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想象蓝成瑾在自己跟前倒下的情景,承受不了。
余可寻表情僵了两秒,继而恢复正常,她径自往车边走去。
莫琳迪没有及时就医,只是随便作了个止血处理,就进了警署准备处理这件事。
车里,蓝成瑾望着手上的血,心一阵一阵地抽痛,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脑海中尽是莫琳迪奋不顾扑向自己的一幕。
南林公园她是用实力对抗维奇,可今天她在拿命护自己。
为什么?明明说过她们只是上过几次床,连恋人都算不上,明明做事从没考虑过自己,为什么要豁出性命替自己挡子dan?
蓝成瑾情愿她无情到底,让自己走得潇洒,放得毫无顾忌,哪怕成为敌手,要替萧长盈跟她交锋,再不用惋惜和痛苦。
可现在,她要怎么去面对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自己?以后该用什么身份、什么心情再见莫琳迪?她如何还能正视自己这份喜欢?
萧长盈先看向蓝成瑾,又对上余可寻狐疑的目光,她低眉浅笑,拿出一包湿纸巾递了过去:
“擦擦吧。”
“谢谢。”
湿纸巾擦过手掌,瞬间被染成了红色,成片地弥漫开来。蓝成瑾动作很慢,整个人像被包袱压着那么重,她用了足足五张湿纸巾才擦干净血迹。
这些她没有丢掉,而是把沾着血的纸统一放在了置物袋里。
这些细节都被萧长盈收进眼底,她只是淡淡说道:“她只是被擦伤,不用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很意外她会这样。”蓝成瑾还不知道萧长盈手里有照片,不管心里背负多少,她都必须装得若无其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蓝成瑾还是不打算跟她主动交待么?
萧长盈转而看向还在思考的余可寻,不由得会心一笑,带着丝丝宠溺和欣赏。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这位特工小姐。
回到蝴蝶庄园,蓝成瑾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余可寻则是去找了萧长盈。
她必须求证一件事。
夕阳未落,萧长盈难得带着闲情逸致,去了高尔夫球场。看到余可寻过来,她不意外,继续挥杆果岭,身边的球童积极捡球递杆,就连开观光车的也是十几岁的孩子。
“我有事问你。”余可寻直明来意,萧长盈一杆出去,球在空中划出个弧度,落在远处,球童笑着挥了挥小旗。
萧长盈笑着竖起大拇指,并且示意身边的孩子:“你们去玩吧。”
“好叻。”
都是十四五岁,玩心很重,得到指令后兴奋地跑开了。
蝴蝶庄园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未成年了?她没有深想,只想问出心中的疑虑。
萧长盈坐到休息处沙发,拿起一瓶水喝了几口:“说吧。”
“为什么你今天会带着成瑾去送证物?”
“你到警署做出这么大动静,莫琳迪能收到消息,我自然也能,你不会傻到觉得我在那边没人吧。”萧长盈的回答合情合理,和余可寻猜想的一样,可她要知道的不是这个,是她甚至不敢问出口,不敢去猜的事。
“是合理,当初骸骨就算你的人做的鉴定,你也没信过。你所谓的自己人,其实就是个传话筒,让你相信别人,比登天还难。”
“早知如此,你就以阿寻身份回来不就行了,何必那么大费周章。”萧长盈托腮凝望她:“其实我挺喜欢若安的,性格活泼还爱笑。”
又提俞若安,虽然都是她,但每次萧长盈露出对着俞若安的宠溺时,余可寻就觉得不适。
自己跟自己吃醋这种事,怎么还在继续呢?离谱。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不想聊这些。”
“是你犹犹豫豫不切入正题,你想问什么我知道。”
“你知道?”余可寻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萧长盈坐到她旁边,手很自然地搭了过去:“我可是在你脑袋里装了监控的。”
余可寻没心情跟她调情,这么大的事,萧长盈怎么笑得出来。
“我跟维奇一起长大,他的手段和习惯,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决定直接说出来,“他用狙击从来不带红外,虽然有利于瞄准目标,但也太容易暴露,这么大的缺陷,在我们执行的任务中不会出现的。”
“所以呢?”
“所以今天射击成瑾的人不是维奇,是其他狙ji手。”
“继续说。”萧长盈歪头望着她,“那其他人是要杀成瑾还是杀莫琳迪?”
“我猜对方并没有想杀谁,反而是故意暴露自己让莫琳迪发现,我想他也应该戒备了莫琳迪的反击,否则今天警察过去不会扑个空,连个血迹都没发现,以莫琳迪对位置判断的精准度和qiang法的造诣,被发现不可能全身而退。”余可寻不敢往下猜了,如果真的如她所猜,萧长盈就太可怕了。
“有点道理。”
“人是你派过去的,你知道我和莫琳迪在里面,故意带着成瑾过去让她俩对峙,随后找人伪装维奇,二次暗杀成瑾,触怒莫琳迪,促使她同意我的谈判。”
萧长盈扶了扶帽檐,轻笑:“我怎么知道你跟她谈了什么?”
“你很清楚我那样做会把莫琳迪引过去,我在警署说了什么,想必你的人也告知你了,我带着你的照片,自然会跟莫琳迪聊如何除掉维奇。”
“很精彩的推理。”
余可寻深思之后,再分析:“你这么做有三个目的:一,促成我和莫琳迪的谈判,逼她下决心;二,通过莫琳迪对维奇的愤怒,离间他们同时找机会策反她;三,见证在危机时刻,成瑾和莫琳迪二人的反应,由此观察出她们的感情和关系。”
萧长盈嘴角笑意加深,托腮望着余可寻,目光灼灼,欣赏中带着痴迷。她没有因为被余可寻洞察到内心而愤怒,反而觉得此时的余可寻比平时更加令人着迷,睿智的女人总是浑身散发着光芒,此时的她就是。
“BR特工学院连推理和逻辑都教啊?”
“你承认了?”
“我不用承认什么,你都替我说了,看来不是我给你脑袋装监控,是你偷偷给我装了吧。”
余可寻没有兴致跟她开玩笑,她只是忍不住感慨:“好一招一箭三雕,论谋略心机手段,真是无人能及三小姐,你看起来什么都没做,却不动声色做了很多准备。”她没想到萧长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这么决绝,随时以生命为代价而达到目的。
“我交待过,不得伤到成瑾,也不能要了莫琳迪的命。”萧长盈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种意外怎么能算得那么精准?万一,成瑾真的因此毙命了,你会不会后悔呢?”
萧长盈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因为交待了狙ji手,如果不好下手就放弃,绝对不可以伤到蓝成瑾。
但她却没有解释,而是说:“人活着本就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才到,真的这样,我也没办法。”
余可寻不由得心中一凉,死了一个许朝华她可以那么悲伤,为什么现在对蓝成瑾又这么淡漠?
萧长盈又说:“我提醒你,你们还有5天,后面的事我就不管了,等一个结果。”
“你真的不会再插手了?”
“嗯,我答应你。”萧长盈幽深的瞳孔,倒映出余可寻的影子。
她竟从萧长盈眼中看到了真诚。
萧长盈向来只作布局,不做执行,五天之内除掉维奇,也是想看看这几人的能耐。
“那就好。”余可寻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萧长盈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
“与你同期毕业的有几人?”萧长盈忽然问起了BR学院的事,她调查谋划的事,已经很深了。
“30个人一同受训,只有10人坚持到了最后,顺利考核过关的不超过5人。”
“以你和维奇成绩最拔尖,是吗?”
余可寻点头。
“知道了。”不知萧长盈心里又盘算着什么,余可寻有了另一层担忧,虽然今天的狙ji手用了红外瞄准,但能够预判莫琳迪行动,还能让子dan精准地擦臂而过,出色地完成任务后,还能在这么密集的围捕中全身而退。
潜伏点选择、缜密的行动计划、时间精细安排、撤退速度无不像BR教的那套,难道萧长盈找到了其他特工,收为己用?
该不会她想把BR一窝端吧?!
余可寻不敢再猜想,只能先顾眼前事。
傍晚,她惯例去了医务室,胃病虽在慢慢好转,但挂水不能停。
她躺在病床边挂水边思考,维奇受伤好几天了,恐怕差不多要出来了,一定要趁他出来时,直接引到自己这,才能确保蓝成瑾以及其他目标的安全。
上次莫琳迪突然出现,维奇或许能猜到是自己干的,所以他出来先找莫琳迪算账还是找自己,还很难说,余可寻要用点特殊手段,把自己置于最前面,挡下他。
挂水过程中,医务助理进来往吊瓶里注射过一针,声称那是助养胃的药,可以加速她身体的恢复。
余可寻因为被萧长盈下过药,比平时戒备心重,药水注射进去后,她就偷偷拔了针头,把手放进被子里,假装睡去。
过了一会,一直没出现的章羽凝进来了,只听见她说:“打进去多久了?”
“正好十分钟。”助理回答。
“什么时候睡的?”
“好像没一会就睡了。”
“这么快……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章羽凝望着吊瓶,发现滴水频率有些异常,俯身想查看余可寻的手。
被子刚掀开,余可寻突然睁开双眼,抬手锁喉,章羽凝深感不秒,出手抵挡,余可寻另一只手操作着输液管直接绕上她脖子。
章羽凝想后退让自己脱离束缚,但余可寻速度更快,眼见脖子要被紧紧勒住,她只得先自保,拽着输液管,此时,余可寻捏着针头的手已经靠近了她。
针头正对着章羽凝太阳穴,输液管紧绷着几乎快裂开。
“你让人给我打了什么药?想干什么?”余可寻眸光的寒意,如利剑般,指对章羽凝。
“不是我,是三小姐的意思。”
余可寻怔怔地松开手,惊讶地瘫坐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啦,更文啦,今天要不要二更呢,我看看评论多不多再决定要不要写,哼哼
第35章 缠绵过往
“你真是,也不用上来就要人命吧,亏我帮你那么多次。”章羽凝细皮嫩肉的,脖子被输液管勒出了点红印,她照了照镜子,惆怅不已:“可别被误会才好。”
当时她被输液管缠绕,为了自救,章羽凝只能用指关节抵着脖子,僵持之下块状的红晕落在了脖子显眼处,看起来很像草莓,侧脖的勒痕可以被头发遮住,可前面怎么办?
穿高领??戴围巾?
虽然琉璃岛冬天来得早,但现在捂这么厚,着实有点早吧。
可如果被池念看到这个,可不是一般的麻烦,是大麻烦。
余可寻脸色铁青地坐着,她瞪着章羽凝,处在爆发的临界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碎尸万段。
“你别这么看我,都说打的是助睡眠的药,你怎么就不信?”
余可寻站起,双手环胸,气场逼人:“难道你要告诉我,三小姐费尽心思地给我下药,就是为了让我睡个好觉。”
“你也可以理解为三小姐关心你,在乎你。”
余可寻真是气笑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如果你今天给我扎得是毒药,我也得受着是吗?”
“那真不是毒药,我是这种人吗?”
“你是不是这种人我不知道,萧长盈干得出这事。”
丢下这句话,余可寻气冲冲地离开了医务室。站在寒冷的外面,她看向不远处的别墅楼,想起白天与萧长盈的对话,想起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决绝,心凉到了冰点。
瞬间,她的眼中布满寒霜,比这寒夜的风还冷。
夜晚,蝴蝶庄园进入休眠状态,除了巡查和岗亭,已看不见人走动。
今天,萧长盈难得早早躺下休息,只留了个暗黄的床头灯,失眠的症状已经改善很多,就连晚上做梦都少了。
每天都必须点安神的香薰才能睡着,只是她浅眠,很容易惊醒,所以只要有动静就会察觉。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回荡在整个庄园。
有个矫健的身影,灵活地避开密集的监控,往别墅顶楼爬去,攀到三楼,她从走廊窗户一跃而入,悄然走向卧室。
萧长盈的睡相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美丽,她习惯把一只靠枕放在右手边,睡觉时斜靠着,单手抵住额头,像是思考。
没人知道萧长盈的房间有看不见的红外感应,只要有人进去就会自动报警,报警方式很特别,只要被触发,她的手表就会震动,所以闯入者不会发现有这种装置。
两年前,余可寻之所以会被发现也因为她下床走动时,触动了开关,萧长盈被手表震醒,当然她也是提前预测到她可能会行动,才有了瓮中捉鳖。
今天同样的,震动惊动了萧长盈,她醒来却没有睁眼,感觉有人靠近,气息有些熟悉。
但她还是迅速从枕头下抽出qiang,只是还未抬手就被人制住,qiang也被夺下,反指自己。
萧长盈发现是余可寻,慵懒地坐起,倚靠着枕头,笑意浓浓地说:“想见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吧,阿寻。”
余可寻骑坐在床上,握qiang直指着萧长盈,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你看见了,我轻而易举就能进你房间,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所以呢?”
“如果我真的动你,不会等到现在,不会跟你这样一直耗着。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还在怀疑我,我们说好的,先除掉维奇,再谈其他,但你这几天屡次给我下药,为什么?”
萧长盈不受威胁,她抚住余可寻握qiang的手,笑着说:“我只是想让你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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