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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又笑了，“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全部故事吧，现在小咪要不乐意了。”
她又伸手摸了摸伊莱恩的头，盖文第一次看见他脸上红扑扑的，或许他对自己这段过去感到很羞耻吗？
盖文试着想象了一下格里芬描述的“流浪猫一样的伊莱恩”。
他在读大学时，宿舍附近就有很多流浪猫在打转。大学可不同其他地方，这里的学生一个个有闲钱心地又善良，见到流浪猫就会喂小香肠。猫儿也很聪明，懂得时常来这边讨粮食，因而一个个都吃的肥圆，太阳一出来便舒舒服服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这是流浪猫么？似乎也不算。
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时，路过一条商业街，那儿楼房林立，排得密密麻麻，他听见微弱的“喵呜”一声，走到阴暗潮湿的小巷里，便看见一只真的小流浪猫：
瘦的只剩骨头，体型看起来也非常小，它眼球处有一片脓血，毛发则是沾了污水，湿答答地粘在一块。
他于心不忍，去买了火腿肠喂它，小猫不敢靠近，只有在他走后才安心吃他给的东西。
第二天他去的时候小猫已经不在了。
伊莱恩是哪种流浪猫？
又瘦又小，脏兮兮的，连头发也没有。
——连头发也没有！
盖文猛地抬头，看见伊莱恩散开的黑色长发，毛茸茸、软乎乎的，乖顺地披在他身上。
他又感到心脏一阵一阵皱缩，伊莱恩到底经历了什么呢？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疼的不行。
伊莱恩也看了看他，盖文念道：“你的头发…”
伊莱恩拉过自己的头发，比划了一下，“嗯，好久没有剪了。”
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忍了忍想摸那头长发的欲望。改口道：“下次我替你剪吧。”
接着那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盖文笑了：“做这个，我还是很擅长的。”
伊莱恩点点头，应允道：“好。”
第20章 再一次
盖文之所以对自己的手艺那么自信，是因为从小到大，阿提亚的头发都是他理的。
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在这方面一点就通，看了几天教程便能融会贯通。他下手又准，又温柔，还有耐心，不仅如此，观察力也很强，时常能把握时尚走向，给阿提亚理新潮的发型。
每当看到阿提亚笑得像苹果一样的脸，对他说“谢谢盖文哥哥”，他就觉得这项莫名其妙天赋也算没有白费，就这么理了好几年。
阿提亚的头发是软柔的天然卷，捧起来像纱，伊莱恩则是顺滑的直发，像丝绸、黑曜石。
他轻轻拢住，将那头早就想摸的黑色长发拉了起来，细细查看了一下，又抚摸，最后才放下。
“发尾有很多长得不那么好的，都剪掉吧？”
伊莱恩没什么想法，乖乖点头，好像全凭他作主。
塞西莉娅知道他想给伊莱恩剪头发，就让人捧了面大镜子，在阳台上摆着，让他们到那剪。美其名曰照着阳光剪会剪的好些。
盖文怀疑他被骗了，此时已经快夕阳，太阳已经不那么亮了，不过夕阳的光倒是把人照得很缱绻。
他细细地比划了一阵，让伊莱恩确认长度，才终于下手剪第一下。原本计划要剪发尾让他束了起来，剪下来便可以收集。
盖文默不作声地将那束头发放在一边，用喷雾细细打湿了伊莱恩的头发，这才开始给他剪。
他剪时，总不小心碰到伊莱恩的脖颈与耳朵——不，他是故意的。
每碰一下脖颈，伊莱恩就闭上眼瑟缩一下，他的那处藏在头发下面很久，似乎对外界的刺激相当敏感，在故意摸了好几下后，伊莱恩终于闭上了眼，微微皱着眉，明明感觉受不了了却没有闪躲，表现得相当配合。
盖文想如果伊莱恩是小狗，那他一定是很受宠物店主欢迎的小狗：剪毛的时候乖乖的，即使有些不舒服也能忍住一动不动。
他发现伊莱恩已经进入了有些迷糊的状态，于是便摘了手套，轻轻来回抚弄颈部的一块皮肤。
伊莱恩微微扬起头，看起来像猫儿一样，半分享受半分放松，甚至还发出一些气音：
“嗯…”
盖文摸够了，又收回了手，伊莱恩迟钝地睁开眼看镜子里的他，眼里湿漉漉的。
他调笑道：“你喜欢被摸这儿吗？”
当然喜欢。盖文想。
会有omega不喜欢被轻轻摸脖颈吗？后颈处可是有他们的性腺，是他们全身上下信息素最浓的地方，那块皮肤敏感又脆弱，但周围皮肤的敏感程度却是恰到好处的能享受来自alpha的亲吻和抚摸——落在这处的抚摸，象征着性与爱。
脖颈处的抚摸，多么细腻、多么脆弱。
omega当然会喜欢，这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的本能。
盖文甚至见过专门面向omega销售的成人影片类型：无一例外都是拍摄omega被抚摸、亲吻脖颈的场景，他们会被摸得打颤，发出细柔甜腻的小声呻吟，他们看起来陶醉又享受，仿佛置身极乐，彻底勾起alpha的欲望后，便是与alpha的水乳交融。
伊莱恩知道吗？不，他看过成人影片吗？
镜子里的伊莱恩看起来有些呆愣，反应了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
盖文知道他不是在装糊涂，于是笑得更灿烂：“要再摸摸看吗？”
“嗯。”
他收回手，老老实实开始剪头发，又装模作样起来：“现在不方便呢，下次好吗？”
再摸他也要起反应了。
伊莱恩又点点头，他有些微喘“那你小心，不要再碰到了…”
接着盖文就规规矩矩剪好了头发，又仔仔细细用吹风吹干，抹上精油才算做完。
伊莱恩原本及腰的长发被剪到及胸，盖文出于私心又给他修了一点修饰额头的碎发与鬓发，原本就漂亮的小猫更精致好看了。
伊莱恩转了转脑袋，脸上带出一个浅浅的笑：“很好看，谢谢你盖文。”
正好夕阳扑着他头上，带着碎光，头发看起来毛茸茸的，盖文笑得更灿烂：
“不客气，伊莱恩。”
*
他们在这待了两周，终于要回自己家，塞西莉娅说安保加强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接着治疗便进入第二阶段。莫尔让他每周都至少联络一次，又给了他一本新的指南，信息素交流的时间延长，指南还要求他加大信息素的释放量，必要时，催情信息素也可以使。
他先按照指南规规矩矩做了一周，伊莱恩都很配合，看起来也没有异样。
但莫尔还是时常紧绷着，他紧张地对盖文说，“不能掉以轻心，以往在这个阶段失败的太多了。”
果然就出状况了。
某天晚上他们正交互着，盖文看到伊莱恩簇起了眉，看起来很勉强，他忙问道：“不舒服吗？”
此时离结束还剩五分钟，伊莱恩摇摇头，让他继续。
正继续着，伊莱恩忽然把手伸向脖颈，盖文眼疾手快，看出他想抓后颈，忙站起来伸手拉住了，“别抓！”
后颈那块皮肤脆弱的很，万一破了感染病菌，那真不是开玩笑的事。
可伊莱恩力气大，似乎神志也不太清明，伸了另一只手来掰他，还发出难耐的气音：“嗯…”
他只好把他半抱在怀里，一手抚摸他的头，一边安抚道：“嘘——嘘——不能抓，伊莱恩。你哪里不舒服，松手我帮你揉，好吗？”
伊莱恩慢慢松开手，头抵在他胸口处，盖文看不清表情，他顺势拨开了盖住后颈那片黑发，腺体处的皮肤看起来有些红肿，盖文问：“是哪块不舒服？”
伊莱恩伸手指了指腺体处的皮肤，“这里痛…”又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皮肤，“这里很痒…”
接着又伸手去抓他的衣摆，好像不抓住什么他就会忍不住去挠。盖文了然，腺体那块皮肤他不敢碰，便只能伸手替他揉痒的地方。他手温热，带点微微的力度，伊莱恩的身体慢慢放松，最后竟然靠在他胸口睡着了。
*
盖文就着这姿势，给莫尔拍了张照片过去。
「来自莫尔医生：如果只是有点痛和痒，问题就不大，明天反应加重的话可以来医院看看。」
他松了口气，蹲下来使了点劲，把伊莱恩抱回房间睡觉。
伊莱恩睡得酣甜，但刚要放下他时，便迷迷糊糊醒了。
“盖文…”
盖文把他放下来，“嗯？”
又替他细细掩上了被子，快入冬了，可马虎不得。
伊莱恩又闭上眼睡了过去，盖文想他可能是在说梦话，正准备离开，他又叫了一句，猫儿一样：
“盖文…”
盖文只好走过去哄他，“我在的，是不是还痛？”
那人没说话，又睡了过去，盖文在他旁边替他揉后颈，等他彻底睡熟了，才终于放心回去。
*
“嗯…难办了…”
莫尔的眉头扭成麻花，拿着伊莱恩的检测单沉默了好一会。
伊莱恩睡到快中午才起来，这完全不是他平时的习惯，盖文担心得紧，小心翼翼进去看了好几次，又摸了体温，最后还是没叫醒他。
伊莱恩迷迷糊糊摸出来，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前几天还精致漂亮的小猫蔫蔫的，盖文给他热了牛奶，有些着急地问：“还难受吗？”
他抓着牛奶杯，轻轻点了点头，“盖文，昨晚一直在痛。”
“不过，”他喝完了最后一口，“我可以忍耐。”
“不忍耐，我们去看医生。”盖文接过空的牛奶杯，对他做了个浅浅的笑。
接着莫尔便拿到了伊莱恩的检测单，包括后颈处的影像，“你们等我一下。”
他走到内间打了很一会电话，最后才抓着头出来，“其他案例也有过类似的情况，这按理来说应该出现在第二阶段后期，没想到会提前，只能先开点止疼药看看，先吃三天。”
盖文点点头，问道：“那信息素交流还继续吗？”
“先不继续了，可能会加重症状。”
伊莱恩也对他点点头，他们两人老老实实领了单子，回去也遵着医嘱，没想到正是因此绕了条远路。
伊莱恩老老实实吃了三天药，疼痛慢慢好转，盖文空了会帮他揉一会，看他恢复的还行也放松了警惕，在莫尔的应允下，他们又开始信息素交流，但这次伊莱恩的反应比上次更激烈。
只释放了一会，伊莱恩便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盖文忙停止了释放，他上前去搂住伊莱恩，又用手捂在了后颈处，伊莱恩整个人都在细细地颤。
“好了，好了，没事…”他一边抚着伊莱恩的背一边安慰道。
盖文安慰着，却感觉自己的心里也很空，什么也无法思考，时间变得又慢又折磨人。
过了很久，伊莱恩停止了震颤，凭借上次的经验，盖文松开他，安慰道：“先吃点药，好吗？”
伊莱恩点点头，他乖乖吃完药，自己挪回床上。
盖文替他揉了会，折腾了很是一会，才回到自己房间。
莫尔没有办法，他认为这个情况出现可能因为是上次没有足够的时间修养，于是让他们再停两周。
但两周后，又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第21章 初雪
“难办了…”
莫尔抓着头发，陷入了沉思。伊莱恩在隔壁病房休息着，盖文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希望从他嘴里挖出点可能的答案来。
“你的意思是这次交互，他有干呕、痉挛、发烧、腺体疼痛的症状，明明用了药的呀。”
盖文点点头。
那一次之后伊莱恩先是感到疼痛，接着便受不住的冲进卫生间不停干呕，盖文一下一下抚摸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心脏被他激得发疼。
许久，他平静下来，似乎被反胃的感觉和疼痛折磨得神志不太清明，一直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用额头蹭盖文胸口。盖文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竟然在发烫。
盖文忙把他捞起来，伊莱恩脸上泛起十分不健康的红晕，眼睛里蓄了生理泪水，每抽搐一下便掉出一些泪来。
盖文眼睛一酸，竟然也要落泪。
他伸手去抚伊莱恩的眼角，那双蓝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伊莱恩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接着也伸手摸他眼角，安慰道：“盖文…不要哭。”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辛苦…”
他反复回想每一步，试图找出哪里不对，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呢？为什么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顺利？
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是哪里不好呢？
“这不怪你…”
盖文猛地抬头，看见伊莱恩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不是吗？”
这话像利剑刺中盖文的心，他之前还想伊莱恩是枯死的植株，真的是粗陋又傲慢的判断，伊莱恩明明是野草，现在的他很坚韧，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仿佛什么都打不倒他。
——天父…
他想，伊莱恩说的没错，不仅是他必须要经历，盖文也必须经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你们先回去吧，我得和几个医生开会，讨论看看怎么解决，暂时什么也不要动，药也不吃了，好吗？”
盖文答应着，魂不守舍地带着伊莱恩上了飞行器。最近这阵子他来医院的次数比过去一年还要多，更要命的是做了那么多检查、化验，吃了那么多药，伊莱恩不但没有好转，甚至情况还急转直下，莫尔也找不出解决方案。
他感到焦虑已经笼罩了他许久，现实带来的无力感和迫切的愿望产生激烈冲突，如当头一棒，他好像忽然梦醒一般，发现自己以往乐观的、一厢情愿地相信治疗过程会顺利是多么天真。
怎么会顺顺利利呢，盖文想。
他转过头摸了摸伊莱恩的脸，他睡着了，却微微皱着眉。正摸着，伊莱恩睁开了眼，盖文轻声念道：“医生说会给你开新的药，忍耐一下就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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