，手中抓出了一张符纸，扔了过去，
李维外强中干。
在符纸的火焰中，竟然迅速的萎靡，变成了一个纸扎的小人，
然后在火里化为了灰烬。
是顶尖的傀儡之术。
能用出这个术法的，只有上一世将他创造出来的人。
朝辞沉默了一下，“江瓷。”
话音一落，白裙少女出现不远处的石头上。
她好奇的看向朝辞，“你怎么不叫我妈了。”
朝辞抱着虞沉，警惕的看向她，眼里全是浓浓的刺。
江瓷，“为什么不杀他？？他是毒瘤……”
“他没了，这个世界才会恢复正常。”
朝辞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下，嘴唇微翕，“可是，这个世界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536章 那就不杀了
江瓷看了他一眼，“你喜欢他？”
朝辞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抱住了虞沉，“显而易见，他是我的。”
江瓷「噢」了一声。
她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穿着白色裙子慢慢的朝他走近，
在朝辞警惕的目光中，她说，“好叭，那不杀了。”
朝辞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大概是看懂了朝辞眼底的疑惑，她说，“你不是喜欢他吗？？那就不杀了。”
朝辞，“……”
他大脑难得宕机了一下，语气有些古怪，“你下了这么久的棋，就这样放弃了？？”
本来想着总得打一架的朝辞茫然了。
江瓷瞥了他一眼，语气疑惑，“你在说什么？？”
她从来，都只是把他创造了出来，赋予了他生命。
他是为了清除这个世界的异端而存在的。
可是从他把心脏骨头抽出来，重新活过一世开始，
他的使命，她就从来没有在插手过了。
“至于李维。”
少女歪了歪脑袋，“那是你自己的东西。”
上一世朝辞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被赋予了他一般的思维。
在李维心里，只有清除异端，肃清世界。
只不过朝辞改变了，
而没有心脏的李维，却无法根据朝辞的心境变化而发生改变，
所以才会在背后促成朝辞的成长，帮助他击杀鬼王。
江瓷说的头头是道，
少年却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所以你从把我创造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我是吧。”
江瓷，“……”
她拙劣的转移了话题。
语气温和柔软，“说起来，确实是我当初没有给你设置好。”
“其实想要除掉异端，也并不一定要把寂渊杀掉。”
当初寂渊会成为鬼王，就是因为作为世界之子，他的心境却发生了逆转，
从光明去往了黑暗。
如果能够让寂渊心向光明，那么他对这个位面的负面影响，也就消失了。
尤其是寂渊重新轮回一次，又和虞沉融合，他身上的鬼力已经消失了一半。
这也为消除他的影响创造了巨大的便利。
朝辞，“……”
“那当初你怎么不说？？”
江瓷有些心虚的别开了头，“我也不知道你们会走到一起呀……”
这怎么能怪她呢。
朝辞追问她，“所以我要怎么做？？”
江瓷手腕上抽出了一根大铁棒。
朝辞警惕，“？？”
江瓷面不改色，语气柔软，“抱歉，搞错了。”
“弓弓，变一个。”
手里的铁棒变成了大铁锤。
江瓷轻咳一声，“很久不用了，有点生疏。”
她手里的铁锤变成了一张流光奕奕的弓箭，少女利落的拉满了弓，
金色的箭矢在空中出现，
在朝辞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松开手，箭矢刺进了虞沉的眉心。
朝辞看向她，江瓷说，“我已经暂时封住了他的鬼力。”
但是因为身份使然，她不能干预位面太多。
所以，“你只有一年的时间。”
“朝辞，你要在一年里，彻底治愈他，温暖他。”
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音，少女神色有些无奈，正要离开，
少年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她，“你要走了？？”
第537章 心动只要一眼
江瓷回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她看起来乖乖软软的，和朝辞想象中的其实不太一样。
在朝辞眼里，那对抛弃他的父母，应该相当刻薄，丑陋，凶恶。
尽管江瓷的情况和朝辞曾经想的不一样，他并不是被抛弃的。
但现在看来，江瓷确实也不怎么搭理他。
也许在这千年来，她根本都没有关注过他，哪怕看一眼，也没有过。
江瓷对上他亮晶晶到发暗的眼神，语气更软了一些，
“你和千年前很不一样。”
当初的朝辞，他是知道自己是被创造的，他有自己的使命，
因为是被创造出来的，所以他冷心冷情，几乎没有情欲，
更不会在意所谓的「母亲」。
江瓷想了想，说，“在我那里，一天就是你们这里的一年。”
她一开始是，是有偶尔看看他的。
但是，“我也有一个很黏人的家伙。”
江瓷笑了笑，“和你一样。”
江瓷低下头，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的发丝很软，看起来很乖，
她说，“从今天开始，我会关注你的。”
“尽量像母亲看待孩子那样。”
因为，他再也不是一个，创造出来的东西了。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
虞沉醒过来的时候，朝辞正坐在他身边发呆，
发丝上的触感很奇异，让他有一丝贪恋。
突然，身边的阴影袭来，虞沉猛然扑到他身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骗我！”
“你想杀了我！！”
他低下头，吻到了朝辞的唇上，“杀了我也没关系……”
“一起死吧，死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向上次一样心慈手软。”
他脸上疯癫狠毒，眼里偏执暴虐，语气残忍冷厉，可他的手却抖的厉害，
朝辞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疼痛，他只是很温和很乖软的看着虞沉，
他说，“沉沉啊，杀了我，我们就再也不能拥抱在一起睡觉……”
“我们就再也不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了。”
虞沉的手僵了僵，他死死的瞪着朝辞。
朝辞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他说，“虞沉，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活着在一起。”
虞沉终于松开了手，死死的抱住他。
他的偏执暴虐和病态的占有欲，好像终于有了包容和归宿，
朝辞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经过血管，流进了心脏，终于在那里干涸了。
……
漆黑的石阶上，朝辞跟虞沉说出了上辈子封印他之后的事情。
听到朝辞抽出了一根骨头，灵魂也一直在封印里陪着他，
虞沉侧头，亮晶晶的看着他。
山洞里真黑啊，
就像他们两个人，从前世到今生，穿越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而如今，他们的手紧紧握着，好像再也分不开了。
恍惚间，虞沉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一个白衣的少年大胆又张扬的闯进了漆黑的洞里，笑意盈盈的问，“你就是鬼王？？”
“我是来抓你的。”
那一刻，阴郁狂躁的男人，第一次听到了心脏的跳动，
有些心动，只需要一眼。
第538章 番外 欠他一个道歉
世界好像恢复正常了。
人们睡梦中再也不会看见张牙舞爪的女鬼，再也不会出现在游戏中挣脱不开。
那天少年顺着石阶养上头，黑风洞又深又黑，他们手牵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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