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谢谢你们。”女人低声说,她眷恋的看着怀里的小女孩。
芙蓉见状,说道:“那就先不去想以后的事情吧,她这会儿累了睡了,一会儿就会醒,你不用担心,到是你自己……你的家人……”
她这一句话,倒是让那女人突然一个激灵,脸色又再次苍白起来,嘴唇还开始哆嗦,芙蓉不明所以,倒是推门送水和粥饭过来的重华烈月听到,当下就明白了。
显然,这女人还记得她婆婆的威胁,这的确是个麻烦事。
不过,烈月把餐盘往边上茶几上一放,和重华一起走过去对那女人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你不告诉我们事情经过,我们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你,你家里人住在什么地方?可有防范?家中可知道这个情况?几口人?他们又是对这件事怎么看的?”
烈月当然不介意救人救到底,但是他可不想救一帮不值得救的人——比如说,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却要把这女人逼死什么的,那他宁可撒手不管。
女人却没有想那么多,她急切地看着烈月,似乎因为烈月的话给了她一点希望来,但是很快,她又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似乎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
烈月正要再说什么,重华拉了他一把,对他使了个眼色,又把吃的喝的拿过来给芙蓉,对芙蓉努努嘴。
芙蓉会意,接过东西在女人身边坐下,而重华则拉着烈月又出去了。
“慢慢来吧,有些事急不得,她现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我们稍微做点什么都会让她草木皆兵,还是让芙蓉安抚住她再说,她迟早会开口的。”重华说。
“可是晚了的话……”烈月还是皱着眉头不大乐意,他是个善良的人,虽说不愿意惹麻烦,可如果这么拖拖拉拉耽误了救人,他也会不高兴。
重华在这方面却比他淡定的多:“烈月,这就是人生,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没有人能够替她做选择,也没有人能够替她负责任,要怎么做做了有什么后果,她自己才能承担,我们在这里多想没有用。”
烈月一脸不高兴,他承认重华说的是对的,但仍然觉得气闷。
而在屋子里面,女人机械的吃着芙蓉给她的食物和水,她是真的饿坏了,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早就饿坏了,尤其是惴惴不安东躲西藏怕这怕那的,能活到现在她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有时候,她也觉得,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死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事情也就了结了,她也就解脱了。
可是每每看到念念这个小丫头,她用那么纯粹又温暖、干净的、依赖的、信任的目光看着她,不管她怎么狼狈都不愿意跟她分开的时候,她的心就动摇了。
身为女子,她最知道女子的苦楚,如果她就这么背负着污名走了,那念念以后的日子又会怎么样?
而婆母的威胁又让她更加痛苦,她的爹娘,曾经在当地被受人尊敬的人,是不是也已经以为因为被她连累而抬不起头来?他们会怎么办?也会被逼死吗?那还有自己的姐妹呢?她们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或许……
女人怔怔的,突然一个想法窜入她的脑海,然后就仿佛生了根一样,她没有办法停下来去想这个可能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到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只是不知道名字,连怎么称呼你都很为难。”芙蓉觑着女人的脸色,一边不紧不慢的跟她搭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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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章寻死
芙蓉是个心细的人,自然注意到了女人神态的变化,但她不动声色,防腐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简单地叙说着一些自己这边的情况,语气不咸不淡的仿佛闲聊,一点一点的试图瓦解女人的心房。
女人心不在焉的听着芙蓉说话,满腹心事,但是也分神听了芙蓉的话,她脑海里在转着什么念头,这会儿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咬了咬牙,突然就开口了。
“芙蓉姑娘。”她低声说,目光闪烁却含着期待的看着芙蓉,有些欲言又止。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芙蓉就好,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芙蓉微微一笑,好整以暇的对着她说道。
“我姓张,闺名霜儿,我夫家姓海,都是漳州人士。”张霜儿终于开了口,或许是因为下定了决心,或许是因为休息过后又吃过东西,观察过身边的环境和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不再那么惊惶,说起话来也有了条理。
“这是我和我丈夫的独生女儿,名叫念念,今年7岁,我这次带她出门,是想去镜州寻我丈夫的。”张霜低声说,提起丈夫,她先是脸上出现了几分光彩,但随即面色又更加黯然绝望,满心凄苦。
“原来是这样,你丈夫在镜州工作是吗?他就该带你们母女一起去的,一家人分开多不好,就该一起生活才对,既然如此,你更不该……”
“我丈夫当时也有他的难处,他倒是想要带着我们一起去的,只是当时婆婆生病了,我身为媳妇,自然该照顾婆母,所以……”张霜摇了摇头,低声为丈夫辩白:“而且,当时他也不知道能否在镜州站稳脚跟,这次我带着念念出门,也是接到他的信,信里说他已经一切安顿好了,就来接我们过去会合,只是他受到上司重用,走不开身,我琢磨着,我从漳州过去一路都是官道,途中也不经过什么山野之地,也没听说有什么强盗贼人,倒也没什么顾虑,便……”
她说着便又垂下了头,显然,因为自己一念之差遇到的麻烦,她也是后悔不已。
芙蓉知道她根本心绪难安,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但是也不怪张霜,换谁遭遇如此突然的变故,都会像张霜一样患得患失,好歹她还没有一念寻死,已经算很坚强了。
果然,为母则强啊,芙蓉心里感叹。
“那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忙?虽说我只是一个女子,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两个弟弟是很能干的,而且,我还有个大哥,这次是一起来的,白天带着管事出去办事了,傍晚才会回来,他做事玲珑,我们虽然来这里时间不长,但是到也认识几个人,或许……”
芙蓉劝说张霜,张霜却突然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猛烈地摇了摇头,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没用的,不要去找人,不要!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里,不,我是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念念在这里,这里的人……这里的人……根本靠不住……那些人……那些人……他们……”
她情绪起伏极大,特别激动,甚至因为气都喘不过来话都有些断断续续,芙蓉心中狐疑,越发觉得张霜这其中可能隐瞒了很多事,但却不想刺激她,连忙安抚她的情绪:“你别急,慢慢说,安心吧,不会有人知道你们在这里的,你和念念都是安全的。”
“芙蓉姑娘,我谢谢你们救了我收留了我,给了我一线生机,尤其是给了念念好好活下去的机会,我求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我知道或许会让你们为难,可我如今真的走投无路了,除了你们,谁也不会帮我,谁也不会,我只能拜托你们了……”张霜再次泪如雨下,她紧紧地抓着芙蓉的手腕,差点把芙蓉掐疼了,语无伦次的开口。
“你别急,慢慢说,能做到的我都会应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办到是不是?你先说吧,好吗?如果我们觉得帮你为难,也就不会带你们回来了,是不是?”
“是啊……”张霜怔怔的说着,眼睛都没有焦距,她喃喃道:“是啊,你们是好人,明知道我的事,可你们还是同情我帮助我,我如今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她忽然紧紧盯着芙蓉,仿佛想通了:“我求你们一件事、不、两件事,帮我照顾念念,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的爸妈,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无理,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一定会逼死我的爸妈的。”
张霜无助的哭了起来,小声的啜泣着,可是却比大哭大闹更让人心里觉得悲切。
芙蓉其实并不太擅长对付这种情况,她叹了口气。
张霜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不肯答应,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是为难人,她从芙蓉三言两语的诉说中也知道他们是从魔国来的商队,在本地驻扎下来是因为打算把生意扩大到镜州去,只是镜州作为夏国的中心,他们为了更好的站稳脚跟,才会在这里暂时停留做准备,以备到时候顺顺当当。
明明是外乡人,根本不了解本地的习俗,也没那么多的人手,只是因为一时好心救了她,她却提出让人家跑来跑去做那种得罪人还捞不到好处的事情,她也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霜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芙蓉姑娘,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我想好了,我都这样了,总是活不下去的,而只要我活着,海家就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念念和我的爹娘,但只要我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死了?用你的命,换你爹娘和女儿的命?这种事,你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吗?还有你的丈夫呢?他什么意思?也和你的婆婆那样,要至你于死地?”芙蓉终于绷不住了,脸色就有点难看,语气也变冷了。
尼玛,这个国家还好吗?男人还有救吗?女人还能更委曲求全一点吗?还能更为难女人一点吗?出了点事情就要女人以死谢罪?否则就要株连?要脸吗?
张霜凄然道:“不然怎么办呢?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他们怪我,可我死了,能保他们平安,我也心甘情愿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没有颜面再活在这世界上,我不死,他们就会死,海家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家大业大势力大,我又有什么办法?至于我的丈夫……他……哎,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我又有什么面目来面对他?与其还要面对,不如一死……”
她喃喃地说:“我死了,你们拿着我的人头去见我婆婆,见到我的人头,她会满意的,就会放过我爹娘了,我爹娘年纪大了,家中又没有兄弟,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她也不会惧怕,可我要是活着,我爹娘,我姐妹,就会抬不起头来,念念也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将来……”
“既然你死都不怕了,又何必吞吞吐吐,不如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告诉我们,看看我的兄弟能否帮你把事情解决了。霜儿姐姐,其实你心里舍不得你的丈夫,也舍不得你的女儿的吧,你只是害怕自己连累他们,害怕自己被你的丈夫不容,怕他也和他们一样……”
“别说了……”张霜偏过头,避开芙蓉的眼神,眼泪吞进肚子里:“别说了,求求你,成全我吧……”
“霜儿姐……”芙蓉叹气:“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之后呢?就算你爹娘姐妹可以苟延残喘,可是念念要怎么办?跟着我们?被我们带走?还是交还给你的丈夫?”
张霜的目光落在还在昏睡的念念身上,小姑娘这几日担惊受怕,本来圆润的苹果脸瘦成了瓜子脸,小骨架的小身子如今看起来越发瘦小,睡着的时候无辜安静又可怜兮兮,一想到这样一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小孩子、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今后就要流落异乡,仰仗陌生人的好心才能存活,她的心情……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活下去就不错了吧。
求着他们试探一下自己的丈夫?再把念念交还给她的丈夫?她的丈夫能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吗?能真的不怪自己不恨念念吗?或许,还不如眼前这些好心人。
张霜一咬牙,她当下咬紧了牙关,直接用尽全力往墙上撞去,要不是芙蓉眼疾手快早就防备着,怕张霜立刻就会头破血流了。
可好不容易把人救下,芙蓉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干脆手一扬细微的粉末潜入张霜的鼻子,她挣扎了一下,然后顿时不省人事,到在了床上。
芙蓉呼了口气,把人放好躺倒在念念身边,给她盖好被子——得了,就让这母女两好好睡吧,这也快傍晚了,张霜刚吃了点东西,念念……呃,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可别晚上醒来哭闹着引起周围的注意那就不好了,干脆睡到明天再说,他们也好研究研究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里面的动静自然也逃不过外头的耳朵,芙蓉刚把张霜放倒,重华烈月也就进来了。
两人虽然没有目睹事情经过,但是就屋里的情形也能猜到事情并不顺利,芙蓉三言两语交代了一番,烈月就气得眉头要竖起来了:“什么鬼?她去死?用自己的命保女儿父母和姐妹的命?这算什么?”
尼玛!
这世道怎么了?明明是什么事都没做错的人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否则就要担心连累这个连累那个?
烈月都要爆炸了,这要是在魔国,他估计直接冲出去一把火把那些恶心的人烧个干净,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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