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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妾在山阳

时间:2022-01-08 10:50:39  作者:妾在山阳
  谢识衣伸出手探了下他的丹田和经脉后,确认无恙后,才起身准备离开。
  言卿见他起身的背影,想起件事好奇说:“幺幺,青云大会你会参加吗?”
  他说完也觉得好玩,如果谢识衣参加青云大会,那也真是够轰动的。可能是近万年来,唯一一个化神期了。
  谢识衣淡淡说:“不了,留给你出风头的机会。”
  言卿闷笑了好久,扬了扬手里的木剑:“哦,定不辱命。”
  他已经把令牌丢给了天枢,大概过两日就要启程去浮花门了。或许青云大会。才是他真正认识南泽洲的开始。
  红梅细雪,烛火幽微。
  大概是跟谢识衣说起了那把伞,言卿闭眼修行时,思绪也忍不住回忆起了障城。
  *
  障城,不悔崖之审。外人眼中轰轰烈烈的天之骄子陨落,对当事人来说,其实也不过寻常。
  骄傲早就在四十九天孤寂的暗室被磋磨遗忘。恩义也在步过漫长春水桃花路时悉数斩断。
  是非对错任由旁人审断。
  他们说他有罪,说他无罪,猜测他的脆弱绝望,等待他的卑微狼狈。可阴雨不歇的障城三月,谢识衣抬起头看天空时,只想要一把伞。
  做那把伞的时候,谢识衣很安静,言卿也很安静。唯一响彻在天地间的,只有屋檐细雨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像在细数过往。
  过往如倥偬大梦,从天才到小偷,从云端到淤泥,从万人惊羡到过街老鼠。为不属于自己的原罪,被强制折断羽翼,受尽颠倒折磨之苦。
  真如一梦。
  废了经脉被关进幽绝之狱时,谢识衣小时候就受过伤的眼睛又看不见了。
  幽绝之狱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往上是漆黑不会流动的水,蕴育着寒光冷气。历代罪人被打入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在无休止的寂静和压抑中把自己逼疯。
  谢识衣就坐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台阶上,脸色苍白垂着眼,看不清表情,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
  言卿那个时候已经可以控制风了,用风卷过谢识衣额前的发,轻轻触过他暗淡灰青的眼。
  想了很久,很小声说:“谢识衣,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七七四十九天里,言卿绞尽脑汁,抓耳挠腮,把自己听过读过的全部故事讲了个遍。
  到后面自己都迷糊了,想到哪儿讲到哪儿,不知道重没重复也不知道串没串。
  甚至不知道谢识衣有没有听进去。
  谢识衣就坐在青石上,双眼暗淡,听着他的声音、手指却在墙壁上轻轻描摹着什么。苍白的指尖划过潮湿漆黑的墙壁,一笔一划,像是蝴蝶轻轻掠过断壁,安静温柔。
  惊鸿十五年,从幽狱出去,审判那天,春水桃花的那条路下了场雨。谢识衣的眼睛还没完全好,半明半暗。轻雾蒙蒙的视野里,只有条笔直往前的路,尽头通向哪里他也看不清,结局会如何他也不知道。
  那是他被揭穿身份沦为废人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围观的人有很多。熟悉的,陌生的。与他交好的,与他交恶的。过去崇拜他的,过去嫉妒他的。
  道道视线交错在雨中。
  言卿嘀咕道:“要是等下五大家不肯放过你,我们就从不悔崖下跳下去。”
  谢识衣当时是真的被他逗笑了。
  再如何惊才绝艳,天资聪颖,当时也不过是两个十五岁的少年,在风雪般的命运里,只能踽踽独行。
  谢识衣饶有趣味说:“不悔崖跳下去,那不是必死无疑吗。”
  言卿冷漠说:“反正我死也不要死在白家那群恶心的人手里。”
  谢识衣提醒他:“你不怕痛了吗?摔死很痛的。”
  言卿毫不犹豫:“不怕!大丈夫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谢识衣又笑起来。
  言卿用激将法说:“怎么?你不敢啊?”
  谢识衣说:“没有不敢。”
  言卿道:“那说定了,到时候别反悔啊!”
  “嗯。”谢识衣往前走。
  步步踏过万人审判的路,踏过斑驳错落的前半生。抬眸时,晦暗发青的瞳孔隔着烟雾,像是在隔空,安静注视着某一个想象里的幻影。
  ——如同幽绝之域墙壁上的一笔一划。
  世人都在争论对错,都在企图看穿他的骨骼灵魂。来高高在上悲悯他的喜怒哀乐。
  言卿又不放心,说了句:“要死一起死,别后悔哦。”
  不悔崖前,遍地桃花水。
  谢识衣轻轻一笑,说:“不悔。”
  白家想要他的命。
  但他们没死成,被路过的乐湛救了。
  其实,就算乐湛没来,谢识衣也不认为自己会死。
  那把伞最后做成功后。
  他和言卿就伞面要不要画画,吵了起来。
  言卿觉得摆脱障城这一群恶人,应该好好庆祝,可以把伞面画成大红色!
  谢识衣想也不想拒绝,给出的理由也干脆利落——“难看”。
  “你闭嘴!”审美被质疑,言卿气得想跳出来掐死他。
  谢识衣只是单纯想要一把伞,打算拿白布直接一罩。言卿怎么都不愿接受。
  言卿试图说服他:“白纸伞在我们那里都是死人的时候用的!不吉利!”
  谢识衣冷若冰霜:“红纸伞还是嫁娶的时候用的,怎么?你要嫁人?”
  言卿:“……”他总有一天要把谢识衣毒哑!
  言卿最后咬牙切齿直接威胁:“谢识衣,你要是敢顶着个白伞出门,咱们谁都别想去留仙洲。”
  谢识衣抿着唇,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用朱笔在伞纸上花了几枝梅花。
  离开障城的那天,雨越下越大。他当时就是个凡人,在障城什么都没有留下,孑然一身撑着伞往外走。街上有小孩看到他,怪笑唱着大人教给他们的唱词:“一桩桩,一件件,一桩一件,一件一桩,桩桩件件、件件桩桩,谁忠谁奸,谁是谁非,细说端详,那才得两无妨!”[1]
  《狸猫换太子》。
  声音尖锐,满是恶意。
  谢识衣大病未愈,唇角却是似笑非笑地勾着。
  言卿抢过他的身体,将伞旋转倾斜,水珠四散,梅花油纸伞扶开雨雾也扶开阴霾,轻声说:“谢识衣,别看,别回头,我们走。”
  别看,别回头。
  我们走。
  到留仙洲后,言卿问他当时幽绝之狱在画什么。
  谢识衣淡淡回答说:“在画你。在想,你那么吵,长什么样子。”
  言卿气笑了,马上不要脸地说:“反正是你画不出来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你见到我,肯定大受震撼,此后自卑到镜子都不敢照。”
  谢识衣闻言反驳说:“我从来不照镜子。”同时,讽刺了言卿一句:“哦,等着我大受震撼的一天。”他自幼样貌出众,对赞美的话语和惊艳的眼神,习以为常,从来都是他叫人大受震撼。即便不曾在意外表,也没有人会美而不自知。
 
 
第41章 青云(七)
  言卿用梅树削完木剑后才发现一件事:自己上辈子的武器是魂丝,根本不会用剑啊。宗门里,再初级的忘情宗弟子,剑法招式也早就熟练于心,浮台学堂不会开设类似的课。他只能自学。
  他去找谢识衣借剑谱。
  谢识衣坐在玉清殿上,视线冷冷落下,道:“我没有剑谱。”
  言卿难以置信,觉得谢识衣肯定是骗他:“没有剑谱?你作为忘情宗的首席弟子怎么会没有剑谱?”
  谢识衣没解释说他功法承于上古神祗,根本不需要这些,只问道:“你要剑谱做什么?”
  言卿举起手里的剑,理所当然:“学剑招啊。虽然我就是拿剑装个样子,但是也不能连招都不会使吧——到时候青云大会站在台上比划得乱七八糟,那不是很丢脸?”
  谢识衣闻言笑了,轻声反问:“你觉得你学了剑招在那比划就不丢脸吗?”言卿参加青云大会这件事他本来就是反对和不赞同的。
  言卿:“……”确实。他临阵磨枪肯定也练不出什么结果。
  谢识衣是上重天剑道第一人,在他面前用剑,无论怎样都是自取其辱。
  不过言卿还是严肃认真,意味深长地说:“仙尊,请你不要用那么傲慢的语气,去羞辱一位剑道的后起之秀。知不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好。”谢识衣从善如流,颔首,手中出现一张传音符,平静说:“我等着。”
  他传信给了乐湛,叫乐湛从藏书阁找了一堆低级入门的剑谱送到玉清峰来。
  乐湛想都不用想,这些肯定是为那位“徒媳”准备的。
  言卿开始在学堂天天抱着剑谱研究。
  他上辈子和谢识衣在登仙阁求学那十年,也不是没接触过剑,但之后百年魂丝用习惯后早就忘了。
  而且他是以忘情宗弟子的身份参赛,肯定要熟悉忘情宗的剑法,不然容易露馅。
  不得志在芥子空间里睡觉,只有每天睁眼看到金灿灿的灵石才能慰藉它内心的悲伤。经历过各种心理斗争后,也终于默认了自己的主人以前是个魔域头头的事。
  不得志鼓起勇气从芥子空间刚探出一个头,结果视线落到言卿手里的书后,容量小到可怜的脑袋就只能问出一个问题:“这是啥?你在看什么?”
  言卿:“看剑谱啊。”
  不得志一瞬间心如刀绞,狂扑翅膀:“那你当初花一块灵石买的书呢?!你这就不看了?!”
  “嗯?”言卿听了它的话,笑了下,懒洋洋道:“谢谢你的提醒,我这才想起,那本话本我还没看完呢。”
  刚好他也学累了。
  言卿在抽屉里翻了翻,又重新把那本《霸道剑修爱上我》拿了出来。
  衡白在学堂讲台上边讲课边暗中监视他。
  言卿只能把话本藏在《九霄剑法》的壳子下面偷偷看。
  言卿对这书的剧情其实没一点兴趣,单纯对主角攻这个世人以谢识衣为原型臆想出的人物感兴趣。
  看书里慕容墨天温柔宠溺说的每句话,言卿都觉得有意思,够讽刺。
  谢识衣都不用会好好说话,但凡他是个哑巴,他们当初都不会吵那么多次架。
  他在这边津津有味上课摸鱼。
  衡白在讲台上越来越不爽,直接从上面走下来,阴阳怪气:“明日就要启程去浮花门了。我看燕卿现在还在那么认真研究《九霄剑法》,可是研究出了什么门道来了?”
  衡白顺手把言卿面前的书抢过去。
  言卿愣住。
  他刚看到书里,慕容墨天把小师弟从一个淫贼手里救出来,小师弟中了春药,浑身酥软、面红耳赤,剧情正往往禁忌的地方发展。
  言卿:“……”你说巧不巧。
  这场景像极了现代看小黄书被班主任抓包。
  不过搁他们之间,更像是:忠心耿耿的丫鬟发现姑爷居然敢在枕头底下藏着春宫图。
  “看到哪儿了?”衡白见言卿那古怪的表情,存心想刁难他,冷笑一声:“我就没见过哪个弟子入了浮台学堂还要看《九霄剑法》的,你看了一节课,就停留在这一页?”衡白对着开头念:“慕容墨天缓缓脱……”下小师弟的衣裳。
  后面几个字被衡白强制咽了回去。一瞬间气血攻心,圆脸涨的通红,耳朵也绯红,眼睛蹿出火苗!
  看向言卿满是怒火,牙齿咬得咯咯响。是难以置信,是震惊,更是一种气急败坏。
  ——为谢师兄感到愤怒!
  谢师兄带回玉清峰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师兄知道这人满脑子竟然都是这些下流肮脏的东西吗?!
  言卿:“……”
  言卿真是扶额无言。
  救命,他这次真的很冤。
  他上辈子因为七公公声名狼藉,没想到重生一遭,又要因为一本破书名声败坏吗。
  那小贩贼兮兮说好好看后面有惊喜,惊喜就是这个?就离谱。只有惊没有喜。
  衡白气得不行,但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不雅。气到心梗,瞪了言卿一眼,咬牙切齿语无伦次:“燕卿,你上课就看这些东西?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告诉、告诉……”
  他想说告诉谢师兄。可是话到最后又说不出。
  因为他根本没资格进玉清峰,也根本没有同谢师兄说话的机会。
  谢识衣的身份过于复杂,即便同一宗门,也根本不可能和其他人是单纯师兄弟的关系。
  衡白咬牙,憋得脸都红了,还是没憋出后文。
  言卿幽幽叹息一声,忽悠说道:“衡白长老,别生气,这书不是我买的。”
  现在他就庆幸谢识衣常人难以接触,不然丢脸真的丢大发了。
  衡白:“不是你买的?那谁买的?”
  言卿想了想,编出了个能让衡白闭嘴的人:“大小姐。”
  衡白:“……”
  衡白一时激动,都忘了在弟子面前的分寸:“你放屁!谢师兄怎么可能买这种俗物!”
  他气血攻心地把书高高举起,刚说完,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我不可能买什么?”
  言卿:“……”
  衡白:“……”
  浮台学堂坐落竹林深处。众人抬头往,就见错落光影,潇潇青竹下,站着两人。
  一人是天枢,老好人眉发皆白,慈眉善目,视线落到起争执的言卿衡白二人身上,一时间蹙起眉头,面露为难疑惑:“衡白,你这是在做什么。”
  另一人白衣胜雪,乌发如瀑,修为深不可测,神色疏离,每根发丝似乎都带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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