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绅宇抿紧唇, 知道是自己鲁莽了。他以为弄死封如荆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毕竟自己在封如荆心中是不同的。却没想到最亲近的人居然狠狠地反咬了他一口,让他现在身陷险境,难以脱身。
“封如荆的事你不要再管,我也不会让你被军事法庭带走。最近就给我老实点,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事都不要做, 所有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安排好。”
“舅舅……”
陆绅宇抬起头,眼圈已然红了。
丰饶叹了口气, 安慰道:“我已经跟那两人商量好了, 到时候他们会一口咬死是自己做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那份视频只是猜疑,无法定罪。”
“只是影响肯定还在,不过不用担心,暂时的潜伏只是为了长久的胜利,你可千万不能灰心。”
陆绅宇这才咬紧牙关狠狠地点点头。
二王子解除了军职,老老实实回到帝都反省。即使刚开始群情激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的影响也在慢慢降低。
大王子势力如日中天,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脚踏在了王座的边缘。可越是如此,他的顾忌就越多,反而没办法对二王子痛下杀手。
一时间,局势就这么平稳地停在了表面上。
白苏的实验室
“这是什么?”
封如荆拿起桌子上的一张请帖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是一场拍卖会的邀请函,规模很大,也很隐秘,不是身份尊贵的人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而很显然白苏是有这样的资格的。
但封如荆很担心,这种拍卖会都是鱼龙混杂,安全性不好说,放任白苏一人前去实在令他无法安心。
“我跟你一起去。”
白苏挑了挑眉,放下手中厚重的书,懒散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有些刺眼的白色灯光总是照得人不好看,可在他的身上却如同光晕般美丽。
“你去做什么?还想着跟陆绅宇见面?!”
听到这话,封如荆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愈发坚定了。陆绅宇一个A单独邀请白苏去拍卖会,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思,他不能允许白苏遇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至于陆绅宇,他确实另有打算。
“你若是担心这个,我可以戴上面具,打扮成你的侍卫。”
这一次白苏总算有点兴趣,站起身绕着封如荆走了一圈,却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完美的身材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别说戴上面具,就算是戴上斗篷他都能认出来,更别提认识封如荆时间更长的陆绅宇了。
封如荆却是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很平静地阐述道:“你放心,我保证他绝对不会认出我。”
白苏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看好戏般地同意了。
拍卖会现场
“哟,瞧瞧这是谁,居然是我们帝国的双美之一!以前早就听闻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白苏一进包厢就被这油腻又夸张的声音弄得脸色骤沉,似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自己最讨厌的人。
坐在包厢里的A皮肤微黑、相貌俊美,只是一双鹰眼犀利又阴沉,看人的时候总是令人浑身发毛。他唇色比普通人要深,总是带着似笑非笑的阴冷弧度,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毒舌,时不时地吐着蛇猩。
这是陆绅宇的好友——葛覃。他自小就与陆绅宇一同长大,性格傲慢自大、古怪肆意,不太讨人喜欢,却又奇异地拥有一批忠实追随者,可以说实力不算小。
只是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总是做一些令人恶心的事,所以白苏非常不喜欢他,也就导致两人见面的时候经常不太愉快。
白苏冷笑:“确实,虽然我们都是一片地方长大,但我这双眼睛向来只能看见人,可看不见喜欢汪汪乱叫的疯狗。”
葛覃收起了阴阳怪气的笑容,同样冷冰冰地回视:“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这嘴巴是愈发臭了。”
“彼此彼此,说真的,隔着老远我都能闻见你身上的腥臭味了。”
白苏故作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真的被熏得上不来气儿的模样。
两人在此唇枪舌战,却没有注意到白苏身后的侍卫浑身僵硬,一双拳头几乎要握碎了。
封如荆没想到多年前那如同恶鬼般吞噬掉自己生活的人竟然有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冰冷的雨水、不断被划破的皮肤、钉在地面上的手掌、无助又恐惧的哀嚎。
他曾多少次在噩梦中醒来,生怕时光早已停留在那个雨天,而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个美梦,才会如此幸运地逃离魔掌。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还另有隐情……
白苏不耐烦跟葛覃继续打嘴仗,直接翻脸准备走人,却被恰好赶来的陆绅宇拦住。
陆绅宇好脾气地劝道:“你别生气,大家都是朋友,葛覃只是脾气坏了点,并没有什么恶意。”
白苏似乎被逗笑了,只是一双眼睛却冰冷得惊人:“朋友?他可不是我的朋友,也大概只有温柔包容的二殿下才能从小到大把他当朋友吧。还有,你们这唱双簧的把戏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我可不吃这套!”
陆绅宇赶紧赔着不是:“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只是这次拍卖会上有不少好东西,我才想着把你们都叫过来,免得错过了机会。别的人都求到我面前来,还被我拒绝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计较,行吗?”
陆绅宇也是没办法,他现在被迫困在帝都,手中的好牌几乎都用尽了,只剩白苏这么一张绝世王牌,必须要牢牢握在掌心。面对白苏的嚣张跋扈,即使心下不爽至极,也必须赔出笑脸、好好招待。
白苏这才压住心口的气,直接坐在了离葛覃最远的沙发上,嘲讽道:“你这朋友可真够多的,一会儿是封如荆,一会儿是葛覃,倒显得我有些多余了。”
陆绅宇有些无奈,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葛覃抢了话头。
葛覃:“封如荆?该不会还是当年那个蠢如狗的小B吧?这么多年,阿宇你还没玩够啊!”
白苏眼睛一眯,目光直刺葛覃:“你也认识封如荆?刚刚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绅宇警告地扫了葛覃一眼,见他怏怏地闭上嘴,才委婉地解释道:“他不认识封如荆,只是最近我们走得近些,才听闻了一些风声。”
白苏懒得理他:“你当我是傻子吗?”
陆绅宇怕他继续追问,只得赶紧转移话题,恰好这时候拍卖会开始了,也就中止了这段云里雾里的对话。
白苏抿紧唇,担忧地目光投向跟在他身后的封如荆,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按捺住心中的质疑,开始看拍卖会。
封如荆却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好在面具遮挡了他的大部分情绪,让人没心情去关注他的变化。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眉毛紧紧揪成一团,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却无法看见热闹繁华的会场。无数个想法在他脑子里翻来滚去,让他想要大声嘶吼,却又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他的心如同燃烧殆尽的纸灰,缓缓地落了下来,世界在他面前瞬间崩塌,像废墟般黯淡无光。
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手指,将手心里冒出的细密汗水揉碎。
白苏疑惑,可他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局、一次作秀、一个欺骗,可怜可恨他这么多年被蒙在鼓里,竟然还心心念念地感激着陆绅宇。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
帝都的阳光正好,远离了战场的喧嚣,虽然失去了权柄,但陆绅宇也放松了下来。他不需要再去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布置战术、取得胜利,只需要舒舒服服地享受快乐就行。时间长了,他也就渐渐淡忘了曾经的困顿。
“殿下,有位自称是您旧友的封如荆先生求见。”
封如荆?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陆绅宇有一瞬间地恍惚。打从心底讲,他是看不起封如荆的,可就是这个他看不起的、屡屡被他伤害的人却在他落魄无助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不计前嫌,依旧将一颗真心捧到他的面前。
以前他觉得人的真心很好得到,以他的地位、权势、容貌,想要爱他、讨好他的人不计其数。可等到他落魄后才发现,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他。他们爱的只是二殿下这个头衔,所以也会在他失去权柄后轻易离开。
他有些难受,或许自己做错了,至少不应该只是因为封如荆的一点点不听话就想要置他于死地。
“让他进来。”
封如荆其实是第一次走进陆绅宇的家,这里的装修风格跟他曾经见过的差不多,金碧辉煌,奢华富贵,地上铺着的羊毛毯色泽艳丽,头顶的吊灯华贵优雅,家具全是用上好的紫金木做成,散发着清雅的香味。
而就在这一片纸醉金迷之中半躺着的正是陆绅宇。
长久的沉迷酒色消磨了他的意志、掏空了他的身体,此时的他就像是一滩烂泥,躺在这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封如荆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同的神色,只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了陆绅宇的对面,安静地看着他。
“你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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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究竟是谁绿了谁14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陆绅宇心口的闸门, 让他的委屈倾泻而出。
是,是他无能,算计封如荆没有成功, 反而被大哥抓住了把柄。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 却没有意识到在这件事里受伤害最深的其实也是他。
他被斩掉了翅膀, 关进了帝都的笼子里。剥去那层光环,所有人看他也不过是跟看笑话一样, 语言尖锐, 笑声刺耳。
所以陆绅宇才沉迷在酒色中,整天将自己关在家中无所事事,似乎这样就不用去面对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今天封如荆到来,那从未变过的关心,让他一下子破了防。
他看着封如荆英俊又沉稳的脸,心中酸软得如同一团橡皮泥。大概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到了此时此刻, 他才真正明白封如荆对他的感情有多么的珍贵。
他坐直身子,想要把手放在封如荆的身上,却正好碰上他递过来的纸巾,只得顺势接了过去,在自己微红的眼眶上按了按。
“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阿封, 你能原谅我吗?”
封如荆摇摇头:“我从来也没有怪过你,这件事我也有错, 不该态度那么强硬, 惹你生气, 才会引出这么多事情来。”
陆绅宇没想到封如荆遭受这么大的伤害,竟还主动地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吸了吸鼻子,认真地看向那双深色的眼睛,如同发誓一般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会像信任我自己一样信任你。阿封,虽然我没办法给你光明正大的名分,但我会把爱与亲近全部给你,永远都不会再辜负你对我的心意。”
封如荆依旧平静,那双眼睛如同幽深的潭水般神秘而莫测,像是缠绵着柔情似水的波光,又似乎冰冷无比。
“那我就放心了。你别担心,虽然你现在被困在帝都,但军部里还有我为你周旋。只要我这个点还在,就会保证你手中的线不会断。”
陆绅宇眼睛亮了起来,封如荆说的一点都没错。大哥虽然彻底把他赶出了军队,但封如荆还在,而且以他的实力只要有自己的支持一定能平步青云。
他忍不住激动地说:“阿封,有你在真好。”
封如荆微微勾起唇角,算是收下了他的好意。
他了解陆绅宇,或许刚开始他还能按捺住,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会发现自己越来越脱离权力的中心,到时候就不得不把他在军部的人都交到他手里。
而他想要的正是这些势力,先把陆绅宇彻底打趴下,再如同蚕食桑叶一般,慢慢地,不着痕迹地将其全部吞噬掉。
封如荆借着陆绅宇的名头在军部更上一层楼的事情白苏很快就知道了,他当然很不满,但又拿封如荆没办法。
“是军队的事太少了吗?居然让你还有闲情逸致过来给我送饭!”
他略显暴躁地瞪着正在布置餐桌的B,经过战争的淬炼,原本的英俊少年已经成长为出色的男人,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让他的身材愈发□□有力,裹在深绿色的军装里散发出诱人的荷尔蒙。
可此时这位中校大人正认真地把香喷喷的烧鸡摆出最美味的姿势,又用木制的勺子挖出粒粒晶莹的大米,用小碗盛好放在桌面上。
都说吃人的嘴软,白苏自然也不例外。
他很忙,经常顾不上吃饭,被封如荆发现后,就每天专门做饭给他送过来。就算是有事来不了,也会事先帮他安排好,绝对不允许他错过一顿。
这么吃下来,原本还算清瘦的白苏一下子就有肉了起来。有时候默默肚皮上柔软的游泳圈,他都不知道是该好气还是好笑。
他有些防备地盯着宛如在自家般悠闲自在的封如荆,总觉得他俩越走越近,情况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现在的封如荆连他都有些摸不清心思了,明明已经跟陆绅宇和好,但亲近的却是他。
他究竟想做什么?
“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
封如荆仿佛没看见他别扭的神色,依旧温柔地将筷子递过去,一双眼睛如同平静的海水般广阔包容。
白苏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怏怏地坐下来,闭上嘴巴老实吃饭。
他就觉得很奇怪,明明每一次都是自己占上风,为什么还会被……吃得死死的???
吃过饭,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的白苏踢了踢封如荆的小腿儿,实在是看不惯他坐在沙发上也跟站军姿一样笔挺。
“喂,我要跟陆绅宇解除婚约了。”
原本一年前就应该这么做,只是怕当时火上浇油让王上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才一直等到现在。
正在看文件的封如荆猛然一僵,心口几乎炸开花来,好悬好悬才用尽自己的自制力没让脸上露出太过欢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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