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酬这方面,乔北心也是深受其害,跟着批判了一会儿后,他又有些忧心:“你注意身体啊,喝这么多酒。”
*
每天应酬也就算了,程望吃得也很不习惯。
牧场这边牛羊种类多得很,有负责产奶的,有用来对外出售的。有客人来时,也会用来招待客人。
作为一个北方男人,程望其实吃不太下羊肉,总觉得味道太重。以前高中同学聚餐,大家为了照顾他,从来都不吃涮羊肉。
但这边最爱吃羊肉。
不仅爱吃,还要边切边吃。
程望人都傻了。
屠宰间离他们吃饭的饭店直线距离也就500米,桌边立了一块板子,想吃哪里告诉厨房,直接就能切了送来。
真-指哪儿吃哪儿。
客户大手一挥,唰唰唰画了几个部位,冲老板说:“先来这几块肉。”
鲜血淋漓的羊肉很快送到桌上,当着程望的面下锅了。
客户微笑邀请道:“尝尝,你再也吃不到这——么新鲜的羊肉了。”
吃到一半,程望实在受不了,出去吐了一遭。
就连喜欢吃羊肉的女同事,都受不了这种吃法,吃到最后,俩人脸都绿了。
之后几天,客户终于察觉到程望吃不来羊肉,很体贴地撤了羊肉,换上了牛肉。
但牛肉的吃法也让程望开眼了。
程望看着一盘盘只洒了香菜的牛肉刺身,感觉胃里胃酸上涌,又想吐了。
他颤抖着声音问:“这……这好像是生的?”
“牛的这个部位——”客户说着,在小画板上比划了一下,“是可以生吃的,你放心,绝对没有寄生虫。但也只有这个部位可以。”
说罢,他体贴地加了一块儿牛肉放到程望盘子里,说:“你们自己千万不要生吃哦,要有专业的师傅,选对了位置才行,不然真的容易生病。”
程望心想,我谢谢你,我之后一年都不想再吃牛肉了……
*
他们住得也不太好。
牧场远在郊区,周边基础设施约等于没有,想买个泡面都要坐车到邻近的镇上去买。
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白天还要忍着牲口的味道去数牛数羊,程望欲哭无泪,短短几天,人都瘦了。
这几天乔北心赶上值班,也是忙得昏天黑地,今天好不容易碰上程望同意开视频,本来挺高兴的,一看见程望的脸——
“你是不是生病了?”乔北心问。
程望虚弱摆摆手:“没有,就是吃不惯……他们都喂我吃生肉了……”
他把这几天的遭遇说给乔北心听。
“而且这边太偏僻了,除了客户的食堂,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便利店,没有超市,连外卖都没有……”
程望描述得有点夸张,乔北心听了都直犯恶心。
吃不惯也就算了,要命的是程望确实有点不舒服。
他吃得少,按理说不至于消化不良,但他这几天总是吃不下东西,吃一两口米饭就饱了,过了一两个小时又饿得不行。
“你还要待几天?”乔北心皱眉问,“我记得之前是说下周三回来?”
程望点头:“嗯,可能还盘不完,之后几天会很忙。”
说完他又倒在床上打滚,“我好饿啊!”
乔北心犹豫一会儿,问道:“小望,那……要不然,我这周末去找你?”
问得小心翼翼的。
屏幕那边的场景停止了翻滚,程望从床上爬起来。他盯着乔北心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
乔北心抢在他说话前,先开口道:“我周四值班,周五轮休,算上周六周日,一共有三天假期。”
“值班还可以轮休?”程望疑惑地问。
“嗯,”乔北心解释说,“刚工作那两年也会安排我值班,后来我们科人手不够,从别的科借了些人过来值班。”
程望慢吞吞地“哦”。
“休息三天,我自己待着也没事干,”乔北心想了想,说,“不然我带点东西过去给你吃?”
程望的肚子可能长了耳朵,听到这话很应景地咕噜一声。
乔北心看着感觉有戏,赶紧又说:“估计你这两天吃肉吃腻了,我带点青菜过去怎么样?”
程望嚷嚷着:“好蠢啊,哪有人带菜出门的?”
下一秒就点起了菜谱:“我要吃油菜,卷心菜,娃娃菜,各种带叶子的菜。”
*
乔北心真去了。
周五早上来接替他值班的同事过来后,他便拎着行李箱,直接去了机场。
他不仅带了菜,还把各种调料用小分装瓶装好塞进包里,甚至还带了一个电磁炉。
“乔北心,你也是绝了。”程望感慨道。
现在,两个人窝在宾馆,用电磁炉煮了一袋挂面吃。
菜刀肯定是带不来的,索性也就没带案板,所有菜都用手撕的。
关火后,乔北心还撕了一根小葱,放进汤里提香味。
面是很好吃的,只是这个场景属实诡异了些。
“我上一次见人在房间里做饭,还是读研时吕祎跑到别人宿舍蹭火锅吃……”程望放下筷子,看着这一地狼籍,越看越想笑,“真有你的,小乔。”
乔北心表情也崩不住了,笑着说:“下了飞机坐摆渡车时,我没扶稳,包掉了,小葱掉出来了。我捡起来时,那一圈人都在看我。”
程望出差的这个村落实在太偏僻了,附近民宿就这一家,单人房早就订满了。
亏了程望先前订的是个双人标间,不然,乔北心怀疑自己可能要打地铺。
终于吃了一顿合口味的饭,饭后程望瘫在床上昏昏欲睡,看着乔北心里里外外进进出出。
“你干什么呢?”他嘟囔着问。
乔北心也正想问他:“你洗衣液借我用一下,我洗一下警服。”
程望翻身下床给他找洗衣液。
*
程望用的还是那一款洗衣液。
这些年乔北心也一直用这一款,他习惯了这个味道,以至于重逢后,他没再觉得程望身上香香的。
洗衣液缓缓倒入水中,味道猛地浓郁起来,乔北心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那时候,呼吸时鼻间都是程望洗衣液的香气。
他心不在焉地洗着衣服,连警服上的警号都忘了拆。
程望困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乔北心在卫生间重重“啧”了一声。紧接着他拎着湿答答的衣服走出来,刷啦一声撕下一条东西。
“怎么了?”程望揉着眼睛问。
乔北心动作一顿,尴尬地说:“警服上好多东西忘了拆下来。”
他叮叮当当地往桌上放东西,程望眼神好,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物品。
“哎。”他叫住乔北心,“那个好眼熟,是之前我买的荷包吗?”
当时随手买的东西,很便宜,做工也不好。现在看来,那就是旅游景点坑蒙外地人的东西。
非要说有什么值得被留下的,大概就是还算有意义。
乔北心用指腹搓着那个蓝色的小小荷包,很爱惜地放在一旁,点了点头。
程望一时之间有些无言。
买下那些荷包的时候,他想的很简单,只希望自己的朋友们高考顺利。
孩子就是孩子,那时候的程望只需要考虑自己能否考上理想的学校,这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现在长大了,成熟了,这才明白原来老师一直说的,“学习是最简单的事”竟然是真的。
他有些惆怅,又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去还愿。
程望打定主意,等忙季过去后,就去那个寺庙还愿。
乔北心这时说:“当时你给我这个,我特别高兴。结果开学之后发现——”
他无奈地摇头,“原来你给所有人都买了。”
程望也捂着脸笑,他语气夸张地问:“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有人觉得我只给他买了吧?”
乔北心低低笑了几声,叹了口气,又重新回去洗衣服了。
*
乔北心带来的面和菜只能短暂缓解程望的饥饿,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当天夜里,程望发起了低烧。
温度不高,一直在37度上下。这种温度很尴尬,去医院有点不值当,不去医院又确实难受。
乔北心带了些常用药品,掰了半片退烧药喂给程望。
“还有哪儿难受?”
程望咕噜吞下药片,摇头说:“就是热。”
乔北心摸摸他的额头,说:“怎么身体还是这么不好?”
程望缩回被子里,不服气地说:“我这些年只有两次发烧经历,很不巧都被你撞见了,这不能作为我身体不好的证据。”
说完没等乔北心回答,他自己先愣住了。
抬头看看乔北心,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转过头去。
他们心里都在想同一件事,也许,不止两次。
*
程望病得不严重,第二天早上就退了烧。
周末他们一直窝在宾馆里煮面吃,吃了两天都没吃腻。
周日下午,乔北心准备回去了。临走前,他长叹一口气:“这地方真是太偏了。”
带来的那些菜都吃光了,调料和电磁炉他又原样背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他自己都崩不住笑:“感觉我跟个神经病一样。”
他没让程望送——看得出来,程望这几天是真遭罪,小脸蜡黄。
临走前,他只说:“小望,之后你要是去还愿,能叫我一起吗?我也想去。”
程望低头没看他,说:“我想想,到时再说吧。”
第63章 吃醋
这次出差回来后,程望缓了好长一阵,才从牛肉和羊肉的后遗症里恢复过来。
年底两人都忙。
程望这边忙着出报告,大部分的客户都会要求在来年春节前完成一份初版审计报告,他们要完成的工作很多,每一项都不容出错。
乔北心也忙,年底节日多事情多,更是一刻都不能松懈。
在这样的忙碌中,和好的进度被无限期地拉长。他们甚至很少能碰到两人都有空的时间。偶尔周末能吃个饭或者看场电影,就算不错了。
程望不着急,乔北心可有点沉不住气了。
原本他也并不急。还是那句话,程望如果会喜欢别人,那他早就喜欢了。
防不住,也急不来。
可最近,乔北心是真有点上火。
原因很简单,某个周末吃饭时,他看到程望一直在和一个人聊微信,神色那叫一个专注。
乔北心发誓他绝不是故意偷看程望聊天,真的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就看到屏幕顶端显示出的名字。
是叫严以珩的。
多年的工作经历让乔北心对陌生人的名字和长相非常在意,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他不怎么需要过多思考,立刻回忆起了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场景。
那次和程望的同事们一起吃宵夜,有人提到过这个人。
乔北心故作不在意地问:“聊什么呢?又有工作了么?”
程望这人,有点一心不能二用,专心回复消息的时候就顾不上回答乔北心的问题。他慢半拍说:“不是,不是工作,帮别人做个东西。”
乔北心更不高兴了:“你都这么忙了,还帮别人做东西,太辛苦了吧。”
程望很实诚地回答:“我大哥介绍的,说人家比我们没大几岁,但很多想法非常成熟,让我多跟他学习。”
没过几天,他见到了这位严以珩本尊。
程望好像在帮他搭一个估值模型,乔北心没学过也搞不懂,只知道程望那段时间一直抱着电脑,写那种超级复杂超级长的公式。
这天晚上乔北心下班早,本来约好了等程望下班后去吃宵夜,刚走出程望公司的大楼,就被严以珩的电话拦下了。
说是估值模型有些参数要调整,电话里说不清,他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程望挂了电话,冲乔北心摊摊手,说:“看来宵夜吃不成了,今天算了吧。你先回去?”
要是往常,乔北心就听话回家了,可一想到严以珩,他又放不下心。
“我等你一会儿吧,太晚了,有点不放心。”乔北心这样说。
见过严以珩真人后,乔北心更烦躁了。
他发现,这个严以珩,某种程度上跟他有种相似感:冷冰冰的,距离感很强,但对程望还挺好的。
那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电脑,严以珩说一句,程望就改一个单元格,改完之后还很崇拜地说:“严哥,这么改完之后确实看着合理多了!”
严以珩笑笑说:“他们家的估值需要考虑的东西比较多,一不小心就会漏掉。本来我想把几个需要改的东西直接发给你就完了,后来一想,干脆还是两个人一起看一下更保险些。”
乔北心在旁边坐着看手机,闻言心中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
谁跟你两个人啊?
直到严以珩离开,乔北心都没露过一个好脸色给他。
好在严以珩也不在意,当然,他也没有给乔北心什么好脸色。
告别程望后,他淡淡扫了一眼对面的另一个人,淡淡说了一句“再见”,淡淡收获了一句“再见”。
那天晚上还是去吃了宵夜。
程望一边吃东西一边打哈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乔北心说:“你既然这么困,干脆早点回去睡吧?”
程望摆摆手:“回去也睡不着,身体很困,但大脑还在高速运转,根本睡不着,还不如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乔北心抱怨一句:“刚刚那个人也真是的,都十点多了还过来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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