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觉得她长得好看么?”
祝遥很快反应过来:“她和闵老师……”
“嗯,她们好过一小阵儿。”秦恬说:“她们一起拍《故夏》的时候。”
祝遥惊了:“《故夏》里有尹思?!”
《故夏》是一部讲独自在大城市打拼的女人、因母亲葬礼回到阔别已久故乡的电影。
大概三年前的片子了吧,闵佳文演的特别好,祝遥记得自己当时还很喜欢来着。
她完全不记得片子里有尹思啊。
这下秦恬笑得还挺开心的:“嗨,她那角色戏份很少, 演的也不怎么出彩……她演小卖部老板的女儿想起来了吗?”
祝遥想了想,好像有那么点隐约的印象。
她真心实意的对秦恬说:“尹思没你好看,真的。”
秦恬又笑:“行, 小遥遥,够姐们儿。”
“总之佳文姐就是这样的, 也不是完全封闭自己, 但不管跟谁, 就是在剧组短暂的一小段。”秦恬说:“人家也没骗啊, 一开始就说得特明白。”
“那你还……”
“谁让我喜欢她呢!”秦恬说:“而且吧, 你知道我之前谈过的几个也不长久, 说不定电影没拍完, 我先腻了,哈哈哈哈……”
祝遥静静看着秦恬,秦恬只好尴尬的摸摸鼻子不笑了。
祝遥又不傻,她能看出来,秦恬对闵佳文上心得很。
秦恬问她:“对了你今天约我喝酒什么事儿啊?”
“没事。”
“你对你们家毛姐怕得跟什么似的,你没事会约我喝酒?”秦恬翻个白眼。
“不是……你突然跟我说这么大一事,我觉得我的事都不叫事了……”
“怎么不叫啊?你以为我不知道,曲老师的事就是你天大的事!”
“走!”秦恬精神得跟只鹅一样一挥手:“我们去外面边喝边说!一直躲洗手间里佳文姐还以为我来解大呢,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
祝遥看着秦恬,不知道她是真的一直这么精神,还是一直装的这么精神。
秦恬见祝遥一直看她,误解了祝遥的意思:“你放心,佳文姐嘴巴很紧的,而且她不是比我们都大么,更清楚你的曲老师在想什么吧?”
“你不信佳文姐嘴很紧啊?”
祝遥说:“嗯,我信。”
******
闵佳文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方形酒杯里,随着她手指晃啊晃,挺有成熟女人风韵。
祝遥发现秦恬,一看到闵佳文脚步就放慢了,还往自己身后躲,满不是洗手间里天不怕地不怕大鹅的样子。
闵佳文叫了她一声:“小恬。”
秦恬老老实实回答一声:“哎。”
就乖乖走到闵佳文身边坐下了。
祝遥惊了:这这这还是秦恬么?怎么从大鹅变兔子了?
闵佳文看看祝遥:“不坐啊?”
祝遥:“坐。”
她一边拉椅子,一边看闵佳文抓起秦恬的手指亲了一下,觉得秦恬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闵佳文问:“你和你的曲老师怎么了?”
祝遥:“……”
怎么人人都知道?有这么明显的么?
祝遥:“说来话长。”
“那你正好慢慢说啊。”闵佳文笑:“不然只有哈密瓜和火腿下酒,也太寡淡了吧。”
祝遥想了想该怎么说:“我今晚去曲老师爸妈家吃饭了。”
“见父母啊?”秦恬惊了:“你这进展神速啊!”
“不是,是她相亲对象见父母,我被一起叫去了。”
“你曲老师怎么这么渣?!”秦恬一拍桌子站起来。
“谁渣了?”
祝遥开口的同时,闵佳文又抓起秦恬的手指亲了一下:“先别激动,听完。”
秦恬又怂怂的坐下了。
祝遥又说一遍:“不是她渣。”
“她提前跟我说这事了,问我要不要阻止她,要是我阻止,她就不去。”
祝遥回忆一下:“大概问了我两遍,还是三遍?”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她?”闵佳文饶有兴致的。
“闵老师我发现你挺八卦的……”
闵佳文喝着酒笑:“你一3D立体鲜活人物就在眼前,不比剧本上的纸片人有意思?”
祝遥跟着她喝一口酒:“我阻止她才奇怪吧。”
“她……就是陪我体验剧本而已,我们又不是怎么着了,我……凭什么阻止她?”
“大概……凭你喜欢她?”闵佳文问:“没想过追她?”
祝遥愣了愣:“她以前是我老师啊……追她,这也太……”
禁*ji了吧。
闵佳文满不在乎说一句:“现在又不是了。”
“怎么说呢?”祝遥挠挠头:“我以前面对她的时候,从没这么想过,就一直想的是,等我长大了我也想变得特厉害特成熟那种,站在她身边也不幼稚不输那种。”
“你也说是以前咯,现在呢?”闵佳文挑挑眉:“你们应该已经亲过了吧?”
祝遥脸一红。
“真的啊?”秦恬吃着瓜,跟猹一样在瓜田里上蹿下跳:“佳文姐你怎么知道?”
她问闵佳文的时候都不敢看闵佳文,就对着祝遥问,有点好笑。
闵佳文说:“祝遥能把贺小枝初吻那场戏演成那样,不是很明显么?”
祝遥说:“亲是亲了……”
闵佳文:“直说有没有感觉。”
祝遥:“有。”
那可太有了。
“但是?”
“曲清澄她……”祝遥盯着自己酒杯里的酒,冰冰凉凉,在酒杯壁上挂出眼泪一样的液体:“她是一个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头的人,这是她妈的原话。”
“考学,就业,相亲……老实说,她那相亲对象真挺不错的。”
“她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吧?一点苦头都不吃的。”祝遥冲闵佳文笑笑。
闵佳文哼一声:“除了她喜欢女人这一点。”
秦恬说:“祝遥你就是怂。”
祝遥承认:“我是啊。”
她忽然想明白一点——她不敢追曲清澄,不是怕曲清澄不答应,而是怕她一追,曲清澄真答应了。
破坏曲清澄的顺遂人生,她负得起这个责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
她现在对爱情的全部理解,只剩祝映岚那一句颓丧又恶毒的骂声:“祁胜军那狗东西……”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还有祁胜军面对现任妻子和小儿子的那张脸,一起吃饭时西瓜最中间的那一块再也不会让给祝遥。
祝遥很清楚两人如果在一起,当责任压垮了爱,最后会走到怎样不堪的地步。
她对爱情没丝毫憧憬,这样的她,配去破坏曲清澄的顺遂人生么?
“配不配的,你自己问啊。”闵佳文端着酒杯笑,视线投向祝遥的身后。
祝遥一惊,回头。
曲清澄一张清雅的脸,在酒吧昏暗灯光下模糊的淡淡的。
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带来一身外面夜里凉风的气息。长发一点点乱的粘在额头上,像是很快走过来的。
可她现在站在祝遥面前,呼吸平顺,又像只是慢慢走过来而已。
她温和笑着问:“要问我什么呢?”
******
祝遥慌乱站起来的时候,碰翻了面前的酒杯和果盘,琥珀色酒液流到铺了火腿的哈密瓜上,又流到桌上,一片狼藉。
酒吧里又格外安静的,悠扬音乐都放得小声,其他桌客人纷纷朝祝遥看过来。
服务生认得祝遥是常客:“没事,我来收。”
祝遥站着等他拿抹布来擦桌子,不得不与曲清澄面对面,曲清澄把风衣解开,露出白色的高领毛衣,又问了一次:“要问我什么呢?”
祝遥只问:“你怎么在这儿?”
“猜到你在这儿了。”
“所以送完赵先生以后过来了?”
话一出口祝遥就愣了。
这句话的语气太尖酸了,尖酸到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叹了口气,让出里面的位置:“你去里面坐吧,里面地板没洒酒,干净的。”
曲清澄笑笑的坐进去:“闵老师,秦老师。”
秦恬大笑:“你可别骂我了!叫我秦恬就行。”
曲清澄问:“你们聊什么呢?祝遥到底要问我什么?”
闵佳文说:“她得自己问。”
祝遥抿抿嘴,开口:“你觉得……赵先生怎么样?”
曲清澄淡淡笑一下:“你希望我觉得他好,还是觉得他不好?”
祝遥也不知道。
如果曲清澄觉得赵先生好,便是她一往无前的顺遂人生,和祝遥自己的一阵酸涩。
或许不是酸涩而已,是那晚猛跑之后,钝刀子反复割在喉咙里的疼。
连带着心都揪起来。
如果曲清澄觉得赵先生不好,便是祝遥的海阔天空,和曲清澄自己未来的遍地荆棘。
祝遥敢上前一步牵住曲清澄的手,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护她周全、像以前一样一点苦头都不用吃么?
按照祝遥演的那些狗血剧,此时是应该海誓山盟一番的。
可人生不是狗血剧。
是祝映岚和祁胜军离婚前无休无止的争吵。是祝映岚离婚后一夜夜睡不着的安眠药。是最后只剩一句颓丧又恶毒的咒骂:“祁胜军那狗东西……”
祝遥忽然想,要是她和曲清澄真在一起,有一天她们吵架的话,她会对曲清澄骂出最恶毒的话是什么呢?
都说人从小见证父母是什么样的关系,就会不自觉把那样的相处模式套用在自己伴侣身上。祝遥一想到她或许有一天,会用祝映岚那样的语气,把那些脏话甩在曲清澄身上,背上一阵汗毛倒竖。
服务生找来抹布把桌子擦干净了,祝遥重新坐下:“你就当我没问这个问题吧。”
“我也没什么其他问题要问你。”
闵佳文和秦恬对视一眼,秦恬脸一红又赶紧把眼神避开。
空气尴尬的像是要有乌鸦飞过。
曲清澄说:“那喝酒吧。”
她拿起酒瓶,又被祝遥按下,两人的手指碰到一瞬,祝遥就带着酒瓶飞快的移开了。
“你喝什么酒,你又不会喝。”
祝遥和秦恬,都不敢看坐在身边的人,就一起盯着眼前那盘新端上来的哈密瓜。
“吃瓜吃瓜。”
“谢谢谢谢。”
曲清澄说:“来酒吧又不会喝酒的人,是不应该坐在这里咯?”
祝遥沉默了大概半分钟。
久到秦恬觉得曲清澄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告辞了。
曲清澄说:“那……”
祝遥几乎是在曲清澄开口的同时叫了一声:“服务生。”
曲清澄不说话了。
祝遥告诉服务生:“一杯玫瑰蜜桃。”
一会儿之后,一杯淡淡粉色的饮料被交到祝遥手上,上面飘着两片薄荷叶。
祝遥把饮料放到曲清澄面前时,放得有点重,生气似的:“你喝这个,没酒精。”
生气什么呢?
不是气曲清澄,是气她自己,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把曲清澄留下了呗。
曲清澄问:“那你喝什么?”
“我喝酒。”
“你今晚已经喝很多了。”
“我酒量很好的。”
“你干嘛故意灌自己呀?喝多的感觉很好受么?”
“谁灌自己了?”祝遥终于看向曲清澄笑笑:“我酒量真特别好,不信你问秦恬。”
秦恬突然被cue到:“啊,这,酒量是还可以……吧……”
“什么叫还可以。”祝遥纠正:“是特别好。”
“有多好呢?”祝遥觉得这是她第一次看曲清澄这么不依不饶的。
“有多好啊?”祝遥想了想,抓起面前的酒瓶,开始咕噜噜往自己酒杯里倒酒。
一般威士忌的喝法,是加大量的冰,铺薄薄一层酒液,含在嘴里慢慢品。
祝遥这时没加冰,又把酒倒满到快溢出来的地步,没见过谁是这样喝威士忌的。
她笑看着曲清澄说:“好到我能把这一杯一口干了你信么?”
“不信。”
祝遥端起杯子就喝。
秦恬又点慌:“祝遥……”她们今晚开的酒度数可不低,哪有这种不要命喝法的。
曲清澄倒是没出声,她是直接动手。
直接把祝遥手里的杯子抢下来了,倒得过满的酒洒出来,溅在曲清澄的风衣上。
曲清澄把酒杯放回桌上的时候,比祝遥刚才端饮料给她更用力,咚的一声:“喝什么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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