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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迅速掏出手机，找到姜励川的那条朋友圈，果然在底下看见了周赋的评论。
好半天，他才憋出一个字：“草。”
与此同时，微信显示有新消息。
霍清衍：“晚上准时回霍家吃饭。”
……
晚上……
霍振珩派了司机来别墅接姜宿回霍家老宅吃饭。
司机恭敬的打开后座车门：“姜先生，少爷直接从公司回老宅，霍老先生吩咐我来接你。”
“劳烦。”姜宿面带微笑，淡定从容。
但其实，他内心慌得一批。
一坐上车，他就跟抽空了力气似的瘫靠在靠背上。
霍清衍在周赋评论姜励川的朋友圈之后，就发了条微信给他，自然不可能只是提醒他晚上回霍家吃饭的事。
霍清衍是在暗示姜宿，他已经知道姜宿开酒的事了。
开酒一时爽。
现在想想……也还是爽。
霍清衍自己都承认了，跟他结婚只是为了省心。
而婚后，他努力了两年，霍清衍也对他没有一丁点喜欢。
既然努力没有用，那就破罐子破摔。
但在见到霍清衍的那一刻，姜宿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还是全都土崩瓦解了。
司机将汽车停在霍家门口时，姜宿还没下车，一个转头就透过车窗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霍清衍。
霍家老宅是有着上百年历史的老宅子，底蕴悠长。
霍清衍穿着挺括的黑色长款呢大衣，里面是熨烫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英俊的脸上是一片沉静。
他身后是沉重的实木古门，映衬之下显出几分寂寥。
“姜先生，请下车。”司机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姜宿稳了稳心神，才迈开长腿下车，朝霍清衍走去。
从他下车的位置，距离霍清衍不过短短两米而已。
而就是这短短两米的距离，他看着霍清衍的脸，心中那些难过伤心以及产生的一丝退却心理，纷纷湮灭。
放手，他做不到。
他的脑子和他的心一样诚实，一开口又是往常一样的小心翼翼：“等很久了吗？”
霍清衍在听见他出声的那一瞬间，便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唇角，但因为弧度太小，姜宿并没有发现：“进去吧。”
他没有看错姜宿。
姜宿是真的很乖，也很省心。
就算姜宿知道他不喜欢他，不也还是会死心踏地的待在他身边。
……
霍家老宅很大，宅子里的灯光也是请专业的大师设计安装的，看起来很有格调。
但姜宿每次来霍家老宅，都觉得老宅的灯光很暗，显得阴气沉沉，这让他感觉到不适。
一路上，都有佣人恭敬的朝他们问好。
“姜先生，少爷。”
佣人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问好时，低头弯腰的弧度都像是精确量过般一致。
越往里走，那种不适感愈重。
快到大厅时，走在前面的霍清衍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走的是小路，只能一人通行，霍清衍一停下来就挡住了路。
因此，姜宿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有些疑惑的看向霍清衍。
霍清衍背光站在树影的阴影里面，神情晦暗不明，整个人都显得沉郁阴冷。
“吃完饭你就回去，我今晚就在老宅住。”与平时和姜宿说话时的疏离冷漠相比，霍清衍此时的语气简直就像冰锥子似的，有种故意为之的尖锐。
姜宿心口一滞，嗤笑道：“还没吃饭就开始赶我走了？”
第14章 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帮忙
霍清衍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嗓音冰冷至极：“你不吃饭直接走也行。”
姜宿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抢先一步拦在霍清衍跟前：“是因为我开了你的酒，惹得你心底不快，是吗？”
周赋对霍清衍忠心耿耿，肯定已经将他开酒的事告诉了霍清衍。
霍清衍讥诮一笑：“也不是没有脑子。”
姜宿有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他冲动只是一时的，下一秒，他就已经继续跟着霍清衍的脚步往里走了。
……
两人进大厅时，霍振珩正好从书房下来。
霍清衍与霍振珩长得很像，身上冷漠的气质也极为相似。
但霍振珩要显得更加凛然，他看向霍清衍和姜宿，只淡淡的开口说了句：“来了。”
霍清衍只是看了霍振珩一眼，就转身去了餐厅。
姜宿在长辈面前素来比较听话，他朝霍振珩微微颔首：“嗯。”
霍振珩点了点头，也并未再寒暄。
餐厅里……
冷色调的灯光下，长形黑漆木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晚餐。
霍清衍的爷爷在国外疗养，霍清衍的母亲也跟着一起去国外照顾。
所以，吃饭的也只有姜宿和霍清衍三人。
餐桌很大，三人坐下之后隔得远。
姜宿不喜欢大餐桌，这样显得疏远，不像是一家人。
霍清衍和霍振珩都不说话，姜宿自然也不好开口说话，一顿饭吃得十分憋屈。
硬生生捱到吃完了饭，霍振珩才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我有事和清衍谈，小七你在楼下喝会儿茶。”
「小七」是很亲昵的称呼，但从霍振珩的口中说出来，反而生硬。
姜宿还没开口，霍清衍就出声了：“让他回去吧。”
霍振珩看向霍清衍，他的目光在霍清衍身上驻足得有些久，似是要把霍清衍看穿似的。
半晌，他才转头接着对姜宿说：“既然如此，小七你就先回去吧，最近清衍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会帮你好好教训他。”
霍振珩的语气很轻，但姜宿却莫名的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若是其他人的父亲说这样的话，大多是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而霍振珩的语气太过认真了。
霍振珩吩咐佣人找来了司机：“送小七回去。”
长辈发话，姜宿没有拒绝的理由，起身离开了。
姜宿一走，原本就冷清的餐厅显得越发空旷。
霍振珩一句话没说，起身往外走。
霍清衍在后面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身高和步态也都十分相似。
父子俩上楼，进了书房。
霍清衍在后面进来，反手关门时，听见霍振珩问他：“你和林斯越是怎么回事？”
霍清衍的手微顿：“没事。”
关好了门，霍清衍回头，就看见霍振珩拿着棒球棍在手里摩挲着，目光阴冷。
霍清衍直直的对上霍振珩阴冷的目光，眼里是洞悉的神色，无畏无惧。
下一秒，霍振珩猛的扬起棒球棍，狠狠的朝霍清衍身上打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响。
听声响就知道，这一棍用了全部的力道。
霍清衍紧咬着牙关，绷着下颚，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霍振珩神情不悦：“怎么不出声？不疼？”
霍清衍一句话不说，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霍振珩。
霍振珩面上的不悦转变为了怒意，又用棒球棍狠狠的朝霍清衍身上打下去，这一棍下去，棒球棍都断了。
霍清衍仍是一声不吭，但眉心微微蹙起。
霍振珩这才满意，将断掉的棒球棍丢到一旁。
他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又是个严肃正直的当家掌权人：“当初是你要和姜家小七结婚，既然结婚了就安分点，姜家最宝贝这个老幺，你把姜宿哄好了，姜家的人脉和势力才会成为我们霍家的助力。”
“至于那个林斯越，趁早断了，如果你做不到，我不介意帮忙。”
一直面无表情的霍清衍，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时，才终于抬了抬眼皮。
霍振珩轻蔑一笑：“既然不想让我出手，你就自己处理好。”
霍清衍目光一利：“林斯越是我的朋友，你别动他。”
“朋友？”霍振珩突然露出笑容，又一秒敛尽，一脚踹向霍清衍：“姓霍的不需要朋友！”
霍清衍毫无准备，被霍振珩踹得倒退数步。
霍清衍扶墙站稳，漆黑的眸子幽沉如夜：“如果还想我继续为霍家卖命，就别动他。”
说完，便打开门出去了。
他站在门外，听见房间里接连不断的摔东西的声音。
等他走到楼下时，摔东西的声音变得更重更响。
楼下的佣人各自忙碌着，像是没有听见楼上摔东西的声音，又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霍清衍走出霍家，坐进车里时，才狠狠拧着眉伏在方向盘上深吸几口气缓解身上的疼痛感。
过了一阵，他才缓缓直起身子，面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一贯的冷清淡漠，驱车离开。
不远处的车里，姜宿看见霍清衍的车离开，也跟了上去。
之前霍家的司机送他离开，他一路上想着霍振珩的那句话，越想越不放心。
于是，就半路找了个借口下车，又打车回来想看看到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巧的是，他一过来就正好看见霍清衍从里面出来，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姜宿这才放心了一些。
不过，他又有些好奇霍清衍要去哪里，就吩咐司机跟了上去。
若是平时的霍清衍，可能早就发现了姜宿在跟踪他。
但今天他被霍振珩打得有些严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神想这些。
开到一个路口时，他有些茫然看着前方，拿出手机给林斯越打了电话。
林斯越很快就接了电话。
“清衍。”
“出来喝酒。”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另一头的林斯越挂断电话之后，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霍清衍向来冷静理智，几乎没什么事能左右他的情绪。
到底是什么事让霍清衍深夜找他喝酒呢？
不过，这是个好机会。
霍清衍会深夜找他喝酒，就说明霍清衍心里仍旧信任他。
第15章 是他输了
姜宿一路跟踪着霍清衍，发现霍清衍在一家酒馆前停了下来。
霍清衍之前说他今晚要留在霍家老宅睡，结果竟然跑来喝酒？
他倒要看看，能让霍清衍不惜撒谎也要一起喝酒的人是谁！
酒馆的门牌看起来很低调，但霍清衍能来喝酒的酒馆，也只是门牌看起来低调而已。
姜宿走到酒馆门口，又被服务生给拦了下来：“麻烦先生出示会员号。”
现在的店都喜欢搞这玩意儿？
姜宿有些烦躁的呼了口气：“姜励川是我哥。”
姜励川就是上流圈子里的交际花，名声响，人脉广，准能沾他的面子混进去。
服务生一脸「你撒谎也要撒得高级一点」的表情：“前两天还有位先生跑来说是姜六少的男朋友。”
姜宿：“……”是他输了。
姜宿没办法，只能跑去姜励川的朋友圈，找一张不知多少年前的合照递给服务生看。
虽然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但大致还是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
姜宿这才被放了进去。
酒馆外面看起来很小，但里面很宽敞，灯光暗得有些深沉，音乐也很舒缓沉静。
的确是霍清衍会喜欢的地方。
就连姜宿都有些喜欢这地方了。
酒馆里做了很多私密性不错的小卡桌，但姜宿凭借着对霍清衍的熟悉和眼力，很快就找到了霍清衍。
姜宿找了个能看见霍清衍的桌子坐下。
他所在的桌子灯光很暗，霍清衍就算往边看，也看不清他。
姜宿点了杯鸡尾酒，手指有些焦躁的不停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很快，又有人进来了。
姜宿定晴一看，来的人正是林斯越！
草！
姜宿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端起面前的鸡尾酒一口干了，但还是感觉喉咙里像塞了坨棉花似的堵得难受极了。
他甚至自嘲的想，他应该高兴才对。
霍清衍现在都能为了和林斯越见面跟他撒谎了，这说明霍清衍终于把他当回事儿了。
以前霍清衍不回家去找林斯越的时候，可是连隐瞒都懒得隐瞒。
由于隔得远，霍清衍和林斯越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他也听不见。
杯里的酒已经喝完了，姜宿叫来服务生，要了几瓶很烈的洋酒。
他喝得急，很快就有些微醺。
“姜宿？”
姜宿觉得自己可能是醉了，因为他都开始幻听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直到那人坐到他跟前，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幻听。
姜宿皱了皱眉，托着头盯着对面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叫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程西时？”
“看来醉得还不厉害。”程西时笑了笑，嗓音温和极了。
姜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西时是曾经和他一起演《昨日葬礼》的另一个男主角。
当时两人在一起拍戏，朝夕相处好几个月，关系挺好的。
但后来姜宿突然退圈，也就断了联系。
程西时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银丝边框眼镜：“酒馆是我朋友开的，我下部戏的角色是一个调酒师，所以就来这里学一学。”
姜宿顿了一下，才说：“那挺好的。”
这两年他虽然退圈了，但也时不时能看到程西时的新闻。
因为程西时现在已经很红了。
当年那部《昨日葬礼》的电影里，姜宿一身干净的少年气却演了美强惨大反派，而程西时戴着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却演了个很正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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