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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翰义给贺宇桓制定了初步训练计划，让他多看多听多观察，各种人、事物，不管是喜欢的讨厌的，还要多看文学作品，总之就是大量输入。
贺宇桓想起裴明轩在许多片场花絮中，大多休息时间都拿着个kindle，起先以为他只是爱看书，现在才知道，这也是精进演技的一部分。
“你和明轩在一起多久了？”
江翰义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贺宇桓无法招架。什么叫在一起？
只见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一脸的吃瓜笑。老姜的眼光确实毒辣，完全不像大多数人，只把两人的关系当成前后辈的惺惺相惜。
可也确实没有在一起……
贺宇桓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七年前偶然在片场认识的，去年才在节目中重逢。”
“你啊，千万别跟他拼演技。”江翰义意味深长道，“别看我现在能一台戏演九个角色，这都是年月磨出来的，我三十岁的时候和志华两人上台，有时忘记台词还吃慌呢，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人，咱不能跟他比。”
贺宇桓知道裴明轩很厉害，是世代中，国内演员的顶尖水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有厚重的粉丝滤镜：“那江老师，依您看，明轩哥的演技有多好？”
“依志华的性子，估摸着胎教就让明轩学《演员自我修养》了，单说理论知识，明轩不比院里的年轻导师弱，从小在片场泡出来的演技更不用说，念龙影完全是真金外头镀层金，多此一举。要真论水准有多高，至少我教过千千万万的学生里，没有哪一个比得过他。”
贺宇桓仿佛被夸的是自己，羞赧地笑了笑，却听江翰义继续说：“不过他演技太好，自己又爱演，明明是匹野心大得很的饿狼，还要成天摆个人畜无害的表情，你可别被他骗了。”
贺宇桓一愣，这意思是，裴明轩的绅士模样是演出来的？
不等揣摩透其中的意思，门口传来裴明轩带着笑意的话音：“江老师哪里的话，我就算是饿狼，对食物的要求也是很高的。”
饿狼裴拦住最爱的美食桓桓的肩，郑重地问：“宇桓弟弟，我骗过你吗？”
“没有吧。”贺宇桓开始不确定了，裴明轩对他好是真的，没有恶意欺骗也是真的，可让江翰义这么一说，他总觉得有些细节不太合理，“应该……”
小刘和小罗送来热气腾腾的豪华便当，看到小刘的瞬间，贺宇桓立刻想起了一桩，裴男神带打游戏那次，就是骗他的！
贺宇桓灵机一动：“明轩哥，我们好久没有玩《荣耀》了，什么时候有空，你再带带我？”
小刘分饭盒的手一抖，噗嗤轻笑了一声。
“拿稳，别洒了。”裴明轩一脸正色，“等你哪天空了，我再带你。”
贺宇桓接过饭盒，先递给江翰义，江翰义接过，很不给情面地拆了裴明轩的台：“明轩竟然会玩游戏？他在龙影那会儿，有一次演个网瘾少年，在手机里玩贪吃蛇，转头就撞墙上，生生连输二十来局，演完后他搭档都笑疯了。”
小刘又笑了一声，赶紧捂住嘴，连小罗都吃吃笑起来。
裴明轩郑重地说：“演戏需要投入，游戏也需要，两者不可兼得。”
贺宇桓转过头，失笑出声。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清楚，裴明轩那副优雅从容又正直的姿态，演技的成分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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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五天白天，贺宇桓在练习室接受江翰义的一对一演技指导，其他没有通告的时间，也不忘练习，不是研究各类出色的戏剧作品，就是泡在江老师和裴明轩推荐的书单里。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出奇快，一转眼就接近年节了。
《青春的秘密》定档在三月初播出，片尾曲由四名主演演唱，片头曲则请了FIRE5，贺宇桓在录音室整整泡了三天，终于完成了录制工作，也迎来的小年夜。
从录音室出来，黄昏的日光有气无力地洒下，在寒冬里并没有多少热量，却给一切罩了层暖色的边框。
昨天曾嘉歆就通知今晚约金主吃饭，小罗径直把贺宇桓送往龙城酒店。
电话里，曾嘉歆说得模棱两可，贺宇桓只知道这次洽谈的是一个大品牌的代言，他还是头一次参加金主在场的商业性质的饭局，有些紧张，时不时对着车内后视镜，整理刚换上的白色西装。
龙城酒店大堂金碧辉煌，远处前台的服务生气质端庄，三三两两的往来者个个穿着精致，一看就知道都是社会上流人士。
这里是许多娱乐圈内人的聚餐洽谈场所，因而周围的人也对明星见怪不怪，对待贺宇桓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太过热情的举动。
贺宇桓前方不远处，一名穿着修身卡其色长裙的女生拿着个奢侈品牌小手包，蹬着双十多公分的细窄高跟鞋，气质优雅地前行着。
通往包厢区的过道口走过来一名靓丽的女生，看到穿长裙的女生，扬着笑脸跑过来，热情地搀住对方的手：“阿姨，你也来这吃饭啊！”
两名女生都停下了脚步。看到侧脸，贺宇桓才发现穿长裙的竟然是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却没什么温度，似乎不太想搭理女生。
那妇人朝这头看来，视线扫过贺宇桓和小罗，小罗止住步伐：“宇桓弟弟，我就不进去了。”
他说明了包间所在的位置，话说得慢吞吞的，不时看向聊天的两名女士，惹得贺宇桓也忍不住瞧一两眼。
说完，小罗就兀自离开了，贺宇桓正打算继续前行，习惯性地又瞧了一眼，只见那名妇人蹙着眉，一手按着胸口，似乎不太舒服，而她身边的女生毫无所察，拽着她的手，非要请她共进晚餐，饶是妇人百般拒绝，仍然纠缠不休。
贺宇桓不太放心妇人的状况，又生怕自己太失礼，默默在离他们最近的沙发上坐下，佯装等人，悄悄观察她们，决定看看情况。
又过了半分钟，女生依然不屈不挠，甚至拖着妇人往过道走，而妇人的眉头也颦得更紧了。
贺宇桓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阿姨，您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助？”
女生一眼就认出贺宇桓，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明显的不耐烦：“关你什么事呀，阿姨如果不舒服，我会照顾！”
“小妹妹，恕我直言。”贺宇桓挡在两人身前，“这位阿姨似乎另约了人，并打算和你共进晚餐，而且她现在不太舒服，需要休息。”
女生大概是骄纵惯了，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意愿，上前半步，一把推在贺宇桓胸口：“你怎么挡人路呢！再不走开我喊人了！”
小姑娘没多少手劲，贺宇桓纹丝不动，倒是女生自己退的时候没站稳，错了一步，好巧不巧鞋头踹在妇人鞋跟上。
只听啪一声清脆响，细长的鞋跟瞬间断开，妇人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
贺宇桓慌忙伸手，搀住了妇人：“阿姨，您没事吧？”
妇人摇摇头，轻烟似的一笑，却有了几分温度：“谢谢。”
“哎呀，阿姨对不起。要不这样，您穿我的鞋吧！”少女利落地蹬掉自己一只鞋，脱了妇人的断根鞋，拿着自己的鞋往脚上套，行为倒是挺暖心的，只是后面的话就不那么中听了，“阿姨，你这脚怎么这么大，穿不上呀！”
贺宇桓看到妇人紧紧皱眉，眼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少女抬头，看到她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被对方讨厌了，自个儿穿上鞋起身，一脸尴尬。
“那个……阿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还有事，那就不打扰了。”说完竟就这么撂下妇人跑了。
贺宇桓捡起地上的鞋和断根，把妇人扶到沙发上：“您是约人来吃饭的吗？有没有家属在附近？需不需要我帮你把朋友请来？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吗？”
妇人喘了两口气，神色缓和，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拨通电话：“老王，给我送双鞋来，我在大厅。”
贺宇桓坐在旁边的位置，没有多说话，直到五分钟后，被称为老王的男人送来了鞋，他才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不等他开口，妇人问：“你也约了人吃饭吧，刚才怎么不走？”
“我有些担心您。”贺宇桓如实回答，“既然您的朋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妇人朝老王使了个眼色，老王颔首离开，她踩上新的高跟鞋，“小伙子，我弯不下腰，能劳烦你帮我系一下绑带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贺宇桓虽然没怎么进过高端场所，但绅士礼仪还是从裴明轩身上学了不少，蹲下身，在妇人纤细的脚踝上系上设计精美却不繁复的细丝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而且小心地没有失礼碰到她的皮肤。
妇人自然而然把手搭上贺宇桓小臂，起身。
两人并肩走向通往包间的过道。贺宇桓放慢脚步，配合妇人的步伐，本打算先送她去目的地，没想到，妇人却停在了小罗告诉他的包间门口。
妇人以优雅的手势轻轻推开门，裴明轩和曾嘉歆已经落座，看见门口两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裴明轩笑着起身，朝妇人鞠躬：“曾总，您来了。”
第58章
能让裴明轩鞠躬，辈分至少和江翰义相当，这个金主来头绝对不小！
思及此，贺宇桓紧张起来，背挺得笔直，不过这段日子的演技训练有了成效，脸上的微笑一点没垮，像个小王子般，把本场的女王稳稳地送到了主座上。
裴明轩和曾嘉歆特地空出正中间的位置，一左一右坐在曾总身边，剩下的位置一边是经纪人，一边是老板，贺宇桓一时不知坐哪头比较合理。只见裴明轩用眼神指了指身边，他立刻过去乖巧地坐下，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应该没有任何失仪的地方吧，千万别因为他的过失，害代言谈崩。
服务生陆续上了几个摆盘如艺术品的冷菜，贺宇桓偷看了眼金主妈妈，看他正和曾嘉歆轻声聊着，便凑到裴明轩耳边：“明轩哥，你们都点完菜了？不用让曾总点吗？”
“没必要。”裴明轩夹了块红彤彤的熏鱼，放到贺宇桓碗里。
这又是什么情况？明明刚才还毕恭毕敬的，怎么这会又显得不太重视？还有他先动筷，似乎不太合适吧……
曾总那头转了小半圈桌，也夹了一块熏鱼，对贺宇桓说：“这里的熏鱼是一绝，我吃过华国那么多酒店，没有一处比得上这里。”
贺宇桓赶忙夹起鱼块咬了一口，味道确实很赞，只是他没多少心思细细品味，附和着笑道：“确实好吃，曾总好眼光。”
曾总勾了勾嘴角，又抿平，似乎在忍笑，贺宇桓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认为是错觉。
席间没人喝酒，气氛融洽却又透着几分诡异的疏离，裴明轩和曾嘉歆一直叫曾总，贺宇桓便也跟着叫，从他们谈话中，得知这次代言的是高端服装品牌。听了半天，几人连广告和杂志的拍摄行程都商量明白了，却独独没有提到品牌的名字。期间，曾总还有意无意地一直看向这头，让贺宇桓不知怎么招架，只能有礼貌地回以一笑。
他紧张得不得了，这种对待外界的紧张，和面对裴明轩时完全不同，让他没法放松心情好好吃饭，要不是裴明轩给他夹菜，他几乎不敢动筷子。
就在贺宇桓纠结要不要敬金主妈妈一杯，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时，裴明轩忽然放下筷子，“嘶”了一声。
“怎么了？”贺宇桓忙放下杯子，转头看他。
裴明轩捂着唇：“没事，烫了一下。”
“快用冷水冲一下。”
贺宇桓刚起身，准备去找洗手间，却被裴明轩拉回座位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被裴明轩握住，食中指腹被按在了烫伤的唇上。
由于紧张，贺宇桓的手指冰凉，贴在唇上温度差明显，还真有几分冷却的效果。
“烫伤要马上冷却，不能耽误。”裴明轩正色说，轻启的唇随着开合，一下下叩着指尖。
直到唇和指腹的温度被互相晕染得相同，裴明轩才放开他的手。
贺宇桓观察他的下唇，并没有任何红肿，也不知是烫得不严重还是冷却效果好，总之没事就好。
被他这么一闹，贺宇桓的关注点被转移，紧张倒缓解了不少，至少能吃出碗里食物的味了。
裴明轩和曾嘉歆点菜的水准很高，这顿晚饭曾总吃得津津有味，聊得也很开心，后来干脆不谈工作，聊起了日常，却不知为什么，话题几乎都围绕着贺宇桓，好像她对另两位并不是很有兴趣。
饭局接近尾声，曾嘉歆才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曾总随手翻了几页，完全没拉扯薪酬问题，直接签了字。
裴明轩留下自己的两份，把属于贺宇桓的递给他。
裴明轩没看内容直接签字，贺宇桓从来相信他的安排总是最好的，也直接翻到了最后的签字页面，然而一看甲方潦草却一眼能认出字的英秀字体，他瞬间石化——
曾亦竹。
这不是裴明轩的亲妈么！！！
贺宇桓窘迫地想问问裴明轩，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抬头却见曾氏两名女士，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宇桓，今天谢谢你。”曾亦竹一改高雅的姿态，笑得平易近人。
贺宇桓签完字，双手把合同呈过去：“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裴明轩：“妈，发生了什么吗？”
“昨天不是还叫我仙女姐姐？”曾亦竹瞅了他一眼，“装什么乖。”
贺宇桓内心的小人抓狂了：所以刚才为什么一直叫曾总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什么金主妈妈！根本就是纯种的妈妈啊！
曾亦竹把刚才在大堂的事说了，原来那名女生是她生意伙伴的女儿，对裴明轩有意思，无奈不是娱乐圈中人，裴明轩又几乎不随母亲出席商务场合，她只能迂回战术接近曾亦竹，想让她先认可自己，再给裴明轩施压。
“这小姑娘，眼色没有就不提了，连担当也没有，闯了祸就跑，还不讲礼貌。明轩，你眼睛可得放亮点，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要。”曾亦竹看向贺宇桓，“像宇桓这样的就挺好，我喜欢。”
贺宇桓登时把演员的自我修养抛诸脑后，脸霎时羞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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