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拿一台重力参数错误的战机调成全手动模式来为难自己。
偏偏他还就真的。
真的搞砸了。
明桓的自尊心仿佛被敲出一道裂缝，内心鼓噪的风声从裂隙里不断外涌。
眼眶忍不住地一点点发红，“我说了我要当指挥官吗。”
郁寒舟转头，声音冷峻，“你不当指挥官，那你要当什么。”
“你是一只白羽恶龙。精神力预测sss级。如果不是这样，联邦军事法庭上你也不会被判给我行使【抚养权】。你能力完全可以成为一位足够优秀的指挥官，但是，你的性格——”
“我性格怎么了！”
明桓转过头，眼底一点雾气藏不住，在眼眶里越溢越满。
郁寒舟欲言又止。
怎么好像要哭了。
“就，就这三年！我考了封闭式飞行器手动驾驶证，非跃迁式星舰驾驶证，联邦一类战斗机主副驾驶证。侦测机操作许可证，a类空间站修理资格证。通用型机甲一级证，我辅修了医学，法学，经济学，还有你们的历史学！我怎么就性格不好了!”
明桓手豁地一下往外指过去。
“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家的小alpha能学会这么多东西。就说这次，你要我去执行任务，又给我报了十天的封闭式战机训练。你说我病了，去检查了半天却最后只给我推了一支隔离剂解决……”
明桓说着说着，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红了。
甚至连眼泪都啪嗒啪嗒地开始落下来。
擦都擦不干净。
外面白云薄雾浮光掠影一般往后倒。
“如果我不够好，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够好！”
明桓越说越激动，眼睛红彤彤的，但是意外地这次没有化出龙角和尾巴，他抽噎两声，缓不过气来：“郁寒舟，你为什么要收养我……”
你这样，还不如让我流落到边缘星球贫民窟里。
穷是穷，不受气啊。
明桓泪眼朦胧的，一只拿着手背擦眼睛，都来不及看一眼对面人的脸色。
只知道他沉默了很久。
“你怎么……嗝，不说话了。”
他好像听到郁寒舟叹了口气。
明桓现在情绪有点缓过来，又感觉刚刚哭得太丢脸了。
转过头，下巴抬得高高的。
长长的脖颈仰出极好看的弧度。
“那你跟我说，为什么不开辅导驾驶模式。”
其实明桓都不知道有辅导驾驶模式。他就记得当时中尉就要他大胆一点，说这个一定比初级指挥官容易多了。
他就冲出去了。
尾巴左右乱晃，暗示着主人心情的不平静。
连战机怎么开回了训练营都不知道，只知道下来后，郁寒舟一边取下驾驶操作手套，一边把那位中尉招过来。
“上将，是我的疏忽。我还没告诉他这台战机有辅助驾驶模式，也没有提前调好参数。”
“我以为，这孩子通过了初级指挥官考试应该……”
多的话不用再听。
郁寒舟黑着脸下令把那位中尉连降三级，调离了首都星。
原来，不是明桓一意孤行刚要开独立驾驶模式。
是老师疏忽了。
经过这一天的闹腾。
明桓回到了休息室，刚坐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推门而入后落锁的声音。硬质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极轻微的摩擦声。
明桓还是听见了。
那是郁寒舟的脚步。
“是我的问题。明桓，我给你换一个老师。”
明桓垂着眼睛，抿着嘴没说话。
“如果你今天状态不好。我就带你回家。先休息几天，再来学。”
“回家我状态只会更不好。”
“不要闹脾气。”两句话的功夫，郁寒舟走到他面前，有些昏暗的休息室里只有一扇小窗户半开着，照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你生病了。也许状态还是不太对，先回去休息两天再来吧。”
“早学晚学，不总是要学的吗。”
郁寒舟替明桓把军服上松开的纽扣别回去两颗。
明桓穿军装的样子非常英气，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被笔挺的军服衬得更加夺目。
“明桓，我只对你的【抚养权】只会有三五年。到你分化成年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个时候，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你不想做的，我也不会勉强你。”
狗屁！
话说得好听。
根本不可能。
我要是不趁早拍下那颗边远农业星使用权。等我分化成alpha后你一定会逼着我当指挥官，继续帮你去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没完没了，循环往复。
明桓抬眼，看向郁寒舟，满眼的不相信。
眼皮是有点肿。
他没有抬头，但是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擦着眼眶下的湿润。
“但是，在【抚养权】限定时间内。我会对你最大程度的负责。明桓，你很优秀。我对你严格要求，是希望你的未来有更多的可能，你可以有能力靠自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管在你心目中，那种生活是什么样的。”
明桓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难得的，索要承诺的机会。
“只要抚养权期限到，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嗯。”郁寒舟答应得很爽快。
“好，我学。”
明桓鼓起一点劲儿，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划清界限的机会，“反正我也快分化了，这应该是我帮你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
“郁寒舟，很感谢你收养我。”
“我再帮你做完这一件事，我们就两清了。分化以后不管我去干什么，你都不能阻止我。”
我要去。
农业星养老。
明桓眼神里满是坚定。
郁寒舟琢磨着他眼底这点光芒，忽然沉默一会儿。好像是在猜测明桓口中的“干什么”究竟有多大分量。
“怎么了。”明桓心里有点慌，“联邦上将难道要说话不算话。”
“你不能仗着自己精神力强欺压弱小，伤害人类，甚至危害联邦与整个星际。”
我的天。
我有那么牛逼吗。
嘿，我还真有。明桓转念一想，原主不就是日天日地挑起星际战争的那一款吗。
“我不会。”明桓很认真地答应，小尾巴兴奋地开始晃动。
郁寒舟看着他一扫之前的阴霾，眼神也变得温和不少。
这一次郁寒舟为他选的老师非常严格，明桓上手也很快。十天很快到了，郁寒舟要他自己挑选辅助机位的人选，他推荐了三位军部的中级指挥官给他。
但是明桓选了一位和他一样未毕业的军校生。
而且是个未分化的mega。
谢书辞。
对此，郁寒舟显然有些不满，认为他又开始情绪上头甚至说色胆包天。
“这是军部给予的任务，是用来给你谈恋爱的吗？！”
“我不是要谈恋爱。”明桓挠头，不明白郁寒舟怎么总觉得他是个海王，“你不了解书辞，他对于战舰机甲乃至所有战机，比我都要了解多了。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而且我们朋友三年，相处很有默契。”
“我为你选的三位，可都是经验丰富的中级指挥官。”
郁寒舟极力说服，但是态度上也并不过分强硬，给了尊重明桓决定的余地。
“对于我来说，谢书辞比任何一位中级指挥官都更优秀。”
明桓很笃定地说道，“我了解他，他真的很厉害的。”
我看了原著啊！
谢书辞是机甲战舰和跃迁战机方面的天才研究人员，没人比他们更了解战机。
“可他是个未分化的mega。”
明桓不爱听这话，“未分化的mega怎么了，mega就不能开战机了吗。mega就只能学插花学画画吗，你这是性别歧视！”
“不是，我是说，mega的话都比较娇气脆弱。也许，他并不愿意去完成什么残酷的任务。”郁寒舟依旧看着自己手里几份中级指挥官的资料，“你不要勉强他。”
“我不勉强他。”明桓咧开嘴笑道。
“我会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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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算
“这就是——”
“那台有名的古帝国跃迁式侦测战机，皮尔斯号吗。”
谢书辞站在风口上，仰望着加速道上的那一架看上去有些旧但是外观精巧绝伦的战机——他只在教科书和限定权限的纪录片上看过。
今天谢书辞穿着米白色厚厚的带绒夹克，围着一条浅蓝色的围巾几乎盖住半张脸。
秀气的弯眉是一双很温雅的眼睛。
谢书辞皮肤也很白，像是奶油蛋糕一样透着甜滋滋的色泽。
——他看来好开心。
本来只比他矮半个手掌的明桓忽然发现最近几个月，谢书辞好像长高了不少。
他走近了才发现，他居然只到谢书辞的鼻尖。
呜呜呜。
他又想到了郁寒舟天天给他塞肉吃，说他矮。
在这个遍地是alpha军官的地方，没有穿军服的小mega格外显眼。
明桓将军服给谢书辞，自己先上了战机调试。还记着自己要照顾谢书辞，怕薄薄的军服太冷，又拿上一件厚厚的米色大衣放在手边，谢书辞上来后就给他披上，“好了吗，我们出发了。”
谢书辞转过头余光扫了眼自己的肩头的大衣领子。
“嗯。”
谢书辞好乖顺啊。
“你真的很优秀，而且很有天赋。你一定一定会成为很优秀的战舰设计师的，你相信我。”
你未来的毕业作品就是一架跃迁机甲啊！你是天才！
不能仅仅因为你是个mega，就失去那么多和跃迁战机接触的机会。
明桓牵起谢书辞的手，在还没有启动战机的情况下，让他触摸到操纵杆，摸过几个按键，和调试屏。
“明桓。没有人跟我说mega也可以成为战舰设计师，mega也可以，坐上这么珍稀的跃迁型古战机，你是第一个。谢谢你，明桓。”谢书辞眼睛有一点红，看着可怜，“我觉得，我这一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匹配到了你。”
“我分化以后，也会不断学习，直到成为一个合格的战舰设计师。”谢书辞擦掉眼角的一点点湿润，“我会成为一个，和你匹配的mega。”
明桓笑了，“你不用成为和我匹配的mega。”
“你只要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就可以。”
希望你可以不受mega身份的束缚。
勇敢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
上辈子的明桓和谢书辞很像，可是他活了一世，没有人这样保护过自己。这辈子作为alpha重生，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他希望作为mega出身却背负着很多枷锁的谢书辞可以快乐地，舒服地过一辈子。
“那你呢。”谢书辞问。
明桓手摸上操控杠，“我也——”
“想要过自己喜欢的人生。”
“那你喜欢的人生是什么样的。”谢书辞喃喃，似乎有点迷惑，试探着，“是当指挥官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至少现在我觉得得是自由的。”
明桓将操纵杆不断往前推，“就像现在操控战机，我也想要自己全权决定自己的人生，把未来只握在我自己手里。”
战机缓缓离地。
随着明桓细白的手飞速调整参数，迎风而上。
“那你的未来里，有结婚计划吗。”
谢书辞揪住风衣一角，揉得皱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短暂的失重和压力调节，他的心跳动得非常剧烈，“郁上将好像并不打算结婚，是不是白羽恶龙，都很喜欢独居生活，喜欢……自由啊。”
谢书辞说话很温吞，一个一个字往外蹦得有点艰难。
“笑死。”
明桓一边调整着参数，准备三分钟后跃迁，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郁寒舟不结婚是因为喜欢自由吗？”
“他那是找不到老婆。”
过分直白的硬怼，谢书辞听了都一愣。
“我是肯定会和一个小mega结婚的。”明桓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似的，“我很期待结婚。对方不用很优秀，也不用很漂亮，合得来就行。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很希望生个孩子——额，我是说，生个蛋，然后家里热热闹闹地孵蛋……”
“哦，说太远了。”明桓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远。”谢书辞低下头，“一点也不远。”
如果他和明桓结婚的话，明桓喜欢孩子，那么他们明年毕业了，直接生一个蛋也不是不可以……
谢书辞一边这么想，一边在辅助驾驶机位上打开光屏，帮明桓调整着跃迁准备操作。
刚刚飞出首都星的战机前段不远处，像是一道惊雷撕开一线巨大的裂口，整个机身都跟着震颤起来，明桓没空再和谢书辞闲聊，脸色也变得专注严肃起来。
手不够快，不少按键齐齐按下，自动开始调整参数，最大程度保证跃迁的安全性。
谢书辞骤然缩成竖瞳。
转头看向明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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